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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刘氏说,自杨氏怀孕诞下一子,便生出许多不该有的心思。

    她先是靠花言巧语迷惑徐贞独自留在房间伺候,然后暗中下毒将其杀害,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杨氏没料到徐贞早有防备,算计来算计去,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由于担心事情败露,杨氏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叫儿子杀害了知晓内情的管家。

    啪,啪,啪。

    外间百姓的窃窃私语声里,突然有人鼓起掌来,不紧不慢地说,“好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啊。”

    沈淮臣闻声看去,见乔装打扮的容瑄站在人群里,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地眨了下左眼。

    沈淮臣一拍惊堂木,“肃静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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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正大光明欺负男主的感觉真好。

    “你你含血喷人”杨氏听了这番颠倒黑白的指控,几乎昏厥过去,猛地扑上前与刘氏厮打,衙役们赶紧将两人拉开,反剪双臂压制在地。

    杨氏听闻两位大人欲召徐宅的下人问话,几乎绝望了。刘氏捏着他们的卖身契,恩威并施之下,谁敢吐露真相,替她母子二人说句公道话。

    事实也是如此。

    下人们的说辞与刘氏相同,皆言自家老爷为杨氏所害,唯有一十二三岁的丫鬟磕了个头,犹豫着说,“二姨娘平时对奴婢们都很好,老爷也很喜欢她。”

    被刘氏剜了一眼,才瑟缩着低头,不敢吭声了。

    沈淮臣望着这场闹剧,心中已然有了决断。他兴致勃勃地问刘氏,“这么说来,是杨氏心存歹念,先杀徐贞,后杀管家,对否”

    刘氏忙不迭点头。

    沈淮臣幽幽叹了口气 ,“可本官有几点不明。其一,毒是哪来的若徐贞与管家都死于中毒,你这个当家主母竟丝毫不曾察觉吗”

    “其二,杨氏杀害管家后为何不掩盖罪证,反倒砍下管家的手指放进肉里,不怕事情闹大吗”

    “这”刘氏与儿子徐不群对视一眼,后者扬声道,“定是想栽赃陷害。”

    沈淮臣欣慰点头,“不错,定是有人栽赃陷害”

    徐不群“”

    我刚刚是这么说的吗

    见刘氏母子略有不安,沈淮臣忙道,“别误会,本官没有内涵你们啊。”

    “这样吧,既然你们母子状告杨氏杀人,又对杨氏的杀人过程了如指掌,不如再与本官详细复述一遍,也好定她的罪不是”

    殷时月会意,紧跟着补充,“这么大的事,应当记得很清楚吧都警醒着点,若刘氏母子前后说辞不一,便是有意蒙骗本部堂,需得动刑才能吐出真相。”

    “还有这几个,”他指指神色各异的下人们,“一并带下去问话。”

    沈淮臣扫他们一眼,笑得像个反派,“记得单人单间分开关,问一样的问题,越细致越好,谁的答案跟其他人对不上,必定是扯谎了。”

    话音落下,刘氏控制不住地抖了抖,后背冒了层冷汗。再瞧沈淮臣,什么年纪小好糊弄,分明是只贼溜溜的小狐狸。

    打铁需趁热,沈小狐狸清清嗓子,直盯着刘氏,“徐家娘子,本官问,你答,中间不许思考,不许停顿哦。”

    “是。”刘氏掐着手心,忽觉得地板冰凉刺骨,冷风直往骨缝里钻。

    沈淮臣问,“徐贞得了什么病,病了多久,病中神志是否清醒”

    刘氏高悬着的心慢慢放回肚子里,这样的问题她不必扯谎,答得异常痛快,“是中风,发作后行动不便,日日瘫痪在床,一躺就是三年,好在神志尚清醒,能与人讲话。”

    沈淮臣微微颔首,又问她,“徐贞发病,是谁请的大夫,日常煎药又是谁负责”

    刘氏极巧妙地将事情推给死人,“老爷昏倒那日我们都吓坏了,多亏管家机灵,跑去请了大夫,煎药自然也是管家负责的。”

    “这么说,管家对徐贞十分忠心了”

    “那是自然”刘氏说到一半,心头狂跳不止,突然有种不妙的预感。

    果然,殷时月抓住破绽诘问道,“既然管家忠心耿耿,怎会伙同杨氏谋害徐贞若始终蒙在鼓里,为何察觉内情后隐忍不发,直至被杨氏母子灭口”

    “你这妇人,说话前言不搭后语,显然是在撒谎来人,上夹刑”

    刘氏面色瞬变,膝行几步叫喊道,“大人冤枉啊民妇怎知歹人的想法,定是杨氏勾引不,贿赂了管家”

    夹板刚贴上刘氏母子的手指,徐不群便吓得尿了裤子,伏在地上失声痛哭,“我招我全都招”

    而后将串通管家谋害徐贞,伪造遗嘱,后因分赃不均将管家杀害嫁祸杨氏的经过抖露得干干净净,“阿爹发现阿娘与管家偷情的事,是活活气死的。”

    “临死前,他指着墙上挂的一幅梅花图,说要把画送给杨姨娘,阿娘知晓后担心夜长梦多,便叫管家伪造遗嘱,将杨姨娘赶去了后院偏房。”

    与此同时,对下人的审问也有了结果。

    三名仆役起初挣扎扯谎,被拆穿后便老实下来,交待说刘氏给了他们一笔钱,叫统一说辞,往杨氏身上泼脏水。

    眼见事情败露,再无挽回余地,刘氏瘫坐在地,叱骂徐不群,“堂堂七尺男儿,竟是个软骨虾皮。你娘我受刑尚且一声不吭,你倒先吓破了胆。若非亲眼见你从肚皮里爬出来,恐以为是别处抱养的野种”

    殷时月尚在沉思,沈淮臣却直接道,“这样看来,真正的遗嘱大约就藏在此画中了。”

    刘氏嗤笑,“大人未免太过自信。这些年我早已将画卷里外检查过千百遍,一无夹层二无隐藏字迹,更不会如人一般开口说话,您呐,还是别白费力气了。”

    沈淮臣懒得理她,兀自询问徐宅的下人是否见过这幅画,画中有无神异之处,众人面面相觑,均摇头否认。

    倒是杨氏擦拭完眼泪,迟疑着开口,“禀大人,那画画的是雪中一枝梅。可奇怪的是,寒冬腊月,窗户却是大开的,有风雪飘进来,桌前还摆着一只莲花鱼缸。”

    沈淮臣微微颔首,“想必玄机就在莲花缸之内了。”

    “怎么可能”反驳的话脱口而出,刘氏神情癫狂,又哭又笑。

    不为别的,那莲花鱼缸,正是她房中之物。可笑她日日守着鱼缸,却不知想要的东西近在眼前。

    衙役领命前往徐宅搜查,多番尝试后按下莲心,果真在里面找到了徐贞的亲笔信。

    信上说,他将不久于人世,心中可怜杨氏孤苦无依,愿将镇上的一间住宅并铺面赠予杨氏母子,其他财产则归刘氏所有,望彼此相安无事,抚育儿孙长大成材。

    至此,案子彻底真相大白,刘氏母子被收押,误判此案的知县与收受贿赂伪造口供的仆役也将受到处罚。

    沈淮臣走出府衙大门的时候,日头早已西斜,一坐大半天,屁股都坐痛了。

    好在功夫没白费,已将真正的嫌犯抓捕归案。

    系统翻了翻仓库,找出几张软垫置换到首页,买它给你婴儿般的呵护。

    不要,多丢人啊。沈淮臣嘴上拒绝,可系统分明瞧见他点了购买键。

    他在马车里又是伸腰又是揉肩,没个安生。

    恭定王与王妃惯会审时度势,进退隐显决断有章,却不知怎么将沈淮臣养成了这般单纯的性子。容瑄冷眼瞧着,一边觉得有趣,一边忍不住探究道,“檀郎,永宁有一事不明。”

    诶世上还有男主想不明白的事吗

    沈淮臣斜睨他一眼,施舍般吐出单个字,“讲。”

    容瑄道,“檀郎连画都没见,如何得知徐贞的遗嘱藏在莲花缸里”

    不是他想不到,只是没有这样快,也没有沈淮臣来得笃定。

    沈淮臣身形可疑地顿了顿,背过身故作高冷,“嗤,本世子天赋异禀。”

    总不能说,是因为前世密室玩多了,这点小把戏一眼就能看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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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罢。”

    沈淮臣悄咪咪瞥男主一眼,见他含笑看着自己,一副没脾气的样子,便恶向胆边生,将腿横在他膝上,“本世子操劳一整日,殿下闲人一枚,竟不知替本世子捏捏肩,揉揉腿,解解乏。”

    “莫非你的喜咳欢,只是嘴上说说不成”

    容瑄眼中浮现愧色,歉疚道,“是永宁疏忽了。”

    而后当真搓热掌心,覆在沈淮臣纤直的小腿上揉捏起来。

    叮系统提示恭喜您的作死值增加十点不愧是您,果真天赋异禀

    沈淮臣无暇理会系统吹捧,男主手心滚热,烫得他险些从位子上跳起来,奈何“把柄”攥在容瑄手中动弹不得,待马车停下,不等车夫通传便慌慌张张跳了下去。

    疾行数步,见府中漆黑一片,唯有几盏琉璃灯照亮前路,又马不停蹄地返回容瑄身侧,殷勤道,“殿下,请。”

    容瑄狐疑地瞥他一眼,与沈淮臣并肩而行。

    是夜,沈淮臣迟迟不肯吹灭蜡烛,容瑄几次问询,指天发誓绝不取笑于他,才见这人转过脸,声音逐渐理直气壮,“殿下今日见了断指,定然吓坏了吧”

    “燃着灯,就不会怕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