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 38 章 惊变
    夏诉霜离开了游船,既没回景明楼,也没回城北街。

    她在外头游荡了一日,想了很多事,又想不出头绪,日头落下西山,她找了间客栈投宿,开窗呆呆望着由圆转缺的月亮。

    她的师门没什么规矩,白祈山人不爱拘束,也纵得她除了习剑之外,自由散漫,不谙红尘,自小未接触男子,又是打阿霁小的时候就与他相处,同他在男女分寸上更迟钝了些。

    可夏诉霜也曾是一位官家小姐,七岁开蒙,受了些诗书教诲,知道什么叫“天地君亲师”。

    师父是同天地父母一样,该敬重,敬爱,持礼,师父也一样是有一份养育之恩,教导之德的,师徒之间绝不能生出男女之爱。

    伦常乖舛,就是一个不臣不子之徒,何以为人

    她和阿霁都要受千万人唾弃,难以立足在世上的。

    这么严重的事,夏诉霜不信他不知道。

    夏诉霜眼睛登时清明。

    对啊阿霁只怕因那日的事一时想岔了,年轻人血气方刚,没来得及想明白其中利害,才犯了倔。

    她这个做师父,一定要点醒他

    说做就做,夏诉霜去取了纸笔,研墨,她奋笔疾书,将所能想到的弊处一一写下,通篇都是敦敦教诲,意在劝醒他,别放弃康庄大道,走了偏路,招致身败名裂。

    正想着还有什么可劝的,听到细细两声“嗷嗷”叫的响。

    夏诉霜从窗户上探头,卜卜欢快地跳了两下。

    大概是她离开结心园太久了,卜卜见不到她,才找出来的。

    她从窗户上飘然落下,将它抱起又回到窗边,“你怎么敢乱跑的,仔细巡夜的金吾卫把你抓了。”

    卜卜只顾伸鼻子蹭她下巴。

    夏诉霜心都软了,但还是要劝它“你跟我在这儿,可没有肉干吃呀。”

    卜卜听不明白,踩在她膝盖上,找了个位置卧着,很快就暖了夏诉霜的肚子。

    手在顺滑的皮毛里游过,夏诉霜深深吐出一口气,有毛茸茸的小兽相伴,她稍感安慰了些。

    明日,就是十九了

    夏诉霜隐约知道会有什么大事发生。

    尽管阿霁叫她别去,夏诉霜仍旧不放心。

    凤西哥哥说可以退亲,是不是与明日的事有关呢

    她想起老晋王妃那张请柬,去看看也好,说不定能帮上什么。

    翌日,举朝休沐,百姓们仍旧过着寻常的一日。

    往常还在清梦,今日一早各家的官眷和家主们就收拾起身,备车套马出了家门,多是往斜月庙和无为寺赶。

    天还未亮,原该清寂的大街车水马龙。

    到得越早,才越显得诚心。

    谁也不知道皇帝的病还会不会好,总之起个大早不会有错。

    各家相熟的隔着车帘招呼,相伴去祈福,只是建京之人要么信佛,要么信道,两边为拉拢信徒争

    得如火如荼,高僧天师更是多和宫中往来密切,甚至隐隐有左右朝局的本事。

    此番祈福,佛道两家未必没有比拼声量,争一争谁是国教的意思。

    如今三皇子推崇斜月庙,太子喜欢无为寺,官眷们发现彼此去的目的地不同,也只能客套一笑,分道扬镳。

    老晋王妃坐在马车里,拍着夏诉霜的手说道“原先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夏诉霜道“得老夫人的请柬,不知是几世修来的福分,哪里会不来。”

    今早她跑遍了城中各处告示牌,都没看到张贴通缉自己的告示,这才安下心来,看来金吾卫没看到她是谁,或是来不及画像。

    而后她才去了晋王府递帖,坐着晋王府的马车来了无为寺。

    “祈福的事本与你无干,但老身记得,你师父也曾到过那无为寺,方寸大师当年还是个比丘,与你师父结为忘年之交,老身想着,主持见到你,应是会有几句话问的,”老王妃笑了两声,“当然了,答不答在你。”

    夏诉霜道“能见师父故交,借此缅怀先师,也是好事。”

    衡安郡主还生夏诉霜的气,在老王妃看不到的地方,故意朝她皱鼻子吐舌头。

    夏诉霜没心情同她打闹,和老晋王妃闲聊着,就到了无为寺。

    这时天已经大亮。

    老晋王妃身份贵重,走得靠前,夏诉霜跟在她身后,抬头就能看到前头的几个人,最前头的穿着太子袍服,还有几位年轻郎君,并着男装的年轻女子,大概都是宗室之人。

    她身旁的衡安也在盯着前面,眼里冒火“哼”

    夏诉霜莫名其妙。

    “看什么看别看本郡主,看见太子身边那个没有”

    夏诉霜一头雾水,敷衍点头。

    “那就是晋国公主,徐府的事,就是她指使本郡主做的,要不是她吩咐,本郡主才懒得理会你呢。”衡安语气差得很。

    她对徐府的事还怀恨在心,明明是晋国公主指使自己为难夏诉霜,凭什么她被关禁闭,晋国公主反而什么事都没有,真是不公平

    衡安不敢冲晋国公主发脾气,也不想给她遮掩。

    “你不是宋世子的师父吗,她为什么会让本郡主为难你”

    人人皆知晋国公主曾爱慕宋世子,难道是由爱转恨

    一说到晋国公主的名讳,夏诉霜不免心头一跳,阿霁提过,他会中,就是晋国公主的手笔。

    是啊,她既爱慕阿霁,为何要使人为难自己

    莫不是

    她忙摇头,不可能,事情泄露,她必得回多难山跳崖。

    “晋国公主大抵爱玩闹而已。”夏诉霜随意找了个借口敷衍过去。

    “我记得钱六说,后来她也到了徐府,她还给你出头了哦本郡主知道了,她是想借此讨好宋世子”

    她手指头狠狠点着空气,“真是的,都已经嫁人了还不安生”

    “成亲了”

    夏诉霜没想到。

    “对啊,她最近成亲了,因为圣人这一场病,没了天子驾临的殊荣,怕是呕死她了,旁边就是江驸马吧,一看就没什么夫妻感情,指不定还对宋世子旧情未断呢”

    衡安自言自语完,才记起夏诉霜还在旁边。

    她都听去了。

    她应该没本事到公主那去告自己的状吧

    衡安瞪了她一眼,快步往前走去。

    夏诉霜又莫名其妙。

    走进山门,无为寺愈发显出它的气派来,山寺巍峨,金顶映阳,望之恍惚如佛光璀璨,更遑论正殿之中塑了金身、高逾一重楼宇的大佛,不愧是京城的庙宇。

    到了正殿前人流分开成两道,官员和皇子们留在正殿,官眷们则被引向右道的侧殿之中,相隔就有一盏茶的脚程。

    晋国公主却说“本宫不想去什么偏殿,就在这儿吧。”

    她刚刚新婚不久,只不过嫁的人非心中所爱,原本该成为世间佳话的婚礼,也因为父皇的病情,在风月飘摇的朝局中显得匆忙和无人在意,失去了她应有的风光。

    晋国公主便一直积攒着郁气,新婚这几日她除了回宫就没出过院子,连夫君江三郎都不想搭理。

    此刻来了无为寺,仍旧没有半分笑颜,更不想到偏殿那头,看那些官眷们表面谈笑,背后嚼舌根的嘴脸。

    旁边的江三郎纵容新婚妻子,以为她是不想与自己分开才说出要留在这边,脸上有些无奈的笑容。

    五皇子傻乎乎地问太子“皇兄,小十到底是个女子,待在这边好吗”

    其他的姐姐妹妹都往偏殿去了。

    晋国公主看这个傻子不满“本宫夫君不是在这儿吗,有什么好担心的。”

    太子一日里话都没几句,听了晋国公主的话,并未反对,默然点了点头。

    晋国公主习惯了优待,扬起下巴瞟了一眼五皇子。

    傻子皇子也没当回事,伸手要去点香,被另一个兄长打了手。

    太子一夜布防,没有合过眼,又心事重重地回头扫了一眼,大殿内外守卫严密,一只苍蝇也飞不进来,外头山林之中已藏下千军万马,还有斜月观外

    只要三弟按捺不住,先动了手,就怪不得他了。

    今日之后,他不再是太子。

    太子不动声色抹去了掌心的汗,说道“劳方寸大师引孤参拜。”

    今日早些时候。

    无为寺偏殿旁的榕树下,几个穿得桃红柳绿的姑娘正围着一个小和尚喋喋不休。

    “各位施主,今日小寺着实不便,还请你们快快离寺吧”小和尚是被师兄弟们打发来的,话都说不利索。

    春和馆的花娘们不乐意,闹将了起来“我们一早来的,凭什么被赶出去”

    “就是,无为寺的大师还说什么众生平等,现在倒好,那些个官家小姐们一来,倒寻思赶我们出去,什么狗屁的寺庙,讲经的时候说得好听

    ,结果呢dashdash还不是贵人一到,就不平等了

    姑奶奶还供什么香油钱,以后只让你们寺里的比丘,到我们那庙里进供去”

    “哈哈哈,姐姐说得好”

    “咱们那也改叫香油钱好了,小师傅,得空上我们春和馆去,进进供那处不高低富贵,给钱就是老爷,那才叫真正的众生平等呢。”

    小和尚双手合十,听不懂她们说的什么,但被几个女施主围着,佛心还未修好,免不了面红

    耳赤。

    有年长的和尚拿了扫把来“闹什么你们不出去,冲撞了那些贵人,丢的是自己的命”

    “再不走,官兵侍卫就要把你们丢出去了。”

    任花娘们再是不满,为了自己的小命,也只能往山门走。

    有人想起来“咱们走了,玉乔怎么办她去茅厕还没回来呢。”

    “那咱们回去”

    “回去干嘛,”另一个摇了摇帕子“那伙和尚会告诉她的,她又不是不认得路。”

    “也是,走吧走吧,今天可真晦气。”

    无为寺里,玉乔娘子借了井水正在洗手。

    她和春和馆的姐妹们是趁着难得空闲,一起来无为寺祈福的,怎知她晨起喝的一碗菜粥不对,到了寺中发作起来,赶紧跟寺中和尚问了茅厕的所在。

    擦干手往约定的地儿走,结果哪里还见姐妹们的影子。

    这是不等她,先进大殿上香去了

    玉乔要进佛殿去瞧瞧,结果就看到正大殿全是人,分列两排的军爷们把道都堵了,护着中间锦衣官袍的人。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怎么这么多官老爷啊。

    玉乔不敢走上去了。

    一个和尚经过,她赶紧拉住询问。

    和尚道“你怎么还在这儿啊别的香客都走了,今日满朝给圣人祈福,不能接待其他香客了,趁现在大门没被守严,你也赶快走,要走不掉,就到后院避一避,千万别冲撞了人。”

    “是是是”

    玉乔娘子一个女流,再泼辣也不敢在官兵面前闹,赶紧闷头就要出山门。

    可她还是走得晚了,寺门已经被紧紧守住,还有官员并家眷在源源不断往里走,她要出去,非得挤开侍卫,逆流而行不可。

    侍卫见她低头横冲直撞的,以为是哪家的侍女,指了指另一条道“女眷走那边,这边是殿下和老爷们走的。”

    “是是是”

    玉乔娘子哪里还敢走正门冲撞,想着寻个偏门溜出去也使得,赶紧走了。

    穿过廊道,就看到一个人从眼前晃过,玉乔娘子看了那背影一眼,吓住,赶紧躲到柱子后面去。

    偏殿之中,老王妃接过香,朝佛像敬拜,口中喃喃有词,夏诉霜仍旧不信这些,趁着人多,她站到了后头去,在殿外看山寺风景。

    殿内人虽多,但人人守着规矩次序,并不聒噪。

    夏诉

    霜闭眼细听,今日春风只送来花香,却不闻半点鸟叫声。

    睁开眼,远处圆门一个人出现,在往这边跑,脚步凌乱,着急忙慌。

    等跑近了,才看清是一个浑身染血,身穿侍卫衣服的人。

    “反了,有人反了”

    侍卫越过她,跑进殿中。

    安静祥和的氛围被打破,乍见一个血人冲进来,夫人小姐们脸色煞白,立即退出一片空地。

    老王妃意识到不妙,急问“谁反了怎么就反了”

    侍卫气喘吁吁“三皇子,是三皇子带着叛军杀进来了”

    立时满殿皆惊,现在六神无主的变成了这些贵人们。

    “怎么会”

    “叛军攻不上来吧”

    “真是三皇子吗”

    “有多少人”

    夏诉霜在殿外抱臂听着,不似她们惊讶,只叹今日还真有大事发生。

    现今在斜月观那边的人不用说,都是三皇子党,只要将无为寺的官员及其家眷控制住,杀了太子,直入皇城不是难事,宫里又只剩一个病恹恹的皇帝,皇位于三皇子而言唾手可得。

    不然也不会出现这种半个朝廷齐聚一寺的奇景。

    可太子在无为寺外,显然也早有了准备。

    阿霁怕是早料到了这一日,才提醒她的。

    那他现在会在哪儿,扮演什么身份呢

    殿中恐慌还在继续。

    一位夫人战战兢兢道“叛军不会冲我们动手吧”

    毕竟她们和她们的夫君父亲,都是这大靖朝的半壁江山,要是都杀了,那靖国不也是危在旦夕

    “现在上哪能问得清楚啊,还管这么多做什么,趁没杀进来,赶紧逃命要紧”

    有人拿了主意,一群人纷纷响应,携奴带婢地往外跑。

    夏诉霜跟在后头,不紧不慢,全无其他人的紧张之色。

    衡安很不满“你就一点不怕吗”

    夏诉霜道“我会武功,到时候踏上墙头跑就是了。”

    噎得衡安说不出话来,更加气鼓鼓的。

    其时一群夫人小姐着急忙慌地往大门跑,远远就看到不远处已经刀兵相接,还有一声高呼“叛军已经杀到了山门”

    岂止杀到山门了,根本就是杀进来了呀

    现在寺门都被堵住了,贸然闯过去,少不得要挨刀,丢了性命更是寻常。

    她们不敢往前跑了,脸色一个赛一个的惨白。

    养尊处优了大半辈子的官眷们,许多人连杀鸡都不曾见过,何况杀人,血飞溅在眼前时,有几个受不住晕了过去。

    夏诉霜说道“还是回侧殿去,守住大门吧。”

    老王妃觉得也是这个理。

    三皇子的目的是太子,应是不会动她们这些女人,而且叛乱说不得一时三刻就会平息,她们回殿内躲避,侍卫还能抵挡一会儿,四散奔逃,才更容易死在乱刀之下。

    有人有异言“咱们不如去正殿,和老爷们待一块儿。”

    正殿同样一片混乱,不知几人袍下两股战战。

    听闻有叛军,江三郎面生惧色,但在公主面前,也不能表露太过,他拉着晋国公主往后退了退,小声道“公主不要怕,臣在死之前,都不会让公主出事的。”

    晋国公主自出生就享尽了宠爱,哪里会念着他这分好,见江三郎分明害怕还佯装镇定的样子,心中不屑。

    若是宋世子在这儿,根本不会这么窝囊。

    晋国公主原本对江三郎只是泛泛,可婚事越近,她就越不甘心,越看江三郎这个阻碍了自己“幸福”的人越不顺眼,这几日根本不让他碰自己。

    到现在一人还只有个夫妻的名头。

    晋国公主压根不理他,转而望向太子。

    太子章晔听到叛军闯寺的消息,不见惊讶慌乱之色,只道“传令各处,找到叛军头领的踪迹,立即来报”

    他解了外袍,里面是金丝软甲,随从又为他披上早已备好的甲胄,太子擎剑快步走出殿外。

    见太子哥哥早有准备,晋国公主安下心来,殿中百官也不复现在的慌乱,反而分析起外头的形势来。

    殿外官眷们正六神无主,只听得一声战马的长嘶,接着急促的马蹄声响,纷纷看去。

    “是太子”

    “太子带兵出去了,不知要往哪儿去”

    “当然是镇压叛军”

    “那我们怎么办要去正殿吗”

    几个官员跑出来摆摆手“正殿已经站不下了各位还是退回侧殿去吧”

    玉乔娘子躲在柱子后往外看,不敢露头。

    外头打仗的声音、惨叫声、高喊声,听得她心惊肉跳。

    只见那些娇娇弱弱的贵人们扶着下人往外跑,不多时,又跑了回来,看来是叛军是打进来了

    不行,她在这儿待着会没命的,得混进去,跟她们一起

    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一张相熟的脸,玉乔娘子赶紧上去拉住“张大人,张大人通融通融,让奴家出去吧。”

    她拉住的是一个青色官袍的男子,几年前有一段日子时常关照她的生意。

    张大人惊了一跳,他夫人还在旁边呢,这人是哪冒出来的,这样拉拉扯扯,他的官声还要不要了。

    “你是谁啊”

    “奴家是春和馆的玉乔啊,张大人您忘了,求大人看在当日情分,大人让奴家也进去吧”

    玉乔不是不懂看人眼色,不过这个时候了,还是性命要紧。

    一听她自陈身份,周遭一片哗然。

    一个上了年纪的妓女

    官眷听到这消息,惊恐地退开,还抖开了帕子掩着嘴,像在躲什么脏东西一样、

    玉乔心里被扎了一下,但很快就满不在乎了。

    丢了这么大一个人,张大人的夫人更是恼得脸都涨红了,说道“你这样下九

    流的人,怎么能跟我们待在一处。”

    这不要脸的死在外面才好。

    “张夫人,奴家认错人了,你家张大人从未去过春和馆,求求你,让我进去吧。”玉乔讲究一个能屈能伸。

    张夫人气结“你”认错人了怎么知道人家姓什么

    “你做梦”

    说完张夫人转身就走了,张大人也躲了起来。

    玉乔娘子又求助地看向其他人。

    一张张脸,精雕细琢,但每一双眼睛里都是鄙夷。

    她只是想要一小块地方躲着。

    现今这个节骨眼,不让她进去,那不就是死路一条

    这些高高在上的贵人,恨不得她一个妓女横尸在外面吧。

    玉乔娘子面色慢慢灰败下来。

    老王妃叹了口气,她也见不得一条性命枉死,说道“也不须进殿冲撞了各位,就让她躲在侍卫后面吧。”

    玉乔没被糊弄,可笑那不是存心要她死的意思吗,侍卫拿刀的,她又没有手无寸铁,到时候当盾牌啊

    这老闵婆真是假慈悲

    玉乔可不想死在乱刀之下,拼命地要往里挤。

    官眷们的侍卫哪能让她冲撞了贵人,一左一右将人架了起来。

    她们是世家高门,清贵出身,绝不愿意跟肮脏下贱的妓女同处一室。

    玉乔娘子急了,她要是死了,也不会让这些冷血的贵人好过,登时破口大骂

    “冲撞个屁,你们装什么天仙玉女老娘吃饭穿衣都要银子,一个人是睡,两个人也是睡,凭本事挣钱,干你们屁事

    都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你们这一群老闵婆,也就成亲前几年好享受,之后什么官人相公,一个个都躲到小妾房里,还看你们一眼刻薄成这样,不就是底下都跟枯井似的,打不上水了吧”

    这说的什么呀

    夫人们愠怒,小姐们面色惨白,哪听过这样过分的话,兼之害怕,抖如风中柳条。

    “这样的人,死了也是活该”

    “不用外头的人进来,现在就打死她”

    “来啊,老娘怕你们不成”

    “叛军要进来了”

    一句话,那些官眷哪还敢逗留,全都挤进去躲着了。

    “你们这一群装模作样的小娼妇有种放我进去”玉乔娘子被架得蹬脚。

    她正沸反盈天时,两旁的侍卫突然被踢开了,紧接着她的衣领就被提了起来。

    玉乔娘子还以为叛军到了,就要求饶命。

    结果被直接丢进殿里去了,还听到扔她的人说“下次直接混进去就是了,别让人发现。”

    玉乔娘子回头看清了她的脸。

    怎么还有落这么后面的娘子

    夏诉霜丢完人,也不进去,而是腕间左右挥了好几下,然后警告道“所有人不许踏出来一步”

    然后转身又不知上哪儿去了。

    总算是进了大殿,玉乔娘子也不在意夏诉霜摔疼了她,拍拍身上灰尘,冲那些穿金戴银的小姐夫人们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远远找了一个角落缩着。

    夏诉霜刚走,叛军就涌进来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