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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隐山林
    灵堂内摆放的棺材不止一口,一口是宁远舟的,另一口却是六道堂先堂主宋老堂主的。

    “赵季,你不能进去”

    元禄被刀架着,根本挣扎不出来,眼圈发红地看着赵季走向宁远舟的棺木“头儿”

    赵季状若未闻,抬手推开棺材,可他才推开一部分,藏在棺中的女子抬手就欲动手。

    “赵季”

    元禄一声呵斥让赵季的动作停了下来。

    “你他娘的不是人,赵季”元禄愤恨地骂着,哪怕被身后的人踹了一脚跪下去也未停下“你害宁头儿充军战死不说,你连他的遗骨都不放过六道堂有你这样的主事,真是倒了十八辈子血霉”

    赵季只是不屑地勾了勾唇,抬手将六道堂先堂主的牌位一掀“你倒是一心想着你家宁头儿啊,可惜啊,你家宁头儿可没有把你当成是他的心腹啊。”

    元禄“老堂主”

    屋顶上,宁远舟闻声,眼中掠过一缕凉意,显然是看出来今日怕是轻易不能善了。

    他转头轻声对白怜道“在这儿藏好等我,知道吗抓稳了,别摔下去。”

    此处屋脊的凸起,正好可以扶手。

    白怜一手扶着屋脊,一手拽住他衣角,蹙着柳眉紧张道“哥哥,他们人多,你要小心。”

    宁远舟一顿,摸摸她发顶安抚“放心。”

    那方,赵季掀了老堂主的牌位,还不见宁远舟出现“宁远舟,你要是再不出来,我可就一把火,烧了你宁家老宅了,一,二,三”

    赵季手里刀柄一撞,把点燃的蜡烛打翻,顿时把白绫点燃了。

    元禄想要阻拦,又无奈得无力阻拦,到底年纪小,委屈得双眼含泪,声音都有几分哭腔了“赵季,你疯了萧将军刚把头儿的遗骨送回来,他怎么可能还活着”

    赵季不以为意,只大声道“宁远舟,你舍得你家宁家老宅,可你舍不舍得你这个小跟班呀这琵琶骨一断,他这双巧手,从此可就废了一,二,三”

    他瞬间拔刀,就朝元禄刺去。

    就在这时,宁远舟倏然现身,打开赵季和六道堂其余人,拉着元禄脱离了控制落到院中。

    元禄愣愣地抬头,就瞧见自己以为已经死了的人活生生地站在面前“宁头儿你还活着”

    宁远舟朝他露出一个笑容,拍拍他肩安抚他。

    一群六道堂的人也颇为惊诧地赶出来“宁头儿”

    赵季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从灵堂走到院中。

    宁远舟意味不明道“这三更半夜到我坟上来,赵季啊,越来越会玩了。”

    赵季“我就知道你没有那么容易死,一听察子来报,有一个身高八尺的男子一口气买了十三块张记的一口酥,我就知道是你。”

    宁远舟轻笑一瞬,他此刻一身白衣,墨发没有高束,半绑落在身后,倒是添了几分温柔。

    元禄惊呆了,转头很是无语地看着宁远舟“头儿”

    搞半天,他竟然为了一口吃把自己暴露了

    宁远舟有些尴尬,温声哄道“你哥就这点毛病,下次一定改,一定改,别生气了。”

    赵季“拿下”

    白怜还藏在屋顶上,看着六道堂的人犹豫不决,不想对宁远舟动手,又迫于赵季淫威不得不动手。

    系统看来他这一次身边的问题还是不少啊。

    白怜微笑“没事,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产生问题的人。”

    你以为你还是皇帝呢,做人太自信当心阴沟里翻船,这是男尊世界,你还是白身。

    白怜啧了一声“你说的好像我这皇位是天上掉馅饼,正统继承的一样。”

    系统不是,你篡位还篡得挺自豪啊

    白怜笑嘻嘻“对啊,我没有道德,你不用绑架我。”

    白怜这边和系统聊天的当头,宁远舟已经和众人交上了手,也不知道是不是其他人有意放水,还是武功真这么辣眼睛,宁远舟很快就逼退众人,拔了赵季的刀架上了他脖子。

    宁远舟眉梢一扬,那颇有挑衅意味的动作看得赵季恼怒瞪眼。

    大概是怕宁远舟真发疯给他一刀送走,赵季道“天道自柴明之下十六人的消息,你还想不想知道”

    宁远舟微微眯眼,眼底掠过一缕厉色。

    赵季“他们个个可是你过命交情的兄弟。”

    宁远舟果然放开了赵季。

    “想知道的话,跟我进去。”

    宁远舟当真跟着进去了,不过这二人谈话,倒不像之前赵季和元禄,扯着嗓子嚎,白怜没听清里边说的什么。

    她趴在屋顶上懒洋洋地发了一阵呆,就忽然见赵季踹了个灵位,被宁远舟用什么东西戳上了咽喉。

    赵季口不能言,踉跄着到了院里,手捂着淌血的脖子,瞪大了双目倒了下去。

    宁远舟手上、脸上和白衣都染上了血,神情满是冷冽阴郁地缓步走出来。

    “六道堂堂规第九条,勾结外人有害道众性命者,死第十条,栽赃陷害道众者,死第十三条,大不敬上官者,死”

    眼看着赵季咽了气,宁远舟眸中森冷轻了几分,对其余道众道“这里供奉的,是我宁氏先祖,还有我义父宋老堂主,只因他遗命要我扶棺入土,但我又被发配军中这才拖延至今。”

    他朝着灵堂中跪下,众人也跟着跪拜。

    “老堂主英灵永照”

    “老堂主英灵永照”

    系统冷不丁来了一句这个赵季怎么那么像你呢

    白怜“排除异己不是自废手脚,我有那么蠢他也就这么点眼界,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现在被杀,不是意料之中吗也就是上位的眼瞎,俗话说将熊熊一窝,皇帝蠢,害得可不是一个人,这梧国的皇位早该换人坐了,现在这头猪,退位就是为百姓做的最大贡献。”

    系统虽然它很想说她说话真难听,但是她说的是实话。

    跪拜完宋老堂主后,众人起身。

    宁远舟“赵季刚才踢翻的灵位,就是他老人家的,见灵如人,赵季大不敬老堂主,他是否有违堂规第十三条,按律当死我为六道堂抛却生死,奔走二十年,却因赵季上媚奸相多次陷害于我,还想让我死在天门关,他是否有违堂规第十条,按律当死”

    众人面面相觑,而后道“当死”

    “赵季上任不过半年,将我和老堂主费尽心血建立的一切一一破坏殆尽,闲置信鸽司,废除森罗殿,罗织罪名将不服者一一投之入狱,让远征大军无密报可用白白战死沙场天道柴明等十六位兄弟,半数忍辱被囚,半数血战而死,他是否有违堂规第九条,按律当死”

    “当死”

    “如今我按六道堂堂规处置这三罪齐发之人,诸位可有异议”

    “大人英明”

    宁远舟却道“各位兄弟,我早就不是你们的大人了,我现在只是一抹厌倦朝堂的幽魂,如果各位还念着当年的香火之情,就当今晚没见过我,待我明日将我义父下葬之后我便可以离开京城,就此归隐。”

    他忽然咳了两声,眸光微闪,飘过一侧的房顶,想到自己藏在那里的小姑娘。

    他如今还带着个弱不禁风的小姑娘,哪里还能像从前那样无所顾忌。

    她就像是一朵得养在室内的花,经不得风霜。

    莫说她若受牵连无面对他的仇家的能力,他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她怕是都不知道怎么生活下去。

    有六道堂道众挽留“宁头儿您别走,您永远是我们的头儿,我们舍不得你,自从你走了之后,六道堂就不像个样子了,您回来吧,继续做我们的堂主”

    宁远舟“诸位兄弟,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咳咳更何况现在我的身体五劳七伤,再也无法强撑下去了,我现在呢,只想找个山明水净的地方再多活两年,还请各位,行个方便。”

    言到此处,众人也知道他心意已决。

    但哪怕没有以后,也有往日的情分在,他们看了一眼地上赵季的尸体,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为宁远舟遮掩此事。

    “朱衣卫梧都分部已被全部摧毁,赵大人出城追击余孽,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起码,还要三四天吧。”

    “天色不早了,朱衣卫奸细也没抓到,弟兄们,撤”

    “宁头儿保重”

    宁远舟眸光一动,回以一礼“保重。”

    一群人抬着赵季的尸体离开。

    元禄却走到宁远舟面前,气鼓鼓的。

    宁远舟眉眼间隐约含笑,神情故作无辜,语气温柔“怎么了”

    元禄板着脸伸手一拳,没用什么力气大约只是想撒气,被宁远舟接住。

    “玩假死不告诉我,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真没了”

    宁远舟哄小孩似的拍拍他肩“对不起,下次不会了,你知道的,这章崧开始扶持赵季之后我就不想玩了,我不这么假死一回,不把你也骗了,他怎么能放我归隐山林啊”

    元禄撇开视线“我不管,反正打小我就是你的跟屁虫,以后你去哪儿我跟你去哪儿,就算你死了也得是我给你看坟”

    宁远舟被他的傻劲儿逗乐了,笑着点点头“好,答应你。”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言罢,宁远舟道“去把门关上。”

    元禄转身要去,又转回来“哦,那我明天早上先把老堂主给安葬了,对了,那个,上次公主见我的时候还问我来着,问你什么时候回去,要不要告诉她”

    宁远舟思索一瞬“晚点再说,先去关门。”

    系统一听这对话公主哎

    白怜“闭嘴。”

    系统你急了你急了,有人在女尊世界娶不到夫侍,这来了男尊世界要是还孤独终老,啧啧啧,这就应该是人的问题了吧

    白怜反手就把它屏蔽了。

    系统一脸懵圈地对着小黑屋卧槽你玩不起是不是

    元禄刚关上门,宁远舟眼神就是一变,一掌从本该他躺的棺材里打出了个一身粉色衣衫的美貌女子。

    这姑娘受了伤,唇色泛白,可她生得娇美如花,哪怕虚弱时也好看得很,若是气色好起来,神情多几分冷峻,当是个更明艳的美人儿。

    元禄拿着东西来给宁远舟擦手,见此一懵。

    宁远舟“刚才娄青强要抓的人就是你吧朱衣卫的奸细。”

    女子摔在地上,虚弱地喘着气“不,奴不是,公子饶命”

    “你不是朱衣卫的”宁远舟神情平淡,蹲下身,“那你为什么会朱衣卫独门的十八跌啊”

    女子哭着道自己不知道什么朱衣卫蓝衣卫的,她只是教坊里的舞姬,和她的姐妹们一起去拾遗府献艺,结果一个都没能回来。

    六道堂的人说她们唱的曲子诅咒圣上,把舞姬们都杀了,昨夜他们又到教坊抓人,说她的姐妹玲珑是奸细,她也有嫌疑。

    她不想死,拼着清白不要被看牢的给祸害了,这才逃了出来。

    宁远舟还没说什么,元禄这个性子单纯的倒是先相信了这说辞,心软怜悯这姑娘遭遇,说他也听说过这事,就是已经死了的赵季为了要钱污蔑这些舞姬是奸细,还劝慰她已经没事了。

    宁远舟也不知道信没信,神情淡淡地起身“扶她起来吧。”

    谁想元禄才应言把人扶起来,宁远舟就倏然出手,双指就停在女子漂亮的双眼前。

    再近一些,便能戳瞎她的眼睛

    后者却没躲开,似乎被吓得腿软又跌了下去。

    “公子饶命”

    “别怕别怕,姑娘,宁头儿就想试试你,不是真的想杀你。”说着,元禄抬头看着宁远舟,扶着女子的手臂把人搀起来,“头儿,她连你出招都不会躲,怎么可能会是朱衣卫呢不信你试试,她连内力都没有。”

    宁远舟转眸,抬手捏住她手腕一探,果真没有内力。

    女子眼下挂着泪珠,一派虚弱的模样。

    宁远舟“丹田倒还真是空的。”

    女子闻声,忽然身子一歪,倒向了宁远舟。

    白怜刚屏蔽了嘴欠的系统,从屋顶冒了个头,就看见个漂亮姑娘晕在宁远舟怀里。

    白怜“”

    他是捅了月老的红线篓子吗

    嘎嘣一声脆响乍起

    “谁”元禄一惊,倏然往房顶看去。

    白怜瞥了一眼手里化作流沙的瓦片,从瓦片密集处找了一片把这一处盖住,风一吹,手心的细碎沙尘也没了。

    拆东墙补西墙做得十分顺手。

    元禄手一抬,就欲飞出飞镖去。

    宁远舟一惊,忙用空着的手拽住元禄,可手里还有个人,实在不便“自己人,上去把她带下来。”

    那小姑娘不懂武,真让元禄这一镖过去,搞不好人就没了。

    “啊”元禄一脸迷惑,但宁远舟说什么他听什么,立刻出去飞身上了屋顶,然后就瞧见一个一身白衣的小姑娘红着眼,颤抖着坐在屋顶上,好像是很怕高。

    和他年岁相差不大的少女。

    风一吹,她白色的衣衫与墨发飘扬。

    远天是皎皎明月,面前是如玉美人。

    也不知是月衬美人,还是美人衬月亮,元禄差点以为自己瞧见了神仙。

    “你,你是”

    看见终于来人,白怜顿时开始掉眼泪“这位小公子,这里太高了我怕”

    “啊,哦,我,我先带你下去,那个失礼了。”元禄呆呆地应了声,到她旁边虚拦着人飞身下去。

    人一踩空,白怜就面色一白,吓得攥紧了衣裙。

    她刚落到地上,就手脚发软,好在元禄及时扶住她。

    宁远舟已经把那女子安置下去,见白怜这副样子,走近前要拉她“刚才怕有突发情况就没带你下来”

    谁想白怜往后退了一步。

    宁远舟说到一半的话因为这一动作断了,他手一僵,低头就瞧见自己手和衣衫都是血“我先洗了换一身,元禄,你带阿怜找个房间收拾歇脚。”

    他是不是吓着小姑娘了

    元禄“好,阿怜姑娘,走吧。”

    白怜瞥了一眼宁远舟,转头和元禄说话,嗓音同人一般温软,听着就好听“谢谢小公子。”

    元禄性情纯挚,收获感谢顿时也高兴道“没事儿,阿怜姑娘,你是宁头儿带回来的,以后咱们就是朋友了”

    正要走开的宁远舟倏然回头“他不小了。”

    白怜一顿,抿了抿唇,垂头低声道“知道了,哥哥。”

    元禄顿时瞪大双目“哥哥”

    他认识宁头儿这么久,怎么不知道他有个妹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