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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下眼镜做个人①
    这个世界上, 没有什么人能逃过欲望的掌控。

    白日里, 红尘男女用衣冠楚楚的外表掩饰自己卑劣的兽欲。一旦日头西下, 夜色从东方点点覆盖侵蚀, 最终包裹大地, 黑暗就化成人类的保护色,让他们剥去伪装, 尽情沉沦。

    像酒吧这样的地方,有暗地里的暧昧你来我往, 无声纠缠, 也有火辣的情欲, 在一切可能发生的场合瞬间点燃。

    会独自来到这里的人, 要么贪玩,要么无聊, 要么空虚,总是有破绽的。

    顺着耳旁的窃语,须原秋纪歪头看向角落的卡座, 少年猫一样的圆瞳滴溜溜的, 睁得更圆了。

    坐在卡座上边独饮边欣赏乡村音乐表演的那个男人,看起来很贵。

    这不是说他像什么待价而沽的商品, 事实上, 所有人只需要看到他的第一眼, 就该知道这个男人不是等闲能够触碰的人物。俊朗,贵气,气质好, 他的存在本身就是足够高调的喧嚣,再是安静的言行也遮掩不了。

    他简简单单穿着一件纯白立领衬衣,喉结下的领扣忠实地守卫着脖子的矜持,越是严实不露,禁欲克制,越是给人想象的空间。短短的头发打理得十分利落,面容光洁,无比合身的裤子没有一丝多余的褶皱,这份不动声色的讲究,显然是名家量身定做,衬得他两条长腿优越极了。

    须原秋纪忽然对他生出了好奇心,少年不顾朋友的起哄,径直走到男人桌前,狡黠微笑,开口问道“一个人喝酒,不无聊吗”

    “不会啊。”男人略略看了看眼前的漂亮男孩,神色不变,微垂眉眼,浅浅地抿一口酒。

    “我不信呢。会来这些地方的人,都是有目的的。”

    须原秋纪说完,男人好像终于来了些兴趣。他放下酒杯,十指交叉,惬意从容地叠在胸前,嘴角浮起淡淡的弧度,脸轻轻一侧,半笑道“被你说中一半。我没猜错的话,你还是学生”

    “高中一年级。呐,为什么要说这些无趣的事啊。”须原秋纪顺势坐在他对座,手托下巴,碧绿双眸微眯,暖色调的灯光下,猫咪一样漂亮的小脸魅惑得像林间妖精。“你不想和我玩一玩吗”

    和这样有颜值有格调的人一起打发无所事事的空虚长夜,怎么想都不亏。

    男人嘴角的笑意越扩越大,带着让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他断然道“不想。”

    须原秋纪脸色一变。

    他不是没想过对方是直男的可能性,毕竟这里不是那种新宿二丁目那些酒吧俱乐部。

    可是二人已经有来有回地谈了这么多句,气氛这么好,对方却还如此果断地予以拒绝,一点也不留余地,这让他感觉自己的魅力遭到否定。须原秋纪大失颜面,猛地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卡座上。

    男人一点也不在意他的举动,自顾自的,该做什么继续做什么。

    秋纪的自尊再次受到损伤。

    他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余光瞥见欢声笑语玩儿得正开心的朋友,忽然又有些泄气。刚才他放下这些家伙不理,跑过来找这个男人,现在回去,免不了被揶揄取笑。

    须原秋纪满脸踟蹰,再看男人这视他如无物的做派,心中不免生出一丝不甘心。

    须原秋纪转身坐下,他打定主意,受损的自尊要从这个不把他当回事的男人身上翻倍取回来。等这个男人上钩,他就给他一个终身难忘的教训。

    男人依然专注地看歌手的表演,须原秋纪气鼓鼓地扫他一眼,忍着恼意,不动声色地将手伸过去,轻轻挨着男人清瘦的手背,然后用小指头笨拙而细细地勾他的肌肤。被这样触碰撩拨,没有几个寂寞的男人能受得了。

    男人的目光转过来,向下一瞟,将须原秋纪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再看这个少年,这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不知危险的天真;

    不明世事的任性;

    不顾自身安危的幼稚

    小小年纪,混迹这种地方,与陌生男人纠缠,他知道这些行为会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危险吗。

    男人心如止水,毫无波澜,嘴上却用玩味的语气道“好淘气呀,”他一手撑头,故意拖长压低的语调暧昧得像是情人气息的吞吐,须原秋纪一愣,忽然脸色一红,男人又继续道,“我想,你或许不清楚接下来会有什么后果,是吗”

    男人没有抽回的手还在须原秋纪的手边,暖暖的灯光照头而下,打在男人脸上,雕琢出明暗分明的俊美轮廓。他的双眸深邃得像幽深暗海,看得须原秋纪心乱如麻。

    须原秋纪不自觉拿回手,嘴硬道“像你这么死板的人,也对我做不了什么吧。”

    “怎么会呢。”他轻轻笑道,说出让须原秋纪耳根发烫,浑身酥软手足无措的话语。

    “我会让你度过毕生难忘的一天。”

    “我能让你可爱地哭出来,也能让你明后天都走不动路。所以,”从男人口中吐出的话语让人浮想联翩,他继续用让人难以抗拒的语气说道,“要来和我一起做点危险的事吗”

    须原秋纪目光摇动,看着他,不禁满脸通红。

    男人独自起身,走出酒吧,须原秋纪犹豫片刻,脸色红红地跟了上去。

    清晨六点,章珎就已经起床,洗漱,用简单的方法给自己做一份早餐。经过一番琐碎的忙碌,他安闲地取出一本书,靠在窗旁,惬意地边喝茶边。直到十点左右,这才慢腾腾地下楼准备开店。

    章珎现在的身体,是一个有自闭症的年轻人。原主大学时,父母外出旅游不幸遇难,他过于悲郁,将自己锁到房中经月不出,直到奄奄一息。

    然后,章珎就来了。

    仅是调养原主虚弱的身体,就花了章珎很长时间。大学毕业后,无事可做的章珎索性继承原身的梦想,卖掉海边一块地,在东京开了一家宠物店。

    所谓的宠物店,花不了太多钱,也带不来什么可观的进账。章珎无意坐吃山空,将剩余的财产反复投入股市和基金,细心打理,借着入股的几家新公司迅速发展,账户上已经有了一笔相当称心的数字。这笔入账又被章珎分出一部分,投资开店,这么一来,每月又是一把进项。

    下半辈子,就算宠物店巨亏到底,章珎也能靠那些钱躺着过了。

    偶尔放慢脚步,在清晨微白的阳光中把生活文火慢炖成平静的模样,也是很有趣的感受。不缺钱花,没有压力,章珎对这样的人生并不抗拒。

    凡是好的居所,亮点都不在装修。章珎的店布置得很好,一踏进这里,处处使人怡然舒适,非常安逸。也许是因为店里空气清新洁净,没有多余的味道,宠物们对这家店也不反感。开业两年,章珎把这里经营得很好,有许多熟客都会特意绕过来,在这里采买宠物用品,如果需要临时出门,这家宠物店的寄养服务更是他们的首选。

    偶尔,也会有客人挑着空闲的时候带着宠物过来坐坐,眼前的片桐稔就是这样一位常客。

    这是个年过三十的中年男子,言语举止温和斯文,毫无棱角,行事有些许笨拙,单纯得不像已经工作十多年的社会人。

    片桐话不多,和许多中年人不同,他不爱讨论自己,也不喜欢抱怨,张口也多是礼节性的寒暄。常来这家店,仅仅是因为他所养的两只凤头鹦鹉在这里时情绪会莫名高涨,看起来比在家里闷着要活泼快乐得多。

    他微笑着看章珎用饲料虫逗两只鹦鹉,良久一叹“中野先生真会和动物相处呢。”

    鹦鹉在家中的时候,就没有这么活跃。曾经一家三口温馨的居室,如今即使点缀了宠物也热闹生动不起来,一片死寂。

    看小鸟在章珎面前如此欢腾,他忍不住想,自己这个饲主做得算是合格吗。

    “动物和人一样,尽管此刻做出高兴的表现,也并不意味它们就是真的感到幸福。”章珎挑拨两只鸟儿争食,温和回应道,“像片桐先生这样温柔平和的人,其实很适合照顾它们。我也见过一些不负责任的主人,反倒给了宠物太多压力,让鹦鹉患上焦虑导致它们啄毛发泄的饲主也大有人在。所以,您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差,请放心吧。”

    被人劝慰,让片桐很不好意思。他客气地表示感谢,然后两人便保持默契不再交谈,静静陪伴鹦鹉,直到黄昏来临。

    片桐离开后,陆陆续续又来了几位顾客。宠物店的生意,本来就算不上有多热门。送走客人,章珎看着时间差不多了,干脆关店,系上绳子出门遛狗。

    附近的公园游人较少,很适合遛狗活动。章珎将牵引绳放到最长,给它们多点空间撒欢。

    在他遛狗的不远处,园区一角,有个年青人神情茫然满脸失落地坐在长椅上看天。章珎并不去多加留意,像这样被沉重的现实压力打击到吐魂的社会人非常常见,夜间的歌舞伎町喝多了就爆哭的社畜尤其多,见多了就习惯了。

    兜中的手机忽然震动,章珎试图空出一只手去掏,但绳子另一端那几条狗已经玩儿到疯魔,四处乱蹦。要想单手拉住这些狗,非常吃力。

    他正要想办法,一只干燥的大手忽然伸来,替他牢牢把住了左手的牵引绳。

    章珎回头,是那个刚才还在垂头丧气的年青人。见章珎看他,这位善良的年青男子羞涩而温和的笑了笑,轻声道“我来帮你吧。”

    章珎看看他的手,满脸欲言又止。

    是自己做得有什么不妥吗年青人脸上浮现出些许困惑,不等他开口向章珎询问,下一秒,他就被手中的几条狗倒拉着迈开腿向前狂奔,转眼已蹿出去二十多米。

    年青人手中的绳子,牵着两条年轻力壮的大丹犬、一条金毛、一只萨摩。

    没有充分的准备就去牵这些狗的下场就是这样,章珎看着他随着尘烟远去的身影,万分怜悯,这才从衣兜中拿出挣扎不休的手机。接通电话,对方顾不上惯常的彼此问候,直接开口问道“中野先生,您带来的这个孩子真的是自愿参加洞爷湖马拉松培训吗”

    “是的,”章珎面不改色,“请问发生什么事了吗”

    说到这里,对方忍不住抱怨“他今天勉强跑了两百米就哭着说要回家,现在趴在地上说什么也不肯动了。”

    “这样啊,”章珎深深叹息,“现在的宽松世代真是让人头疼呢。”

    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这些磨人的小妖精捏脸,本来蠢作者打算再过一两个世界才让西虎出场来着。既然这样,这个世界就把它放出来吧。

    另外想看蔡师兄的小天使好像很多,坏家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