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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
    其实按经纪合同的条款来说,虽然甄诚是宣织夏的经纪人,但他在宣织夏不在场、不知情、不认同的情况下签了有关宣织夏的工作合约,宣织夏是可以不认的,打起官司来宣织夏也占理。

    但问题是,这里面不光是合同的事。

    早在之前,原主和经纪人商量营销手段的时候,他们就口头约定过了如果婚姻关系曝光过后,有资源找上宣织夏,那只要不是太不靠谱的,甄诚就能做主先把合同签下来。

    毕竟错过了就怕没有了,而且先签了合同、有违约金的存在,回头就算商家人不满,宣织夏也能拿“签都签了”做借口。

    而和家长的旅行日记第二季这档节目,是他们在营销过程中去蹭的一个资源,这样一个资源真的找上门,甄诚自然马不停蹄按着先前的口头约定,替宣织夏先把合同签上了。

    对于这样一个口头约定,宣织夏这会儿不认、把锅全推给甄诚,至少法律上是行得通的,他不去这档娃综而产生的违约金就不会落到他身上。

    可是,即使是原主和甄诚的口头约定,如今的宣织夏也脸皮修炼不到家、没法理直气壮地全身而退,而且甄诚这经纪人虽然不靠谱,但签了原主之后也是一直尽心尽力。原主没什么钱,这次全网营销花费不少,大头都是甄诚填上的,具体落实的行动也是甄诚去干的。

    至少对“宣织夏”这个艺人,甄诚这个经纪人是用心的就是用心的方向不太正。

    “什么”甄诚震惊道。

    他没想到,宣织夏不仅没有激动高兴,第一反应居然是问违约金

    甄诚急促地咳嗽两声,清清嗓子“等、等等,织夏,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宣织夏倒是平静许多“甄哥,就是你理解的这个意思,我去不了。”

    “织夏这个机会可难得了你怎么回事这不是我们一直期待的好机会吗要不然这次我们干什么费这么大的劲”

    甄诚刚被巨大的喜悦冲刷过的大脑凉下来,乱成一团。

    “是不是商家那边有什么问题你担心他们不让你带孩子上综艺可是这不是才曝光吗,你也是刚接到这个消息,别一上来就放弃啊,违约金可不少呢你好歹多试试、多磨一磨啊”

    甄诚想了想,又说“商家人都愿意让你和商书霁结婚,带孩子上综艺这么一件小事,他们最后肯定能同意的,你就说这是最后一次,以后再也不打着商家的名号做事了反正有了这次,以后就算你自己不再提,别人也都知道了。”

    宣织夏身体素质不好,总是懒洋洋的,性格也就养成了不紧不慢的悠闲模样。

    当下甄诚激动着急,说话紧凑纷乱,宣织夏也没急着插话,直到他停下来,才慢条斯理道“甄哥,我在商家并不受待见,和那两个孩子关系也不好。结婚这件事已经耗光了情分,商家不可能再忍让半步,更不会信任我、让我带着两个孩子上综艺节目。”

    熟知原书剧情,宣织夏没有原主那么“乐观”。

    甄诚“这”

    宣织夏的语调太平静,带着让甄诚感到陌生的气息,同时也有一种无可争辩的味道,让甄诚一时再也说不出“你再试试”这样的话。

    “可是”甄诚感到焦头烂额,刚到手的娃综合同也不香了,“织夏,违约金真的太高了这事儿也怪我,我太激动了,早知道还是该跟你通个气的,哪怕镇定一点看看手机呢,你打了几个电话我都没接到签合同的时候,我还据理力争给你多争取了几成片酬,现在是弄巧成拙了,违约金跟着水涨船高”

    甄诚止不住地叹气,宣织夏没跟着苦大仇深,抱着从容道“没事儿,你说说,到底多少”

    甄诚抹了把脸“一千八百万。”

    宣织夏“”

    甄诚解释道“和家长的旅行日记要拍整整一个月,三十天,虽然你咖位小,但噱头十足,节目组给的片酬原本是二十万一天,我争取到了三十万,也就是说你上这个娃综,税前能拿到九百万。这个片酬之外,节目组还会给一些服装、餐饮方面的补贴。”

    “当然了,如果你不参加,补贴方面也就不用提了。违约金是按片酬来的,双倍。”

    这样一个数字,让宣织夏的从容不得不扭曲了下。

    他抬头看看天空,觉得不如再死一次吧。

    别说是如今一穷二白的他,就是上辈子还算能赚钱的他,也拿不出这么一大笔钱,日子还过不过了

    一千八百万,就算货币单位是津巴布韦币,他如今也拿不出这笔钱。

    甄诚“织夏”

    宣织夏轻叹了一声“甄哥,我还是再厚颜无耻去跟商家人试试吧如果再有资源找来,不要签了。”

    闻言,甄诚心虚气短道“嗯,我知道了”

    放下手机,宣织夏认真思索起对策来。

    片酬能有九百万,如果他给商静棋、商静姝那两个小孩一人三百万,能贿赂得他们俩同意去娃综吗

    商家养孩子很矛盾,既严厉又放纵,如果那两个孩子自己愿意上节目,那说服起商家其他人就要容易多了。

    但问题是,两个才四五岁的孩子,又来到了商家这样的环境,如今他们不缺钱和好东西,对几百万这样的数字也没什么概念。相比于“收受贿赂”,两个孩子对宣织夏的排斥讨厌更为直观。

    果然后爹都难。

    宣织夏老神在在地想,一点也不想反思。

    商静棋和商静姝这会儿上幼儿园去了,不在家,宣织夏也做不了什么,而且深思熟虑一会儿他就有些累了,在室外坐久了也没那么舒服,便站起身,想回屋里去。

    一侧身,宣织夏怔了下。

    商家这个花园有几个出入口,其中一道门是带着古味的月亮门,那里不知何时来了个人,朗目疏眉,黑色的衬衣长裤,静静站着也不知道看了宣织夏多久,又听到了多少。

    而且很不巧,那人姓商名书霁,正是宣织夏如今名义上的“老公”。

    见宣织夏发现了自己,商书霁淡漠的脸上表情不变。

    他不紧不慢地开口“带静棋静姝上节目别想了。”

    说完,商书霁转身离开,斯文雅然,金丝眼镜的眼镜链随着他的动作轻轻晃动,更衬得这位商家的掌舵人像个风流入怀的儒商,看不出本质的冷漠。

    商书霁就这样走了,既没提他为什么正好出现在花园门口,也没问网上那些声势浩荡的爆料。

    宣织夏“”

    还没开始突破,就被堵了一道,宣织夏寻思了下,抢银行会不会快一点

    但他这个体质,抢银行都搬不动钱袋子。

    回到室内,宣织夏循着记忆上了楼,回了他的房间。

    又过了会儿,陈妈端着水果来敲门,宣织夏才知道商书霁刚才为什么会出现在花园入口。

    “先生他前几天到国外出差去了,刚刚才回来,没休息好,要在家里歇半天,下午又得去公司可惜了,少爷和小姐上学去了,今天又碰不上。”

    陈妈把果盘放到宣织夏手边,犹豫了几秒,含糊地继续道“织夏刚才先生回来,他助理一块儿的,边走边汇报说说是你和你经纪人在网上弄了些动静你刚才不是在花园里吗,先生回房间要路过那边,你们碰上了吗没起冲突吧”

    商家住宅占地很大,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独栋别墅有六栋,而商家人很少。不算佣人,商书霁的父母、商书霁、商静棋商静姝两个孩子,哪怕加上讨人嫌的“新夫人”宣织夏,一共也才六个人,一人一栋都住得开。

    其中两栋房子靠得比较近,也就是如今宣织夏和两个孩子住的这栋,以及商书霁单独住的那栋房子,中间正好隔着一个大花园、有道月亮门。

    看来商书霁刚才是路过月亮门的时候,正巧看到了坐在花园里的宣织夏。

    但是他是出于什么想法,停留在那里,盯了宣织夏一会儿呢

    宣织夏想不明白,也没什么精力去想,他还在为一千八百万的违约金犯愁。

    回到卧室,商书霁摘下了眼镜。

    常年坐在案头,他有点轻度近视,平时不戴眼镜也不妨碍事,但用眼时间太长、疲惫的时候就需要眼镜了。

    洗澡换了睡衣,商书霁躺到床上补眠。

    然而心里有事,一时半会儿睡不着。

    商书霁索性起身倒了杯水,走到窗边。

    他卧室窗户看下去,正好能看到两栋楼之间的花园。花园里有暖房、凉亭和没遮没掩的一张石桌,刚才宣织夏就是坐在石桌边。

    这会儿花园里已经没有人了。

    商书霁收回目光,垂眼看着水杯中的波纹,若有所思。

    从机场回来的路上,商书霁原本是要处理一份文件,但先前没怎么休息,看着看着就难忍倦意,不知不觉便睡着了。

    不仅睡着了,商书霁在车上还难得做了个梦。

    梦到了宣织夏。

    这很匪夷所思。

    更匪夷所思的是,梦中的宣织夏和他此前所知的那个宣织夏,简直不像是同一个人,即使拥有同样的相貌,气质却是千差万别。

    梦境之中,虽然环境黑暗,但就是很神奇的,商书霁能够透过黑夜“看见”摸黑行动的宣织夏,鼻间嗅到的空气让人不适。

    宣织夏慢腾腾在夜色笼罩的房子里走动,也不知道为什么不开灯,好不容易才摸到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喝了一小口,然后低声轻叹“最后一瓶了”

    宣织夏放下矿泉水,又摸索着回到了床上,然而刚躺下没一会儿,他苍白的脸色突然更加难看起来,纤长的手指攥住了单薄的睡衣衣襟,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的黑发沾上了额间的冷汗。

    宣织夏起先咬着唇,很快急促地大口呼吸起来,狼狈得如同暴雨中无处躲避的柔软动物,又像是林间被风雨欺凌的花。商书霁帮不上忙,只能看着宣织夏在呼吸不畅中闭上了眼睛。

    紧接着,仍然坐在车上的商书霁睁开了眼,怔了几秒,才意识到刚才那如同真实发生一般的画面只是梦境。

    “先生,宣先生那边,有点新状况。”几分钟后,同行的助理见他醒了,便公事公办地想要汇报。

    商书霁还在思索他为什么会做那样一个梦,抬手打断了助理的话。

    思索了会儿,没得到结论,商书霁便继续看起了睡着前在处理的那份文件。

    直至回到商家,下了车之后,商书霁才想起来,问助理“之前在车上,你说宣织夏怎么”

    助理有点意外。

    他本来以为,之前商书霁打断他的汇报,是因为不想听和宣织夏有关的事,没想到商书霁还会主动问起来。

    “网上出现了一些言论,刚才还在车上时我让人调查了下”

    助理汇报完,商书霁正好走到花园的月亮门附近,再往前走了几步,余光里看到花园有人,凝目一看是宣织夏。

    宣织夏正在打电话,手机放在耳边,常年病弱的面色仍旧苍白,但足够平静淡然,不似梦境中看到的那般充满苦楚,冷汗淋漓。

    大概是和他通电话的另一方话比较多,宣织夏听了好一会儿都没有开口,也不显得着急。

    商书霁看得不禁蹙眉。

    眼前的宣织夏,虽然神态和梦境中那个不同,但商书霁不会有“他们不是同一个人”的怪异念头。可是若是和之前拿着上一辈的恩情、贪财慕势的那个宣织夏相比,商书霁仍然觉得对方仿佛变了一个人。

    商书霁站在月亮门边,示意身后的助理先离开。

    他独自留在原地,也不知道出于什么心态,光明正大地打量宣织夏,并且听对方打电话。

    宣织夏对电话那头的人镇定自若地说,“我在商家并不受待见”、“结婚这件事已经耗光了情分”

    商书霁顿觉有趣,心说原来宣织夏不是个大脑思维欠费的傻子。既然如此,明知讨不着好处,又为何非要进商家

    竞争对手派来的商业间谍

    那这商战水准可不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