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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六岁那年,陈泊生和他期盼了几个月的弟弟见面了。小孩儿皱巴巴，全身紫红，奇丑无比。
弟弟还在楚清叔叔肚子里的时候,看着两位叔叔的长相,陈泊生觉得弟弟肯定会生得顶顶漂亮。没成想见到的和预想中的完全不同，陈泊生眼巴巴地趴在床边，嘴唇抿得紧紧的,眼尾耷拉好像快要哭出来。
楚清问道“小泊生,怎么了啊”
“叔叔他”陈泊生欲言又止，眼睛里真的涌出泪花,很小声地委婉道,“有一点点不好看。”
旁边的几位大人“”
周围登时响起此起彼伏的大笑声，以及顾烈以理服人地笑骂道“臭小子，他没长开呢。”
过了一段时间，陈泊生才知道大人没说谎,小孩儿刚生下来的时候确实会丑兮兮的。
摇篮里的满月宝宝眼睛溜圆黑亮，粉雕玉琢，他咧着嘴看头顶的陈泊生，伸手想去碰他。
陈泊生一下子抓住楚珏的小手，说“看你长得好看，我收你做小跟班叭。”
一直在家休息的楚清闻言轻笑,认同道“那就让小珏给小泊生做跟班弟弟。他保护你。”
陈泊生说“我保护他”
“嗯嗯，你们互相保护。”
时间眨眼过得飞快，楚珏聪明,八个月会叫爸爸和哥哥，十个月会走路。
什么都不懂的年纪，楚珏每天必做的一件事,便是跟着泊生哥哥去各种地方玩耍，交了很多朋友，每个都比他大五六岁。原先三狗一人的行侠仗义小分队迎来新成员，小黑小白小黄多了一位需要拥护的小主人。每到陈泊生放学，楚珏便领着三条狗到熟悉的街道等泊生哥哥。
陈泊生的朋友很多，楚珏和他年龄相差有些大，若不是陈泊生很喜欢楚珏，楚珏又非常喜欢陈泊生，严肃地说他们俩根本玩不到一块儿，有“代沟”。
“小黑小白小黄快看是哥哥回来了。哥哥”刚上小学没多久的楚珏下午放学早，在街道边等熟悉的身影，激动地跳脚大喊。
已经初中骑着自行车飞驰回来的陈泊生看见楚珏，猛蹬几下车轮，像风一样冲到面前“作业写完了吗”
他一脚放在车蹬，一脚倾斜支地，弯腰把楚珏抱起来放在自行车的后座“抱紧我的腰，掉下去会把脑袋磕成皮球。”
“等你回来再写，”楚珏赶紧搂紧陈泊生说，“哥哥，今天喊爷爷去我家吃饭吧，顾爸做饭很好吃。”
陈泊生先往自己家拐“好啊。为什么不写作业，你是不会还是怎么”
“我不会。”
“嚯，你不会还这么理直气壮啊小心挨揍哦。”
“你才不会打我呢。”
陈泊生说道“那我跟楚清叔叔告状。”
“哥哥不要嘛”
十二岁的生
日刚过不久，陈泊生迎来了每个男生都会有的尴尬变声期。发现陈泊生音色有不同，而且说话频率骤减，楚珏以为他生病了，急得张嘴大哭。
陈泊生忙把他抱起来，操着一口低不低高不高还沙哑的嗓音凉凉道“我不想说话，你不要闹。”
“那哥哥你声音怎么了”
陈泊生煞有介事地说“我喝哑药了，但这个药有点过期，所以我还能说话。不过你要是一直让我用这么难听的声音说，我以后就真成哑巴了。”
信以为真的楚珏马上捂住嘴巴，点头表示自己会乖乖的。
在旁边目睹一切的楚清无声地笑了好久。
九岁的楚珏仍在上小学，十五岁的陈泊生已经顺利升入了本城的重点高中，两个星期才会回来一次。
二人见面的次数骤降，陈泊生回来后也只能在家待一两天。
不知什么时候，楚珏变得愈发黏陈泊生，但话却不多了。陈泊生的朋友越来越多，每次回来两天，他可能还会带同学，每一个都相谈甚欢。楚珏就像一个被抢夺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东西的可怜虫，默默跟在陈泊生身后，想插话又无从说起。因为泊生哥哥和他朋友的话题都是关于高中生活的，楚珏没见过，无法参与。
只在有一次朋友和陈泊生开玩笑说要他做老婆时，楚珏才像炸毛的刺猬，猛地爆发了。
“泊生啊，成年以后咱俩结婚，你给我做老婆。”朋友的表情贱嗖嗖的，一看就不正经。
陈泊生笑骂“滚吧。我小时候就说过，这辈子都不会给人做老婆，没这个可能。”
插在两人中间紧紧牵着陈泊生的手的楚珏，立马说道“为什么要给你当老婆，他只能给我当老婆。”
陈泊生和朋友愣了一瞬，随即全都乐开来。
朋友说“你那么小，怎么会给你当老婆啊我跟泊生一样大，我们俩会同时成年。我们俩还能一起领证呢，你又不能”
九岁的楚珏懂得老公老婆的称呼，但不懂夫妻的含义，他只知道自己的两个爸爸是结了婚的人，他们要在一起一辈子。顾爸总是管清爸很多事，有时候清爸只是和别的男人多说两句话，顾爸就要问东问西。
刻在骨子里的优劣基因告诉楚珏，陈泊生只能是他的，他不可能拱手让人。
“我不要听你说话”楚珏抓紧陈泊生的手，仰脸倔强地看向朋友，一双眼睛异常凶狠，但又因为委屈红了眼眶，“我就要泊生给我做老婆泊生根本不是你的我就要泊生做我老婆”
哽咽的抽泣眨眼变成吐字不清的嚎哭，陈泊生手忙脚乱，赶忙蹲下给楚珏擦眼泪“诶诶诶别哭别哭，他逗你玩儿呢。”
朋友懵了“啊这我没说什么啊，开玩笑嘛”
“诶呀，你干嘛”陈泊生轻轻拍了一下朋友的手背，向楚珏表示他已经揍过这个可恶的人了，嘴上继续教训，“你多大了要不要脸啊，他那么小，不
要吓唬他。”
是是是，”朋友说，给嘴巴做了拉拉链的动作，“不说了我不说话”
楚珏不听“我要泊生给我当老婆”
“好了好了别哭了，”陈泊生把楚珏抱怀里，一切能让楚珏不哭的话他都能麻溜地说，“给你当老婆给你当老婆真给你当老婆，别哭了啊。”
朋友震惊，手舞足蹈“陈泊生，你刚才还说这辈子谁的老婆也不当”
“你懂个锤子。”陈泊生让他闭嘴，耳边果真没再听到楚珏哭，满意地捏住他的嘴，“哥哥都不叫了喊泊生，信不信告诉楚清叔叔。”
楚珏眼尾挂着泪，抿嘴抱住陈泊生的脖子，声音沙哑且闷闷的“不要告状嘛”
前几年已经退休在家的陈冕世看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出来寻他们几个，好巧不巧地看了一出好戏，忍不住大笑不止“谁家的小孩儿哭成这样看见了，原来是小珏啊。”
笑声迎着风吹过来，楚珏登时不好意思，把脸埋进陈泊生脖子里，耳朵根红红的。
“他还不让我跟楚清叔叔告状，”陈泊生故意说道，“现在爷爷看见了，楚珏多丢人啊，都九岁了还哭鼻子呢。”
他颠了颠胳膊，凑近楚珏耳朵说“是不是啊小楚嗯”
陈冕世打圆场道“哈哈哈你也别逗他了，待会儿再哭了更不好哄。”
十八岁不到的年纪，陈泊生高考成绩优秀，被本城的知名学府录取。九月一号一到，他就是一名合格的大学生，而楚珏刚小学毕业。
六岁的差距好像是个鸿沟。
听着不算大，但实则楚珏现在总是追不上陈泊生的步伐。
暑假一闪即逝，再过两三天陈泊生就走了，楚珏闷闷不乐地拼乐高。由上万块乐高组成的别墅已然成型，特别宏伟壮观。
“怎么了小宝贝”今天在顾家吃饭，晚饭过后陈泊生没回家，看到楚珏闷头拼东西，主动上前道，“不高兴啊”
楚珏停止找新的乐高块，垂着眸“没有不高兴。”
“那你是怎么了嘛。”
“我想你。”楚珏轻声。
陈泊生笑话道“我每天跟你在一起，你想我什么”
“你快走了，”楚珏声音显得失落，“上大学以后是不是只有寒暑假才回来。”
“唔，那确实是。”
楚珏不说话了。
“明白了，提前预支想念是吧。那我也会很想你想爷爷，想楚清叔叔顾烈叔叔，”陈泊生双手捏住楚珏的脸向两边拉扯，让他开心点，“再说了，你可以天天跟我视频啊。”
楚珏“嗯。”
言罢他噔噔噔上楼，好像不理人了似的，陈泊生嘿了一声说小朋友现在脾气真大，抬脚就要跟上去哄。
平常他们两个会来回住，两个家里都有二人的房间。
谁知陈泊生还没上去，就见楚珏又下来了。
“顾爸说外面的世界特别黑暗，很多人都爱欺负人，像你这样的还会被骗呢。”楚珏酷着一张小脸，异常严肃地说。
陈泊生听笑了，好奇“我哪儿样的啊”
“一看就很好骗。”楚珏把从卧室里拿出来的东西塞到陈泊生手里，“这个你拿着，出去后不要被别人骗。”
陈泊生低头看，发现手心是一张银行卡。
楚珏说道“我十几年的压岁钱，全部都给你。”
“”
说不清是好笑多点还是感动更多点，陈泊生满脸懵。十二岁不到的小孩儿，给他银行卡的架势跟要包丨养他似的，细细沉思一番还挺别扭。
反应过来后，陈泊生没把这张卡当回事，哭笑不得，故意问道“多少钱啊”
问及钱，楚珏囊中羞涩不好意思“不多只有两千万。不过等我长大了会挣很多很多钱给你花真的”
陈泊生不笑了，并吓得想给楚珏跪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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