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下的胯不算宽,握着偏薄,旁边略微凹陷的窝窝里有一只由蓝色细线勾勒的鱼,随着主人的皮肤而流动,像活过来了一样。
席问归用为数不多的情商猜想“因为我的称呼”
一个衣冠楚楚,一个浸不着寸缕,他们浸在水雾里,衣服与皮肤都被打湿,距离不过十厘米,甚至抚摸着及其暧昧的地方,但却因席问归冰蓝的眼里没有一点情色的意味,显得那样不旖旎。
闻酌没回答,再次冷漠地重申“出去。”
席问归抱怨道“亲完就不认人。”
在闻酌即将踹他的那一瞬间,席问归识趣地离开浴室,只是脑子始终有一抹苍白身影挥之不去。
等再见面的时候,闻酌已经穿好衣服出来了,可能对比起来太瘦了,衣服套在闻酌身上空荡荡的,袖子和裤子倒是刚刚好,他本就手长腿长席问归刚刚已经领略过了,笔直白皙的两条腿就是世间最勾人的风景。
衣服是自己的。
说不上来的感觉,胸口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动,上颚也很痒,席问归抵了又抵。
好像有什么不可控的东西在朝不可控的方向喷发。
“要去看看你的朋友吗”
闻酌重复一遍“朋友”
席问归回忆着那些生疏的名字“如果费允笙和杜苓不算朋友,赵小薇呢”
闻酌静静看着他。
在这种刚结束副本已是半夜,该选择吃饭或睡觉的时间,席问归为什么会提起见朋友
“好啊。”他一如既往地冷淡,看看席问归到底想做什么。
他给赵小薇发了条信息,但没得到回应,或许在睡觉,或许已经进入了第三个副本,又或许就没能从上一个副本中出来。
去她住的地方看看就知道了,这样就要穿过十几节车厢。
这里的气氛依旧和闻酌进入秋香园副本前一样,压抑,沉闷,烟雾缭绕中布满赌赢了的浮躁欢喝,还有旁人不加掩饰的性欲。
他们用赤裸裸的眼神在闻酌与席问归身上扫来扫去,但常年混迹在危险中的人都会对危险有本能的感应,清楚有些人的存在即是危险。
没人妄动。
闻酌目不斜视地走出去,来到贫民车厢,肮脏的欲望就更不加掩饰了,甚至有人连门都不关,恨不得叫得整辆列车都能听见。
闻酌瞥了一眼就收回视线“列车的规则允许这样”
席问归“火车有很多辆,每辆的规则都由列车长制定,有些规则繁多,有些没有规则,唯一一条所有列车共有的准则就是禁止犯罪。”
但怎样才算犯罪,其实也看列车长怎么想。
这条走廊有些漫长,闻酌与很多人对视过,麻木,狠戾,暴躁,龌龊的眼神但留在床上没做任何事打发时间的这些人,无一例外都看着窗户。
“窗户有什么”
没等到席
问归的回答,倒是听到了聂松曼的声音“他们在看自己的罪。”
闻酌一顿,原来已经走到了六号车厢。
聂松曼倚着门,背后就是车厢窗户,明明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
“知道列车靠什么区分白天黑夜吗靠窗户外的风景。”聂松曼抖了抖烟杆,“每个人能看到的东西都不一样,因为每个人的罪都不完全一致。”
“白天窗外空无一物,但到了晚上,就会一直重现他们所犯下的罪。”
“”闻酌再次确定,他眼里的窗户除了一片黑暗什么都没有。
聂松曼笑了笑“你不会什么都没看到吧”
闻酌垂眸“我应该看到”
聂松曼笑容淡了些,若有所思地看了眼席问归。
她唇齿刚启,就见斜对面的房间门突然被撞开。
门板被男人砸得四分五裂,男人身上还压着一个女人,衣冠不整,闻声而出的乘客们看猴似的“动静玩太大了吧”
说完他们才发现不对劲,倒在门板上的男人一动不动,瞳孔圆睁,而伏在他颈间的女人缓缓起身,男人被咬得鲜血淋漓的脖子暴露在众人眼前。
女人唇齿间都是血,像个食肉的怪物。她啐了口碎肉,面无表情,直到听见有人问“嘴唇怎么了”
她才一顿,僵硬地侧头看去,好半天回道“被狗咬了。你呢,嘴巴怎么了”
闻酌“咬狗了。”
席问归“”
赵小薇压抑的情绪瞬间卸了不少,她无意识地笑了下,挥起袖子擦掉唇边的血,无力地靠在墙上。
“不知道监狱的床硬不硬。”
“还成。”列车上并不是所有人都恶心至极,有个国字脸的男人说,“姑娘够狠,不过狠点好,不然在这列车上只有被人生吞活剥的份。”
发生的什么都不用过多猜测,一目了然,在这辆人人有罪的列车上,属于稀有物的女人会是什么遭遇不难想象,要么和聂松曼一样,没人敢惹,要么就只能随波逐流,被生吞活剥。
赵小薇选择了前者,但等待她的是什么,她不知道。
也有人不以为然,在这种东西,被人睡睡怎么了“何必呢。”
“可能这就是债多不愁吧。”赵小薇点了根烟,指尖微颤地夹住,“手上只有一条人命的时候,我觉得天都塌了,但有了第二条、第三条,好像又觉得没什么了。”
闻酌敏锐地从她话中体会了另一层意思,这个倒在血泊里的男人之前,赵小薇手里还沾了另一条人命,赵小薇的上个副本应该还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的事。
赵小薇在烟雾缭绕里俯视地上抽搐的男人,冷眼看着这条鲜活但肮脏的生命流逝。
“叮”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声音,不知道是谁嘀咕了句“列车长来了”
闻酌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车厢的隔断门一层层打开,远远走来一道穿着黑色风衣的颀长身影
。
他记得自己刚上车的时候,在广播里听到过列车长的自我介绍,他叫聂丞。
聂丞到达六号车厢的第一件事,不是看地上的尸体,不是问责凶手,也不是调查事情始末,而是看向闻酌身边的席问归,冲他微微颔首。
随后才道“赵小薇”
“是。”
聂丞样貌很刚硬,面部线条极为锋利,冷淡的神情倒是与闻酌有几分相似。
多数人在警察,法官这种身份面前都会不自觉地紧张,赵小薇也不列外,特别是在这种紧绷的环境,刚经历两个副本的她虽然不知道列车长到底意味着什么,也能猜到拥有极高的权柄。
“你做了什么”聂丞踩进血泊里,留下一个冰冷的脚印。
“我咬穿了他的喉咙。”赵小薇回答。
“为什么”聂丞问。
“他试图侵犯我。”赵小薇还算平静地说。
周围发出好几声不以为然的嗤笑声。
赵小薇一个个看过去,像是在认他们的脸,这些人第一反应就是不当回事,一女人还能干什么,但目光触及地上已经归西的尸体后,又不自然地避开她视线。
聂丞对身后类似于荷官装扮的人说“拖走。”
赵小薇神经一绷,但那两个人却没有靠近她,而是一头一脚抬起了地上的尸体,朝着火车头那边走去。
聂丞的目光重新转到赵小薇身上“你知罪吗”
赵小薇手在抖,却依旧对峙地反问“我罪在哪里”
聂丞陈述道“你认为自己无罪。”
赵小薇咬牙,表面的冷静很难再维持,眼眶绷得很紧,泛起了血丝“就算在现实里,他这样对我,死了也只能算正当防卫。”
聂丞“那便算是正当防卫。”
“哈”周围一片低呼,随后就一阵交头接耳的议论声,谁都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人人忌惮的列车长这么好说话的吗
“上次那个把车厢搞得全是血的人可是被他亲自踹出去的”
聂丞话锋一转“但无规矩不成方圆,小惩为戒,乘客赵小薇积分全部扣除,罚款500,车厢打扫干净。”
闻酌算是领会到了席问归说的,列车规矩全看列车长心情了。
跟去监狱相比,这些惩罚显然太微不足道。
周围人心鼓动,好像有什么束缚在慢慢松懈。聂丞似乎知道他们在想什么,唇角微不可见地掀了掀“惩罚很轻”
有人大胆回了句“确实。”
聂丞“你们也想试试”
这话当然没人会回,聂丞掀掀眼皮“想试试当然可以,不如就趁现在我还在这里。”
人群瞬间静了,没人动弹,044次列车虽然没制定什么明确的规矩,但犯罪率一直很低,原因就在这个十年前新上任的列车长身上。
他行事作风太不近人情,狠戾血腥,直接被踹出车厢丢掉性命都算是心慈手软了。
衣角带起了一阵血腥气,聂丞转身就要走,却突然原地定住。
闻酌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聂松曼不知道什么时候倚在了五号车厢至六号车厢之间。
隔断门并不宽,聂松曼这么斜斜一倚,几乎直接挡住了聂丞的去路。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赵小薇觉得聂丞的下颌线绷紧了些“让开。”
“不让。”聂松曼放下烟杆,平日风情的眉眼冷淡一掀,“你待我怎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