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芪对向茹很是满意。就过年这几天吧, 这姑娘的性子也让她看个大概了。大大咧咧的,有点儿不知愁,也可以说是心大。跟谁呢,都是自来熟,也从来不抠抠索索的,处事大大方方。
黄芪说, 这种姑娘是最好的长嫂人选。因为她不计较,也可以说大气,有胸怀。
“可不是嘛,您是不知道啊。在我们那个地界儿, 可没你们这里的日子过得宽裕, 当地好些个老乡家里一年到头儿得有半年吃不饱饭的,孩子们饿得狠了,就在我们后勤大院外面翻垃圾,她头一回看见的时候就把那孩子领回她们后方医院把自己的口粮给那两个孩子带走了。这下子可好了,从那以后,恨不能天天有孩子在大院外面儿站岗的。不光她自己那点儿口粮捐了自己得饿着, 连累着整个后勤大院儿的伙食级别都降了一个档儿……”方淮元至今还特别清晰的记着头一回见到向茹的时候, 这姑娘饿得低血压, 晕倒在了去福利社的路上,让他给“捡”到的情景。
“大嫂, 你这也太实在了吧。咱做好人是可以,没毛病,可是也不能把自己个儿搭进去呀!得先保护好自己再想着帮人吧?”方淮心说着就看她大哥, 这姑娘这不是傻吗?还有点儿烂好心啊。你找这样儿的,就不怕将来对后代的智商有影响?
“哎,小妹,你是不知道。我这不是骑到老虎脊背上,下不来了嘛!其实最开始我就第一回见那两孩子的时候给了吃的了。就是把口粮给了,咱不是还有工资能买嘛。咱也没那么大的能耐,都救也救不起。
哪成想那天也不知道咋的,医院里那么活儿,一忙活,就没来得及去买吃的。等忙活完了,就饿得低血糖了。这不就遇到你大哥了嘛。
第二天,我还住着院呢,另一个护士就把院外的孩子都领进去了,还到处借口粮给孩子们。头天我给粮食那两孩子的父母还特意跑来谢我。
你说人都领进来了,领导不能看着老乡们挨饿吧?”
向茹没说的是,方淮元在他们后勤部里,那是正儿八经的青年才俊,多少未婚少女都盯着呢!那个小护士,要不是看到方淮元照顾她,又听了几句她帮助了孩子啥的,误以为方淮元是因为她“善良”啥的才对她另眼相看,也不至于为了表现自己,把那么些孩子领进门。还把她给坑了……
“呃……”方淮心就在心里加了一句,好看的男人果然就是祸水。虽然向茹没有明说,但是她听明白了,所以真没法儿说啥了。
“那你们还拿这么些东西回来干什么?自己个儿都吃不饱呢。”黄芪就说儿子,新媳妇儿上门不好意思,你自己心里还没数儿?用得着跟自个儿亲妈这么客套吗?
“这些都是后买的,就是特产。你是不知道,那地方,有钱也买不到啥东西。我们俩工资都花不了还存着呢。家里给邮过去的钱和票儿,全都没地方用。”真不是他跟亲妈客套啊,总不能空手儿吧?又不是没钱。
“那以后只给你们邮吃的。什么都能省,可千万别在嘴上省,长期吃不饱容易坐下病的。你们还年轻,可不敢这么折腾。记住了吗?向茹,往后你也别太实诚了,咱有多大的力尽多大的力,你小妹那句话说得对,得先保住了自己,再想着帮别人。”过完了年,送方淮元两口子上火车的时候,黄芪还不放心又再嘱咐了一遍。
“妈,我记住了,您放心吧。”向茹答应得痛快。
“我回去给二哥、小哥还有大姐写信,也让他们以后只邮吃的。”方淮心也嘱咐,就怕她大哥不在家的时候,这大嫂脑子一热再把东西都送出去,自己挨饿。
“看看,都是你,跟妈和小妹说那些,你看,现在小妹都拿我当白痴了……”等火车开动了,两口子把大包小包的吃的放好了坐下了,向茹就埋怨方淮元。就没见过这么坑亲媳妇儿的。
“你想多了,咱小妹就不是那样的人。你没看她跟咱妈多喜欢你呀!再说了,那不比让她们知道你故意在当我撞到你换衣服赖上我了强啊?”方淮元就笑,这姑娘真是砸手里的,当初就是就是把她送到医院里了,后面出于道义去探了两回病而已,谁能想到后来居然会成为夫妻呢,可真成了捡一个媳妇儿了。
“你这一天天的,竟跟我耍心眼儿。明明是你先看上人家的,要不然你为啥一趟趟的往医院跑?我不过是看你那个怂样儿,跟着你着急,在后面踢了你一脚而已……”她的成分是特别好的,父母都是农村出身的老兵,方淮元呢,都被从前线给撸到后勤了,又是这开始讲究成分的时候,他是光有贼心,不也行动,她要再不行动,那还不定耗到什么时候去呢。
火车就是在小两口这样甜蜜的“拌嘴”声里越走越远的。
“妈,你说我哥看上我嫂子啥了?”回去的车上,方淮心跟黄芪聊天儿。
“我看嫂子挺好的呀!”罗玄开着车,还没忘了接话。过年这小半个月,他可一直赖在黄芪家里当劳力了。
“没问你。”方淮心冲着罗玄的后脑勺儿翻了个白眼儿。
“可能是因为直接不藏着拙着吧?”黄芪想起以前那个聂家的姑娘,要说长相,那姑娘比向茹俊得不是一点两点,就不是一个等级的长相。可那个姑娘,心思重,不爱讲话,哪像向茹这样,简简单单的又外向,看着都爽快。
“要么说呢,在婚姻这个事情上面哪,不能犹豫,也不要挑捡。最好还是一锤子买卖。”黄芪就感慨,方淮元还是受了之前聂家姑娘退婚的影响了,要不然,怎么就找了这个性格完全两极的人呢?
“还是要看一看的吧?那万一要是倒霉,碰上个不长进的呢?不是把一辈子都搭里面了吗?我觉得大嫂比之前那个强多了。那个姐姐不好相处……”每个人对婚姻的看法不一样,方淮心并不认为黄芪说的就对。
“那是你大哥运气好,遇到了一个合适的。你年纪小不知道,我见过的人多了,那心思不稳的,没几对能白头的。”
“就是,小方儿啊,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看你也别犹豫了,咱们也赶快把证扯了得了。”罗玄完全站在黄芪的一边儿。
“你啥意思啊?我怎么就犹豫了?你是不是想说我朝三暮四,骑驴找马挑更好的啊?”方淮心眉毛就立起来了,虽然说没跟他生死不渝,轰轰烈烈,海枯石烂啥的吧,这不是被公认成一对儿她也没说啥吗?
“冤枉啊,冤枉。黄姨,您可得给我做主,您说我是那个意思吗?我这明明是求婚,她就能能歪到这种地方去,您说我冤不冤啊?”罗玄当场就告家长了。
“呵呵,你们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去,我可不管。”黄芪就笑笑的看热闹,才不掺和他们小年轻的事儿的呢。
“其实我觉得罗玄说的也没啥不对的,过了年你也二十了,也到了结婚的时候了。罗家就他一个,那老两口在山里面闲得都快长蘑菇了,正盼着能哄孙子呢。”晚上回到家,母女两个说悄悄话的时候,黄芪就劝着。
“哎哟,您这是嫌弃我啦?我才多大呀,您就撵我出门子?”方淮心不接茬。
“你自己都上班好几年,能挣钱了,也用不着我嫌弃。只是这闹哄哄的年头儿,有个人做伴儿,总比自个儿独零零的好些。要是有个万一……有人陪着你,我们也放心。”黄芪想得多些,她身在大山沟里,也不是对外面就一无所知。
医院里有个老专家,那是在世界上都有名的大医,仁心仁术,哪个大领导的夫人没让她看过病呀。可就是那样的人,就因为不在党内,小时候在国外留过学,现如今却连看病都不让了。前两年还在病房里当护工,干些打针,喂药,倒尿盆、痰盂之类的活儿,可刚过了年儿,就连这些个事情也让干了。只能去打扫厕所。
她虽然没有出国留过学,却不是没有出过国。以前方南国在国外留学的时候,她也出去探望过,那时候他们还没有成亲呢。她是陪着方太太去的。总共也没待过半年。
但毕竟是出去过。那些人可不管你是出去干什么的,只要出去过,就是罪过。更何况方南国还是实打实的在国外上过十来年的学呢。
谁知道会不会就有哪个人突然想起来,拿着这个罪过找他们夫妻的不是呢?方淮清已经结婚了,有婆家护着,不会怎么着,这又怀了一对双胞胎,田家老太太正拿她如珠如宝的时候,田野也不是那寡情薄义不念夫妻情份的。用不着她们惦记。
方淮元也已经结婚了,丈人家就向茹一个孩子,护着他也一点问题都没有。
两个儿子也没什么不放心的,都那么大了,又是小子,就是有些摔打,也没什么的。
就只这个小闺女,再怎么独立,也是个女孩子,在她眼皮子底下看着还好,万一她出了什么事情,怎么能放心呢。
罗家老两口对方淮心是个什么态度,黄芪看得清清楚楚,罗道士神神叨叨的,但是不得不说,人家也确实有几分本事,既然他说了方淮心旺罗家,那想来差不了的。
罗玄这孩子,她也看了几年了。是个心里面有成算的,过日子差不了,性子跳脱些也没什么,越是这样的孩子,才越能护住家呢!
所以,黄芪才借着机会,想劝着方淮心,把婚结了也好。
“有什么万一啊。放心吧,妈,你跟我爸肯定没事儿的。别人我保不住,要是连咱们自家人都保不住,那这好几年,不是白跟夏元结交一场了吗?他如今已经进了部里面,做到司长了。这还只是面儿上的职位,背后听他招呼的人,可不是在那个部里。”不到三十岁的司长,也就是这个时代了。
“那孩子也是不容易……”黄芪自打知道了方淮心有外挂仓库的事情之后,跟夏元那边儿的交往也没瞒着她。这些年,每年源源不断的往京里送去的金银物资,都数不清了。
夏元这些年保下来的人也很多,但他那个位置上,明着保住身份地位那是不可能的。能保住命,不至于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给安排个相对好一点的地界就很不错了。对上对下都还得能交代过去,日子过得,真的也是很累。
“是啊,这年头儿,谁又容易呢。”
“你别给我转移话题,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结不结婚啊?”说是开明,说是让她自己决定,可黄芪这么追着,跟父母之命真没啥区别的。
“好好好,结,结还不行吗?但是,我哥结婚,我爸就没参加上,我这可不能再糊里糊涂的就结吧?好歹得让我爸过来一趟。”拖拉机厂进不去,方南国出来总是能的。
“也是。”黄芪一想也对,“那赶明儿个,我先进山里让罗道士看了好日子,等把日子定下来,再给你爸打电话,让他过来一趟。”
“妈,哪有您这样儿的啊,这也忒上赶着了吧?”哪有女方主动上门找男方看日子的呀?
“这个不用你管。你只要把意思透给罗玄,他自然知道怎么办的。罗道士两口子出不来,自然要我进山的。至于怎么跟罗玄说,那就是你的事情了。这个我不管。”黄芪很有把握的样子。
行吧行吧,您都想好了,我还能说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 心态崩了,调整了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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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华易逝兮 10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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