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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病
    映入眼眸中那张温和的脸渐渐清晰,也由此,男人相较于少年不同的棱角感越发明显,骨像冷俊。

    裴茉知道是忽醒意识不清,渡了错觉,也记得自己是如何拽的他。

    此时手依旧没松。

    细白的手指抓得他胸前黑色睡衣起了皱。

    她望着那双没什么情绪起伏的浅色眼眸,如此近的距离,能看清他根根如鸦羽的睫毛。

    而这双眸子,像是有股魔力。

    让她一瞬也挪不开。

    禹景泽胳膊撑在床边,身子没压到她,不知道还需要维持这姿势多久。

    入目之中女孩温眸如水,呼吸几乎撩到他脸上,没有下一步,却处在极致暧昧的距离,模样纯欲不自知。

    他太阳穴突突地跳了下。

    对视几秒后,裴茉看见男人渐渐幽深的目光动了动,轻轻一瞥落在她的唇,又抬起眸。

    颤人心弦的声音落下,带着莫名的克制。

    “冒昧问一下,这是想亲我么”

    听见亲这个字,裴茉心一跳,方意识自己太大胆,很快老老实实地收回手。

    “没,没想亲。”

    胸前那道被抓的力度一松,禹景泽不慌不忙地直起身,瞥一眼白色枕头上那张巴掌大的小脸。

    他顺手把她这面的台灯关了,轻笑一声,“那你这是想做什么”

    “对我。”

    刚才的行为她确实不太好意思,听他这么说,裴茉耳根在悄无声息中已经红透。

    她摸了摸鼻子,总不能告诉他,她想仔细看看她的小哥哥。

    裴茉想了想说“你不是让我慢慢适应你吗,我想着先感觉一下。”

    禹景泽嘴角擒着一点笑,“哦,感觉一下亲我之前的感受”

    “我没想亲你”

    她忙不迭坐起身,看他一眼又挪开,“就是感觉一下,和你靠近”

    空气里安静片许。

    他再问下去,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编了。

    裴茉盯着腿下柔软的被子,忽然想问是他抱她回来的以此扯开话题。

    一抬眼,却见禹景泽蹲了下来。

    她呼吸紧了紧。

    而后听男人以一股意味不明的口吻,盯着她问“你之前叫的那声哥哥,是在叫我”

    她微怔地眨了眨眼。

    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一声“小哥哥”,裴茉没多想他问这话的意图,轻声回答“是你。”

    这话一落,禹景泽眉眼轻轻挑了下,喉咙里溢出一声笑,“那就好。”

    房间里只开一盏台灯,他的脸沐在暖色的灯光中,格外的英气干净。

    这样盯着她一笑,特别的抓人。

    裴茉心脏忍不住狂跳一下。

    禹景泽瞥一眼女孩脸上淡淡的睡痕,起身,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睡觉吧。”

    他走到了床的另一边,手边关了灯。

    房间里所有光线一黑,裴茉扯过被子躺好。

    下一秒,在暗色中悄悄摸了摸被揉的发顶,一股莫名的悸动与安稳感从心底冒出,包裹在她周身。

    这一晚也睡的安稳,一夜好眠。

    隔日周日,裴茉依旧在舞蹈团排练了一整天。

    一些难跳的衔接动作比昨天更熟练,编舞老师很满意。

    结束后,因为学校那边还要上课,裴茉跟舞蹈老师将下周的舞蹈练习时间安排过后,和等她的孙樱一起去了二楼的独立浴室。

    进到更衣间时,碰见刚换好衣服的辛唯月,见有人进来,辛唯月目光一扫,落在裴茉脸上,只跟她点头笑了下。

    等人出去后,孙樱忍不住吐槽,“唉,这位辛大小姐真是眼高啊,一个团里练舞都快半年了,从来都看不见我的。”

    “同意都是有钱人家的小姐,跟裴茉你一比,性格也差太多了。”

    这个辛唯月表面有时高傲气盛,但是接触不多,裴茉也不好评价。

    洗完澡,孙樱有朋友过来接她,先离开了,裴茉在更衣间收拾好,头发吹半干。

    夏天她穿的比较凉快,一身休闲的短衣短裤,更衣室外面是一间休息间。

    一开门,一股冷气意外地袭来。

    休息间是分开可控的中央空调,通常不会开这么低,这个温度也太冷了

    而且刚洗过澡,冷得裴茉抱起手臂,直接打了个寒战。

    她忙下了楼,去到前台,提醒一声休息间空调的问题。

    前台的女孩起身去看墙壁上的空调显示屏,“哎呀怎么开这么低。”

    话落,前台女孩忙抱歉地看裴茉“对不起,应该是我刚才按错了,怪我没检查一下,你有没有事儿”

    裴茉温和地笑笑“没事。”

    从门口出来时,小林已经到了,裴茉往车边走,发现路边另一侧辛唯月站在那,还没离开。

    而她的目光在盯着那辆黑色迈巴赫,似乎站在那看了很久的模样,像是在等什么。

    黑色迈巴赫里,小林从驾驶位出来,帮裴茉打开车后门,她坐进车里,从车镜看向后方。

    辛唯月的目光还在望这辆车,直到车子启动,目光才缓缓挪开,模样失神地盯了地面几秒。

    而后转身上了另一辆车。

    裴茉眸光顿了顿,也收回了眼。

    脑海里不自觉回想辛唯月看向这辆车的眼神,很专注,似乎是在等谁的出现。

    而不容她多想,下一刻她忽然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裴茉揉揉鼻子,心道糟糕。

    回到家里,张姨也是刚来这家家里,对东西放置还不熟,裴茉于是给禹景泽发消息,问家里的药箱在哪。

    禹景泽说在二楼书房。

    紧接又一条哪里不舒服

    裴茉感冒,小毛病没事。

    她放下手机,去书房壁柜里找到药箱,冲了杯感冒冲剂喝下。

    晚饭之前,禹景泽回到家。

    进屋后和昨天不同,视线里没出现女孩笑意盈盈的迎接,他进到客厅,裴茉坐在沙发里,在回头望他。

    “回来啦。”

    看着不太有精神。

    他过去弯下腰,手背贴上裴茉的额头,低声问“严重么”

    裴茉一凛,摇了摇头。

    她从沙发起身,打起精神地笑了笑“去吃饭吧。”

    晚餐阿姨做的菜很丰富,裴茉身体不适,食欲也不太好,但仍坚持吃下一碗饭。

    禹景泽看一眼对面,小姑娘明显是蔫蔫的,但吃东西却认真,脸颊一鼓一鼓,像某种松鼠吃东西的样子。

    连昨日一口没碰的青菜,也夹了好几次。

    他不自觉地看了一会儿。

    给她碗里夹了一朵西蓝花。

    晚上他去书房开了一个视频会议,回到卧室里,见裴茉没在,他折步出来。

    路过次卧,发现房间门开着一条小缝,里面有灯光。

    他脚步一顿,推门进去。

    裴茉正给床铺被子,听见身后的声音,回过头。

    “在做什么”

    裴茉刚洗完澡,身上是淡淡的花香,说话有些无力“我今晚要睡在这儿。”

    没等禹景泽开口,她解释“我今晚可能会发烧,夜里有动静,怕影响你休息。”

    闻言,禹景泽也看见了床头边已经备好的药,一杯水,以及体温计。

    注意到他目光,裴茉又说“但也不一定,只是高中那时身体素质不太好,每次感冒夜里会发烧,这几年已经好多了。”

    初二到高中那段时间里,她住在有秦如之和裴妍的家里,面对继姐多次过分的恶作剧,继母纵容,裴父耳听一过甚至还偏袒裴妍,她从那时就学会了生病时,自己照顾自己。

    只有一次,裴妍在零下十几度冬天室外,嗤了她一身冷水,那晚裴茉高烧不退,难受得起不来床吃药,那晚裴父亲自送她去了医院,在病房里赔了她一晚。

    裴茉早上醒来,见父亲在病房里没离开,她心里委屈又高兴地以为又拥有了父爱。可裴长峰见她醒来,却是一脸嫌弃地说她。

    “你怎么跟你母亲一样,身体总病恹恹的,竟会折腾人”

    裴茉眼里刚涌出感动的眼泪,又憋了回去。

    最后只低着声,跟父亲道歉。

    小姑娘的乖顺没换来裴父一丝心软,临走时留下一句“以后少做给人添麻烦的事。”

    那日起,在她青涩不够坚强的年纪里,便觉得,生病是一件会给别人带来麻烦的事。

    这种想法刻在骨子里,在大伯家里有时不舒服,她也尽量表现的没有大碍,好好吃药吃饭,乖乖休息。

    “我真的没事。”她轻描淡写地说。

    时间不早了,她需要早点休息,抬了抬发沉的眼皮,又说“你回去睡吧,明早不是还要去公司呢,晚安”

    裴茉话音未落,就见禹景泽朝她身边靠近,侧身时,衣料擦过她手臂皮肤,他一只手将退烧药体温计,和水杯都拿上。

    另一手牵住她的手腕,低下头“我们是夫妻,你生病了,该让我照顾你。”

    裴茉抬头,望进那双浅色的眼眸,脚下没跟着他走。

    下意识说“会麻烦你。”

    禹景泽也看着小姑娘,昨晚她学着适应他,甚至还想亲他。

    很显然,她是愿意与他靠近。

    并且愿意与他发展为更亲密的夫妻关系。

    可眼前他要照顾她,再寻常不过的事,裴茉却表现得与他生疏。

    禹景泽眸光微敛,认真看向她,眉眼挑了挑,“是怕麻烦我,还是怕以后若是我病了,你懒得照顾我”

    裴茉温声“没有,我愿意照顾你。”

    禹景泽唇角一扬,把她往身前轻轻拽了一点,没再说别的。

    低声道“你不麻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