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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Hungarian Dance》
    可他根本不愿意让白问霖来帮助他, 白问霖可以帮助他第一次、第二次但是没办法永远帮助他。

    白问霖没办法插手、也没办法去引导他,只能看着他一次次地陷入自我否定,他的安慰似乎起不了多大的效果。

    他想不出合适的办法,想来想去, 只有一个法子可以试了。

    他的副人格, 哪怕是个狂犬病,白问霖也不得不承认,那个狂犬病永远有本事哄得元霄忘记烦恼, 在元霄心底,阿尔是最特殊的存在。

    可他的副人格,已经接近十个月没有出现过了, 白问霖几乎以为他死了。

    白问霖第一次发现自己身上存在端倪, 是在十五岁。

    任谁发觉晚上睡前好端端的,等睡醒就跑到别人床上, 甚至在睡梦中,跟对方脑袋互相依偎在一块,都会意识到有问题的。当时元霄告诉他“你梦游了,对,是梦游。”

    元霄说谎的时候, 是非常明显的,他不会说谎。况且,白问霖知道自己从不梦游。

    哪怕他发现了不对劲, 也从来不问。他默不作声地在笔记本上记录自己每个时间段做的事, 很快, 他便发现自己每隔一段时间,就有一定时间的记忆是空白的。

    星期四,他看着笔记本,一整个上午都是空白。

    下午,他睡午觉清醒,开始练琴。

    星期日,笔记本是一整页的白纸。

    一个月里,这种事件发生了五六起,没有任何规律而言,唯一的共同点就在于,这些事都发生在他睡着后,他睡着的时间,有些过于长了。后来,这种事发生的越来越多,时间也越来越长。

    他根本没有嗜睡症,那么这些时间段里,他缺失的记忆是什么

    为了找到真相,他利用上了元霄的dv机。这台dv机里存储了大量的视频,已经存满了好几张存储卡。白问霖花了一下午的时间,翻看了每一个视频。

    他翻找的速度非常快,突然,在dv机里翻到了三倍速的土耳其进行曲。

    白问霖认真看了一遍。

    他很确信这不是他,他对自己的演奏了如指掌。紧接着,又翻到了贝多芬的“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

    他从来不会弹贝多芬,就算元霄把谱子摆在了他的面前,他也不弹,这种天然的不喜欢,就仿佛气场不合一样。

    越往后翻,蛛丝马迹就越来越多,而且录像信息上的时间,和他笔记本上缺失的部分是完全一致的。等看见“自己”在元霄的指导下弹奏小夜曲,暴躁地打翻了甜甜圈,最后还趴在对方膝头撒娇时,白问霖一贯温和的面容,慢慢沉了下去。

    他开始观察起另一个自己。

    那完全是另一个极端。总是愚蠢的撒娇,而且智力明显有问题,还不会说话,动不动就扑倒元霄、趴在元霄的腿上睡觉,要抱、要喂、要亲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弱智狂犬病。

    而且元霄显然对他很好,非常喜欢他,抱着他亲昵地叫“崽崽”,抚摸他的头发,白问霖从来没有让他那么亲昵地抱过。显然,元霄喜欢那个狂犬病远甚于喜欢自己。

    观察了很长一段时间,白问霖对狂犬病的性格、乃至于弹琴的风格,都已经了如指掌。

    某天早起,醒来后发觉自己又“梦游”的白问霖,并没有直接起床,而是躺下装睡。过了会儿,醒来的元霄看见他还在睡,便轻手轻脚地给他掖被角,并未叫醒他。

    又过了一分钟,白问霖悄悄把眼睛睁开了一条缝。

    然而叫他没料到的是,元霄正在衣帽间换衣服,或许没想过白问霖会醒,也就没有关门,毫无遮掩。白问霖侧卧在枕,瞥见那瘦削白皙的后背,微躬着腰在褪裤子。他先是闭上眼,几秒后,又把眼睛睁开了一点,怔怔地望着。

    他从不赖床,可那天鬼使神差地赖起了床,一颗心在胸腔里跳得又轻又快。换完衣服的元霄走回床边,微微掀开被子,看他醒没有。

    白问霖睁着一双没睡醒的眼睛,眨了眨,没有说话。

    起作用了。

    元霄自然而然地把他当成了阿尔,摸了摸他的额头“崽崽,脸怎么这么红”

    白问霖还是不说话,眨眼,慢吞吞伸出双臂那是个要抱抱的姿态。他做这些时,脸不自然地发红,觉得羞耻。

    元霄似乎很无奈,可还是俯下身去抱了他“现在可以起床了吧”

    霎时,白问霖心头像被猫爪子轻轻挠了一下。

    那是他第一次尝到甜头。

    清晨,白问霖睁开眼之前在心底告诉自己“狂犬病要是死了就死了吧,我再也不要装成那个狂犬病的样子去讨元霄喜欢了,这是最后一次。”

    从第一次无意间尝到甜头,他便有意无意地故意去误导元霄,让元霄误以为自己是阿尔,在这种伪装下,他可以肆无忌惮地享受元霄对他的好,无需克制。

    今天是周末,没有工作也不需要上课,元霄最近实在太累,心情又丧,很想睡个懒觉,奈何生物钟把他给叫醒了。

    十月的魔都天气可不凉快,元霄热得把被子蹬开。旁边的白问霖还在睡。彼此挨得很近,似乎是自己在睡梦中不小心滚到了白问霖那边去。

    他有些心虚,小心翼翼地掀开被子一角,准备起来上个厕所可这点小动作似乎惹到了旁边的男人。

    白问霖一只手臂不由分说横过来,搂住元霄的腰,强势地往自己这边一拽,就把人拉到了怀里。

    元霄正要叫,却忽地对上他的眼睛。

    很近,湛蓝双眸刚刚转醒,干净清澈得仿佛有云彩流过。

    白问霖歪着头,眨眨眼,而后在元霄惊诧的目光中,把下巴放到了他的肩膀上、像小动物那样蹭了蹭,鼻音很重地唤道“满满”

    阿尔一直不会说话。是十六岁那年,“骆元霄”的妈妈带着刚一岁多的宝宝过来短住,一直教宝宝“你叫多多,哥哥叫满满。”

    因为和“妈妈”发音相近,多多很快就会叫哥哥“满满”了,而且每天都叫,不亦乐乎。忽然有一天,阿尔也学会了。但他翻来覆去,就只会这两个字,仿佛是个语气助词,高兴了喊,不高兴了也喊。

    元霄忽然听见白问霖这么称呼自己,当即意识到是阿尔醒了。

    他鼻尖一酸,感动又怅惘,不知所措地回抱住他“崽崽啊你终于醒了,哥哥好想你。”元霄一直他很想问白问霖有关阿尔的事,可又不敢,现在的白问霖对他而言,始终是不一样了,元霄到底有些怕他。

    元霄眼眶湿润,手掌心摸了摸他的头发。

    在元霄看不见的方向,白问霖埋在他肩膀上的脸庞,沉得像暴风雨来临前深不可测的大海。

    元霄浑然不知,说“我一直担心你,怕你惹麻烦,你什么都不懂,我怕其他人发现你也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你是怎么过的”他揉了揉阿尔的后脑勺,想松开他,可阿尔的力气跟白问霖一样大元霄难以挣脱,又问“崽崽,你现在会说话了吗你跟他是怎么相处的”

    他字字句句都刺在白问霖心上,好像一把刀,将他的心剐出了血。他压制着怒气,缓缓摇了摇头。

    白问霖用监控器观察过那狂犬病,他会说话,但不爱说,有时候就发呆,弹琴,孤独地抱着膝盖坐在角落,一坐就是整天,屋子里一有什么动静,他立刻神经质地盯着那个地方。

    等狂犬病睡着,醒来的人就是自己了。白问霖也看过医生,他想杀掉自己的副人格,他非常讨厌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可根本没有这样一劳永逸的方法,人类的大脑太过神秘莫测。

    医生说“人格结构是多层次而多侧面的,人格又是由复杂的心理特征经、独特结合构成的整体,第二人格本不是精神疾病,可是你的两个人格完全不同、差异太大,这就是精神问题了。”

    医生便给他开了一些药,能够缓解他的问题。

    从元霄死后,狂犬病就不怎么出来了,像是对这个世界失去兴趣了。加上吃药,他出来的次数便更少了,白问霖一度自己的副人格已经消失了。

    可有一次临到演出,狂犬病忽然毫无征兆地醒过来。所幸罗伊斯管家是个聪明人,推着白问霖的另一个人格上了台“照着谱弹。”

    管家一直在旁边捏着十字架祈祷。管弦乐团和指挥都发现罗伊斯先生像变了个人般,从撒旦一下变成了天使他的演奏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乐团都特别懵,不明所以地配合他。可那一次的演出,却有惊人的效果,超乎寻常的顺利一点差池都没出

    阿尔伯特的才华,再一次震惊了整个国际乐坛,同年维也纳就邀请了他,请他去新年音乐会和世界上最顶尖的乐团和指挥协作演出,各大音乐节也竞相向他抛出橄榄枝。人们还给他们俩取了不同的称呼,“黑罗”和“白罗”。

    白问霖不喜欢公开演出,也有这个原因。

    元宵想把阿尔给推开,没想到完全推不动,阿尔还开始亲吻他的脸颊,就像过去那样,只是更加热烈。

    元霄躲着,又忍不住笑“好了好了,你好重,快起来。”

    白问霖一言不发,一只手捋进他的发间,吻落在了元霄的脖子上,吸吮了一下,元霄有点敏感,但心里还当他还是那个不懂事的孩子跟自己玩闹“别亲了崽崽,别适可而止啊,再亲下去就奇怪了,哎哎哎停了你听话”

    白问霖停了下来,眼睛有点红。出错了,请刷新重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