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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 章
    宋建林低眉垂目,神情谦卑,和刚才暴跳如雷的他判若两人。

    宋遥“”

    傅傅什么傅什么总什么傅总

    傅言跟宋建林握了手,微笑着说“很久没见了,宋先生别来无恙。”

    宋遥“”

    宋建林和傅言认识

    宋建林管傅言叫傅总

    傅言就是傅诉声

    不是,什么情况他到底该先关注什么

    “无恙无恙,”宋建林哈哈一笑,带着点畏惧,又带着点奉承,“想不到今天能见到您,傅总大驾光临,我这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您太客气了。”

    “不过,傅总怎么会来”宋建林终于反应过来一点了,“刚刚宋遥说您是他的什么”

    “对象,”傅言语气温和,“也就是先生的意思。”

    宋建林表情凝固。

    “似乎,遥遥还没将这件事告诉您年轻人脸皮薄,那么由我来说我和宋遥已经在一个月前结婚了,现在是合法夫夫。”

    宋建林听完这话,站在原地僵了足足半分钟。

    然后两眼一翻。

    “老爷”

    家里的佣人慌忙上前,扶住了差点仰倒的宋建林,把他搀到椅子上,疯狂帮他拍背、抚胸口、掐人中。

    看着他们乱作一团,宋遥回过神来。

    他从兜里掏出事先准备好的速效救心丸,倒出几粒,塞到宋建林嘴里。

    宋建林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一睁眼看到自己儿子,颤抖着伸出手指,指着他说了声“你”,又晕了。

    “老爷”“醒醒啊老爷”

    折腾了好半天,宋建林总算是又清醒了,但他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应该说狰狞。

    他喘着粗气,看向宋遥“你你给我解释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遥眼皮跳了跳。

    妈的,他也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之前试探了傅言那么多次,都确定他不是傅诉声了,怎么现在又突然是傅诉声了

    但事已至此,他只能将错就错,至少先把“气宋建林”这个目标完成了再说。

    于是他双手插兜,挑起下巴,得意道“就是你看到的这么一回事,还要我解释什么”

    “还是我来说吧,”傅言上前一步,“一个月前,我和遥遥通过相亲认识,对彼此的第一印象都不错,又都想要结婚,于是我们商量了一下,第二天就去领了证。”

    听到“第二天”这三个字,宋建林又有要晕的意思。

    “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闪婚,我虽然不算年轻了,却也想追一把潮流,所以和遥遥一拍即合哦,您放心,婚前检查必不可少,我们走的是正规婚介,彼此都了近一年的体检报告和健康证明。”

    他每说一句,宋建林的脸色就

    白一分,说完最后一句,宋建林已经快上不来气了。

    “看宋先生的表情,似乎不太同意我们的婚事”

    “哈哈”宋建林拼尽全力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怎么可能不同意呢,婚姻自由,婚姻自由,哈哈”

    宋遥看他这低声下气的样子,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虽然和他预想中的状况完全不同,但也不是一点好处没有。

    至少宋建林不敢对这件婚事说一个不字,他之前还怕宋建林刁难傅老师来着。

    他老爹说一不二惯了,突然看他这么谦卑,还挺不习惯呢。

    傅言“您不反对就好,毕竟您现在是我岳父,您的意见对我来说至关重要。”

    这一个“岳父”,叫得宋建林差点又晕过去。

    “哦对了,”傅言忽然想起什么,“给您带的礼物,忘在车上了,不好意思,我现在去拿。”

    “等”宋遥来不及阻止,傅言已经走了。

    不是,都知道这是他爸的生日宴,不是他同学的生日宴了,还送什么礼物啊

    等等,难道说

    “宋遥,”宋建林有气无力地指向自己儿子,“你真是长本事了,你居然敢和傅诉声结婚”

    宋遥白眼一翻“就是结了,怎样您管天管地,还管我和谁结婚”

    宋建林“咳咳咳咳”

    “老爷,老爷”佣人们手忙脚乱,“要不您再多吃几颗速效救心丸吧”

    短短十分钟的时间里,宋建林已经差点被气死三次,等他又一次缓过来,傅言也回来了。

    他提着两个礼盒,从表面看不出是什么东西。

    “来参加您的生日宴,不好空着手过来,”傅言把东西放在桌上,“看您没有邀请别人,那么想必是家宴了,很感谢您能认可我成为这个家的一份子。”

    宋遥打量了一眼宋建林,觉得他老爹的眼神已经趋于绝望。

    傅言这话说的,那是宋建林“认可”吗,那明明是你强行加入了这个家。

    不愧是那位傅总,能把强词夺理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傅言打开其中一个礼盒,里面是两瓶红酒“这是我珍藏的陈酿,现在正是适饮期,我拿了两瓶过来,给您庆祝生日。”

    他把红酒交给佣人,宋遥趁机看了一眼。

    他妈的,这一瓶酒的价格,比傅言那辆破车都贵

    宋遥瞬间回想起他们刚刚领证的那天,一起去逛超市的事。

    当时他看着傅言买了瓶几千块的红酒,替他心疼得不行,结果人家现在随手就掏出两瓶二十万的。

    狗东西,跟他这装了整整一个月,演得他都真情实感了。

    然而接下来傅言拿出的东西,才真正让他目瞪口呆。

    只见另一个礼盒打开,里面是一只青花瓷瓶。

    傅言“这只瓷瓶是我在一次拍卖会上偶得,见它好看,便拍了

    下来,听闻宋先生对青花瓷器情有独钟,所以拿来给您当做贺礼,虽然器型小了些,但胜在完整。”

    宋遥“”

    好家伙。

    这还真是和“考古”有关的东西,这玩意是古董啊

    宋建林一见那瓷瓶,顿时两眼发直“这,这也太贵重了”

    “不算贵重,只是我一点小小心意,还望您收下。”

    “好好好,我收下,我收下。”宋建林将瓷瓶放在手里把玩,爱不释手。

    两瓶红酒,一模一样,一只瓷瓶,瓶身图案完全对称。

    强迫症严重的宋建林先生觉得自己又能活了。

    趁着他注意力都在瓷瓶上,宋遥凑近了傅言,压低声音,从牙缝里往外咬字“这就是你说的价值二三百的礼物”

    傅言微笑,低声“的确是二三百。”

    二三百什么,二三百万

    就他妈离谱

    他就是用那辆二十万的破车载这二百万的东西过来的也不怕半道cei了

    宋建林亲手把瓷瓶放在了博古架上,再回来时,已经变得慈眉善目,他十分和善地把两人请进餐厅“你们饿了吧咱们现在就开饭。”

    宋遥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心说区区二百万的青花瓷就把他收买了那要不是二百万是两千万,他不得连夜把儿子打包送到傅家去。

    看来他在宋建林心目中的地位,还不如一个青花瓷瓶呢。

    他挑了个离宋建林最远的位置,也没管别人,直接坐下了。

    宋建林瞄他一眼,脸色有些难堪,只得装没看见,对傅言道“傅总,您请。”

    “今天是您的生日,我可不好坐在这里,”傅言自觉选择了主位旁边的位置,“更何况,您是长辈。”

    宋建林哈哈一笑,招呼佣人们上菜。

    今天家宴,餐厅特意用了宋建林最喜欢的一张圆桌,能坐七八个人,桌子上面有个小转盘。

    很快菜上齐了,刚好摆满转盘一圈。

    但宋遥最讨厌这个,说是家宴,实际上只有他和宋建林两个人,往年就算没有傅言,也要做这么一大桌菜,他们两个根本吃不了几口,最后都要给家里佣人打包带走。

    有必要吗这排场,摆给谁看

    还不如在傅老师家里,简简单单的两个人炒三个菜。

    宋遥把筷子伸向转到面前的一道菜,随便尝了一口。

    和平常的味道没什么不同,他以前还觉得自家厨师做饭挺好吃的,但是在傅言家里住了一段时间,他的嘴好像被养刁了。

    现在再尝,就感觉平平无奇嘛。

    宋遥撇撇嘴,又尝了另外一道。

    马马虎虎。

    “宋遥,宋遥”宋建林看不过去了,“别光顾着吃,傅总来一趟不容易,还不赶紧跟人家碰一杯”

    傅言拿来的红酒已经开了,此刻正在高脚杯里焕发出迷人的色泽,宋遥看

    了一眼,却兴致缺缺“今晚不想喝酒。”

    “那喝饮料,你喝什么”

    “你们都喝葡萄酒了,那我来点葡萄汁。”

    佣人很快给他倒上一杯葡萄汁。

    十分潦草地跟他们碰了杯,他喝了口饮料,放下杯子继续吃饭。

    宋建林大概看他很不顺眼,没过一会儿,又说“宋遥,你也不说两句,都不祝你爸生日快乐”

    “生日快乐,”宋遥敷衍道,“希望明年您也还能生日快乐。”

    “你”

    “好了宋先生,”傅言拍拍他的胳膊,“遥遥应该是饿了,就让他吃吧,我敬您。”

    “好好好,来来来。”

    宋遥在心里嘁了一声。

    姓傅的以为向着他说话就能挽回他们之间的关系了想得美。

    他扭过头,看向对方侧脸。

    说起来,如果现在的这个傅言就是傅诉声,那他上次见到的“傅诉声”又是谁

    这个家伙,还和别人串通一气来骗他

    宋遥越想越气,越气吃得越快,疯狂夹菜扒饭,好像多吃一点就能多挽回些损失。

    他眼巴巴地看着转到对面的松鼠鱼,在碰转盘和不碰转盘之间犹豫。

    正想着,就听傅言说“我盛碗汤。”

    宋建林主动把汤转过去“傅总请。”

    汤停在了傅言面前,松鼠鱼刚好也停在了宋遥面前,宋遥眼睛一亮,火速伸筷。

    他一筷子夹下半条鱼,美滋滋地放进自己碗里。

    这顿饭,也就这道松鼠鳜鱼还勉强能入口了。

    宋建林看到那盘鱼一下子空了半盘,忍不住要开口,就听傅言道“您家这道汤做得真不错,有没有什么秘方传授给我,我回去自己试试。”

    宋建林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走,他惊讶道“傅总您会做饭”

    “闲得没事,随便研究研究,还挺有趣的。”

    “有秘方,有秘方,”宋建林忙道,“等下我让厨师把菜谱写给您您能觉得我们家的饭好吃,我真是太荣幸了,刚我还在担心这些菜不合您口味。”

    宋遥心想好吃个屁。

    而且的确不合傅言口味。

    他和宋建林都喜欢吃甜的,这桌上有一半菜是偏甜口,傅言根本就不喜欢甜食。

    一想起这个,他又记起上次姓傅的没被他齁死,现在想想,全是装的。

    明明不爱吃,硬能装出爱吃的样子。

    演,接着演。

    他一边吃着自己最爱的松鼠鱼,一边听旁边俩人聊天,傅言和宋建林一个装客气,一个真奉承,那画面不要太和谐。

    不知道还以为谁和谁才是亲父子。

    吃完半条鱼,碗里的米饭也已经见底,宋遥把最后一口扒拉干净,站起身“我吃完了,你们慢聊。”

    “你上哪去”宋建林又不高兴了,“傅总还没吃完呢,你跑

    什么”

    他吃不吃完和我有什么关系”

    “不是”

    宋遥懒得和他吵架,径直离开餐厅。

    宋建林有亿点尴尬,对傅言道“实在不好意思傅总,我家宋遥从小就这脾气,他这性格一定没少给您添麻烦,还望您多担待。”

    “有吗我倒是觉得还好,”傅言笑了笑,“毕竟是年轻人,年轻气盛,脾气大一点很正常,按现在的话说,叫有个性,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相反,这样才更可爱。”

    “”宋建林打了个哈哈,“您不介意就好。”

    正走到餐厅门口的宋遥听了这句,脚下一个踉跄。

    神经病啊,傅言

    他加快步伐,坐在客厅沙发上,开始打游戏。

    他把愤怒全部发泄在了游戏里,挡我者死,直接杀疯了。

    也不知道杀穿了第几局,抬头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已经是十点多。

    饭桌上的俩人还在聊。

    有完没完了,一顿饭吃三个小时,菜早凉了吧

    手机也没电了,宋遥暴躁地撇了手机,身体往后一靠,仰头看向天花板。

    左等右等,他们还不吃完,宋遥终于等不下去了,起身就要走。

    正在这时,说话声忽然放大,餐厅里的俩人出来了。

    宋遥立刻上前,一把抓住傅言的手“你给我过来。”

    傅言对宋建林道“宋先生,先失陪一下。”

    宋遥甚至不等他把话说完,直接将他拽进一个没人的房间,回手关门。

    他把傅言推到墙上,一把揪住他的衣领,迫使他低头“你给我说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傅总”

    “你问哪个方面”

    “还跟我装,”宋遥咬牙切齿,“你用一个假身份跟我结婚,究竟是什么居心”

    傅言唇边挂着点笑意“你也用的假身份,你又是什么居心”

    “我”宋遥被他一噎,气势顿时弱了几分,“我那是因为,我我用假身份怎么了,至少我姓名是真的,你呢,连名字都是假的”

    “这你还真错怪我了,傅言这个名字货真价实,我们领证的时候,你又不是没看到我的身份证,如果我拿一张假证,是不可能办理成功的吧”

    宋遥皱眉“那傅诉声又是怎么回事”

    “傅诉声么大概相当于明星的艺名,作家的笔名,”傅言道,“我个人不是很喜欢走到哪里都被人关注,傅诉声会帮我省去很多麻烦。”

    “就算是这样,那另外一个傅诉声又是什么情况我那天去你公司见到的到底是谁”

    “那个,是我的助理,姓姜。”

    宋遥“”

    傅言“顺便,给你的名片上的电话号码,原本的确是我的手机,不过我已经把那张手机卡给姜助理了。”

    宋遥眼皮开始狂跳。

    也就是

    说,接电话的是姜助理,微信跟他聊天透露傅言喜好的也是姜助理,里里外外都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他一直试探不出“傅诉声”的破绽,这能试探出才有鬼了

    一想到自己被他们玩弄于股掌之间,宋遥就尴尬得头皮发麻,他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上傅言小腿。

    傅言吃痛,皱了下眉遥遥,动手动脚可不是好习惯。”

    “你老实说,你到底为什么去相亲,又怎么就看上我了你堂堂傅家掌权人,跑到个破婚介所去相亲,你自己不觉得奇怪吗”

    “那你又是为什么去相亲”傅言推了下眼镜,“堂堂宋家小少爷会去婚介所相亲,也很奇怪吧”

    “我乐意玩儿,你管我”

    “哦”傅言拖长声调,露出个恍然大悟的表情,“那我也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

    宋遥快被他气疯了。

    他怎么看这人怎么不顺眼,一把薅下他的眼镜,架在了自己鼻梁上。

    平光的。

    该死的傅言

    他摘下眼镜,气得直笑“这就是你的大学老师中文系副教授温润禁欲学富五车”

    “那你呢”傅言拿回眼镜,插进衬衫口袋,“考古系学生,今年大四,家境贫寒父母双亡,勤工俭学”

    “你我”宋遥表情一阵扭曲,他深呼吸,“总之,这和说好的不一样。”

    “所以”

    “所以,我们还是离婚吧。”宋遥说完,转身就要走。

    傅言抬手按在门上,轻易截住了他的去路,眼神一下子变得幽深“离婚你确定”

    他凑近宋遥,将他堵在了自己与门板之间,嘴唇轻抵在他耳侧“当初我们相亲时,你可是说我很好,对我非常满意,怎么才过去一个月,又想对我始乱终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