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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 自陈
    夏诉霜在后门院子里踱步。

    晋王府的花木置景精巧,古树下的花盆一盆叠着一盆,水流自花盆间的沟道如瀑布泄下,精致多姿,水声潺潺。

    她想靠近去听屋中二人说了什么,但近山近水一直跟着,明显就防她一个人。

    什么都做不了,只能折着叶子发呆。

    近山叹气“可惜这儿是晋王府,若是在国公府的地牢,进门先不必问,非得大刑全过一遍,等筋骨松了,就不会嘴硬了。”

    近水道“周将军是沙场历练过的人,应是能扛得住的。”

    “你们在说什么”夏诉霜抱臂走到他们面前,要找碴的样子。

    近水笑了笑,“女师父,我们只是闲聊而已。”

    “闲聊着怎么把周将军屈打成招谁教你们的,难道阿霁从前也这样”她用下巴指了指里面。

    近山心直口快“世子从未屈打成招,我等看不过他罢了。”

    “你们为什么”问完之前夏诉霜有些猜到了答案,换作了警告,“反正,你们要审的问就问,不要欺负他。”

    她又站到了瀑布面前,不看他们。

    “不要欺负他。”近山趁她看不见,无声地学了一回,被近水一拍后背。

    两个人对视了一眼,近水继续道“您这时候出现,当真不是对世子另有所图吗”

    近山帮腔“就是,女师父有什么想要开口就是,反正主子就是命给了你,都不会眨一下眼睛,还拐弯抹角地做什么。”

    夏诉霜被他们说得面臊“我什么都不要,更不会害他。”

    可近山不信,还拉着声儿地催“您要什么就说吧,最后再一走了之就是,这罪过世子就是背不起,也会帮您背的。”

    夏诉霜恼了,叉着腰走过来“你们为何觉得我就是不怀好意来的”

    近山躲在近水后边,嘟囔个不停“才和主子断绝关系,第一日又对他好,正常人谁不觉得有图谋。”

    夏诉霜不服气“我不该断绝关系不该说那些话你们主子的书读到狗肚子里去我一定要丢了礼义廉耻,跟他搅和到一起”

    近山近水双双瞪大眼睛,将手指竖在嘴边“嘘”

    可惜晚了。

    后门被打开,宋观穹坐在轮椅上,看向三人“闹什么”

    两个缩起了脖子,夏诉霜不至于怕他,问道“凤西他走了”

    “走了。”

    夏诉霜阻住近水,去帮他推轮椅,顺道将门带上,不让他们进来,“你也怀疑我上晋王府的用心”

    宋观穹摇头,道“你觉得我为什么将周凤西留到最后问”

    “我倒是想知道,可你把案子捂得死死的,一句的口风都舍不得透露。”

    “我怀疑就是他杀了老晋王。”

    轮椅一停,夏诉霜扣紧椅背,“他承认了”

    凤西哥哥不该在这

    时候承认。

    “没有。”

    “那你有什么证据”

    周凤西离开之后,分明老晋王还“活着”,她留下的线索,只会让阿霁查到自己身上。

    偏偏夏诉霜不能开口与他辩解,毕竟此时的她应该毫不知情。

    宋观穹又是不答,眼里却写得明白,这不是她该问的。

    夏诉霜辛苦筹谋要替周凤西脱罪,哪会轻易放弃,“我不信他会杀了人,还好好待在京城,若你确定是他,又为何还放他走”

    宋观穹不答反问“你可知道师祖为何给你收两个徒弟,还偏偏是建京高门出身”

    她一愣,这事和老晋王的案子有何干系

    不过好像确实如此,“你知道”

    “师祖知道你早晚有一日是要下山报仇的,他希望我和师妹的家世能与你复仇有助益,或者,能保下你的性命。”

    “师祖大概算准了,师父你说,如今是不是保你的时机”

    夏诉霜脸上浮现倔强,“我是做师父的,绝不会拖累自己的徒弟。”

    “有一件事想请师父解惑。”他将人拉到身前。

    “什么”她心跳又快。

    “师父留在晋王府,是上赶着来当护卫的”

    “是。”

    宋观穹无情戳穿她“你撒谎的时候,右手会往后藏,食指会掐大指。”

    夏诉霜赶忙把手松了,视线游离,“我不是当护卫又如何,我只是想在离开建京之前,来看看你而已。”

    放寻常宋观穹被骗一下也会开心,但刚听完她和近山近水说的话,此刻只当她在行缓兵之计。

    为了一个周凤西这么费心跟自己周旋,真是苦了她了。

    宋观穹追问的声音更冷“老晋王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没有。”她僵住手,梗着脖子。

    “那就是和周凤西有关系”

    “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前夜我同他在一处,你不如也问问我”

    这算诈出来还是没诈出来呢

    宋观穹眸光寒冷至冰点,“师父是把我当软柿子捏了吗”

    夏诉霜有点后悔,明知道他听到周凤西三个字会不高兴,她为什么还要提,眼下最重要的是稳住他。

    “我只是不想你公报私仇平白污人清白。”她有点气虚。

    “真巧,周凤西也和你说了一样的话,师父不如将这私仇消弭掉,我也能好好查案了。”

    “近水”

    近水忙推门进来,“主子。”

    “走。”

    近水看了夏诉霜一眼,将宋观穹推走了,独留夏诉霜一人在原地陷入沉思。

    宋观穹开始把犯案的地方当了办公的书房,一天到晚待在里边。

    已经到第一日晚上了,宋观穹除了白天不时见几个人,就没离开过那间屋子。

    又到亥时,虫鸣蛙噪声填

    补了深夜的寂寥。

    夏诉霜又过来了,宋观穹还以为她得多想一阵儿。

    药。她伸手。

    他将书卷翻过一页自己拿。

    夏诉霜瞟一眼他腰间▎,抱臂不满,两个人视线来回交锋,宋观穹一派爱拿就拿,不拿拉倒的架势。

    哼,真以为这难得到她吗

    做师父的,就是比徒弟要多吃几年饭

    夏诉霜丝线缠上他腰间的袋子,将装药的袋子扯了出来,得意的表情还没起来,谁能料到,束腰的蹀躞带也跟着药袋子一起被扯了下来。

    宋观穹望着荡来荡去的蹀躞带,凉凉地看了她一眼,夏诉霜的得意转为尴尬。

    “师父的丝线最好能帮我把蹀躞带系上。”

    那还真做不到

    “你自己系上。”她丢回来,催促他。

    宋观穹当听不见,头撇向一边。

    两个人又对峙了起来。

    宋观穹幽幽一句“待会儿近山进来看到,徒儿该怎么说”

    夏诉霜只得投降,系腰带而已,围裙也系过了,一回生一回熟的事,只是这次宋观穹是坐着,她不得不探身去系。

    “你坐起来一点”

    宋观穹往前挪,蹀躞绕过腰时,近到耳朵擦在一起,夏诉霜竭力忽略紧张,呼吸也放缓。

    两个人的脑袋又靠在了一起,一块儿低着头看她系。

    越盯夏诉霜越乱,还埋怨起他“你挡着光了,我都看不见。”

    “徒儿坐着,不用束这么紧。”他说着伸手去将腰带放松。

    “主子”

    近山走了进来,就看见两个人挨近,四只手放在主子不可言说的地方。

    “属,下属,属下知错不是走错了。”

    他魂都飞了,生怕坏了主子的好事,赶紧脚底抹油离开,顺道还把门给带上了。

    宋观穹看看门又看看她,“这下好了,不用师父系了。”

    夏诉霜负气推了他一把,擦药的时候,还使了力气“公报私仇”。

    “疼”宋观穹才不硬撑,将额头磕在她肩上,弱弱地喊一声。

    膝上的手果然放轻了,他眯着眸子,鼻尖会蹭蹭她脖子根。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夏诉霜控诉他。

    大徒弟以前要多好有多好,半点脾气都没有,八年来两个人一次都没有吵过架,哪像现在,时时刻刻都跟她对着干

    “那是因为我从未同你生过气,也舍不得同你生气。”

    “那不生气了好不好”

    “好”

    他不情不愿的。

    “还有那个琉璃盏,”夏诉霜突然提起,“碎片在何处”

    宋观穹抬起头,“碎片还有何用,师父若喜欢,徒儿让人再做一盏。”

    让人做,不是他亲手做了。

    夏诉霜听懂其中的差距,不是滋味,

    “一开始为师就说了,心疼你做这些╳,但到底做出来,心意贵重,就算摔了,我也要那些碎片,不再要新的。”

    “不是找到你的凤西哥哥了吗,他能给你做一千盏,一万盏,徒儿就不当那个学人精了。”

    “那盏灯是你送的,我从未将它与别人连在一起,当初教你制灯,也只是因为我不会别的。”

    “而且你赌气,说推就推了,一点都不问问我”她说着又心疼起来。

    动容和怀疑交织在一起,宋观穹想信她,又做不到忽视眼前。

    “知道了。”

    说了那么多,他就应一句“知道了”,夏诉霜被敷衍得难受。

    给他上了药,也不离开,反而显得无所事事,在屋子里绕着圈儿,拨弄一些小摆件,默默安慰自己不要在意师徒间那点变化。

    “你已经两日未回屋了,还没查到有用的线索吗”她状似随意地问起。

    “这么辛苦亲近徒儿,就为了知道案子查到哪儿了,好让周凤西走”

    宋观穹抬起头,视线定在她身上,好似担心她破坏什么重要的证据一样。

    夏诉霜不甘示弱“寒鸦司查案难道不讲证据,这就给你师父定罪了”

    “我听闻老晋王曾在江南为官,你可知道”他忽然说。

    把玩摆件的手一顿,夏诉霜道“我幼时确实生于江南,不过当时是个哑巴,大门不出一门不迈,外面的事根本无从知晓。”

    这是师父第一次同他说起她从前的事,猜到她坦白的目的,宋观穹没有一丝开心。

    不到不得已的时候,她根本不屑与自己提及。

    宋观穹勉强笑笑,“这时候,师父怎么突然舍得跟我说了”

    “你都知道了,我还有什么好瞒的。”

    “那就再说一点吧,你同那周将军是如何青梅竹马的。”他咬重那四个字。

    他要听,她就说,“他是我阿爹的徒弟,同我阿兄是至交好友,我是个哑巴,不好嫁人,他不嫌弃,承师命与我有了婚约。但其实他没见过我,也没听过我说话,因为我很少出门,见人都蒙着面纱。

    后来家中出事,他东奔西走,想寻人为虞家出头,可旧时好友避之不及,更有人出卖他凤西哥哥吃了很多的哭,在来找师父的时候,倒在了多难山,我救了他,但他认不出我”

    毒火在胸膛灼烧,宋观穹听不下去,

    “所以你才惦记了他十三年,如今得偿所愿了什么时候离开建京”

    夏诉霜不知如何安抚他,只道“阿霁,别说那些事了,没有意义。”

    “师父怕不怕他知道我们的事,你打算揣着这个秘密过一辈吗”

    “我已经告诉他了。”夏诉霜眼眸冷静,“他不在意那个错误。”

    这眼神看在宋观穹眼里有些残忍了。

    凭什么她和周凤西是一对爱侣,他却是阻碍他们在一起的绊脚石。

    “那师父来做什么,来告诉我

    你们如何一往情深,柔情蜜意的”

    不是你想的那样。

    本作者忘还生提醒您最全的负师恩尽在,域名

    他提高了声音“我该如何作想”

    夏诉霜走过来,将背后抱住了他,“阿霁,师父前日的话绝情,只是想你回到正途上,可你要知道,在我心里的分量一点不比他少。”

    宋观穹冷笑一声,“你还当我是你的徒弟”

    夏诉霜轻抚着他的背,恳求道“就这几日,我们不要提他了,好不好”

    “几日之后呢,我查清案子,送他上刑台,还是我查不出,下了牢,你安心和他远走高飞”

    两个结果她都不要。夏诉霜沉默不语。

    宋观穹将她的手扯下,拉着她跌坐在自己腿上,“说话”

    “说什么”夏诉霜坐在他怀里,想起身又被按住。

    “你当我是什么”

    她攥紧了手,“你猜不到吗,还要我说什么”

    猜宋观穹拧紧眉毛,“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我总跟你说,忘了你我曾发生过的错事,其实忘不掉的人,可能是我。”

    “徒儿不明白。”

    宋观穹已经滞住了呼吸。

    他连猜都不敢猜。

    “你是年轻人,有一腔孤勇就够了,可我要顾虑得太多,我有家仇,有难以报答的大恩,有阿霁,我比你大很多,别人只会说一句你不懂事,可你知道会怎么说我吗不知廉耻,道德败坏,勾引年轻不经事的徒弟”

    宋观穹听得呼吸急促,“我不会让别人这样说你,师父什么也没做错,有敢乱说,我都杀了。”

    夏诉霜说着说着,有点哽咽,又觉得自己可笑,她也没想到自己能把这些话这么顺利就说出来,

    “你知不知道,后来很多事,在船上,在禅房那儿都足够我跟你生气、翻脸,我却没有真的太过生气,阿霁,我知道是错的,可我偏偏不生气。”

    他只屏着呼吸,等师父说下去。

    “但我是师父,出了错,责任在我,所以我不得不以身作则,你不肯改,我就只能走。”

    有这么一瞬间,夏诉霜都不知道自己说的是隐藏太久的真心话,还是安抚他的假话了。

    “这话真好听。”

    宋观穹叹息,漂亮的眼睛浮现挣扎。

    彼此都不平静,又不知做些什么。

    他颠了下她,声音有点哑,“那师父现在,是在以身作则吗”

    夏诉霜当然知道,正经师父现在该从他腿上下来。

    可她着了魔一样,轻轻碰了碰他的眼尾,然后看他眼睛扑朔一下,就感觉到腰上的手收紧,在将自己往他身上带。

    夏诉霜想挣扎又犹豫,有些不自在,缓缓地将身子和他胸膛贴靠在一处,依在他肩上。

    愧疚又茫然,似是不合时宜,但又在期盼着的亲近。

    她甚至偷偷看了一眼,两个人的影子会不会投在窗户上,让外面看见。

    像做贼一样。

    阿霁踟蹰的声音自发顶传来“所以师父也动心了”

    夏诉霜一怔,随即道“我不想答。”

    她靠着他,也只能做到这儿了。

    不说就不说吧,宋观穹扶她坐正,仰颈将人吻住。

    夏诉霜整个人定住,眼睫低垂,他也没闭眼,两个人的唇贴在一起,目光在幽微处缠绕,心如蝉翼细颤。

    尔后她闭目,微微张开了嘴,迎他深吻。

    舌尖相卷,阿霁的手从腰收拢而上,抱她坐得更近、更稳,再捧上她脸颊,揉她耳朵,然后是头发

    唇瓣承受了过分的吮吻,呼吸扑面,星火如雨溅落胸口。

    他予她的感觉太多、太密,夏诉霜指尖在他肩上衣料捏紧。

    愧疚和快乐交织,让她有了泪感。

    宋观穹不满足于唇瓣的相亲,鼻尖带着温暖的呼吸,在脖颈和锁骨处来回,酥暖得夏诉霜的腰脊送不上力气。

    “这就是师父说的,换了谁都可以吗”

    他仰首看来,下巴戳在她锁骨,眸底色泽阴暗绮丽,唇已熟软。

    宋观穹想要师父说出,非他不可。

    夏诉霜被他的眼神攫住心脏,她隐隐觉得,真应承了他,会发生更过分的事。

    她害怕,于是嘴硬“只是单纯喜欢这件事,谁的嘴不是嘴,这两片东西长得都一样。就像捶腿一样,换谁都行”

    “谁的嘴不是嘴”

    真是好一桶冷水,宋观穹松开了她,气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徒儿的嘴也是能随便亲的吗,师父,我可是从十一岁起就养在您膝下了,还是说,师父真要丢了礼义廉耻,和我搅和在一起了”

    他重复她白日说的话。

    “不是才斥责过我痴心妄想,怎的自己还来招我”

    夏诉霜被他讽刺,面红耳赤,从他腿上站起来往屋外走。

    她开门之前,宋观穹说道“这案子我一定要查下去的,不过你尽可以为了周凤西来勾引我,未必没有用。”

    “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是为任何人来勾,勾引你的。”

    说完她就走了出去。

    夜凉如水,夏诉霜任风慢慢吹散脸上的热意,呆呆站在屋前,忽听得一声呼哨。

    晋王府漆黑的后巷。

    “你在这儿做什么”周凤西白天已经猜到她可能来了这里,才趁夜找了回来。

    夏诉霜想到在屋中才发生的事,在黑暗中掐紧了自己的手,

    “我想知道案子查得怎么样了,你放心,就算查明白了,也没人抓得到我,要是事情败露,我能立刻告诉你。”

    周凤西想不明白,“一桩罪两桩罪有什么不同,为何不一走了之。”

    “违背赐婚逃走,和杀了老晋王逃走,罪过是不一样的,皇帝不会在乎你不娶曹知念就逃走,但杀了一个王爷,追兵就要严密许多了。“这个案

    子是阿霁在查,我跟他说清楚,他不会抓着你不放的。”

    一听到她提宋观穹,周凤西就焦躁。

    何况知道他们曾发生过那样的事,不在意是一回事,看他们还牵扯在一起又是另一回事。

    “他会为你掩盖徐玟的案子,也会为了你查清此案将我捉拿,你听我的,我们现在就走。”

    周凤西拉住她的手往外走。

    “不行”夏诉霜站住脚步。

    她这两日一直在想,已经想明白了,她不会让任何一个人出事,为难。

    “凤西哥哥,你信我一次,我不会让你出事。”

    周凤西反问“那你会出事吗”

    “阿霁也不会让我有事。”夏诉霜说了违心之言。

    阿霁是会对她心软,但他们若是走了,阿霁抓不到真凶,跟皇帝交代不了,就要一人承担所有的后果。

    夏诉霜更不会让这样的情况发生。

    而且,若她不能履凤西哥哥的约,他也不必为自己违抗皇命,既是无罪之身,又是云麾将军,那十年沙场征战也不算辜负了。

    夏诉霜更坚定了念头。

    周凤西看她面色坚定,心中始终有一股难言的不安,“你是不是”

    舍不得你的徒弟

    夏诉霜等他说下去,然而等到的也只有手腕上握得越来越紧的手。

    周凤西改了口“三日,三日之后我在破庙等你,我们离开。”

    “好。”

    若三日之后仍无法解决,她就去自首。

    夏诉霜一回到院子,就看到了宋观穹的轮椅。

    他坐在银杏树下,有簿簿烟雾飘起。

    走进来,原来是石桌上摆着一个小陶锅,烧开了,在火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

    “去见周凤西了”宋观穹将盖子重新盖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