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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青年白皙细腻的肌肤上,裸露在外的右臂与些许胸膛肌理分明,疤痕结痂泛肿的触目惊心。

    因为伤处都已经在愈合,看上去并不狰狞,只是有种美玉裂痕的破碎感,尤其是青年脸侧那一道红痕,俊美冷肃的面容更是因此染上绯红。

    但宁枫连片刻的休息都没有,将人送到,便转身要走。

    “老大”

    就快下雪了

    金子不自觉的伸手想要挽留,但她想遍了理由,却只意识到他们的确留不住白狼。

    宁枫侧身转头,目光先落在一旁拘谨的林绫身上,被鳞片藤蔓袭击过,短时间林绫都不会贸然靠近巨树森林,自然也不会在这里惹事。

    但也要以防万一。

    “缡弋送了些物资过来,金子你看着整理。”宁枫看向金子,青绿透亮的眼中暗含鼓励,“我不在的时候,金子负责安排所有事,方辰协助。”

    “其他事,等我回来。”

    看着青年化为白狼奔跑离去的矫健身影,金子无奈抿唇,抑制住心底的叹息。

    大家还是太过弱小了,竟然连一个足够跟上同行的人都凑不出。

    还要继续努力才行,起码要让白狼老大衣食无忧

    骤然见到参天古树的震撼感他们这每个人都经历过,金子对于林绫他们经常抬头还要呆上好一会已经习以为常,甚至与有荣焉。

    除去林绨,林绫一行足有十八人,早早回神的就是林绫,再加上她和林绨的面容简直不能更像,身份不言而喻。

    “你们好,我是金子,古树下是很安全的,大家放松点来烤烤火吧。”哪怕是雨期的暴雨,有古树繁茂的枝叶遮挡,落下的雨势小的可不止一点。

    “在这里生活的第一条规定,不可以用任何理由伤害到这棵古树。”

    “绝对不要试探,因为结果可不止是被赶出领地这么简单。”金子伸出手掌抚摸着身侧凸起的巨大树根,笑眯眯道。

    这是她后来反复思索,才决定的第一条规定。

    更不好听的话金子还没说,如果用人和古树相比,那绝对是古树重要,古树就是他们赖以生存的屏障,任何对古树造成破坏的人绝对都是居心不良。

    金子带着林绫在古树周边简单看了看,“严寒季没几天就到了,你们尽快做决定,我们看情况也会些帮助。”

    “谢谢”林绫眼眶微红,这里比她想象的好上千百倍,无论怎样,能留在这附近也足够了

    方辰带人整理好物资后便开始准备烤肉和煮汤,好填饱肚子。

    古树茂密的枝叶随寒风摇曳,头顶叶片摩擦的声响让人心神放松,偶尔有染红的叶片落下,

    金子坐在火光跃动的火堆边等待,手里还缝制着兽皮毯,林绫的人也自己在旁边分出一堆火熬汤,将根茎植物放在火堆里烤制。

    “金子,你的兽皮毯快要缝好了吧,手艺真好。”林绫左右看看,挪着身体靠近

    。

    金子捏着骨针的手指微顿,伸手托起兽皮毯,展示自己的成果,嘴角勾起,“就快了。”

    得到回应的林绫来了精神,主动道“我这里还有些好布料,你要不要缝在里侧,摸起来也会更舒服。”

    金子意外的看着这个比自己小上一些的女孩,“好啊”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这里有红色的,浅绿色的,还有”林绫推了推林绨,让阿弟去取包裹。

    “这是我准备送给白狼老大的礼物,有白色、或者黑色的吗”金子被这么一提醒,发现兽皮外侧的颜色拼接的确好看,但里侧缝制的就不是太美观了,刚好遮一遮。

    林绫眨了眨眼,突然福至心灵,“有”

    想要融入这个领地,不需要花里胡哨的交际,只需要一点

    对白狼老大好。

    那她也得准备礼物

    “吃完东西,我们要去采摘东西,你要想点人一起走吗。”金子别的不懂,但是交易要公平她还是知道的,布不能白拿。

    林绫双眼一亮,猛点头。

    司南耐着性子在急救课上学习的第三天,手环终于收到了讯息。

    13点,畜牧任务升降梯处碰面

    还有不到一小时。

    高大的男人从只有十几人的课程班离去,从医疗部门被调过来授课的普通人看到他制服肩章的a标,猛地松了口气,擦掉额头的汗。

    司南提前交足了贡献点学费,早退会被浪费,但这些都不重要了。

    地面还没有下雪,一定,一定还来得及。

    司南快步回到探索者专属居所,换上整套装配,取走在数天前就早已准备好的工具包,立刻下楼,前往从前接过任务的畜牧处。

    一路上,他所遇到的探索者大多没了往日急匆匆的暴躁模样,行事散漫,因为基地暂时冻结了每月必须前往地面一次的规定,随之暂停了等级结算时间。

    “不允许前往地面”的规定对普通人和进化者来说都没有丝毫影响,对探索者来说,则是不用拼命的美好的假期。

    无论怎么看,似乎都只影响了司南一人。

    女人带着保镖已经提早等在畜牧部门处,与司南上次接取任务相比,这里的工作人员少了大半,只有值班的几人为即将出行的运载车忙碌。

    “来了。”这还是女人第一次看到装配整齐的司南,没了平视的桌椅,她甚至需要微微抬头对视。

    “身份牌。”女人面色红润,眼尾皱纹舒展,神采奕奕,心情极好的亲手将牌子递了过来。

    看来紫参的确对她女儿很有用。

    “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钟家的探索者,我把你塞到这辆车里,是为了让你去替我的女儿寻找有价值的药草,有人问起就这样说。”

    “离开基地的监测范围就立刻下车,牌子记得销毁,如果你惹出什么事,不仅我有大麻烦,你更是别想活。”女人压低声音,飞快

    交代着。

    “这趟出行在基地没有记录,归程待定,你要做的就是活着,等通讯器刷新。”一旦基地解除了禁制,女人的手下就会用司南的信息伪装出外出探索的记录,之后司南就能顺理成章的回来了。

    只要按计划发展,天衣无缝。

    “谢了。”头盔下,男人声音低缓,随手将身份牌吸附扣在手臂肩章下。

    运载车都被收入到了地下,司南也只需要在地下上车,不知道女人耗费了多少人力物力打点,之后的一切都十分顺利。

    见到那俩个负责运输的d级探索者,司南都不必说什么,他们就熟稔的走近攀谈,熟悉的仿佛他们本就是一个小队,让人看不出破绽。

    “牲畜”会被升降梯送到地面,再装入车中,因此三人到齐了就可以操纵运载车前往地面。

    轰鸣声中运载车启动,正要行驶入特定的运输梯内,他们后方忽然传来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响。

    同样该在休息的审判团,意外出现了。

    “暂停一切活动,等候检查”五个审判者分散开,围在白曦四周,看模样就是白曦作为信任的人。

    运载车启动,远处关注着这片的女人刚要松口气,见到这阵仗眉头立刻皱起。

    因为审判长目标明确,走向了那辆运载车。

    被发现了谁走漏的消息

    运载车被迫停下,前排负责运输的两人对视一眼,头盔下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从前审判团可从来都不管他们这些事的,怎么这个新官上任三把火还没烧完

    “兄弟,今天这趟应该难走了。”负责运输的探索者完全没把司南当外人,毕竟连“牲畜”的消息都知道,还能钻空子,钱、权、人哪个都不能少。

    司南看着面色肃穆的白曦越走越近,脑海中浮现出那张全家福中笑容青涩明媚的男女,以及他后来有意了解到的资料。

    “我和她聊聊。”司南语气含笑,放下工具包,主动下了运载车,坦然的走向白曦。

    “诶”运输人员被他大胆的行为吓了一跳。

    他的本意是让司南偷偷下去,审判团管不上他们,没被抓到现行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现在

    诶

    白曦看着这个有过一“撞”之缘的a级探索者从运载车上下来,一点都不意外,因为她就是来逮人的。

    上次回去后,白曦给自己上了药,晚上就发现怀表果然出了问题。

    郁结于心的白曦满心懊悔,无数次的回想相撞时如果自己能再灵活一点,就不会让方辰的东西被摔坏了。

    结果白曦想得越多,便越发觉得那个a级探索者很可能就是故意的,就是为了看她的怀表

    最敏感的神经被触动,哪怕只是有一点点可能,她都会格外关注。

    “a级探索者,司南。”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白曦淡声询问,身后的五个审判者已经端起枪械,正

    对着一身铁灰装配的高大男人。

    “我可以解释,审判长。”头盔下,看不清面容神色的男人声音认真而诚恳。

    “但这件事,我只能告诉您。”

    远处,焦躁中的女人手指夹着香烟,目露精光的看着司南,心几乎提到了喉咙。

    审判团虽然没什么太大的实权,也不怎么被探索者放在眼里,但每一位审判长的确都有每季面见领袖的权力。

    万一说上些什么话

    女人现在只希望,司南不要按照她刚刚教的说辞应付审判长,她和这位新上任的审判长可没有交情可讲。

    在一阵沉默的僵持中,a级探索者面对枪口,还是淡定的缓缓举起双手,展示自己没有佩戴任何武器。

    再等下去只是在拖延时间,不是办法,白曦遏制了手下跟随的举动,迈步走了过去。

    “说吧,你要怎么解释。”白曦手指捏着,慢条斯理的摩挲,掩饰心中的紧张。

    司南目不斜视,透过头盔打量着白曦脸上的每一丝表情变化,突然压低声音道“你女儿的兽形,是大熊猫吧。”

    “”白曦惊愕抬头。

    每位进化者的兽形都是什么,只有初次意外进化时在场的人能看到,事后也都会被封口,因为兽形是基地绝对不允许谈论的话题。

    这个刚刚晋升的a级探索者,他到底是从哪知道的

    上次果然是在看怀表

    处于半关停状态的畜牧部门空荡荡的,值班的工作人员一只手就数得清,周边也只点亮了几盏光线朦胧的灯,映在铁灰色的头盔上,仿佛是一面镜子,照出了白曦所隐藏的真实的自己。

    “还想见到她吗”司南的声音轻缓又温和,还带着难以言明的蛊惑感。

    “谁”白曦恍惚的后退一步,声音都在发抖,手指却还是握紧枪械,极力维持着伪装出的强硬冷静。

    她还是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方辰,和糯糯。”司南也没再逼近,只是更加放低声音,微哑的嗓音已经低不可闻。

    白曦握枪的手完全失了力气,再也维持不住身为“审判长”的面具,眼眶瞬间泛红。

    “保持沉默。”司南对白曦微微点头,根本不管她会有什么反应,转身就要上车。

    远处已经焦急到不自觉抽烟的女人“”

    她真是看走了眼,最开始怎么没发现司南这么离经叛道真的越来越嚣张了

    挑衅领袖的命令被抓了现行,还说走就走

    她带着保镖正想走近些和这位审判长说说话,就见白曦如梦初醒般,急切呵斥着想要阻拦司南上车的手下。

    女人眯眼,停下脚步。

    司南安稳的上了车,甚至还和白曦挥手告别,而白曦只是死死的盯着他,再没有下一步动作。

    她再一次想到家里阿辰留给她的最后一行字,尽管那只是短短的三个笔画凌乱的字,我爱你。

    眼前的场景怪异极了。

    运载车被送往地面,值班的几个工作人员恨不得把头低到地下,白曦又呵斥了手下两句,迅速转身离去。

    “你觉得他们说了什么”女人轻轻嗅闻着烟料的香气,看向身边的保镖。

    “头盔挡着看不到唇语,他还开了屏蔽器,没有录到声音。”保镖摇头。

    女人笑了,她看着白曦风风火火的来,脚步凌乱的走,压下心底的好奇,只剩愉悦。

    “希望他这次还能活着回来。”语气中倒有些真心祝福了。

    运载车顺利来到地面,前排的两个探索者只敢从后视镜观察司南,已经是一句话都不敢说了。

    他们不怕审判长是自认为“遵纪守法”,但像司南这种硬刚的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

    眼下这个a级探索者靠着椅背上,一言不发,坐姿闲适的很,似乎完全不担心这件要命的大事会传出去。

    好像确定白曦会保密似的。

    这辆运载车是专门用来运“牲畜”的车辆,除了车头的四个座位,装载“牲畜”的车体为铁栏的半开放式,条件比游牧任务中的畜类还要艰苦。

    “牲畜”已经在这等候着了,无精打采皮毛干枯,司南一直闭着眼,没关注他人是如何将“牲畜”赶上运载车。

    但是

    铁链碰撞的声响,兽类的哀鸣,还有身体撞上铁栏杆的沉闷之音种种交叠,熟悉的几乎要将司南拉扯回他最不愿回想的那段记忆泥潭之中。

    运载车很快再次启动,但是进化后过人的五感,却让司南可以清楚的听到车后不同兽类的悲鸣。

    仿佛是一种折磨人的酷刑。

    机械振荡声中夹杂着犬类的哀鸣,男人扶着座位扶手的手指不自觉的颤抖着蜷缩,头盔后皱眉闭目的英俊眉眼被痛苦侵染,鬓角的黑发也有些湿濡。

    恍惚中,司南以为自己才是那个被装载的“牲畜”,困在兽类的躯壳之中,被剥夺了身为人的自尊,拴住脖颈的铁链随着颠簸的车体摇晃

    车头内的每一分钟都格外难熬,终于

    “兄弟,我们走出基地的监测范围了。”

    开车的探索者怼了同伴好几下,同行的探索者才清了清嗓子,探身向后看。

    不知道为什么,随着出发的时间越久,他们看着这位a级探索者就总有些莫名的畏惧。

    或许这就是为什么人家是a,他们是d吧。

    司南睁开眼,透过头盔恍惚着看向手边,重要的工具包拉回了他飘忽的意识,微微颤抖的手掌立刻将工具包的肩带死死握在掌中,挎上肩头。

    “随便停下就好。”开口言语,司南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沙哑的厉害。

    另外两个探索者终于松了口气。

    “兄弟,注意安全啊。”跟着下车的探索者向a级探索者挥手告别,完全不在意对方冷淡的态度。

    随着司南转身离去,那位探索者转头又拿起鞭子,狠狠抽打

    在撕咬铁链的“牲畜”身上。

    虽然大部分都打在了铁栏杆上,愤怒的兽类吼声还是在不间断的抽打咒骂下变成了哀鸣呜咽,可那位探索者还没有停下抽打,甚至得意的与同伴说着自己的“成功”。

    言语中隐晦的词语暗示,表明他们完全知道这些“牲畜”并不只是动物,而且非常享受将“进化者”踩在脚下的快感。

    尽管除了他们,普通人根本想不到这些“牲畜”本来的身份,竟是人类,包括原本的亲人。

    运载车渐渐驶离了冻土,向着草原的方向飞驰。

    梦魇般的声音终于消散,铁灰头盔下,额头的冷汗已经顺着司南惨白的脸色流到下颌。

    广袤无垠的大地一眼看不到边界,徒步走在其上,只会让身影格外渺小。

    男人膝盖微软,踉跄数步,站稳后还是扶着地面缓慢的蹲跪下身。

    司南一直都能很好承重的身体忽然在这一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束缚在他身上的这些装配,真的过于沉重了。

    微微发抖的指节摘卸掉头盔,冷汗顺着笔挺的鼻梁滴落,垂头闭目的男人唇色极为惨淡,牙关紧咬到他已经尝到了铁锈味。

    天幕沉沉,寒风掠地,蕴藏在苍茫云团中的雨水静默落下,却凉的仿佛是深冬的风霜。

    下雨了。

    白狼趴在巨树森林边缘临时用落叶拼凑出的“毯子”上,身体放松的舒展,等待风雪来临。

    他的确是要除掉那株强大的鳞片藤蔓,但是绕了两圈后,还是决定等待下雪,趁着它虚弱再动手。

    无他,这株鳞片藤蔓的主枝干,已经粗壮高大的恍若巨树了。

    因此剩余的时间,白狼就开始光明正大的休息,顺便等待黑狼,按约定,回来的日期应该也就是这几天了。

    雨水稀疏的下了一会,才穿过巨树的枝干落在白狼蓬松顺滑的皮毛,白狼蓬松的尾巴来回扫了扫,顺枝干落下的雨滴却越来越密集。

    白狼支起身体,抬头去看,却没想到冰凉的雨滴刚好落在他的鼻尖。

    狼的鼻子非常敏感,他立刻甩动着站起身,还用爪子轻轻碰了碰,意外发现这并不只是单纯的雨水。

    “雨水”淅淅沥沥的落下,还夹杂着细小的雪花。

    奇怪的细微轰鸣声从远处传来,白狼耳尖微抖,犹豫后还是站起身,凝结着冰霜的灌木被他一丛丛拨开。

    走出好一段距离,宁枫意外看见了一个和从前见过的运载车极为相似的车辆从远处驶来。

    这类东西在宁枫脑海中已经与危险敌对这种词语挂钩了。

    因此白狼没想理会,他甚至已经转身,迈步就要走入巨树森林浓密的深处,忽然,运载车发出一声闷响,紧跟着就是一阵兽类的呜咽咆哮。

    白狼鼻尖耸动,侧过身,绿眸凝重的看向了运载车的后半段。

    那似乎是三只被铁链束缚住的,兽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