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场宴席觥筹交错, 推杯换盏。
前来给楚韶之敬酒,欲同他商谈海运合作之人不在少数,楚家家底雄厚,又是河运起家, 如今禁海令解禁, 发展海运, 楚家占有得天独厚的优势。
若在初期, 能与之交好,就算不能吃肉,也能跟着喝汤。
楚韶之待人有礼,周到应对, 不曾做出许诺, 也未将话说绝, 留有余地。
现在不能合作, 不代表以后没有机会, 日后的事, 谁能说的准
与之相比,赵衡那清冷许多, 只有素来交好的友商围绕在旁,几人谈笑风生。
楚韶之始终分心留意赵衡,只是将他的情况看在眼中, 心道也就是现在知晓潘洲赵家实力如何之人太少,待过些时日, 便不是今日的光景。
宴席趋近尾声, 来与楚韶之攀谈的人减少,渐渐离开,楚韶之稍稍放松, 垂眼端起茶盏喝茶,便察觉有人站在他身前。
楚韶之掀起眼皮子,心下意外,来人竟是赵衡。
赵衡拱手,“楚家主,久仰大名,今日见到楚家主风采,果然传言不虚。”
楚韶之笑了笑,示意他在旁坐下,“谬赞了,毁誉由人,做不得数。”
“您太谦虚了,”赵衡入座后道,“禁海令既已解禁,日后还望您多指教。”
楚韶之意味深长看他一眼,“楚家不曾接触过海运,你我皆是从头开始,谈不上指教,或许互相学习更为合适。”
赵衡笑道“甚好”
几句不咸不淡寒暄,赵衡起身回到他的位置,楚韶之望着他背影,眉头微皱,赵衡是何意思
他知晓赵家在海运上的绸缪,想必赵衡对楚家也有所了解,知道楚家做了万全准备,海运的肉就那么大,要吃的更多,两家注定是对手。
赵衡此举,让楚韶之感到疑惑,是试探,还是递橄榄枝
令人看不透。
宴席结束,送走新上任的靖州刺史吴正源,不过申时初,楚韶之直接去了商行。
商行位置临江,不远处便是楚家的码头,楚韶之下了马车,远远望着停在码头的庞大、宏伟的大船,风吹起航帆,猎猎作响。
楚韶之负手而立,看了许久,抬脚前往码头。
走得近了,才能看见除了大船外,还有许多小船,小船并不小,只是与大船相比,显得小了些。
这些船,是楚家河运的基石。
而停靠在岸的大船,即将为楚家开疆扩土。
两者皆是不可或缺。
脚夫正在往船上装载货物,或手抬或肩挑,踩着横亘在江岸和船之间门的踏板,将货物送至船上,来来往往。
因着早早开始准备,货物已经装载已经基本完成,今天是扫尾,明天便可起航。
楚家河运、陆运的商队做的极好,但数量有限,供不应求,合作对象是挑挑拣拣,优中择优。
有许多在楚韶之看来十分不错的商货,因此没能达成合作。
是以此次海运,除去为既定的友商运输货物外,增加了许多此类商货。
次日,五月初二。
以楚韶之为首,楚家儿女,以及商行众管事,皆汇集在码头。
喜庆的鞭炮声中,大船扬帆起航,驶出码头,驶入大海。
脚夫呼声阵阵,他们靠卖力气谋生,主家生意越兴隆,他们的饭碗越牢固,赚的越多
楚韶之望着远去的大船,海天一线,气势巍峨的大船逐渐变得渺小。
回到商行,楚韶之对五位儿女道“河运、陆运相关之事,本打算在钟羽结束南夷新商路开发后,由他亲自教导你们。但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禁海令解禁,海运发展,河运、陆运必定随之发生改变,与之相辅相成。我思量后,决定亲自带你们,海运是新的领域,我亦在摸索前行,在此期间门,你们有何想法,皆可提出,我们共同思考,共同决策。”
且海运与河运、陆运相关联,需得其配合,大船只能将货物送至码头,后续需要商队、船队与之配合,将货物运去内陆各地,其间门关连众多,极其考验大局观与调度能力,带着儿女们一起从头开始最好不过。
楚宥鸣意外,他之前时常跟着商队走南闯北,对商队的了解比在坐的小辈都要深刻,清楚明白其对楚家意味着什么,对一家之主意味着什么。
手握商队,才是有实权的楚家主。
父亲正值壮年,现在便毫无保留的教授他们,就不怕他们有异心,夺了商队,将他权利架空
对他们,这么信任
楚宥扬有些微诧异,他呆过商队,时间门虽短,但该了解的全部了解,楚宥扬不动声色看向楚宥鸣。
两人对视,皆明白对方有相同的想法。
其余三人对商队的了解全部来自于善学楼钟羽上课时的浅显讲解,听完楚韶之一席话,眼睛一个比一个明亮。
楚静娴、楚静姝意外的同时,感到惊喜,陆运、河运是楚家基石,海运是楚家新的疆土,和商行、铺子等不可同日而语。
爹没有因为她们是女子,而避开她们,反而要教导她们,那意味着,在爹心中,是将她们与楚宥鸣、楚宥扬、楚宥齐、楚宥行完全一视同仁。
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
商队相关,他期盼已久,现在终于要推荐了吗楚宥齐被惊喜冲昏头脑,“真的”
“难不成有假”楚韶之瞥他一眼,“你们铺子实践重做安排,每一轮仍是为期一月,半日实践,半日随我学习。”
“好”
“明白。”
楚韶之全心全力投入海运的经营中,每日前往商行,上午处理商行事宜,下午与儿女们一同处理海运事宜,大大小小事宜皆要过目。
事务众多,哪有那么多时间门幸而去年楚韶之对商行进行改革,在此时展示出了强大的成果,流程、效率皆不是一般的快。
在海运之事上,楚韶之对儿女们严格要求,一改往日的温和纵容,严肃的模样让楚宥鸣五人一时半会险些不能适应。
专注自身同时,楚韶之对同行格外关注。
潘洲赵家借助位置之便,始终先楚家一步,停留之处,和楚韶之定下的航线十之八九吻合。
楚家大船装载商货多,靠岸下货、上货耗费时间门太久,更是落后于赵家。
负责海运的管事愁眉不展,楚宥鸣五人也隐隐担心,提出忧虑。
楚韶之情绪稳定,“我们与赵家不同,各有优势。赵家商队败落,近两年虽转好,但还是差太多,赵家所图是靠近临海的城镇,更远的他无能为力。我们虽慢一步,但未必不能抢占他们的份额,除此之外,我们能借助商队、船队将商货运至他们无能为力的地方,这是我们最大的优势。”
“我们有计划,按计划行事即可。”
军心定下,楚韶之心却提了起来。
潘洲赵家反响不错,更是给了楚韶之压力。
直到大船走完既定的单程航线,在商队和船队调度协助下,楚家合作的商货进入各地,反响甚好。
楚韶之才松了一口气。
大船返航之时,又一航队自靖海出发,两者一来一回,缩短了周期,将利益最大化。
楚韶之想,暂且两个航队交替,日后可根据情况调节增加。
进入五月下旬,天气转热。
去年这个时候,楚韶之体虚不觉得热,现在切实体会到最真实的感受了,是真的热。
热点好,健康。
关差敲响房门,得到回应后推开房门而入,“老爷,苏夫人急急忙忙前来,想要见您。”
苏婵每次都提前递帖子,楚韶之回想,她这几天没给他递帖子。
许是有要紧事,楚韶之道“请她去茶室。”
楚韶之前往茶室,不多时苏婵便来了。
苏婵脸色难看,直接道“楚家主,对江南李家下手之人,盯上苏家了。”
楚韶之震惊,“何出此言”,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