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识周遇是个很巧合的事,我那天去医院复查,主治医生表情很严峻,开完止痛药,一直嘱咐我乐观点,别想太多。
我也没想太多,就是失眠,彻夜彻夜睡不着,老是想过去的事。
出了主治医生办公室,我拿着病例单迷茫地走在医院走廊。
大多数病人身边都有亲戚朋友陪着,就我一个人拖着病体游走在冰冷的建筑楼。
交完费,我看着收据上的数字,忍不住吸了口气。
这么贵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死。
死了就可以不用担心每天吃什么,不用考虑明天该怎么办,不用害怕我什么时候会发病了。
我犹豫片刻,转换方向,走到楼梯间,一个人坐在台阶,抱着头无声无息哭着。
哭到一半,背后传来一道细碎的脚步声,我下意识擦干眼泪,故作镇定地掏出手机看短信。
还没摁亮,背后的脚步声已经停下,一道清冷的嗓音缓缓溢出来“哭什么”
我下意识回头,迎面撞进一双漆黑、干净的桃花眼。
对方是个医生,穿着白大褂,手里拿着一根黑色按动笔,戴着口罩露出半张清秀的面孔。
皮肤很白,白得反光,属于那种冷白皮,留了头细碎、乌黑的短碎发,看起来年纪挺小。
后来周遇说,他那天其实是出来透个气,结果看她一直在哭,也不好意思直接走,只能过来打个招呼。
结果她抬头的瞬间,妆全哭花了,差点以为是鬼。
我跟周遇认识那会,他还挺客气的,到后面熟了才发现他这人说话特毒。
我当时被周遇质问一句,突然不知道怎么回,睁着眼木愣愣地看着他说不出一个字。
他以为我想不开,路过我时,捡起地上的检查报告看了眼,没什么情绪地说了句“好好配合医生治疗,病能好。”
我乖乖地哦了声,表示知道了。
周遇瞥了我一眼,拉开楼梯间的黄门走了出去。
走了两步,他忽然回头望了我一眼,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他皱着眉,轻飘飘地提醒我“下楼右拐是停尸房,你不害怕”
谁不怕了
怎么不早说。
听到周遇这么说,我立马弹跳起来,检查报告都忘了拿,直接跑出楼梯间。
路过周遇,我还愤愤不平地看了他一眼。
这人真没意思。
故意吓人。
周遇看我跑远,又回去捡我丢在地上的检查报告,上面有我的联系方式。
我至今没想明白我跟周遇是怎么认识的,又是怎么走到结婚的地步的。
像做了一场大梦,醒过来,他已经是我老公了。
想到这,我关掉电脑,慢腾腾地爬起身走出书房。
周遇刚从医院回来,人在厨房做晚饭,我俩结婚快三个月,这三个月只要他在家,都是他做饭。
我也会做饭,不过每次做出来的东西都很难吃。
周遇嫌我做饭油盐太重,不健康,便不让我做了。
我进厨房,他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只剩一个汤菜。
听到脚步声,他回头看了我一眼,很平静问“写完了”
我凑近,低头看了眼锅里的汤,点头“差不多了。”
周遇摸了摸我的头,催促“洗个手,吃饭。”
落在头上那只手力度很轻很温柔,我抬头望着周遇的侧脸,轻轻哦了声。
手刚伸到洗菜池,还没碰到水龙头就听周遇提醒“去洗手间洗,记得挤洗手液。”
我皱眉看他,“厨房不可以洗吗”
“有细菌,洗不干净。”
“”
我乖乖去洗手间洗手,洗完手出来,我不死心地问他“这是不是医生的通病”
“什么”
“爱卫生,死心眼。”
他睨我一眼,给我盛了碗鸡汤,轻飘飘反问“不拘小节是作家的通病”</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