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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纪丞
    想说的话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

    那之后岑鸢有好几天没有再见到纪丞。

    学校的演讲比赛结束了, 岑鸢和周冽被班主任叫去办公室,整理这次的比赛结果。

    她看到上面的名次,他们班排在末尾。

    不意外, 本身就是在学校属于吊车尾的班级。

    周冽的成绩其实可以去一班,可能是为了成绩平衡, 他被分到了这个班。

    不过也是他自愿,自愿留下来。

    岑鸢把名次整理好,准备回班前, 班主任让她顺便把这次的试卷拿回去发了。

    周冽随手接过来“我来吧。”

    岑鸢没和他道谢,先出去了。

    周冽沉默了会,也跟出去。

    是月考的试卷, 数学一直是岑鸢的短板, 这次考的也不理想。

    七十八分,满分一百五。

    她看着试卷上的分数,微抿了唇, 开始抄那些错题。

    周冽让人给她传了张纸条,岑鸢放在一旁,用文具盒压着,没看。

    直到下课了才拆开。

    他的字好看, 力透纸背。

    有不会做的题可以问我。

    岑鸢把纸条扔进垃圾桶里, 没回。

    纪丞不在, 岑鸢的身边好像突然清净了许多,没人烦她了,也没人在她身边缠着她问一大堆幼稚的问题。

    但岑鸢却觉得有点不习惯。

    包括每天放学,她都会习惯的看一眼校门外, 以前纪丞都会在这儿等她。

    可是现在那里没有人。

    不知道为什么, 岑鸢突然有点难过, 她也不知道自己具体在难过什么。

    明明纪丞只是在学校集训,两周以后就会出来了,可她却有预感,好像总有那么一天,他会离开自己。

    她一直都是一个患得患失的人,心思敏感。

    是纪丞,一直陪着她。无论她冲他发多大的脾气,说多狠的话。他就算是难过了,也只会稍微走开一小会。

    然后再没脸没皮的凑过来,冲她笑,逗她开心。

    他从来不会生岑鸢的气,永远无条件的纵容她。

    只要有他在,岑鸢就不需要隐忍自己的情绪。

    岑鸢有时候会不讲理的想,都怪他,如果不是他,她的脾气也不会被惯的现在这样差。

    书上说,你失去的东西总会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你身边。

    岑鸢想,纪丞应该就是代替爸爸来到她身边的。

    有纪丞在,她就不觉得孤单。

    只要有他在。

    福祸好像从来不单行,岑鸢的病刚好,周悠然就病倒了。

    那个时候她还在学校,等回到家看见家里没人,厨房一片狼藉的时候,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她刚出去,隔壁的阿姨就过来告诉她“你妈做饭的时候在厨房晕倒了,还好我闻到糊味过去看了一眼,给她叫了救护车。”

    岑鸢一听这话就急了“江阿姨,我妈她没事吧”

    阿姨说“我没跟着去,不太清楚。”

    岑鸢道过谢,一路跑去公交站。

    她家住的偏,公交车好半天才来一趟,半个多小时才到医院。

    住院部在五楼,电梯不好等,在五楼停了很久。岑鸢等不了,直接走的楼梯。

    周悠然还没醒,在病房里躺着,岑鸢去找了医生,询问她的情况。

    医生坐在办公室里,看着桌上的病例“病人本身就有基础病,再加上劳累过度,所以才会晕倒,要是继续这样下去,只会让旧疾恶化。”

    岑鸢害怕的攥着袖口,尽量让自己保持镇定“那我妈现在严重吗”

    医生见她身上还穿着校服,尽量让自己的语气稍微婉转些,不至于把她给吓到“你放心,你母亲的病还是可以治的,就是过程漫长了些,不过千万不能继续这样劳累下去,不然病情不容乐观。”

    岑鸢点了点头,十几岁的高中生,生老病死还没办法独自面对。

    但她又不得不去面对。

    爸爸不在了,她无法想象妈妈要是也不在了,她会怎样。

    她一晚上没睡,在周悠然的病床边守了一夜。

    怕,怕到睡不着。

    闭上眼就开始做噩梦,吓醒以后就不敢再睡了,干脆坐到天亮。

    周悠然的药效过了,她醒过来,看到坐在椅子上发呆的岑鸢。

    自然也看到了她眼底的乌青,一看就是熬夜了。

    周悠然心疼的坐起身“你怎么还没回去。”

    岑鸢看到她醒了,眼睛一热,但又不敢哭,藏在袖子里的手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努力忍着。

    她说“我不放心。”

    周悠然叹气,催她去学校“我没事,你快去学校,现在都几点了。”

    岑鸢给她倒了杯热水,端给她“我今天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陪你。”

    周悠然一听她这话急了,挣扎着要起来,但她还虚弱着,没力气,也起不来,最后又软绵绵的躺下来。

    “你马上就要期末考了,万一跟不上怎么办。”

    就算这节课去上了,她也跟不上。

    但岑鸢没说出口,她不想让周悠然担心她的成绩,也正因为如何,所以她才比任何人都要更努力的学习。

    可没办法,她脑子笨。

    天赋真的很重要,纪丞平时不学习都可以轻轻松松考个全校前十,她那么努力认真的看书,连全班前三十都进不了。

    “没事的,只是一天没去,不耽误,我到时候让同学把笔记借给我。”

    周悠然知道她的脾气,倔,倔的要命。

    她打定主意的事,是很难改变的。

    所以周悠然就没在开口,她要在这儿陪着就让她陪着吧。

    岑鸢不敢走开,得陪着她,就没办法回去做饭。医院的饭菜味道一般,她怕周悠然吃不惯,准备去附近的饭馆炒几个菜,刚准备出门,就有人来探病了。

    是纪丞的母亲。

    张存琳手里提着两个保温桶,一个里面装着汤,另一个装着饭菜。

    她也是今天早上去买菜的时候在菜市场碰到周悠然的邻居,从她口中得知周悠然病倒的事。

    “楼下饭馆做的不干净,我专门在家做好带过来的。”

    她让岑鸢把病床的桌板支起来,然后将保温桶放上去,一一打开取出。

    饭香味四溢。

    周悠然和她道谢“真是麻烦你了。”

    张存琳温柔的笑了笑“这有什么好麻烦的,你呀,赶紧把身体养好,也免得岑鸢替你担心。”

    她又看向岑鸢,“你妈妈这边你就不用担心了,阿姨替你照顾。你专心读书,好好应付考试。”

    她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就是对纪丞凶了点。

    每次岑鸢去她家,她都会做一大桌岑鸢爱吃的菜。

    岑鸢今天不打算去学校了,反正去了也不能安心上课,总会担心她妈。

    她就在病房内写作业。

    张存琳和周悠然在聊天。

    “他爸出任务去了,两个多月了,也没个消息。”张存琳话里话外的都是担忧,偶尔还会轻声叹息,“他这个职业危险,接触的都是铤而走险的毒贩,你也知道,那些人被逼急了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我就希望他平平安安的。”

    最近这些天她一直睡不好,总有种不好的预感。

    她不是一个特别伟大的女人,她不希望自己的丈夫是保护人民的大英雄,她就希望他只是自己的丈夫,纪丞的爸爸。

    仅此而已。

    他工作忙,纪丞长到这么大,他甚至都没有陪他过过一次生日。

    周悠然劝他“你放心好了,纪丞他爸不会有事的。”

    张存琳垂眸苦笑“但愿吧。”

    张存琳走后,病房又安静下来。岑鸢给周悠然换了台,让她看新闻联播。

    医生来查房的时候她就在外面坐着,她不敢进去。

    还是太胆小了,怕听不到不好的结果,她没勇气面对。

    十四五岁的女孩子,能扛住多大的事呢。

    她自己都是个未成年。

    天黑了,医院更安静,偶尔有过来看望病人的家属,或抱着花或提着果篮。

    他们轻手轻脚的进去,怕吵到病人。

    岑鸢将视线移开,看看天花板的灯,又看看窗外。

    隔壁的足浴店招牌很大,彩色的灯牌都把医院的走廊给映成了淡淡的红色。

    在医院隔壁开足浴店,真不知道这个老板是怎么想的。

    这一天下来,除了纪丞的妈妈来过,就没其他人了。

    她们家没亲戚,再远些的早断了联系。

    岑鸢她爸妈都是独生,家里父母去世以后,就没其他兄弟姐妹了。

    再加上周悠然又是远嫁。

    偶尔有医生过来,看到岑鸢了,会夸她懂事。

    这么小就能独当一面了,缴费陪护都是她,忙前忙后的,一句怨言也没有。

    岑鸢微抿了唇,没说话。

    她很困了,但就是睡不着,她很害怕。

    她一点都不懂事,她也很想哭,她缴费的时候手都在抖,抖的钱都拿不稳。

    她去了很多趟洗手间,不是想上厕所,而是想躲起来偷偷哭一会。

    可是她哭不出来。

    十一点半的时候,纪丞来了。

    夜晚很冷,再加上最近降温,岑鸢感冒才刚好,本来就不能受凉,可她来的匆忙,也忘了多添一件衣服。

    纪丞握住她的手,很冷,一点温度也没有,都冻僵了。

    她心里装着事,自己没感觉。

    纪丞的身上没有其他男生那种奇奇怪怪的味道,他很干净,就连气息都是清爽好闻的。

    他怕岑鸢冻着,把自己身上的外套脱给他穿,他里面只穿了件卫衣。

    外套还带着他的体温,岑鸢顿时不冷了,她看着被纪丞放进他卫衣口袋里的手。

    那里是靠近他身体的地方,很暖。

    像是火源,离的越近,就越暖和。

    他就是岑鸢的火源。

    岑鸢哭了,哭的很凶,忍了一天的眼泪在看到他的那一刻就像是决堤了一样。

    她说她很害怕“我只有妈妈了,我好怕她也丢下我。”

    纪丞安慰她“阿姨不会有事的。而且你还有我,我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我会一直陪着你。”

    岑鸢只剩下她妈妈一个亲人了,所以她很害怕这种被抛弃。

    她讨厌面对死亡,这种感觉太难受了。

    就是那种,你很想念一个人,可是你知道,你们这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他会从你的生命中彻底消失。

    可能你一开始会很难过,但时间久了,这种难过会逐渐消失。

    会有新的人取代他在你心中的位置,他慢慢的就会被遗忘。

    偶尔在与他相关的人或物的出现时短暂的想起他,但这份想念不会持续太久。

    连面都见不到了,感情无处存放,只会越来越淡。

    活人都是,更别说是死人了。

    岑鸢不喜欢这种感觉,她已经忘掉爸爸了,她不想连妈妈也一起忘掉。

    还有纪丞。

    所以她哭着伸出小拇指“你不许骗我,骗人是小狗。”

    纪丞笑着伸出小拇指,和她拉钩“嗯,我永远也不会离开岑鸢,骗人是小狗。”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