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蹬蹬”的脚步声远去, 整个办公室都安静了下来。 ,
被迫知晓了自家上司的惊天大秘密的eva杵在原地又惊又怕,视线在顾尧岑和林草草脸上来回瞄了半天, 才故作冷静淡定道“顾总、林小姐, 马上就要到饭点了,需要我给两位订餐吗还是”
她出了声,林草草立马就回过神来,把一直提在手里的保温盒放在了桌上,“谢谢你了,我吃过饭了。”
“再陪我吃点”顾尧岑立马接了口, “你还想吃什么吗我带你去。”
林草草睨了一眼她的脚,似笑非笑道“我一个四肢健全的人就不麻烦顾总了。”
顾尧岑看向她, 想去拉林草草的手,但被人躲开了, 她抿了抿唇,难得地表现出微微的示弱神色,“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林草草低头轻笑, “生气顾总觉得我在生什么气”
eva一瞧这阵仗, 预感不妙, 生怕再多知晓一点上司的秘闻, 她就要自己被自己吓死了,遂赶紧出声道“顾总、林小姐,你们先聊, 我先出去。”
顾尧岑对她的识趣十分满意, 朝她点了点头, eva立马佯装平静地走了出去。
门一关,这片近八十平的空间就都属于她们两人了,没了外人在场,顾尧岑稍稍松了口气,唇瓣张张合合许久,像是费了好大的劲,才艰涩地憋出几个字“那晚,是我不好。”
有了这个开头,后面的话仿佛如拧开了龙头的水,也变得流畅多了,“我不该在介绍你的身份时沉默,也不该在你跑出去之后不及时追出去,更不该”
林草草站在原地,一直低垂着头,顾尧岑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视线一直注意着林草草头上的那撮呆毛,最终终于忍不住了,她伸手把她的那撮呆毛压了下去,然后顺势把她拉进了自己的怀里,在林草草挣扎的时候,她低头在她额心亲了一下。
“我更不该辜负你的心意。”
林草草眼中波光闪闪,但仍旧固执地瞪大眼睛,不让眼泪掉下来,好一会才抬头看向顾尧岑,平静道“顾总,洛雪已经走了,你不必装模作样给人看了。”
顾尧岑脸色骤然一变,“林草草你觉得我刚刚所说的都是为了和洛雪赌气吗”
“难道不是吗”
“林草草,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顾尧岑,我不需要你的怜悯。”林草草转过身去,“我刚刚说的那些话,只是维护我作为你妻子的尊严罢唔”
不等林草草把话说完,她就被一股大力蛮横地掰过身去,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她有些反应迟钝,直到唇瓣被一个温热柔软的东西压了上来
林草草瞪大眼睛,看着近在咫尺放大的脸,空白的脑子还来不及作出反应,就感觉到自己的唇齿被一个又软又湿滑的东西撬开了
那感觉,就好像
具体是什么,林草草又说不出来了,在自己的舌尖触碰到了另一个
她瞬间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去把人推开,然而,空白的脑子里在那一瞬间霹雳哗啦的,如同烟花绽放,酥酥麻麻的感觉不知从哪里开始,也不知道要游走去哪里
“唔”伸开去推的手最终变成了抱着人,眼睛也无意识地闭上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顾尧岑才终于放开了一张脸憋得通红的林草草。
林草草仍旧还处于云里雾里中,一双大眼睛水波潋滟的,抬头看人时,直勾勾的,单纯又勾人。
顾尧岑看着不良少女迷迷瞪瞪的乖巧安静的模样,又有忍不住低头与她额对额,在她艳红的樱桃唇瓣上亲了亲,“小笨蛋”
这亲昵暧昧的称呼一出口,不只林草草愣了,就连顾尧岑自己也愣了,短暂的四目相对过后,她又忍不住笑了,也许爱本来就是情难自禁与忘乎所以。
苏姨说得没错,不良少女还小,肯定想要甜甜的、黏糊糊的恋爱,她不能太端着了。
这么一想,她心情就松快多了,又低头凑近了林草草的唇边,“小笨蛋”
“你才是笨蛋。”林草草终于回过神来了,通红着脸,底气不是很足地回了过去。
“对,我也是笨蛋,我们都是笨蛋。”
“我不是。”
顾尧岑只是笑,不说话了,双目切切看着她,手却准确无误地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唇边。在她粗糙的手上亲了一下,然后按在了自己胸口,“现在知道是什么了吗”
她的凤眼带着笑意,灼灼看人时,如同三月桃花,林草草强迫自己挪开眼,“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是野火烧不尽,春生吹又生。的草草,你需要我的怜悯吗”
低沉的声音带着无尽的暧昧,魅惑地让人心神不宁,天真小白兔林草草完全招架不住,只好一边往后退,一边伸手去推她。
然而她退一步,顾尧岑就拖着伤的脚后退一步,视线在扫到林草草身后就是沙发时,直接倾身过去,林草草躲闪不及,只能往后倒了下去。
顾尧岑也顺势跟着倒了下去,唇几乎贴着唇了,“是谁说,世有猛虎,细嗅草草的”
她呼吸和张口时的热气全都扑在了林草草的脸上,那混合着顾尧岑独有香气的气息把她脑子醺成了一团浆糊,但听到这句她自以为自己才知道的、被她锁在自己的秘密花园里的话时,她瞬间一脸惊愕,“你、你你怎么会”
“林草草,谁是猛虎”顾尧岑看着她,唇瓣绕到了她耳边,又绕回来,在她嘴角边轻轻地碰了一下,又轻轻地耸了耸鼻翼,“细嗅是这样吗”
林草草身体情不自禁地轻颤了两下,瞪大眼睛看着此刻陌生但又莫名觉得让人想靠得更近的顾尧岑,努力想让自己不要那么没出息一点,但一开口却声音发颤,“顾尧岑,你、你压着我了”
一腔旖旎缱绻,被这寥寥几字大煞了风景。
然而,不良少女的乖巧、羞涩难得一见,顾尧岑受够了她这几天的冷暴力了,所以想“趁虚而入”一下,于是她微微曲起膝盖,用膝盖撑起了身体的重心,“林草草”
“嗯”
“你还生我气吗”
林草草别过头去,不理她。
顾尧岑伸手拨开她额上的碎发,大约是紧张的,在这个她能穿着长衬衣的空间里,不良少女额上都是细细密密的汗,把她那又细又软的发丝都沾在了额上。
“我们和好,好不好”顾尧岑也不嫌弃她一头的细汗,低头亲了一下,又忍不住再亲了一下,那一瞬间爆发出来的对不良少女的欢喜,汹涌地让她对自己的言行都失控般,“我不想一个人睡了”
“你又不爱我”林草草被她这一系列突如其来的言行弄得整个人都不敢动,也不敢去看她,垂着眼低低道“你只是想利用我来与你的旧情人划清界限”
“”顾尧岑从没觉得这么挫败过,她拿出了她自以为是这小半生的最温柔和最放下身段她死死地看着林草草那张倔强的小脸,稍许又笑了,低头就在她的唇瓣上y了一下,但重重下口,还没用力,她就先不忍心了,最终又安慰似地亲了亲。
她一松口,林草草就无意识地舔巴了两下唇,偷偷转着眼珠子,来瞄顾尧岑,被人抓住了又赶紧躲开,“我、我渴了”
“那你先回答我,我们要不要和好”
林草草鼓着腮帮子,不说话。
顾尧岑仍旧困着她不放,“我们和好,好不好”
“你又不爱”
“我爱你。”
林草草抿紧了嘴,隔了好半会,才转过脸来,和顾尧岑四目相对,“我不信。”
“你刚刚不是还说,顾老师说的每句话,你都相信的吗”
“我刚刚骗你的”
“那怎么办”
“嗯”
“你刚刚说的话,我都信了。”
林草草垂眸不语了,稍许又咽了咽口水,“我真的渴了”
顾尧岑盯着她看了几十秒,神色敛了敛,随即侧了侧身体,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她一起身,林草草立马翻身而起,飞快地朝门口走去,“你吃饭吧,我回去了”
顾尧岑坐在原地,看着她,“林草草。”
林草草踏出去的右脚又收了回来,“干嘛”
“七夕那天,我不知道你要回来,我更加不知道洛雪会在”顾尧岑静默了几秒,斟酌了一下,才继续道“洛雪是个很骄傲要强的人,说实话,当那晚看到她突然出现,还是直接求婚时,我真的脑子是一片空白。”
“嗯,我知道,她是你曾经的爱而不得嘛。”林草草这才回头看她,甚至还朝她笑了一下,“顾尧岑,关于五千万和我的选择,我也是认真的,心疼你的爱而不得,所以愿意成全你的失而复得,趁我还没有沦陷彻底的时候。”
顾尧岑神色怔了怔,继而也跟着笑了,不良少女其实一直都是这样一个人,明明受了那么多人的恶意,却还是愿意用温柔回报。
对诬陷她作弊的王盼娇如此,对她亦是如此。
自以为坚如磐石的心被这样一个高贵的灵魂骚动了,其实一点都不意外。
“十年的时间,也许只是习惯。”顾尧岑垂了垂眸,“当年我们分开的理由其实也很简单,二十三岁那年,我就要硕士毕业了,家人希望我继续出国深造,但我提出我要结婚,但妈妈有些不看好,但她并没有直接拒绝,而是私底下去见了洛雪。”
“我不知道妈妈和洛雪说了什么,但洛雪却从见过妈妈后,却独自选择出国了。她什么都没有跟我说,就走了,而我什么也没问,也没有再找她。”
林草草一脸愕然,她原以为这对看起来那么相配的恋人当年的分开肯定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却不想却是这么一场让人啼笑皆非的别扭造就的。“所以你们就是这样分手的吗”
顾尧岑点了点头,“五年来,我从没主动联系过她,她亦是如此,我们甚至连个体面的分手仪式都没有。重逢,你也看到了,就是那次陪你回去给爸妈扫墓的时候,再然后就是七夕,最后就是刚刚。”
林草草看着她,“为什么”
“嗯”
“你明明那么喜欢她,当时为什么不挽留”
“对啊,我当时明明觉得自己那么喜欢她,为什么不挽留她”顾尧岑低声问了一遍自己,然后抬头看向林草草,“大概是那时的我们,都是爱自己比爱对方多。”
所以谁都不想丢掉自己的骄傲。
“嗯”
顾尧岑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林草草,如果你不声不响地走了,我会找你,一直找你”
林草草脱口道“为什么”
“有一天晚上,我做梦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凶猛的老虎,在我的老虎洞口,有一块巨石,巨石下压着一棵柔柔弱弱的小草,小草每天都会给我唱小兔子乖乖”
“你你瞎说,小草才不会唱歌。”林草草莫名觉得羞耻。
顾尧岑仰面躺在了沙发上,偏头看她,“别的小草不会,但老虎家的小草就会。”
“”
“另一只老虎的离开只是让猛虎明白了孤独,但那棵唱儿歌的小草,让猛虎害怕孤独。”
林草草的心在那一瞬间,软成了水,心间鸟语花香,蝴蝶翩跹,砰砰的心跳变成了欢乐的潺潺流水。
这算什么
这算表白吧
母老虎的意思是,她离不开了自己,对不对
“哦。”久久地沉默后,林草草绷着脸,面无表情地回道,“记得把骨头汤喝了。”
然后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像是欢快到了极点的小精灵,终于忍不住蹦蹦跳跳起来。
顾尧岑一直目送到她出了那扇门,才收回视线,抬手覆在了眼睛上,而后又用双手捧着自己发烫的脸,回想方才的一幕幕,那个不矜持不高冷的人陌生地让她起鸡皮疙瘩。
然而,一想到蹦蹦跳跳出门去的不良少女,她又忍不住发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