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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作茧
    34作茧

    整个浴室光线苍白。

    陈旖旎目光晃了一瞬, 看他立在那里,动了下唇, 却没说出话。

    彼此沉默着对视了一会儿, 她还是乖乖地爬起来了,坐到另一边去, 给他腾出了地方。

    挪开了才感受到, 浴缸里是真的凉。

    她拎过枕头抱在怀里,看他俯下了身, 把厚重的被子仔仔细细地铺入了浴缸里。

    浴缸很大, 铺一整块儿都富富有余。

    沈京墨弯下腰,垂着头, 力图把每一块儿都铺到。然后准备抬脚出去, 再找个被子过来。

    她忽然出声“就这样就行了。”

    他回头,眉心轻拢着。

    “就这样就可以了,不用了。”她提了口气,继续说。

    他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就出去了。

    过了会儿他又回来, 再扔进来一床被子,差点儿砸到她,她往一边躲开, 他又给她铺了一层。

    她疲倦地趴在一边,静静看着他,轻声提醒道“已经很晚了, 沈京墨,你去睡觉吧。明天不用上班么”

    他铺好了,起身,站直了看着她,语气淡淡的

    “再冷的话。”

    “你做的够多了,不用了。”

    她打断他,眼中有一丝哀伤涌动。别开了头不再看他,躺倒了,背过身去,“你去睡觉吧。”

    “”

    她蜷缩住自己,将脸埋在枕头里。

    不知他又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浴室的灯关掉。

    满室沉暗。

    她很久很久都没有闭上眼睛。听到他的脚步远去。

    沈京墨回到了卧室。

    从浴室出来时,他犹豫了很久,要不要替她把浴室的门一并给关了。但浴室潮冷,他到底也没这么做。

    回到房间打开空调,开到了最热。

    有热气可以飘拂进去,她睡在那里也不至于太冷。

    凌晨两点半,万物静默如谜。

    他却了无困意,手臂支在床边,坐了一会儿,微微仰起头,与床对面那两扇巨大的镜门对视着。

    镜门倒映出圆床顶上的油画。

    色彩鲜艳诡谲,画中半裸着的红色长卷发的西方女人身材丰腴柔美,用葱白指尖挑着个银器水壶,一点点浇湿了身上轻纱。

    她曾靠在那里,对他巧笑盈盈。

    不是现在这样一而再再而三,无比强硬的推拒态度。

    他起身,又去了阳台。

    黑夜寂寂,不远处,深黑色的海面沸腾着。

    星斗如火花,燃起的一瞬好像就要坠落入海面,消失得无声无息。

    白天风很大,这会儿倒是一切平静,只有秋意在夜色之中渐渐浓郁,寒凉几乎要渗进了骨子里。

    站在玻璃围栏边,迎着一阵小风。

    他侧头虚拢住火光,指尖滑过一缕猩红。

    仿佛这喑哑夜色里的,唯一一抹艳色。

    抽了一整支烟,吹了会儿风,他又回了浴室。

    他脚步很轻,不知道她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没开灯。

    迎着卧室投入浴室的一丁点细不可寻的光,她就那么侧身躺在浴缸里,曲线盈盈袅袅被微弱的光勾勒出。

    还维持着背过他不再去看他的姿态,身上披着她自己的大衣。

    没盖被子。

    呼吸清浅,像是睡着了。

    脚踝缠着一圈绷带,纤细的腿缠绕着旗袍的前后摆,随意交叠。

    他抬脚走过去,拿起放在一边的一条薄被,抖开了,盖到她没被大衣遮住的两截小腿上,连脚也一并盖住。

    她好像是察觉了他来,他替她整理被子时,手腕上覆上一个柔软温热的力道。

    他一震。

    其实她睡得很浅,几近无眠,他进来时她就察觉到了。

    这会儿她歪着头去看身后的他,微弱的光线描摹出他的轮廓。

    她静静地笑了笑,问“你不是走了吗大半夜的,不睡觉吗”

    他动了动唇,“吵醒你了吗”

    他的手腕上还有丝丝凉意,身上也有没散尽的烟味儿。

    和他的西装外套上的烟味儿一样很重,从来没有那么重过。

    “没有。”

    她摇摇头,起身,跪坐在浴缸里,朝他伸了伸手臂。

    他顺势抱住她,她也靠过来,一手勾着他的肩颈,有些依恋地靠了上去,感受到他低沉的气息就飘拂在她额顶。

    “我睡不着。”

    “怎么了。”

    “我在想,”她抿了抿唇说,“如果你回来,我会还想留在你身边。你还是这么做了。”

    她抬头的同时,迎上他对她投下的视线。

    “沈京墨,要么你狠心一点,要么我狠心一些,行吗别对我这么好了,你做得到的。你这样,会让我误会你爱我。”

    她认真地看着他,显然不觉得他是爱她的。抿着一线红唇皓齿,她不由地盈盈笑开了。

    “不然,以后你跟别的女人结婚了,我可能会还想给你做情妇。”

    “或者,我跟别的男人结婚了,我会忍不住出轨去找你,”

    她靠近他耳边,唇离他冰凉的耳垂不过寸厘,轻声,“沈京墨,你愿意我们这样吗你最讨厌这样,不是吗”

    她这种半认真半开玩笑的模样,让他不由地想起,那天陆听白说,如果他以后和她以外的女人结婚了,一定会出轨。

    且出轨对象,一定是她。

    他半跪在浴缸边,微微打直了脊背,深深看着她。一双眼眸黑沉,仿佛有个万劫不复的漩涡,吸引她下坠。

    他不说愿意,也不说不愿意。

    他一直如此。

    她向来,也都看不懂他。

    对视了一会儿,她以为他要愤怒地甩开她走了。他却突然按住了她腰,拉着她过来。

    “哎,沈”

    隔着一道浴缸边沿,他凶狠地把她按在了自己心口。箍住她的后脑勺,唇覆下来,吻如狂风暴雨砸下。

    她向后躲,躲不脱。

    他力气大的要死,全然没了今晚的温柔模样。她去推他,却根本挣扎不能。

    不知是不是贴着冰凉的浴缸,她在他怀里不住地发抖、打颤。手抓住了他衬衫衣襟飘飘摇摇,后颈被他几乎掐到酸痛。

    无休无止地碾吻厮磨,她被他吻得几乎喘不上气,一时目眩神迷。

    最后,他稍稍放开了她,眸光被欲望晃得破碎不堪。

    唇抵着她的唇,一字一顿说“陈旖旎,如果你以后敢跟别的男人结婚,我一定会搞死你。”

    “我说到做到。”

    她被他这样狠戾的语气吓得心抖了抖,而后不以为然地嗤笑“我们又不会结婚,你说这话是不是太自私了就算我嫁给别人”

    “自私”他缓缓勾起唇,眼底寒光毕现,笑得恶劣,“你第一天认识我吗”

    她咬着唇,对上他阴鸷的眸子。

    男人虽在微笑,笑意却丝毫未在眼底弥散开。而他的表情,也根本不像是在和她开玩笑。

    他也几乎,从不跟她开玩笑。

    他说他说到做到,他就一定做得到。

    那种切实的惧意刚从心底泛起,他忽然轻柔地拍了拍她腰,最后在她额顶落下一吻。

    “乖,去睡觉,”他低声说,“明天搬回来,我派人去帮你。”

    他说完就出去了。

    她扬起枕头,出离愤怒地朝他砸了过去。

    而后躺倒。

    这次他再也没有回来。

    倦意席卷,她却始终半梦半醒的。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时天光大亮,本以为至少有个八九点了,看了看表还不到六点。

    他还睡着。

    独个儿地睡在那张圆床的一侧,侧躺着,肩背有节律地起伏。

    另一侧空了出来,是她原来睡的位置。

    手臂展开了,搭在那一侧,五指稍稍收拢。

    她最后看了他一眼,蹑手蹑脚地就离开了他家。

    出了一趟差,回来时陈旖旎一直拖延着也没搬回沈京墨的家。

    却得知了一个消息。

    阮慈从沈宅被赶出去了。

    她和沈嘉致这么多年来从一开始的轰轰烈烈,终于到了日子凑合着过的地步。

    阮慈要钱花钱一向是狮子开口,他们两人前阵子去度假回来了一趟就频频争吵,闹的鸡犬不宁。

    杜兰芝也忍她忍到极点,沈宅上上下下,连一只狗都对她无比厌恶。

    如此是皆大欢喜,听说沈京墨直接找了个搬家公司把她东西全部搬走了。

    不把她这些年存的那些奢饰品鞋包、高定套装什么的扔掉的唯一条件就是

    要她不要再联系陈旖旎。

    可阮慈才没那么好打发。

    陈旖旎下飞机刚出机场就接到了阮慈的电话。除了要钱和吵架,她们之间就没什么可说的。

    陈旖旎几番挂断了。

    都说了阮慈不好打发,之前给她屏蔽,她还会用别人的电话频频骚扰,这次也不例外。

    阮慈好像是在个狐朋狗友家里,怕惹人口舌,也不敢直接跟她开口要钱,却只说,要她把星移的东西拿回去。

    陈旖旎并不想见她,但先前的家庭相册,和星移一些零零星星她没拿走的东西,都留在阮慈那里,阮慈被赶出来,那些东西就成了拖累。

    她听阮慈那般口气,心底不乏悲凉。

    是时候该拿回来了。

    于是约了下午六点之后见面,她到时候自行开车前往。

    消停了一会儿,刚到公司楼下,手机又响了。本以为阮慈又有什么事,谁知却是杜兰芝。

    陈旖旎警惕地接起。

    这次杜兰芝也不跟她绕弯子了,听起来阮慈一走,好像都皆大欢喜了,杜兰芝的笑声十万分的温和

    “旎旎,我上月在你那儿订的那套旗袍做好了吗”

    “嗯,做好了。”

    旗袍做好有几天了,陈旖旎那时在外出差没时间联系杜兰芝,当然也不想亲自联系。她还想着能不能托沈何晏或者陆眠带去。

    可杜兰芝说,是要送朋友的。

    这会儿也不绕弯子,直说“今天有空吗我正好在朋友家,给你个地址你送过来吧上回你来家里跟你妈妈吵了一架就走了,奶奶也没见你,过来一起喝个下午茶吧”

    陈旖旎下意识拒绝,疏离地笑了笑“不了,奶奶,我晚上有事。”

    “上次你来都没留你吃饭,今天正好是个机会嘛。”

    “不用了奶奶,”陈旖旎有些心烦,直截了当地说,“六点之前我给您送过去吧,地址发给我就好。”

    “好,那好,”杜兰芝笑了笑,接着语气陡转,“你妈妈那个事你也别放心上,大家一屋檐下这么几年,之前确实有些不愉快,但是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你跟我,或者京墨,何晏,该怎么相处就怎么相处,别介怀。”

    陈旖旎淡淡“嗯”了声。

    “哎,我看京墨和星窈那事儿也八字没一撇了,”杜兰芝循循试探着,“这次你妈妈走,他也是为了你们的事吧”

    又开始弯弯绕绕。陈旖旎头痛地皱了眉。

    也是头一次,她和沈京墨作为“你们”出现在杜兰芝的口中。

    “”她不知说些什么才好。

    杜兰芝听出她尴尬,打了个哈哈随便说了两句便也不多说了,就此挂了电话。

    然后发来了地址。

    陈旖旎回公司简单地和温烺他们交接了一下工作就走了。

    今天她自己驱车前往。很久没开车了,她开得很慢,过路口都躲之不及,小心翼翼的。

    按照杜兰芝发来的地址,她驱车到了港西佘山路。

    港城多山陵,别墅群大多建在半山,这边更是风景秀丽,一路的绿树白墙,非常漂亮。

    听说过这里风景宜人,正好能避开港城那个壶状风口,遍布温泉,很多养老院都修在这里,很适合休养生息。

    一路上去,她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到了目的地,按了门铃的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个清甜女声回应她。

    她简单说了自己目的,是来找杜女士的。

    很快,出来个娃娃脸的年轻女佣,她送下了东西,顺便把自己的名片轻轻夹在了礼盒边,笑着作了别就走了。

    女佣一头雾水地捧着礼盒进去,遥望着沙发上的女人,有些疑惑地说“是一位陈小姐来。”

    舒绮菡放下咖啡,皱着眉问“哪个陈小姐”

    “our的陈旖旎小姐。”,,大家记得收藏网址或牢记网址,网址,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报错章求书找书和书友聊书请加qq群647377658群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