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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贵妃(四)
    正月下旬,高正宁连着好几天没到避痘所来。

    那和雅担心极了,生怕高正宁出了点什么事。

    最后在孟婧来探望福全和玄烨的时候,她实在忍不住问了孟婧情况。

    孟婧做恍然大悟状“我前几天没跟你说吗宫里出了大事。”

    那和雅听到这儿更着急了“什么大事孟医女你快说啊。”

    孟婧看她一副急切的样子,赶忙安慰“放心,不关高太医的事。”

    她知道那和雅并不关心宫里的事情,她关心的只是高正宁的安危。

    可是这两句话并不能让那和雅放心。

    那和雅摇晃着孟婧的手臂“可是高正宁好几天都没来了,肯定是有什么事才对。”

    孟婧被晃得有些晕乎,忙撇开她的手“别急了,是皇上的第一子患了重疾,整个太医院都忙着给孩子配药呢。”

    闻言,那和雅才放下心来,就算孩子救不回来,上头还有院使院判顶着,轮不着高正宁背锅。

    孟婧虽然阴阳怪气着顺治的“第一子”,可仍旧十分担心孩子的安危。如果说历史上,这个孩子就是要早夭,那孟婧也希望她能少些痛苦。

    月末的最后一天,宫中传来消息皇四子患病不治夭折。

    带来消息的正是高正宁,他这几日不仅没有去避痘所,连姚记药铺都没回得去,月末的义诊也没来得及办。

    他一回来就在姚记药铺门口支起了摊子开张。

    孟婧得知这个消息,除了感叹天命不可违,也庆幸这孩子没有受太多的痛苦。

    她忍不住好奇,在高正宁结束义诊后,询问起孩子的病因。

    “皇四子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是天花吗”孟婧疑惑道。

    高正宁瘪嘴摇摇头。

    此时阿尔泰也凑过来,准备偷听高正宁的回答。

    “那孩子就是得的普通感冒那狗”高正宁此时顿了顿,“他爹让僧人对着孩子念经,吵得孩子精神不好,我们劝说,他还要砍我们脑袋。”

    阿尔泰和孟婧都面露鄙夷。

    孟婧忍不住出声“我以为,这孩子是得了天花才会丧命。”

    高正宁气得不得了“天花天花这宫里天天严防死守的,那孩子才多大每天能接触多少人,就得天花世上又不止天花一个病”

    看着气急的高正宁,孟婧十分理解,作为医生,对无法抵抗的病魔,只能抱着遗憾,可是这种被家人拖太久导致的问题,医生心里也会气愤不已。

    许多人爱把清室的皇子皇女夭折都归结于天花,现在想来也不尽然,天花被消灭的二十一世纪,也不是所有孩子都能活到成年啊。

    百日咳,白喉,破伤风,这些照样能要了孩子们的命。

    当然,最要命的还是落后的观念和家长的细微操作。

    孟婧又想起顺治后来那些孩子,还有康熙早年间夭折的孩子们,不禁感叹道“父母之爱子,则把孩子送出宫养一养”

    “那你知道孩子到底是感染了什么病毒吗”孟婧不甘心地追问着。

    高正宁这时转过身“你看我长得像检测试剂吗”

    坤宁宫内,宫婢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萨日娜。

    萨日娜拿着书本在看,眉眼不曾抬起“知道了,去将我的晚膳拿来吧。”

    宫婢猜不透皇后的心思,之前被夺了权力,她不慌不忙;如今竞争对手的孩子出了事,她也没表现出高兴或者悲伤。

    然而萨日娜平静的外表下,内心却是波涛汹涌。

    她暗自思忖着若是姑姑连着都能预测,那这皇后之位,我算是不必再忧心了。

    “皇上驾到”外头有人报道。

    萨日娜熟悉这声音的主人吴良辅。

    萨日娜纵是再淡定,听见这主仆二人到来,也不急不缓地翻了一个白眼。

    他俩来着坤宁宫,能有什么好事

    果然,顺治趾高气昂地走进房间后,就对着萨日娜撒了一通气。

    “皇贵妃贤良淑德,婉静循礼,而你呢”顺治气急败坏道。

    萨日娜虽然事事由着顺治,但也不愿吃这份亏“皇上是想说我不孝我是否不孝长辈,皇上比谁都清楚,还望皇上不要仗着后妃无法与前朝沟通而随意污蔑他人。”

    顺治知道她知晓了自己在前朝以“皇后不孝”想要废后的事情。

    “朕就是要废了你又如何”

    萨日娜顿时笑了,她针锋相对道“不如何,还望皇上积德行善,才能福延子孙啊。”

    被萨日娜讽刺了一回,顺治也没了之前的气焰,学佛多年,他当然也知道行善积德之说。

    他拂袖离开,走在路上却又自我安慰着“朕是天子,朕的皇后自然该由朕做主朕会给孩子一个交代,给妙璇一个交代”

    随后,顺治转身前往承乾宫,进了正殿,她抱住妙璇,第一句话便是“朕不会让咱们的孩子白死”

    妙璇以为皇上会做什么善事去为孩子祈福,或者是像往常一样给她赏赐些首饰。

    然而几天后,却等来一个消息皇后生病了。

    早春二月,坤宁宫的东暖殿内门窗紧闭,因为萨日娜成日在罗汉床上看书打盹儿,不小心感染了风寒。

    本是件小事,休息几日便可,却不知为何,妙璇亲手端着药前来。

    萨日娜对妙璇并没有什么厌恶的感觉,但也谈不上喜爱。

    但孟婧却知道妙璇的难处,更心疼她被顺治呼来喝去地使唤。

    “你放下药,过来坐。”孟婧虽然是现场身份最低的人,却没有丝毫怯场。

    妙璇放下要,恭敬地坐在一旁的椅凳上。

    孟婧先是让萨日娜躺好休息,接着走到妙璇身边,语重心长的问“又是皇上让你来的”

    妙璇没有回应。

    孟婧分析着“首先,绝不会是太后和皇后要你前来侍疾,宫中如此多的御医宫女,不缺你一个人,你是皇上的宠妃,太后与皇后也犯不着使唤你,膈应皇上。如今皇上有意废黜皇后,她们更不可能为难你,让皇后落下口舌。”

    “你刚刚产子不到半年,经历丧子之痛,身体肯定没有恢复,也绝对不是你自己的意思。所以”

    妙璇带着哭腔“娘娘,是我自己,是我自己要来照顾皇后的。”

    孟婧听见她的哭声,顿时也说不下去了,戳破那层窗户纸,妙璇也不好受。

    “行吧,既然这样,你就在坤宁宫休息,萨日娜不会为难你。”孟婧告诉妙璇。

    接着她突然郑重其事地说“此番你最好劝劝皇上,不要妄想将你立为皇后。”

    妙璇猛地抬头看着孟婧。

    孟婧眼眸冰冷,气势强盛“妙璇,你自然知道为何我和萨日娜能二度成为中宫皇后。并不是因为我们多么优秀,而是因为我们背后是科尔沁部”

    “皇上意气用事,废了皇后,改立你为后,若科尔沁部有意寻仇,他们最先寻的,便是你们董鄂氏为你的家人想想,你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还想失去更多吗”

    说完,她拍拍妙璇的肩膀,随后走到萨日娜床头。

    她轻声对萨日娜说“你就当为自己积德行善,好好待她,今后你有的是福气。”

    妙璇此时如鲠在喉,千言万语都无法说出口。

    她被册封为妃后,一心捧着皇帝,以他马首是瞻,却没有想过,自己只是他手中的一把剑,而这把剑,随时都可能折断。

    她逃似的离开了坤宁宫,往乾清宫跑去。

    她跪在乾清宫前,哭喊着“皇上皇上您不能废后”

    声声凄切,句句悲苦。

    她当这个皇贵妃都当得难过,若是当皇后,在后宫抢了太后母家的势力会被厌恶,父亲在前朝也会被牵连。

    这个皇后,她不能当

    顺治听见爱妃的哭喊声,忙赶了出来。

    “妙璇,你说什么朕是皇上,朕要你当皇后,你就是皇后”他咆哮着。

    妙璇知道,再用那些道理劝皇上已经没用了,她只能以死相逼“皇上,妾已经失去了孩子,不想再参与后位的争夺,求皇上成全,不然今日,妾就死在皇上面前”

    看着眼前悲戚的爱人,顺治也只能忍痛道“朕许你后位,如今你却不要。”

    一向顺从的妙璇这次寸步不让“皇上我不要这后位能跟皇上在一起,妾已经知足皇上不要再将我架在火上了啊”

    顺治又怎么会不知道妙璇两年来的艰难处境,刚生产完后就去伺候太后,如今刚刚丧子,又要去伺候皇后。换成谁,也承受不住这种磋磨。

    他只是不愿意承认,自己在拿妙璇当枪使罢了。

    萨日娜是个听话的孩子,孟婧让她好好对待妙璇,她也没做什么为难妙璇的事。

    在坤宁宫的这五天,是妙璇难得睡得安稳的日子。

    同是女人,萨日娜晚上看着酣睡在罗汉床上的妙璇,心中也生出几分同情。

    若是顺治这样“爱”自己,恐怕自己也承受不住

    一个月后,顺治收回了废后的旨令,给朝臣们来了个措手不及。

    上一次废后,官员们全力反对,最后由郑亲王提议,给了顺治和众人一个台阶。

    可第二次废后,这定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岂不说于理不合,主要是北方的蒙古诸部,也不能答应。

    要是现在清军实力强大就算了,南方的战场都被迫交给了汉军,大清哪有本事迎接北方和南方的夹击

    几日后,高正宁才在避痘所,告诉了大家这个消息。

    高正宁讲述完事情后,对着一旁淡定的孟婧说“皇上要二次废后的事情告一段落了,但我有个事情比较着急,不知道孟医女能否帮忙”

    那和雅这时锤了锤高正宁的肩膀“别这么着急。”

    孟婧看着二人打情骂俏的样子“干嘛想娶我家那和雅”

    高正宁坐直了身子,拱手道“真是什么都逃不开孟医女的法眼”

    看着高正宁几年间变得有些油嘴滑舌,孟婧冷着脸说“要娶我家那和雅,还得拿出点像样的聘礼才行,我可不能让她跟着你受苦。”

    那和雅此时却发话“高太医俸禄不多,没几个钱。”

    孟婧一听这话就急了“那和雅啊,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我还能贪了你的聘礼不成不都拿给你自己备着急用吗”

    孙氏抱着玄烨在一旁直摇头“啧啧啧,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还没嫁出去呢,都开始帮夫君薅娘家的羊毛了。”

    那和雅不好意思得缩了缩脖子,站到了一边。

    高正宁从袖子里抽出一沓银票,拍在桌上“这是我这些年来的积蓄,请孟医女过目”

    孟婧没客气,上手数了数,三百两。

    按照高正宁的收入,这些银票已经是他节衣缩食存下的了。

    看得出他这次不想让孟婧将自己看扁。

    孟婧将银票收下,高正宁和那和雅都目送着银票进入孟婧的荷包。

    那和雅嘟嘟囔囔道“您还真收啊”

    孟婧都急了“当初发誓不出嫁的小妞,怎么就变成了个恋爱脑呢”

    高正宁倒是没有多说什么,他只强调“如今最重要的,还是请孟医女向宫里要到出宫证明。”

    孟婧却朝高正宁摆摆手“我直接找太后给你们赐婚不就行了,省得麻烦,让内务府自己帮你们办去。”

    那和雅听孟婧答应了下来,声音都甜了几分“谢孟医女成全。”

    女大不中留,是孟婧此时最深的感触。

    婚宴当日,姚记药铺挂满红绸,喜气洋洋,除了高正宁在太医院的友人们,苏日古嘎也被孟婧带出来参加婚宴。

    苏日古嘎现在已经确定不会成为顺治的妃子了,自然也不用被拘束在避痘所。

    外头的百姓听到姚记药铺敲锣打鼓的声音,也凑到门口观望。

    苏日古嘎领命在外头发喜糖,她欢快的将篮子里的糖一把一把抓给外头的人。

    一双粗糙又骨节分明的大手出现在苏日古嘎的视线中。

    这双手她再熟悉不过“德克济克大人你怎么来了”

    她抬起头,眼神中闪烁着金光,看向面前的人。

    德克济克挥了挥手中的礼盒“我来参加婚礼啊,怎么不欢迎吗”

    苏日古嘎笑容灿烂,忙说着“快请进快请进我先将糖发完,再进去招呼你。”

    德克济克戳了戳苏日古嘎的脑袋“我还用得着你这丫头片子招呼”

    阿尔泰和孟婧在院子里招呼客人,看见德克济克拿着礼物进来,还有点惊讶。

    “德克济克大人真是大度啊。”阿尔泰信口胡说。

    孟婧忙撞了撞阿尔泰的胳膊“不会说话可闭上嘴吧。”

    然后对德克济克笑道“欢迎欢迎,你就坐主桌,咱一起坐。”

    几人寒暄完,苏日古嘎拿着空篮子进来递给孟婧。

    孟婧指挥苏日古嘎去厨房端酒,可苏日古嘎却摇头拒绝“我累了,我要去坐会儿。”

    孟婧好奇了,这成日活蹦乱跳的苏日古嘎还有说累的时候

    谁知苏日古嘎也没有理会孟婧疑惑的眼神,直接蹦蹦跳跳就前往主桌,坐到了德克济克身边。

    “让她去招呼招呼德克济克吧,不然他一个人在那儿,多难过多落寞呀。”阿尔泰给孟婧说。

    唢呐的声音响起,高正宁连忙从后院冲出来,前往门口迎接载着那和雅的喜轿。

    苏日古嘎出门看热闹都不忘拉着德克济克。

    他们从最里头出来,跑到门前时,高正宁已经背着那和雅进了门。

    苏日古嘎跳着拍手“猪八戒背媳妇儿咯”

    周围的人发出一阵哄笑。

    高正宁咬着牙抬头说“明日再收拾你个小兔崽子”

    德克济克在一旁揽着苏日古嘎的肩头,笑道“别怕,明日我罩着你”

    苏日古嘎躲到德克济克身后,朝高正宁吐了吐舌头。

    大伙儿笑得更开心了。

    婚礼照常进行。

    在大家的祝福声中,一对新人拜过天地后,送入了洞房。

    为了让酒量浅的高正宁和那和雅有个愉快的新婚夜,阿尔泰和孟婧主动拿着酒帮高正宁答谢来宾。

    苏日古嘎看着孟婧和阿尔泰,竟出声问德克济克“你看,我阿姐和阿尔泰侍卫般不般配”

    德克济克顺着她的手指望去,二人站在一起,一个高大威猛,一个苗条纤细,还真是般配。

    他笑着点头。

    苏日古嘎话锋一转“听说德克济克大人也在相亲,不知道大人何时成亲”

    德克济克想起家里给自己相看的世家小姐们,叹了一口气后摇摇头“暂时还没确定。”

    “那大人等我两年”苏日古嘎兴奋道。

    德克济克嘴里的酒喷了出来,撒到了阿尔泰的板凳上。

    “苏日古嘎你别瞎说,你这样,明日我可不罩你了”他急忙拒绝道。

    苏日古嘎看他不情愿的样子,只得噘噘嘴没再说话。

    德克济克害怕极了,要是让孟医女知道,自己阿妹给他说了这话,肯定得找自己算账,他下定决心,今后一定要里苏日古嘎远一些。

    德克济克是个狠人,说到做到,高正宁婚后那一日,他帮着苏日古嘎躲过了高正宁的追打。

    但之后的几年,苏日古嘎几乎没再见到过德克济克的身影。

    就算苏日古嘎偶尔远远看见他,他也是急忙溜走。

    苏日古嘎总是叉着腰生气,总有一日要抓住这个人,问个清楚

    顺治十七年,两个孩子都被接回了宫里。

    福全和玄烨离开的那日,孟婧也将苏日古嘎接回药铺居住,从此她再也跟皇室没了任何关系。

    孟婧依旧干着医女的活儿,时不时进宫和太后见见面,再和皇后妃子们聊聊天。

    就连妙璇有什么不适,她也会前去帮忙。

    只是妙璇素来谨小慎微,心中忧思过重,身体也出了些不好的状况。

    然而就在刚刚入秋之际,妙璇大病了一场。

    承乾宫内,孟婧提着药箱进入,她总是趁着顺治不在的时候前来,因为不想与他相见。

    妙璇屏退左右,悄悄对孟婧说“孟医女,其实我脖子附近不舒服很久了。”

    孟婧让她解开衣扣,伸手帮她触诊。

    孟婧才发现,妙璇的脖子已经肿得不成样子了。

    “怎么会这样”孟婧难过极了,如果没猜错的话,妙璇的甲状腺和乳腺周围的淋巴已经开始肿大了。

    女性忧思过多,很容易出现这个情况。

    “你最近可有变瘦”孟婧轻声问着。

    “有,因为不舒服,吃不下饭,瘦了许多。”妙璇轻声回答。

    孟婧安慰着“我让太医院给你开两副药,你别想太多,好好休息。”

    之后她装作没什么事一般,淡定地走出承乾宫。

    出了承乾宫后,她对带路的小太监说“今日就不去别的宫了,你陪我去御花园转转吧。”

    小太监猜到了点什么,但他不敢多说。

    孟婧坐在当初自己经常休息的浮碧亭中,看着外头的秋景,忽然也觉得有些难受。

    当年在这里遇到博果尔和韬塞的时候,大家都还是少年的岁数,如今原主的身体也二十多了。

    不知道博果尔和他的蒙古福晋过得好不好,韬塞也不知道娶没娶上福晋。

    “皇嫂”一个沉稳的声音响起。

    孟婧不禁回头,看见已经成年的韬塞。

    “啊韬塞,都长这么大了”孟婧惊讶道,“娶上媳妇了吗”

    韬塞挠挠头“皇嫂怎么一来就问这种问题”

    孟婧也不好意思说,因为大家都在笑话他娶不到媳妇,自己才如此关心他的终身大事问题。

    但韬塞还是回答了“我儿子去年十二月出生了。”

    他这话倒是给孟婧添了些欣喜“那你可要珍惜和妻子的缘分啊”

    韬塞拱手“是,皇嫂。”

    孟婧没有纠正他的称呼,韬塞肯定是知道如今宫里再无静妃,但今后相见的日子不多了,就让他把自己当一辈子皇嫂吧。

    “皇叔,我还有事,就先告辞了。”孟婧笑着与韬塞告别。

    韬塞也礼貌地应和,并目送孟婧往神武门的方向离去。

    他回过头,秋风吹拂,扬起漫天的黄叶,他仿佛又看到那一年,漂亮的皇嫂拎着他的衣领,救了差点落水的他。

    “往事不可追也”他感叹着,然后朝乾清宫走去。

    收到妙璇去世的消息时,孟婧正躺在药铺的院子里晒太阳。

    阿尔泰并不认识妙璇,只能愣愣站在一旁,听着高正宁的陈述。

    那和雅倒是在选秀的时候见过妙璇,她有些感慨“那么一个年轻的姑娘,就这样没了。这皇贵妃这么不好当吗”

    孟婧没睁开眼睛,只是伸出手拨开身边的人“你挡着我阳光了。”

    那和雅与高正宁离开院子去膳房内拿菜。

    阿尔泰俯下身,轻轻在孟婧耳边催促着“起来吃饭了。”

    孟婧睁开双眼,里头盈满了泪水。

    阿尔泰没有多问什么,只是递过袖子。

    孟婧不客气地拉过他的衣袖擦了一把眼泪,然后若无其事地说“走吧,该吃饭了。”

    她没有想过,后世传颂的爱情居然这么残酷,所谓的帝王之爱,普通女子是真的无福消受。

    “当皇贵妃,真不如当小太医的妻子来的快活。”她蓦地来了一句。

    阿尔泰这时却不悦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孟婧“噗”一声笑了出来“我不是那个意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