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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心很乱
    入秋之后, 淅淅沥沥的阴雨,连绵不断。

    叶安宁与林以微之间本就不牢固的友谊,彻底中断了。

    谢薄也好像故意和林以微作对似的, 只要来学校, 总是他和叶安宁出双入对的身影。

    香樟步道边的雨后漫步, 校外西餐厅一起享用浪漫的烛光晚餐,甚至小礼堂电影院

    学校taktok论坛里有人发帖猜测, 叶安宁是不是快成谢薄女朋友了, 两个人不会官宣吧

    过去那些追求者, 最短的三天,最长的也不超过半月,谢薄身边花团锦簇, 可从来不缺热闹。

    缺的是能真正陪伴他的人。

    大家猜测, 叶安宁会成为那个人, 成为谢薄真正的女朋友, 还有可能威胁到谢家和池家的联姻。

    看论坛上这些人闲来无聊的八卦猜测,池西语真的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们也不想想, 十个叶家,也抵不上一个池家, 就凭一个叶安宁,她算老几

    然而,这些流言蜚语还是让她心里特别不痛快。

    她等不了和林以微十天的约定了,准备自己解决叶安宁这个大麻烦。

    周末晚上,她来到了兄长池西城的房间。

    昨晚池西城在会所里花天酒地一个通宵, 今天补了一整天的瞌睡,这会儿刚醒过来,端着他的sitch手柄玩游戏。

    “哥, 帮个忙呗。”

    池西城懒怠搭理这恋爱脑小妹,连头都没回,带着浓重的鼻音说“干嘛”

    “谢薄身边有个女生,真的太讨厌了我要让她滚蛋”

    听到谢薄,池西城终于抬起头,断眉一挑,笑着说“哟,终于知道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好吧那女的不要脸,总缠着谢薄,跟狗皮膏药似的,烦死了”

    “我怎么觉得谢薄对她还挺来劲的,谁馋谁还不一定。”

    池西城在林以微的事情上吃了亏,说起来也是一肚子气,放下游戏手柄,低头给自己点了根烟。

    “所以,哥,你帮我搞定那个叫叶安宁的,让她不敢再缠着谢薄了。”

    “叶安宁,谁啊”他吐了口烟雾,茫然地问。

    “就最近一直在追谢薄那女的,叶氏集团你知道吧,这段时间风头不小,和谢家还有合作。”

    池西语摸出手机,将叶安宁发在朋友圈里的一张自拍照,递到了池西城眼前。

    池西城放大了照片,看了半晌,眉头拧了起来。

    “你说她最近和谢薄打得火热”

    “对啊。”

    “怎么他妈的谢薄就喜欢这一挂的长相”

    “一点都不好看,对吧”

    池西城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别说,老子也喜欢这一挂。”

    池西语趁机连忙说“哥,帮我搞定她。”

    “叶家的,将来生意场上说不定会遇到,虽然咱们家不怕他们,但凡事留一线,来日好相见。”池西城捡起游戏手柄,继续打电动,“不干。”

    “哥,你就帮帮我这一次嘛”池西语揪着他的衣角,摇晃着,撒娇耍赖道,“帮帮我好不好。”

    “女生的事,女生自己搞定好吧。”

    她撇撇嘴,不屑地说“我那几个姐妹都不中用,好不容易来个对我言听计从、豁得出去的,又没什么恋爱经验,磨磨唧唧的,搞不定这事儿。”

    “那是叶家的大小姐,我搞她,你想让老爸打死我”

    “我又不要你真的把她弄死弄伤,你就给她点厉害瞧瞧,让她知道,跟我们作对没有好下场。”

    池西语现在是鸡血上头,非得要将叶安宁从谢薄身边弄走,“你的手段那么多,把握分寸就是了,帮帮我吧,好不好”

    池西城受不了这丫头的软磨硬泡,苍蝇似的,闹得他头疼“行行行。”

    他姑且先答应了,“我帮你这一次,人情姑且先记着,下次老子有事儿,你不许推三阻四。”

    “你在外面手眼通天,老妈又宠你,我能帮着你什么啊。”

    池西城脑海里浮现了林以微的脸,碍于谢薄的威胁,他不好真的对她下手。

    不代表他放弃了。

    迟早,他要得到她。

    “我总会有用得到你的地方。”他笑着,揉了揉池西语的脑袋。

    下课后,几个女生殷勤地帮池西语收拾着颜料盘和画板。

    池西语摸出粉扑,给自己补了妆,林以微找到她“西西,今天晚上谢薄有比赛,我会去看,想办法跟他接触。”

    “去就去呗,干嘛专门跑来告诉我。”

    “因为这件事情比较特殊,我和谢薄所有的接触,包括我们聊天的内容,我都会跟你报备。”林以微乖觉地说,“我也会尽可能避免和他有肢体接触。”

    看她这听话的样子,又想到叶安宁那个贱人,真是鲜明的对比。

    池西语希望她真的去到谢薄身边,挡下谢薄所有烂桃花。

    不过,她应该也没这个本事。

    虽然脸蛋出众,但实在不会打扮,土土的,谢薄眼高于顶,能看上她就怪了。

    她从包里摸出香奈儿口红,拧开盖,轻轻蹭到了林以微的唇上“先拾掇拾掇你自己吧,傻丫头。”

    “我会去学化妆,十天之内,我一定能完成你交代的事,你相信我。”

    池西语笑了,替她理了理长发。

    “好啊,我信你,加油咯。”

    她就喜欢这种忠心耿耿的狗,也自信能拿捏操控这女孩、为己所用。

    “不过你也别太着急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尤其谢薄脾气不定,如果你真招了他的厌烦,连我也帮不了你。”

    “可我只有十天”

    “听说你和叶安宁已经闹崩了,我呢,也不是不讲情理的人。”池西语故作体贴地拍了拍她的手,“十天的约定作废,慢慢来。”

    林以微诧异地望着她。

    她知道池西语有多介意叶安宁,甚至因此失眠了好几天,怎么会忽然这么松弛。

    “西西,你有别的办法了吗还是你找了其他人”

    “我让我哥出马,帮我教训教训叶安宁。”池西语在她面前毫不讳言,“就没我哥搞不定的事,咱们等着看她的好戏吧。”

    说吧,池西语跟几个姐妹走出了画室。

    林以微的一颗心,沉到了底。

    她见识过池西城的手段,叶安宁那种小白兔落在他的手里,简直不敢想。

    夜间,林以微独自在画室作画。

    她擅长运用色彩表达情绪,这一点,和林斜倒是很像。

    虽然没有兄长那种对色彩与生俱来的直觉,但林以微多年受他熏陶,色彩方面的敏锐度超乎常人,常受麦教授的夸奖。

    画布上是一片斑斓的海洋,汹涌起伏的波涛呈现出某种山雨欲来的危机感。

    林以微很想让自己静下来。

    今天晚上,她的任务就是完成这一幅画。

    她的心很乱。

    想到十多岁时发生的一件事。

    那时候,她已经被陈家的父母收养了,空闲的时候,也常去市场帮林斜摆摊卖画。

    那天,林斜让她守着摊,有客人定制了画作需要当天完成,他得回去赶工了。

    林以微满口答应下来,让他放心,交给她没问题。

    林斜一走,她就遇到了大主顾有个阿姨家里装修,买了两幅大尺寸风景油画,足足赚了一张红钞子,林以微高兴极了。

    然而,那女人走了没多久,林以微就发现了那张红票子,是假钞。

    林斜收钱时都会注意甄别,林以微看在眼里,也是会识别真假的。

    但刚刚刚刚不知道怎么脑子忽然宕机,被这一单“大生意”冲昏头脑

    手里拿着那张假钞,如同五雷轰顶,全身虚脱酸软,跌坐在地上。

    那两幅画尺寸很大,风景油画尤其费功夫,她知道林斜每天都在熬夜作画,就这样损失了一笔巨款,林以微直接哭了出来。

    为什么,为什么世界上坏人这多。

    明明她和哥哥已经很努力地活着了,为什么老天爷要让霉运接二连三地降临在他们身上。

    真的很不公平

    身边有个摆摊卖服装的阿姨,得知情况之后,给林以微出主意,让她赶紧把钱用出去,只要化开找了零,就不会损失太多。

    林以微心里知道这是不对的,可她胸腔里像有一团火焰在燃烧。

    她颤抖的手紧攥着那张红票子,来到一个卖烤蛋糕的推车边,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婆婆在卖自己手工做的纸盒蛋糕。

    林以微懵懵的,鬼使神差地将那张票子递了过去。

    “要两个蛋糕。”

    她惊讶于自己的声音,如同被碾碎的枯枝,那样嘶哑,那样陌生。

    老婆婆收了红票子,眯起眼睛,对着飞蛾乱扑的灯光照了照。

    林以微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耳朵嗡嗡作响。

    蛋糕老婆婆似乎眼睛不太好,收了钱,摸出手绢,绣花的旧手绢里包了一沓碎零钱。

    她沾了口水,一遍一遍地数着,找了林以微九十五块钱,其中还有几颗硬币。

    林以微提着小蛋糕回了林斜的出租屋,兜里揣着那沓零钱,仿佛坠着千钧重的钢铁。

    她的世界里有一架战斗机在狂轰滥炸,遍地疮痍,血流成河

    一回到家,林以微哭出来了,正在阳台作画的林斜听到哭声走出来,伸手抱住了她“怎么了以以”

    林以微哭着把刚刚的事情,前因后果、一五一十地讲给了林斜。

    听完之后,林斜陷入了沉默。

    “凭什么”林以微哽咽着,上气不接下气,“凭什么这个世界对我们这么坏凭什么哥哥这么努力画画,却有坏人用假钱骗我们,那我我也要当一个坏人”

    她死死揪着林斜的衣角,说服着他,又像在说服自己,“我要当一个坏女孩我才不愧疚,不然不然我和哥哥都会吃苦”

    林斜沉吟了片刻,剥开了香喷喷的纸盒蛋糕,递到林以微嘴边“以以,想吃它吗”

    小姑娘泪眼惺忪,明明想的,可她就是下不去嘴。

    这块蛋糕是对坏女孩的“褒奖”。

    她甚至不敢看那纸盒小蛋糕,连连摇头,不想吃。

    倏而,林斜将自己刚刚完成的一副画,推到林以微面前。

    那是一幅优美的雪山远景图

    蓝天碧草,远处的缭绕的云朵之上,雪山若隐若现,在阳光下如同披着一层淡金色的丝帛,璀璨夺目。

    “你想去这里吗”

    泪眼惺忪的小姑娘连连点头,眼神里充满了向往。

    “是啊,我也想去这里。”林斜望着那副远景雪山油画,“只是去往这里的道路,荆棘满布,坎坷崎岖。”

    说罢,他又拿起了那块纸盒小蛋糕,“以以,当坏孩子、当坏人是多么容易的事,就像这块小蛋糕,充满香甜的诱惑,一口就可以把它吃掉。然而填饱了肚子,满足了一时的欲望,你仍旧一无所有。”

    林以微看着他手里的蛋糕,又看看他背后的那座圣洁美好的雪山。

    “人生的终点,不应该是这块饱腹的小蛋糕,而是奔赴更加美好而遥远的风景。”

    林斜温柔地对她说,“以以,你要看向远方。”

    后来,哥哥陪着她去找了那个卖蛋糕的婆婆,将找补的零钱如数退还。

    他拍着她的脑袋,两人一起鞠躬向蛋糕婆婆道了歉。

    老婆婆原谅了他们,还把那两块蛋糕送给了他们。

    林以微至今仍旧记得,她和林斜站在街边吃蛋糕的样子。

    她一边哭一边笑,泪水都掉进蛋糕里了,林斜笑着替她擦掉眼泪,把自己的半块小蛋糕也给她吃了。

    她还记得,林斜对她说过的那句话

    “以以,你要看向远方。”

    林以微手里的毛笔,几乎快被她捏断了。

    叶安宁这件事与她无关,她不是坏人,池家兄妹才是坏人,他们要欺负她,她能做什么。

    这是他们上流圈子的恩恩怨怨,她根本不想参与,只想找到兄长,仅此而已。

    林以微攥着笔的手背,泛起了青筋,轻微颤抖着。

    沉默吧,不要管这件事,选择更容易的一条路,选择吃掉那块香甜的小蛋糕,当个坏女孩,有什么不好。

    为什么要去跋涉艰难的雪山啊

    就是做不到啊。

    她挣扎着,耳边始终回响着林斜的声音,那样温柔,那样坚定

    “以以,你要看向远方。”

    终于,林以微扔掉了毛笔,拎着包匆忙跑出了画室。

    摸出手机,打给叶安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