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分警察正在走访邻居,其中一个正是闻酌曾经敲过门的那户女主人,她见鬼了似的说“隔壁这户一直没人住,我从来没见人进出过”
警察“那你最近一个月有没有听到什么奇怪的事,或者有谁家里人失踪”
“没”女主人下意识回道,却又及时止住,难言地望着警察犹豫道“我听说,你们之前在十九栋带走的那具尸体嘴里,有一只女人的手”
两个警察眸色一动,对视一眼也没隐瞒“是。”
不过他们没说的是,这只断手在当天就失踪了。
准确来说是还没出小区就失踪了,当时负责的警察确实全程没离开过,监控录像能够证明,可回到局里再掀开白布,那只断手已经不在死者陶盛的嘴里。
“其实”女主人双手交叉不安地用力,片刻后还是红着眼眶说,“你们还记得一个月前我们小区有人报警吗”
“我知道这个事,不过当时是派出所出的警,我们刑警不是特别清楚。”警察陈胜追击,“怎么,这里面有什么隐情吗你知道什么都可以说,我们一定竭尽全力查得水落石出”
“其实那个老太婆不是疯子,她没听错,我那晚也听到有人喊救命了。”女主人张张嘴,哽咽了声说,“大半夜,雨下得特别大,我我跑到阳台上,看到一个穿着雨衣的男人,特别恐怖”
“当时怎么不报警”
“我当然想报警我又不是那群拿房价当命的神经病”女主人控制不住地吼了句,可随后就忍不住哭,“但我刚拿起电话,他就看见我了我没来得及关阳台的灯,他停了一会儿,嘴巴一张一合的,我吓傻了,好久才反应过来他在数我的楼层。”
黑色的笔尖在本子上刷刷地记录着。
“我家里还有一个不会走路的宝宝,我我怕你们没能及时抓到他被报复。”女主人呐呐道,“第二天早上,我听到有别人报了警,但派出所的人来了说什么都没发现,也没有人失踪,我就以为那晚没发生什么事”
可昨天她却听见有人说,十九栋那个死掉的小年轻嘴里,插着一只女人的手。
她瞬间就想到了一个月前的事,控制不住地把两件事联想在一起,结果一晚上没能睡着,浓烈的负罪感几乎要将她淹没。
结果今天一大早就又听见了警笛,没想到自己家隔壁就放着一具尸体
“谢谢你的配合,那你那天晚上看到雨衣男脸了吗或者有没有觉得眼熟”
603女主人还不知道他们已经抓到了凶手,迟疑道“你们难道觉得凶手是小区里的住户”
为了避免恐慌,警察避重就轻道“只是问一问,不排除这个可能性。”
“我没看见,他雨衣帽子太低了,只能看得到嘴巴。”女主人用袖子擦掉眼泪,“隔壁我是真不知道,印象里这里应该没人住的,我也没听着有谁失踪”
女主人的声音戛然而
止,想起什么似的震惊地瞪大眼睛。
警察连忙追问“想到什么了”
“能让我看看他的脸吗”
这个警察叫来王队,沟通了一番后拿了张尸体照片给女主人看,现场毕竟不光彩,怕女主人留下阴影。
女主人刚看到照片就惊恐捂住嘴,后退了两步才停下。
“这好像是住七楼的尹先生。”
她缓了口气才慢慢说大概一个月前,楼上的女人就跟疯了一样,时不时跑来敲邻居的门,问大家有没有看到她的先生,甚至看到女人就抓着她的衣服问“你把我先生藏哪儿了”
由于不胜其烦,有人告了物业,物业不得不派人来调解,楼上的女人这才恍恍惚惚地解释,说自己的丈夫出轨了,他们已经离婚。
谁都没想到尸体的身份能这么快得到确认,警察们面面相觑一秒,随后默契地拔腿就往楼上跑,生怕晚一秒嫌疑人就跑了。
但还是晚了一步。
701门户大敞,汤月却不见踪影。
闻酌没理席问归,他对面603的女主人怔愣地在门口站了会儿,惊醒似的回到家里收拾行李,随后拖着行李箱抱着一个宝宝匆匆按下电梯。
闻酌隐约听到电梯闭合前传来女人打电话的声音“妈,我想带宝宝回去待几天票买了,一小时后上车”
她不怕楼上弑夫的汤月,却恐惧那晚的雨衣变态报复。
但直到抱着孩子走到小区门口,才发现商业街上的那家包子铺被警察封了起来,里面还有警察蹲着身体在检验什么。
她瞬间明白了什么,捂嘴呕得撕心裂肺,孩子都险些没抱稳。
从前她就很喜欢这家包子,还看老板张山年纪轻轻都没对象,想着要把他介绍给自家亲戚的姑娘,毕竟年轻有为待人礼貌,长得又好,到哪都受欢迎。
脑子闪过过去无数个早晨笑着对话的场景,她难以克制地感到恶心。
原来那一条条冰冷尸体背后的凶手,有时候很可能就是生活中最长碰面的人。
“呕”
小孩子被妈妈吓到了,呆呆看了一会儿,随后哇得嚎啕大哭。
哭声中参杂着居民的讨论声“这下完了,凶手是包子铺老板,那些媒体就更有噱头了。”
“我老婆这几天在家气得心脏病都犯了,本来这房子就是为了学区买的,结果是开发商忽悠我们,说什么旁边会建学校根本没影,政府只是暂时有这么一个提案,但我女儿明年就要上学了。”
“哎哟,谁不是呢房价大环境本来就不好,又出了这么多条人命,咱这小区的房子是彻底烂手里了,想卖掉置换都不行。”
“多降点说不定有人买。”
“降那么多都不够填房贷的啊”路人一拍手,愁眉苦脸。
“我家还不是一样,当初欠亲戚的首付钱都没还没还完,真他妈造孽啊,要杀怎么不去别个小区,非
祸害我们”
女主人呕得更厉害了,看到路人异样的眼光,连忙抱紧孩子匆匆拦下出租车,头也不回地钻进去。
车尾气卷了一地,女主人隔着车窗,愣愣地看着这个住了两年、熟悉又陌生的小区。
heihei
闻酌走到过道窗户看了眼,在外面人群里发现了一个眼熟的面孔dashdash作为乘客、和他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郑多乾。
只剩十二个小时了,但昨晚收到的手机通知却只有五个人找到了车票,郑多乾和苏玫都还没有。
而他走出六层楼梯的时候,人群里的郑多乾已经消失不见。
一直跟在身边的席问归用手在他背上写着小鱼崽,去吃饭。
heihei”
胃确实空了,昨天就吃过一餐,一直到现在都没进食。
闻酌往聂松曼所住的八栋走,短短几十米,听到的大多议论声都是凶手的憎恶,只不过不是对凶手杀人的憎恶。
“怎么又来一个”
“听说之前十九栋那个是包子铺老板杀的这个不会也是吧”
“一个月前那两个会不会也”
“瞎说什么,我看那天晚上就是你们听错了,估计是下大雨野猫鬼叫吧,你们给听错了”
“不管杀了几个,要杀去外面找别的地啊,现在可把我们害惨喽”
“想想好的,总比那些买了烂尾楼叫天不应叫地不灵的人幸运多了,将就住吧,还能怎么样”
“我孩子还有两年就该上学了,没有学区名额就得上私立,一年至少多烧一辆车的钱”
闻酌逆着人群往八栋走,今天的太阳格外苍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