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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番外)
    生在帝王家, 长在封建环境下。起兵造反这种事, 偏偏是章珎做惯的绝活。

    他逮到所有皇室成员后也没有急着杀,自己也不登基, 而是自封宰相, 搞起挟天子以令诸侯这招。国家这么大, 有人吃这一套, 有人不吃。全国各地有闻风而动的人想趁这机会搅混水牟利,为自家挣个坐紫禁城的富贵。

    好几次, 局势都极度惊险。

    每次生出一点大事不好的苗头,贾赦和贾政两兄弟就要不顾多年来的分歧和面子,抖抖簌簌地抱在一起尖叫长嚎“要死了要死了”贾母也跟坐过山车似的,心情一上一下,一下子觉得自家大富贵大运道来了,一下又觉得自家马上要被全部拉出去满门抄斩碎尸万段。每天心情急速变动, 十分刺激。

    贾代善很沉得住气。

    这把年纪, 已经活够了。既然走出那一步, 就没有回头箭。现在一切就看贾瑚的能力,如果败了,那便认下就是。

    可是贾瑚真的很行, 他是一个再文弱不过的书生, 但极善用兵, 屡屡绝处逢生,回回都能打出以少胜多的经典之战。几度下来,贾代善既欣慰又遗憾, 喜在自家还有个这么会使兵法的子孙,遗憾自己壮年的时候却没有这样一个儿子,平生多了不少憾事。

    章珎一边肃清国内乱局,一边慢慢调整国内发展方式。传统的农业社会存在人口承载极限,因此常常受马尔萨斯陷阱所困。个人的种田是一曲优美的田园诗篇,国家和文明想长久却是不能靠单纯种田的。

    他废除卖身契制度,解放奴仆对主家的人身依附。为了改善性别和阶级剥削现象,减少性别犯罪,不光打击人贩子,买卖同罪,同时大力推广一夫一妻制度,不许纳妾,重婚违法。兴建各式工厂、船厂、建造局,将土地上多余的劳动力吸收到近代资本和工业生产模式当中。

    现在还是十八世纪早期,珍妮纺纱机尚未问世,章珎直接做出蒸汽织布机。一点一点,在尽量不伤民的前提下缓缓推广。

    庞大而古老的大地被他一点点地拽动,慢慢走向历史性的转型阶段。

    社会变化阶段中,还发生了一件比较有趣的事。新疆那边某和卓作乱,不久便被柳湘莲将军带军平叛。和卓投降后,决定献女保平安。如果是以前,他献女的对象自然是皇室成员。可在现在,人人都看得出来皇室就是被贾瑚圈起来待宰的吉祥物,所以和卓的目标,是至今未娶亲的摄政宰相贾瑚。

    他女儿那么美,那么特别,那么能歌善舞,有几个男人能不心动

    可贾瑚偏偏能。

    哦天,这个该死的性冷淡

    他看完那浑身飘香的少女跳舞,也只是鼓鼓掌说人家跳得好,封了个人民艺术家的称号,然后就没然后了。和卓这边还愣着不知所措,闷闷回营,不等他想出下一个献女的借口,身边就爆出个算得上丑闻的事。

    原来那和卓的香女儿在老家时有一个恋人,两人彼此相爱却不能结合,几次私奔未果。现在那男方追着女方来了,并在光天化日之下企图将人截走。

    要死要死要死和卓眼前发黑。他献女的心思不光自己人知道,全天下人都明白。

    女儿是送给摄政宰相的礼物,在这种关头却爆出她几度私奔的事就算摄政宰相还没有收她的意思,但被这样打脸,他能忍吗

    和卓忐忑不安,满京城等着看好戏,都想知道贾瑚会怎么做。可是,贾瑚却一脸欣慰地走下来握着二人的手表示这份爱情真是感天动地,愿意做二人的证婚人。不光这样,他还叫自己的亲弟弟贾琏护送这对爱侣回疆,一路上必须张灯结彩,吹锣打鼓,大肆宣扬这份可贵的自由爱情。

    王熙凤愣住了,她张张嘴,想说那和卓女儿是个不守妇道不贞洁的贱胚子,为何要这样成全他们。大伯贾瑚却一个眼神平平地扫了过来。

    人类简史里说,小麦用自己驯化了人类。男人则用妇道这份便宜驯化女人,最妇道的女人再用妇道去驯化周围的所有女人,个个都在比谁更乖顺谁更下沉。

    妇道和封建是一道相生的陷阱。

    “那种屁话,男人说说也就行了。你们女人是吃亏的那方,听听便罢,做什么当真。”章珎凉飕飕地说完,负手离开。

    王熙凤讷讷地说不出话来。做客的薛宝钗表情不动,内心也是不甚赞同贾瑚的话。

    天地之间,没有伦理纲常岂不是乱了吗

    章珎给贾琏封了个官,任命他往新疆去,顺便完成送和卓女儿回乡的任务。带着妻儿离京的前一夜,贾琏还悄悄过来问他哥,表示了自己的忧虑。现在阵仗闹这么大,以后如果和卓女儿和那男的不好了怎么办

    他哥站在博物架前,半笑道“你还是个傻的。不好了就离,有什么难吗我想要的,不仅是天下男男女女都能因爱情结合,还要有那份随时分手的自由。这有什么不好吗,简直太好了。”

    世俗化是瓦解封建的最好推手。封建力量约束人性自由数千年,早该死了。章珎做小花的那一世就已经察觉到婚恋自由的意义,感觉还挺好。

    世界到底是需要活力的。

    贾琏想了想,模模糊糊明白了他哥的意思,还想说什么。章珎已经笑着踢了他一脚“感情和责任并不是分开的东西。两人在一起时,该爱护该忠诚的还是要做到,不是为了所谓的伦理而是因为你们是平等的人。话说到这儿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就是让我老实点,别学父亲”

    “真聪明。”

    贾琏果然一路上把宣传工作做了个十成十,还让人写了一部缠绵徘恻的戏演了一路,就算很多人心里都不能接受私奔这回事,看着舞台上这被美化过的爱情时仍不免被感动一二。那和卓女儿脸皮略薄,男方却是个不怎么知羞的愣子。贾琏把这男的推出来做说明宣传工作的时候,他一点也不拘束,傻愣愣地挺直胸膛让别人看。

    私奔七次、为爱走天涯、为爱勇闯京城,是我是我全是我。

    不管老古董们背地里如何骂,总之宣传所需要的轰动效应是做到了。就这么一路回新疆,各部落的人没少犯呕。

    在过去,私奔这种事出了,女方是要被用石头砸死的。但现在,摄政宰相明明白白地表现出了支持和表扬,你能怎么办,骂和卓女儿两人吗,冲上去打死他们吗他们是摄政宰相推出来的标杆,谁敢动

    不但不敢动,还得看那终成眷侣的两口子在新疆各地来回走动秀恩爱妈的,这是犯了多少教规了

    贾琏谨记他哥哥的意思,小心翼翼地保护着两人,还到处吹真爱的力量。每次有年轻小姑娘小伙敢冲破民族和教门的规矩走到一起,贾琏就动手给人家两口子安排工作,还表彰鼓励。

    这样一来,不光封建力量,宗教力量也被打击了。

    王熙凤本来还少不了怨念几句,时间长了,也慢慢地不觉得有什么。

    合则在一起,不合则滚,道理竟然是如此简单。

    新疆到底是个风土不类中原的地方,王熙凤最开始很不适应。就这么过了一阵子,贾琏过来和她笑“闲坏了吧。”

    可不是吗,贾琏现在的办事衙门里人事简单,她没什么好操心的,成日里不是带带女儿就是打瞌睡。

    真是闷得慌。

    贾琏笑了“我哥说,你那媳妇是个有才干的,决断之处不下男人,你也别让她闲着。这不,信里说让我给你安排点事儿,好让你发发光呢。”

    王熙凤立马来了精神,含笑着整整耳边的乱发,这才拿过贾琏手中的信看了起来。她大伯是个文化人,进门后她很是被逼着学了一番文化,识文断字早不是什么问题。

    等她看完,贾琏笑问“可做得”

    “这点小事而已,二爷也太小瞧人了。”王熙凤连忙换了一身见客的衣服,又是那个精神抖擞的神妃仙子。

    她是王家的女儿,又是摄政宰相的弟媳,丈夫虽还没到封疆大吏这一步,在新疆这里好歹也是说话顶用的官。是以王熙凤和新疆的各路贵妇人们处起来都不至于落於下风。她又惯会交际,两口子一唱一和,王熙凤在女人上下功夫,贾琏在男人这里使手段,事情竟然做得十分顺。

    王熙凤忙着忙着,不自觉往妇女权益这事儿上奔去了。

    这日,难得无事,适逢休沐。王熙凤更闲了,家中后院支着一个高高的葡萄架,碧绿叶子,累累鲜果垂下来,沉甸甸的,宝石一样饱满喜人。巧姐脱了鞋袜,站在小凳子上伸手摘葡萄吃。贾琏忽然带着两人过来,说那是从京中赶来的师傅。

    一位画像的,一位拍照的。

    顺便一提,拍照技术也是章珎让人做的。早期的摄影技术更多依赖化学,一旦要素达成,也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手段。

    道是贾母现在真真闲了,有贾代善盯着,她也搞不了什么事,也就是成日里看看戏吃吃好东西逗弄一下孙辈们。年纪越来越大,居然有些孩子气了。近日念起巧姐来,也不知道这个小曾孙女在新疆过得怎么样,闹着想看看,于是章珎就请了两位师傅过来为贾琏一家取像。

    巧姐光着小小的脚丫,王熙凤两口子也不觉得有哪儿不对,拉着女儿就要来拍照。拍照的师傅笑了,拿出一封信,说是宰相想看巧姐穿维族女孩的衣服。两口子又乐了,巧得很,这些东西家里还真有。于是带女儿进内室换了衣裙,还戴了一顶华丽精致的小花帽。这才让两位师傅拍照画像。

    维族女孩的衣裙鲜艳修身,比现在的汉家衣饰要贴身。见得多了,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看巧姐穿上,总觉得分外好看。

    贾琏偷偷和王熙凤说,“听说南方瑶族、苗族女孩的衣裙还有更短的,露腿呢。我哥说,人家那里的女孩穿得少了,也没见坏了那里的风气,显见毛病是出在男人身上”

    王熙凤千娇百媚地横了他一眼,嗔道“那不然呢。”

    又啃了一口果子,新疆的水果真是甜得不可思议,跟蜜酿的一样。

    贾琏道“大哥说以后要在这里搞种植,种棉花、辣子、枸杞,到时候还要把新疆的水果运到全国各地去。”

    王熙凤迟疑了一下“熟果子可放不长久。”

    贾琏道“所以说,大哥他们现在好像在做一种叫火车的东西。轨道一铺,那长长的一条车子开过来,几千斤的东西一节车厢就能拉走了。”

    这超出了王熙凤的知识范畴,她笑道“真能弄出那东西吗”

    “若以前,我自是不信的。可这是大哥说的,他要做的事,什么时候没做到。”

    “也是。”王熙凤一想。激情造反都成了,何况别的呢。

    两人笑了一会儿,看师傅还在忙活。这年头,拍照是个时间活儿,一时半会儿好不了的。贾琏看了看,觉得王熙凤修眉艳目的,也很适合穿这类异域衣裳,心里一热,拉着王熙凤小声道“我那个最近从罗刹商人那里买了几套衣裳”

    王熙凤盯着他。

    贾琏厚着脸皮问“你穿不穿。”

    王熙凤只盯着他,不说话。

    贾琏一狠心一咬牙“我也穿。”

    王熙凤“噗嗤”一声掩口一笑,“妾身有什么不可的。只想到时候细细看看,琏儿究竟有多美。”

    贾琏一愣,臊皮道“我哥怎么连这个也和你说而且我穿也是穿男装”

    这边两口子一家和乐,不用说。京城内,贾赦早浪不起来了,禁妾制一出,章珎为了表示自己的态度之坚决,直接拿这具身体的老爹开刀把贾赦的姬妾送重金然后通通遣散了。贾赦又是跳脚又是落泪,仍然于事无补。他父凭子贵半辈子,等贾瑚的位置坐到那高处了,反而讨不到什么便宜。

    想仗势欺人,章珎一巴掌就糊过来了。

    君君臣臣都被他当成个屁,父父子子难道他还在意贾赦只能窝在家里当个鉴宝专家,想强买个扇子都不成,贾瑚一声冷笑,直接给他送了一堆材料,让他喜欢就自己动手做。

    整个家里都没人站在贾赦这边儿,贾赦只能含泪自己编扇骨糊扇面。后来,京师大学堂出了考古专业,这下贾赦庸碌半生,终于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女人他不想了,酒也不喝了。整天跟着一群毛孩子们下地去刨陶片、骨片。

    这货眼神是真的很毒,对金文古董之物非常有一手,从农民和各路野大夫手里抢救性发掘出不少甲骨文。又是整理又是解读,居然让他拼出了不少古代史料来。

    这下人人都对他刮目相看。

    以前出门在外,别人介绍起来,都说他是“荣公的儿子,贾瑚的爹”,要么沾爸的光要么沾儿子的光,就是没他自己的名字。现在出去,再介绍起来就是一句“这是贾先生”,也不用多说什么,懂行的人自然知道就是那位搞文物研究的贾先生。

    被人认可的感觉有多爽,贾赦说他知道但是描述不出。反正就是心飞扬。

    从此贾赦是真的一心扑在文物上,旁的一切事真不管不问了。

    贾政在京师大学堂做了教务处一主任,章珎哄他说这算是学术界的翰林大学士。于是贾政也满意了。

    现在看来,贾珠以后多半是做大学堂的教授了。这样也好,至少很有社会地位。而贾政家那二儿子,因为长得很漂亮又很会哄女孩子高兴,章珎打算把这家伙往妇女之友这个方向发展。

    首先,得教这个孩子做一个完美的杠精。

    让这孩子长大后和那些腐儒僵尸唇枪舌战去,章珎事情可多,懒得和那些腐朽的老东西打嘴仗。

    国内的工业化初见成效,因为章珎的关系,目前的中国所掌握的种种工业技术大幅度领先于欧洲诸国。生产力搞上来了,资源却有些跟不上。比如棉花、橡胶此类的原材料,国内就很缺乏。

    资本的原始积累真是一个残暴的过程。

    于是大国的触须悄然南伸,中南半岛渐渐被囊括在内其版图之内。而造船厂造的船,已经用上了蒸汽动力,现在正驶往澳洲、新西兰和美洲等方向。中国自古以来奉行的王道,讲究来者不迎,去者不追。通常情况下,中央政府是不乐意搞些开疆拓土的事的。

    麻烦。

    我中华地大物博,要什么没有。

    直到现在,章珎要搞工业化,一个个目标划了下来,满头大汗的官吏们才发现自己肩上的任务有多重多难苍天啊,敢情我们的资源竟然不是很够用吗

    所以一条条大船急急忙忙离开港口,满世界寻找价格低廉的原材料去了。

    这些开往美洲的船最开始的态度很和善。

    朋友,自由贸易。

    但他们把别人当朋友,别人把他们当肥羊。这也就算了,为了更好地收货,还有些中国人下了船在陆上定居建立收购点。可是当地的殖民者又嫌弃他们是异教徒,还觉得他们好欺负,中国人很是吃了不少亏。

    不光如此,这年代的海盗活动还极度猖獗。海上密布着不法之徒,而且许多海盗的背后还有各国皇室的支持。中国的船船坚炮利,航速还快,就算这样,也没少受罪。

    于是海务官员炸了,负责工业化的官员也炸了他们今年的任务绩效眼看是他妈的完成不了了,连带着满朝文武都炸了。谁也顾不上diss摄政宰相,纷纷愤怒地表示要给那些蛮夷王八一点颜色看看。

    再次出海的中国船队态度就不再一样了。

    “甘霖娘的欧罗巴蛮子”

    “连我们宰相都没有打过我”

    “give theyor to see see”

    以前的海上,是一脸茫然的中国小白兔被一群饥狼饿虎狂追,现在小白兔回老家扛了加特林,气势汹汹嗷嗷大叫地扑过来砸野狼们的船。

    打击海上犯罪,保卫航行平安,人人有责。

    欧洲皇室能让自己人当海盗做坏事,中国人是丢不下这个脸的。不从王道而奉贼行,这像话吗

    既然这些贼人是海盗,那奉天承运的中国正义之士杀海盗是不是很应该

    多年前的海上,海盗们你抢我,我抢你。现在遇上中国人,他们的一切犯罪收入都被合理收缴。

    而各收购点的中国人得了来自国家的命令也不怂了,该拿枪的拿枪,该拿刀的拿刀。今天不砍得你丫头破血流,你是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马眼。为了补充他们的力量,那些解放奴籍后在国内无事可做的人也赶了过来。如果当地白人和他们好声好气,那他们就是傻白甜。如果白人打算坑他们,这些人马上翻脸不认人。

    为了保护自己的安全,适应当地自然环境。中国人的定居点上,各式中式建筑那是遍地开花。什么在黄土上开凿的窑洞、平野上的下沉地窑、客家圆堡眼花缭乱,就问你怕不怕。

    这会儿的印第安人正是被迫害到最惨烈的时候,不少原在东部平原的印第安人被暴力驱赶到了西部。就这样和定居点上的中国人面对面了。

    中国人暗自嘀咕这些怕也是不开化的蛮子,倒是没想着害他们。大家都是在白人这里吃了亏的,何必再互相伤害呢,再说这些人看着也是真可怜。

    于是定居点的中国人给这些印第安人送了一些吃食和药物。

    但是,印第安人看这些中国人的反应是不一样的。

    首先,中国人和他们长得很像。黄皮肤,比白人要细长的眼睛。其次,他们那面旗子

    金红二色的布上,一条细长的神兽腾云驾雾,威严美丽。

    羽羽蛇神

    印第安老乡热泪盈眶,手一松,手中的碗就落在了地上。他们紧紧地抓着吓了一跳的中国人的手,情绪崩溃。

    老家终于来人啦

    相似的长相,相似的信仰,说不是一家人你信吗反正印第安人不信。就是老家来人了,谁说都不听。

    被印第安人这样热情欢迎,中国人心情复杂。他们将这件事上报上去,上峰的意思很明确。

    还用问吗,教化万民扶贫除恶就是我华夏的使命啊。既然印第安人认这门亲戚,那我们就当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手牵手心连心,打印第安人就是打我们。所以还有什么可说的,干那些欺负咱亲戚的白人去

    至于这门亲戚回头该怎么说

    有比较有文化的中国人阴险一笑,“我听说,殷商时候,有支舰队离开中原,前往世界的另一端重建商朝天威。想必就是这回事了。”注

    “大善”要不怎么说文化人就是机智呢。上峰一听,非常喜悦。两人击掌,齐声桀桀怪笑。

    借着给亲戚报仇的名号,中国人一屁股坐下,光明正大地赖着不走了。会画画的人,还将落基山脉的壮丽风景绘下,送回中原,作为给摄政宰相的礼物。

    人民群众的聪明才智一旦发挥出来,就是比他会玩儿,章珎收下画,默默微笑。这并不是公务时间,屋子里除了他,还有几个贾家的孩子。今天,章珎特意让他们过来听一下印第安人的遭遇。

    有人说,落后就要挨打,这是纳粹的逻辑。

    对,话是这么说的。但你能说这句话是放屁吗不能。你也许能够做到情操高尚不打别人,但是你能保证别人不因你的落后而打你吗,不能。

    对内,我们要根绝自己的法西斯思想。对外,又要时刻做好应对敌人的准备。

    如果我们软弱,向那些只会嘴上功夫的大儒和封建势力屈服。摆在面前这几张收缴来的红头皮,就是我们的下场。

    那东西血腥得过分了,这些在平乐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并不能接受现实如此残忍的一面。元春、迎春、惜春、黛玉、宝钗受不了这个东西,不敢看也不想看。章珎也不逼她们,只是在众人起身告退的时候,平静地看了探春一眼。

    探春心念一动,留了下来。

    “我知道,你能做到。”贾瑚站在一丛吊兰前,肤色如玉,俊得观者失神。

    探春茫然地问“大哥哥您指什么”

    “老实说,我很喜欢你。”

    章珎微笑,引着探春往外走。他喜欢幽静的环境,住的这院落外就是花园和水塘。游廊曲折,两道嶙峋怪石,茂草繁花。他边走边说“我之前看你们组诗社,你写了几首诗,很不错。所以,我对你期望很大,远甚旁人。”

    探春还懵着,她哥哥又说话了。

    “探春,如果他日,我要找一个接替我位置的继承人,你愿意来做吗”

    这意思太分明了,探春一惊,空前的喜悦和困惑凝聚成慌忙“为什么是我,林姐姐她们才气都比我好。”

    “但是志不及你。”章珎道。其实贾家和亲戚中还是有男孩的,但没有一个像贾家的女孩一样灵秀,十分可惜。他接着道“黛玉固然聪明,可是她是一个神仙似的性格。至于旁人,要么对此业无心,要么无潜力,要么”他顿了顿,“你知道你好在哪儿吗”

    探春摇头。

    章珎微笑道“旁的女孩儿,多想着岁月静好,如此便满足了。这是她们的自由,碍不着我什么。还有一类女孩,想着借青云之力乘风起。唔,也行吧。可你不一样,你想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能成那一道风这是二者格局的差别,分外重要。”

    探春的心“碰碰”狂跳,静静地听着她大哥哥说话。“我知道你素来恨自己不是男儿身,不能做一番大业。可如果哥哥颠倒了天地,从此女儿也能踏上明面来,那是男是女又有何差异。有朝一日,女人也能顶天立地,我是这样相信的,却不知道你自己打算怎么想。”

    “男人能做的,我也能做了”良久,探春道。

    “当然。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只要你愿意。”至于名声,妇德见鬼去吧。

    探春张张嘴,眸光微动,最后什么也没有说,俯身揖了一礼。

    此后,她兄长真的将她当做继承人来培养。有时候外人看来,无论是二者的年龄差还是贾瑚教育妹妹的方式,跟养女儿也差不了多少了。政治经济学、逻辑学这些素来为男性所把重的东西,全被他一一传授。探春也不负期望,学得非常快。偶尔有不对的地方,教一教,下次她就能稳稳记住。

    江山稳固之后,她哥哥一脚踢飞皇室。仍是没有登基,只是做了总理。

    未来的世界,要皇室也没什么用。章珎本来想给皇室留点体面的,现在是用不着了。正好省了一笔养废物的钱。

    只是打江山容易,动摇千年的思想很难。现在看着千般好,等过些年他不在了,那些棺材里的老垃圾怕是又要卷土重来。要让社会意识定型,起码需要花上五十年以上的功夫去维持。

    造反的时候章珎已经三十有余,现在快四十了。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维护与等候。

    而且现在这具身体啊先天不足这种毛病说大不大,说小也是不小。

    他未必能靠这具身体活到七十岁

    所以章珎需要一个想法和自己高度一致的人做自己的接班人。这事暂时信不得外人,他只能从贾家找。

    好在贾家还有个贾探春。

    如今的贾家,出得更多的是文艺界人士。贾琏本来也在做官,后来嫌麻烦,也早早退了,跑去做了工商业。贾代善、贾瑚相继去世后,贾家仍在从政的人,只有探春。

    探春任职期间,国家稳稳地收回了极北的领土。中队顺着白令海峡过去,一路南下,最终和西海岸旁的定居点胜利会师。这般经营了近二十年,莫说印第安人,不少黑人与白人也成了中华共和国的公民。

    她的一生始终未婚。早年是忙,后来被人背后说她不规矩,她来了气,一心扑在工作上更是顾不上婚姻一事。等探春步步登高,走到了后宅女性永远踏不上的高度时,她已经不稀罕所谓的儿女之情了。

    江山辽落,居然有万里之势。

    男人们从来没说过,原来这世界这般大,这般美好。千百年来,这风景竟被男人独赏。怪道大丈夫总能不顾儿女情爱,目睹这壮阔山河,手握至高权柄,心里哪里还能留得下小家庭的位置。

    原来是人生的高度决定了人生的视野啊。

    同理,那些结了婚生了孩子就以为这是人生全部模样的女人也不能理解她眼中看到的世界。

    她们觉得探春这一生无论走得再高,终究不够圆满。

    可探春想,你们懂什么。事到如今,她终于明白哥哥生前为什么总是懒得为小事和他人生气。大家所思所想都不在一个层面上,就像听蝉鸣一般,怎么可能为这种事轻易动情绪。想清这一点,对外界种种评断,她同样不屑争辩,一笑置之。

    晚年的探春闲极无聊,开始编写自己的回忆录。这日,正在整理过往日记时,迎春的孙女突然问“三奶奶,您的生平有什么遗憾吗”

    探春想了想,果断摇头“没有。”

    “那您一生没谈过恋爱,有后悔吗”

    探春又一想,啼笑皆非“男女之爱,又不是人生的必需品。”

    小孙女吐吐舌头,小兔子一般地跑了。探春没有怪她,毕竟还是个不懂事的孩子,没什么可说的。她站起来,碰了碰窗前开得正好的绣球花,微微一笑。

    这花,是那会儿还跟在大哥哥身边学习的时候他送的。她大哥哥哪里都好,独独有个怪癖,很喜欢送人东西,尤其是花草,一送就是一大堆。现在,她院外那云堆一样的绣球花,都是当年他的杰作。

    诸姐妹中,只有探春有这个待遇。

    没被男人爱过,这重要吗探春微笑着摘下一枝饱满的花朵,靠上软榻,沉沉睡去。

    她知道的。

    不管别人有多好,自己始终是哥哥最喜欢的妹妹,这就够了。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细长的龙并不是中国独有的。我记得意大利还是哪儿,有副中世纪的壁画上就是几乎一模一样的长龙。

    但在这里么,既然历史上欧洲人从来没晒过这类的龙,就当做长龙被中国人垄断咯。

    注a马伯庸著作殷商舰队玛雅征服史,挺好看的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