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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寻仇
    院子里静悄悄的,花眠树静,不再有那日琉璃灯的璀璨流光。

    周凤西走到门前,想了想,还是敲响了门,今夜他有许多话想问。

    为何她要与曹承亮来往,为何要去徐府,如今可还安好

    “嘚嘚嘚”

    门内没有一丝回应。

    “诉霜。”他喊了一声。

    黑洞洞的屋子里没有回应,周凤西推门走了进去,绕过屏风走到了床畔。

    他抬起的手犹豫了一下,将床帐拨开。

    果然

    被衾寒凉,没有人卧在里面。

    她不在,这时候会去哪儿呢

    走出屋子,周凤西又去了偏房,女使的窗户还有一点微光,小白狐狸一早就发现了他,躲在花架下冲他呲牙。

    一切都证明夏诉霜还住在这个园子,只是没有回来。

    周凤西提起小狐狸的后颈,问道“你的主人上哪去了”

    小狐狸当然不会答他,他就去敲女使的门。

    “谁”

    女使其实听到了主屋那边的敲门声,但夏娘子不在,她害怕得不敢出现,连灯都不敢吹,想假装不知道,等来人自行离开。

    结果现在人反而找上了她。

    “夏娘子去哪了”

    听起来不是坏人,女使忍着害怕答道“她出门了,未说去哪儿,也未说什么时候回来。”

    周凤西有些失望,但此刻也不想回曹府去。

    他提着狐狸在台阶上坐下了,卜卜被他压在身边,一下一下薅着,敢怒不敢言。

    周凤西环视着这个院子,他偶然才知道,这处竟然叫“结心园”,取的永结同心的意思,不知道她知不知道。

    宋观穹给自己的师父安排这个园子,究竟是有心还是无意呢

    周凤西一想到她生气时那小正经的样子,罢了,再疑神疑鬼地问,就是怀疑她的人品。

    便是她徒弟真有异心,她也不会屈就。

    那盏琉璃灯还安放在那儿,那夜的诀别亦在眼前。

    她一再说不相见,周凤西一生难有做不到的承诺,和抵御不了的诱惑。

    可一见她,万般心软,身不由己。

    他是要放弃她的,只是还有一些事要弄清楚而已。

    夏诉霜的话一句句在脑子里浮现。

    突然,周凤西站了起来。

    徐太师,徐府

    根本与曹承亮无关,她的目的是徐家

    一线亮光划过,周凤西也许知道该去哪里找她了。

    心脏狂跳的同时,另一个疑问又占据了他的脑子。

    夏诉霜到底是谁

    她真的只是白祈山人的徒弟吗

    徐府的横梁上,夏诉霜穿着一身黑衣,已经等了很久了。

    她不得不来,与其一个人待着,为了肚子里的事整夜

    胡思乱想,不如出来,把她该办的事都办了。

    之后如何,就看命吧。

    摸了摸怀里的纸,夏诉霜深吸了一口气,在下一次换哨之后,悄悄潜进了主院。

    宴席散去,徐府重新恢复了安静和严重,主院的巡逻也变得更加严密。

    夏诉霜足尖无声,在树影遮掩下,无声摸进了院子,贴着墙先听了主卧的动静,内里隐隐有说话声。

    在窗户下听了一会儿,便确定是徐玟夫妇二人。

    她并未久留,抓紧时间潜到另一间书房外,窗户从内上了木栓。

    夏诉霜走路的时候和,手按上窗户,直接震断了里面的木栓。

    木头断裂的脆响,不大,却足以引来暗哨。

    侍卫赶到时,没有看到半个人影,窗户紧闭着,完好无损的样子。

    “要不要进书房查看”

    没人敢擅自进书房,除非去请示徐太师。

    另一人犹豫了一下,请太师过来开门是下策,“怕是枯枝被风吹下来了吧,前后仔细检查一下。”

    侍卫在书房附近仔细检查了一番,没有半点蛛丝马迹,只当是枯枝落下。

    夏诉霜此时已在屋内,轻盈纤薄的身子轻松就挤进只开了一道缝的窗户,落地几近无声,之后又压紧了窗户。

    虽然顺利,但她知道窗外的人肯定怕有疏漏,会一整晚守着那里,出去的时候她得从另一边走。

    此屋没有人,满室的书册和文书从书架一直堆放在书案上。

    她在昏暗中将书房的陈设格局大致扫了一遍。

    在山上时,夏诉霜时常刻意潜入师父堆放书册的屋子,偷偷取走一点东西,就是看他能不能发现。

    她常年如此,起初回回被抓到,到后来,白祈山人要发现自己丢了什么,已经很不容易了。

    初到徐玟的书房之中,夏诉霜并未贸然翻找,那样会留下太多的蛛丝马迹,她必须找到真正能用的东西。

    取出一枚夜明珠,还有一个瓷瓶,她从书案开始,将药粉轻轻吹出去。

    药粉飘飘摇摇落下,在明珠的照耀下,被附着的地方,细碎的微光慢慢将徐玟常日触碰过的地方显现了出来。

    哪些文书重要,一眼可见。

    她记住原先摆放的样子,才动手去翻,一路将重要的文书看过,她慢慢知道了徐玟最近在经手什么事。

    不过对夏诉霜都没有什么用,算不上把柄。

    能算把柄的东西,应该藏得更深、更隐蔽,他刚从西南回来,有没有和苗疆王的书信文书呢

    夏诉霜走到另一边的书架上。

    旁边有一个木梯供人拿去高出的书,但没有挪动的痕迹,常拿的东西不再在高处,夏诉霜在中下层仔细寻找,找到了一份常取的书册。

    一本几近散架的抚州县志。

    夏诉霜的手指在封皮上按到发白,才缓缓翻开,里面躺着几封书信,封面泛黄,年岁已经很久。

    “壬辰年九月初九重阳日,兄徐子然敬启。”

    是她爹的字迹

    彼时徐玟是都虞侯,和她爹、曾任抚州兵马使的虞定安是知交好友,二人多有书信往来。

    她爹的书信字迹尽在虞家书房中,被焚毁殆尽了,

    夏诉霜已经很久没有看过阿爹的字了。

    此刻骤见,如人在眼前。

    忍住眼中酸涩,她将信打开,信中虞父只是与一位老友闲叙日常的口吻,没有任何异样,徐玟会留下这些信,也是因为对他毫无威胁。

    若是带走,她的身份只怕会暴露得更快。

    但夏诉霜还是将信塞进了怀中。

    再看别处,都是府上的进出账目,夏诉霜叹了口气,还是得将自己伪造的口供还有通敌文书拿出来。

    不过徐玟的私印会放在哪儿呢

    她再次仔细环顾四周,在这样的黑夜中,要找有用的东西很不容易,但夏诉霜不甘心无功而返。

    脑子里划过一万种白祈山人藏东西的法子,没有她找不出来的。

    眼前还不算黔驴技穷。

    她将夜明珠和药瓶收起,食指一个一个弹过博古架上的藏品,无果。

    那就是在墙上。

    书房从外面看是对称的,左右走到中间门的距离应该是一样的。

    “一、二、三”

    夏诉霜数完步子,右边比左边短,那就是有夹墙。

    隙光剑剑尖被她按在墙上,一寸寸试探,紧接着便听到了异常的声音,她不再耽搁,直接刺了进去。

    卧房里,徐玟听到了丝线崩断的异响,立刻睁开了眼睛。

    有人打开了密柜。

    “怎么了”徐夫人见他坐起了身。

    徐玟并不急着下榻,说道“书房中好像有人来了,我让人去看一下。”

    书房内,陡然发现密柜的夏诉霜还不知道已经惊动了徐玟。

    不过丝弦绷断的异响她也听到了,知道势必很快就会来人,她没有多少时间查验,直接将里面藏着的东西全扫进自己的袋子里。

    听到外头的脚步声,她遮住了脸准备离去。

    “姑娘深夜到访,不问自取,是不是太失礼了些。”

    白日冠礼上的声音

    夏诉霜看去,窗外等着的人一张脸半明半暗。

    是徐玟

    没有一刻犹豫,夏诉霜举剑就要夺了他的性命。

    一击未成,出乎她的意料,徐玟虽然腿还有点瘸,行动却算得上迅疾,甚至是个高手。

    徐玟还会武功

    不过他曾任都虞侯,也不奇怪。

    念头一刹划过心头,夏诉霜又起一剑,紧接是千万剑花挽做流行,飞逸诡魅,叫人目不暇接。

    隙光剑上一丝血线,愈发鲜红刺目,如阎罗召唤。

    他吃了一惊,接招已觉吃力,自己分明已算高手,怎会在这个年轻女子手

    下处处受制。

    不过徐玟拖住的这点时间,也已经足够侍卫将书房周围围一个水泄不通。

    夏诉霜不再收敛,三两次踢中他胸膛、手腕、膝弯,卸去徐玟的反抗。

    猝不及防倒地的人回身要反攻,迎接他的是喉间不足半寸的剑锋。

    黑水般的侍卫就要上前。

    “再进一步,我就杀了他。”

    夏诉霜剑进半寸,徐玟立刻血流如注,证明她不是在说假话。

    侍卫们不敢再上前。

    她将徐玟提进了屋,甚至点上了蜡烛,让外面的人能看到屋内的人影。

    徐玟被捆在椅上,压住眉仔细打量她,似在分辨她的身份。

    “徐太师觉得我是谁派来”

    夏诉霜边说,边将袋子里装的东西抖落出来,几枚印章、几封信、礼单、账册

    面对灭族的仇人,她比起白日要平静许多,不过语气冷得渗人。

    徐玟道“你不是杀手。”

    夏诉霜拿起账册,戳着徐玟的脑门,“你知不知道,有这些章子,我能给徐府做任何罪名。”

    徐玟当朝太师,遭此对待竟也不恼,“看来你恨我,你是来寻仇的。”

    “徐太师仇家多吗”她问得认真。

    徐玟不说话。

    做到太师的位置,仇家怎么会不多呢,只是不知道这是哪一路的。

    夏诉霜抬腿蹬在徐玟的咽喉上,只要稍一用力,他就能碎喉而亡。

    将两份文书举到他面前,“这里是两份文书,画个押,你就能活。”

    一份通敌书信,一份对虞家冤案的认罪口供。

    徐玟看明白了,“原来虞家还有残党,唔”

    夏诉霜一剑托将他牙都打出来,那张苍老的脸变得更加瘦瘪。

    看来她无心闲聊,自找了印章盖上,又去拿他手指来摁。

    她将口供留在桌上,“明日,你自己去大理寺请罪翻案,不然这份通敌的文书就会送上去。”

    徐玟冷哼一声,他尚且能说话,“你以为凭如此简单的栽赃,就能陷害徐某,那你就去吧。”

    “你不愿意,就只能去死了。”

    徐玟想不到这女子如此天真,“徐某就是送上去了,说一句受人胁迫,你觉得圣人信谁”

    “那你现在就死吧。”

    徐玟根本不怕,“我死了,人人都知道是被杀的,这份供状更不足以取信,到头来终究无用。”

    夏诉霜当然知道不可信,来徐府之前,她就已经想好了。

    左右不过上中下三策。

    上策是她确实找到了徐玟的罪证,或是虞家受冤的证据,直接上大理寺去;

    中策就是用这伪造的通敌文书,逼迫徐玟自行认罪伏法,洗刷虞家冤屈;

    下策就干脆点,杀了徐玟,用他的死引来朝廷调查,从她身世,翻出虞家旧案,而且徐玟死了,翻案就少了最大的阻碍,

    才有查清楚的可能。

    夏诉霜衡量得很清楚,她一个人和一个盘踞多年的世家对抗,要彻底查清案子,无异打草惊蛇、螳臂当车,不若直接把罪魁杀了,就算结果对虞家来说不那么完美,也可以接受。

    徐家也该尝尝,死无对证的滋味。

    徐玟见她不说话,以为这人想清楚了,他甚至想“不如老夫给你指条明路,你”

    这一次,夏诉霜还是没听完他的话,一剑将人喉咙洞穿。

    面无表情地甩去剑上的血,夏诉霜看着他眼珠定在不可置信的一刻,心中并无大仇得报的快意。

    “你先下去,给我阿爹兄长请罪吧。”

    影子投在窗上,侍卫们立刻就知道徐玟死了,一拥而上要捉拿夏诉霜。

    她几下借力跃上屋顶,远遁而去。

    静无一人的街道上,夏诉霜躲避着如影随形的追兵,不时响起几声短兵相接的声音。

    在穿过暗巷时,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夏诉霜扭身甩开,隙光直取来者要害。

    “是我”

    周凤西出声的同时,隙光剑的一寸寒锋照见了他的脸。

    剑锋立时凝住。

    夏诉霜仍旧气喘,看看他前后,才问“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想起你曾提过徐太师,又利用曹承亮出现在徐府,就猜了一下,你会不会来了徐府。”

    这是徐府到结心园的必经之路,事实证明,他没用等错。

    此刻见到了人,愈发验证了周凤西的猜想,他几乎等不及就要问她。

    但追兵还在。

    听到脚步望这边来,周凤西立刻带着夏诉霜矮身躲到了摊贩的柜台之后。

    夏诉霜低头看他横在两臂之间的手,想要挣扎。

    耳边响起气音“别动,追兵还在。”说完将她锁得更紧。

    夏诉霜只能忍住。

    周凤西还吓唬她“要是我这个将军跟你这个刺客一块儿被抓了,就掉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她真的不动了。

    真担心牵连他呀。

    周凤西唇角含笑,另一只手贴上她散落发丝,在夏诉霜看不见的地方,一点点给她理好。

    待在周凤西怀里,夏诉霜纵然万般的不自在,可此际又不能动,只能转移注意,静心听外头何时能安静下来。

    她还嗅到了周凤西身上冰冷的水汽,手背触碰到的衣料也微微有些湿润。

    一身寒露,他应是等了她很久。

    周凤西从未抱过她,也没抱过哪个女人,今朝突然拥她,说不紧张是假的,但见她拘谨,自己反而握了主动,从容了些。

    他猜到她或许是虞家的人,甚至,他想,她是不是就是与自己有婚约的虞家次女。

    可是那个小姑娘一出现便蒙着面纱,阿简说她天生不会说话,求医问药多年不得结果,又怎么会是眼前这个跟他斗嘴的姑娘呢。

    或许是白祈山人将她治好了呢

    若真是她,若果是她

    他们是有婚约的,周凤西想,自己最重诺,必是要排除万难也须履行这份婚事。

    手在她手臂上摩挲,周凤西低头情动,欲耳鬓厮磨,可却突然在这一刻被她抓下手。

    “人都走了,起来。”

    夏诉霜后背贴着他的胸膛,清晰感受到他心跳又沉又快,她惶恐极了,等不及把人推开。

    周凤西清醒过来,面色赧色,他在乱想什么,与所喜之人恰好有婚约,世上怎会事事正好呢。

    两人站起身,周凤西拉住她往前走“此处尚危险,随我来。”

    已、经、够、了

    夏诉霜将手抽出,“我可以自行回去”

    “我知道,但我有话问你。”他回头的侧脸凌厉如刀锋,眼中是少有的正经,“你不答应,我就天天去找你。”

    怎么耍无赖

    夏诉霜道“放手再说。”

    周凤西放开了手。

    一人领路一人跟随,他们来到了旧宫山下一座破庙,庙建在沟环树绕里,极不打眼,周遭也没有人家,久无香火。

    火折子被周凤西吹亮,照见夏诉霜苍白失色的脸。

    她的眼睛迎着烛光,警惕地环顾周遭,周凤西将火盆点燃,照亮了这一座荒庙。

    他发丝微湿,一身寒露,边烤火边打量她。

    周凤西也不知怎么的,因为那点猜想,就一意孤行地要等上一整个夜晚,现在等来了人,又不知道要如何开口。

    “你去徐府,要做什么事”他问。

    “办一点小事。”

    徐玟死了,于靖朝来说是天大的事,但夏诉霜不愿周凤西和此事扯上一点关系。

    “你是去报仇。”周凤西笃定说道。

    夏诉霜不答话,周凤西看到她未塞好的纸露出一个角,伸手要去拿。

    可却敌不过夏诉霜的反应,她旋身躲开,将纸重新塞回袖中,周凤西凝气还要去抢,他手长脚长,知道夏诉霜不会真的伤他,一点也不防备。

    两个人几乎是扭打了起来,干草上的露水打湿了两人的衣服。

    发现两人姿势不对,夏诉霜鹿眸陡然闪过一丝慌乱,面红耳赤“起来”

    周凤西挑衅似的,还要压下些,“有一句话我早该问的。”

    他钳制住她的手,要她看着自己,一双眼睛似要望尽这许多年颠簸的时光,“夏诉霜,你究竟是谁”

    夏诉霜定定看着他,火光在两个人之间跳跃。

    她忽地笑了一下,

    “我我当然是夏诉霜,十年前在山中捡到你,我师父为你治伤,我与你结交为友,后来你为志投军,你我陌路,只此而已。”

    “我当年投军,是为恩师一家洗雪沉冤。”周凤西说道。

    他后悔当年没有讲事与她说清。

    夏诉霜顿住,火光映出

    脸上的茫然。

    周凤西等到以为她不会再聊下去,她又将话续起“何等大恩,值得周将军付尽此生”

    “我是个孤儿,得恩师收养教导,恩师的儿子为挚友,他们是于我有大恩之人,却全家冤死,我若不能为他们伸冤报仇,绝无脸面苟活在这世上。”

    夏诉霜看得出他复仇的决心,此时该与他坦诚、相认。

    说自己就是虞氏遗孤,问他要不要同她一起报仇。

    可她不愿意。

    夏诉霜不愿意周凤西真的将一生赔进去,也不愿他为两人已经作废的婚约,徒增烦扰,他已经在这段仇恨里沉浮十年了。

    足够了。

    之后她做的事情败露,自己一人赴死便可。

    “我只是恰好也有一桩仇,和徐玟有关,那日才多问了一句,才去了徐府。”

    期待落空,周凤西一个恍神,被夏诉霜踹开。

    她起身理了理裙裾,“你是有婚约的人,以后再这样,我拆了你的手。”

    周凤西看她的眼神转而复杂,不肯干休,“你和徐玟有什么仇”

    “幼时父母死于他手,我才上了多难山。”

    “你可知道抚州虞家”

    夏诉霜深吸了一口气,“知道,曹世子说过,

    听闻徐太师与虞家曾是至交,虞家家主有个小神仙的名头,虽是位兵马使,却能掐会算,那年抚州河水位突然下降,石板上言及“第戎御靖,入住中原”四字,有人就请了虞家家主解碑。

    传言虞家明面给出了一个结论,说石碑是假造的,私下却和友人说,那石碑是真的,靖朝气数将近。

    然后虞家就出了勾结外敌之事,徐太师及时发现,将虞家满门抄斩”

    她语调低缓,周凤西听着,仿佛又亲历了当年之事。

    那年他在军营操练,听到虞家叛乱的消息,立刻逃出了军营,回到虞家时,整座宅子已经烧成了一片断壁残垣。

    虞父与其子虞简云据闻抗捕而死,其他人也很快就处决了。

    周凤西说不出话,夏诉霜怕再留下去破绽更多,“我该回去了。”

    转过身时,一滴泪滑落腮边。

    走出荒庙,背后传来周凤西的声音“以后你有事,可以来这里寻我,只要将观音像莲花座上这枚花瓣移下,我就能知道。”

    “不必了。”

    于虞家,或她自己,跟周凤西干系越少越好。

    夏诉霜消失在夜色之中。

    今日休沐,大理寺之中,值班的官吏打这哈欠点卯,朱漆的大门未开,进出走的都是侧门。

    本该休沐的徐太师却出现在衙中,他轻装简从,连鱼符都没有戴,并未惊动任何人。

    大理寺卿见他来了,将人请入值房。

    徐玟抬手,让两个随从守在大门口,而大理寺外也已经布满了人,等着捉拿来击鼓告状的女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