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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空中巡逻队的兽人落地吹哨,规定好的频率让古树之下的兽人们都明白,老大他们回来了。

    这是领地普遍意义上的第一次狩猎,大家兴奋又紧张,忙碌中的各类小兽变回人身,低声交谈着,很快便有几人在雪屋间左右看看,结伴走出。

    就没人不好奇此次狩猎的结果,成功与否以及收获如何都会极大的影响大家的心态。

    远方,白狼带着最沉重的猎物走出巨树森林,远远看到大变样的领地,略显疲惫的前肢迈步踩着雪块一顿。

    冷风刮过,夹杂着碎雪的纯白皮毛被吹的凌乱,白狼迟疑的抬头看了看古树,过了两秒才继续迈步。

    白虎和猎豹也分担了拖行大型猎物的工作,与白狼的沉默不同,满身碎雪的白虎刚从稀疏的巨树林中走出,就兴奋的发出震人心魄的咆哮声。

    身后其他兽类受到了莫名的鼓舞,不仅跟着咆哮,速度都快上不少。

    白狼耳尖微动,低着头步伐瞬间快上不少,和他们拉开距离。

    “老大”走近了古树之下,金子带着人第一个等在那,看到完全意料之外的“丰收”情况,先是愣在原地,而后就是兴奋跳起来挥手。

    白狼一行兽类停下脚步就有兽人带着温热的甜水用竹筒盛装,给后续拖行着猎物的狩猎队分发。

    阿虎他们都已经变回人身,面对递到眼前冒着热气的竹筒直咽口水,眼睛却不自觉地看向白狼,得到点头才一把接过,毫不客气的喝下。

    还要续杯。

    金子眉头微挑,目光瞥过傻乐着抿嘴的阿虎,又看向在一边甩动皮毛的威武白狼。

    她就知道会这样。

    金子轻咳清嗓,拍了拍手,“大家先就近休息休息,我们已经开火准备食物了。”

    失算,没建立狩猎队的雪屋。

    狩猎队的兽人哪知道自己的“单位”被忘了,他们喝下温热的甜水身体都暖了一些,然后就被热情的围观兽人分散着迎进自家雪屋。

    阿虎进入的这间雪屋内说不上暖,但起码没有冷风刮骨的寒意,内里环境不太大,但四人生活绰绰有余,且算得上舒适。

    铺着兽皮布块,雪墙上还挂着几条冻硬的熏肉,中央点上一盆木炭,人再多一点,略有冻僵的四肢末端便开始回暖。

    “阿虎哥,外面都是我们的猎物吗”都要堆成小山了以前他们一整个严寒季也见不到这么多能猎杀的野兽。

    放松下来的阿虎笑容灿烂,极为骄傲的从腰后取出一只莹润曜黑的角,自然的弧度凌冽如刃,足有成年男人的手臂粗长,“看,老大抓的野牛”

    正好进来查看情况的金子嘴角抽搐,走过来在阿虎肩上拍一巴掌,无语又想笑,“阿虎,老大的猎物,你骄傲个什么劲。”

    “老大把这个送我了”阿虎可不在意金子的笑弄,他现在就想和全世界分享他的兴奋以前他们虽有领主,却完全没体会过有领主庇护的快乐

    忽然就理解为什么从前有那么多人爬也要爬去巨象领地了。

    “我和你们说说”阿虎身体虽然疲惫极了,但精神很好,提高音量就要讲这一路的见闻。

    雪屋之外,风雪中的白狼明显听到了,他不知道流程简单的狩猎有什么好讲的,一转头却发现围在周边假装路过的兽人们都眼巴巴的看了过来,很是好奇的模样。

    “领主大人,是我见过的最厉害的狩猎者”

    他们的第一个猎物是鹿,阿虎那时候什么都没看到,入目都是白茫茫一片,只能尽力在雪中嗅闻气味,寻找可能存在的猎物。

    结果白狼只是环顾四周,很快就确定某堆积雪下面是鹿,阿虎将信将疑的环顾四周,最后白狼主动出击,他才看见那头鹿与他们隔着一道十几米的裂谷。

    还是白狼矫健的一跃而过,那头伪装成雪堆的鹿惊慌失措的爬起来想跑。

    “还有昨天晚上,老大一巴掌就把这么粗的树拍断了直接压倒了三头麝牛”

    夜里天色暗淡,天空蒙蒙透粉,那群饿到极点的麝牛大半夜偷袭,才有了此次狩猎的最大收获。

    厚重的积雪把草叶都埋在最下,牛羊这种野兽智商跟不上去,挖不动冻实的雪壳,就只能吃仅存的树上的枯叶树皮。

    但所谓的草食动物并不是只吃草,它们一旦有能力猎杀其他动物一样会杀戮吃肉。

    严寒季,游荡在外的兽人与为食物发狂的野兽处于相互捕食的低位,这是兽人最难熬的季节。

    阿虎的夸赞直白简单,言语完全没有修饰,但也明显表现出他的崇拜,尤其是语气起伏跌宕连说带比划,把围观兽人说的惊呼不止。

    雪屋外的白狼看起来平静的很仿佛主角不是自己,还帮着把堆在雪橇上的大型猎物叼起,转移到板车上放下。

    大型猎物都堆在一起太重了,也只有白狼拖拽得动。

    金子走出雪屋,抬眸看到四肢修长的英武白狼站在兽人之中,看着是鹤立鸡群,实则转身迈步都在小心的不碰到其他兽人。

    与威武外表不符的拘谨

    但搬运猎物的兽人们明显浑身在发颤,他们并未与白狼领主有过太多接触,之前的一切都是经过方辰与金子转达,如此近距离面见,过大的体型差距以及对领主的仰望让他们很难不产生畏惧感。

    某个兽人刚搬起冻实的鹿腿,脚下缠着的布条被汗水浸湿,猛然打滑,险些摔倒,意外的,纯白蓬松的尾巴有力的托住了他。

    兽人惊魂未定的站稳,茫然的与其他兽人对视,才发现自己竟离领主大人如此之近。

    高大的白狼一身皮毛洁白顺滑,无一丝杂色,衔着庞大猎物的狼吻边沾着粉色碎雪,森白利齿隐隐外露,可那双俯身看来的青绿狼眸无半分凶残杀意,如幽静深潭般通透无波。

    那兽人心脏狂跳,被风雪吹的发红皲裂的面容更是红了彻底,他不停的躬身,一时开口也被冷的牙齿发颤,得到白狼谅解颔首,才被同伴

    拉着搬运猎物。

    “老大剩下的事交给大家就好了。”金子自己包裹严实,只露出小半张脸,虽然在冷风的摧残下有些冻伤也掩盖不住她明媚的笑容。

    “领地有很多变化,我带您逛逛吧”

    白狼脚步微顿,身形缩小,肩披纯白兽皮的青年站在苍茫天地间,微微点头。

    四天的时间,对于行动力极强的兽人来说,有秩序的建造家园绰绰有余。

    离古树根部最近的地方立着三个格外高大宽敞的雪屋,隐约可见晶莹的碎冰,被穿透古树交叠枝干的碎光笼罩着,有种奇特的美感。

    第一间是鹤老的药屋,他带着两个徒弟住在里面,这几天整理药草忙的他们头昏脑涨,但也见识了好多从前根本没机会采摘的药草。

    看到金子带着青年走入,鹤老先是一愣,而后赶紧带着兄妹两人走过来,躬身行礼。

    宁枫脚步一顿,紧跟着就要后退,金子咳了一声先开口道,“你们忙,老大刚回来,就是看看大家。”

    鹤老明显十分激动,但得到宁枫的肯定后也很快继续工作,给药材分类,处理。

    实际上,金子仓库里储存的药草大多就那三类,现在数量与种类剧增,都是鹤老意外从仓库堆积的晒干的花草绿叶里“解救”出来的。

    当时那个场面,金子在一边尴尬的轻咳,鹤老痛心疾首的从一堆干草中挑拣“宝贝”,简直都不愿回想。

    当然大头存货都在古树之上的仓库树洞里,这里只是一些兽人们日常能用到的应急药草。

    另一间雪屋是目前的物资交易处,里面摆着两排木架,挂着一些兽人们可能需要的东西,有食物、有工具,还有布料兽皮等,暂且由阿月姐妹俩看管。

    闯仓库拿药草的事让阿月担上了为期一月的“惩罚”,如今领地里规矩的改变,“惩罚”也跟着变了内容,现在她就是无偿听从安排给金子打下手,没有补贴。

    阿月怎么看都觉得这是奖赏,但她没说出口,只是带着妹妹任劳任怨的干活,就算没有补贴,一天两顿她们吃的非常饱

    宁枫只在远处简单看了一下,有兽人在交易物品,看起来很纠结的样子和阿月说着什么,他便没多停留。

    最后一间正有兽人们进出忙碌着收拾东西,有人清理陶锅,有人洗刷笼屉,还有人往外清理着燃尽的炭灰残渣,往内搬运着木炭。

    这算是大家的集体食堂,因为有“传染病”的先例,这里还全天温水。

    “大家在给狩猎队准备食物,老大你饿了么”金子一路充当讲解员,还要在其他兽人打招呼的时候回以应答。

    这是她和方辰之前商量的结果。

    金子他们可以和兽人们同吃同住,但白狼的地位必须要高,要树立压倒性的威严。

    方辰在努力实现宁枫想象中的“自由”领地,但在这物资匮乏天气极端的世界,也只能暂且如此。

    “不饿。”宁枫对食物的要求很低,但也发现自己的

    口味和大家不同,他等下可以去找司南。

    这次狩猎,宁枫一直都有在迁就,他会放慢奔跑速度,会注意其他兽人的安全,会思考某些障碍其他人是否能够通过。

    有点麻烦,但大家都平安归来,无人受伤。

    “他们,都住在那些雪屋里吗”宁枫看着一排排雪屋围绕着古树的一根树根铺展开,刚刚一路走来能看到门口都挂着些肉干冻鱼之类的食物,看起来仿佛是城墙中的小村落。

    “嗯,雪屋里低温条件只能四到五人住在一间雪屋,既能取暖也能相互帮助。”

    金子说着,忽然感叹道“就是除去鹤老他们救回来的蛋,咱们领地这一轮应该没有新生儿了。”

    刚有些放松的宁枫疑惑转头,“为什么”

    他一个生活只要活着就行,但听金子的语气,没有新生儿似乎很遗憾,领地里还有哪有问题吗

    宁枫不懂,但他很愿意学。

    金子摸了摸鼻子,“咳,现在虽然有人结成伴侣了,但是大家混住,所以”

    严寒季,屯够粮的兽人才会窝在家里生宝宝,延续下一代,卵生胎生都有三个月的孵化和怀胎期,新生儿刚好可以在酷热季初期诞生。

    因此生存环境严苛的时候,兽人们就不会想着生宝宝了,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

    宁枫神色凝重“”

    “混住就不能有新生儿吗”

    宁枫问的真诚,这点从他澄澈的眼底就能看出,金子几次张口,包裹严实的脸都开始泛红,她隔着布挠了挠头。

    啊,这,她要怎么回答

    金子眼神游移,蓦然看到不远处的高大男子,双眼一亮

    宁枫跟着看去,就见树根边司南背着手,毫不起眼的站在那,即使隔得很远他也能看到那双碧蓝眼眸温和若骤雨季里晴日的湖水。

    男人过分冷白的肤色让黑发间泛红的耳尖更加显眼,还有纯黑衣衫上的碎雪都在表明,他站了好一会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