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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7 章 第六十七时间
    周晋为连续几天没去学校,周宴礼给他打电话,他也只说临时有点事,等处理好了就会过去。

    然后又给江会会发消息,让她不用担心。

    周宴礼莫名有点火大。

    怎么着,他就不会担心了

    这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眼里只有老婆。

    不过也挺好,只有这样他才能放心他会照顾好江会会。

    但生气是在所难免,二十年后他爸也这样,一门心思沉浸在老婆的离世中,哪里还有多余的心思去管儿子。

    起初他还以为是他爸不爱他,现在看来,爱还是爱的,只是和爱老婆相比,对儿子的那点爱多少就有点微不足道了。

    孙炬最近总往这边跑,约周宴礼打篮球。

    周宴礼就问了他这事儿。

    孙炬手里抱着篮球,从左手抛到右手,又从右手抛到左手。

    他身上有种贵公子气质,但好在打篮球的时候没什么公子哥儿的架子。

    不然周宴礼才不屑于和他打。

    周晋为就是反面例子,他讨厌这种有肢体接触的运动。

    因为洁癖。

    江会会在旁边收拾东西,周宴礼嘴里塞了根棒棒糖,吊儿郎当地将书包往肩上一甩,又去拿江会会手里的书包“今天不打了,要回去背单词。”

    孙炬这段时间和他混熟了,说话时也带了些调侃“不是吧,就那几页纸还没背完呢。”

    周宴礼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警告道“这话我不爱听,以后别说了。”

    孙炬点头“行,不说了。你们一个个的,周晋为在家出不来,你又得学习,就剩下我一个,无聊的要死。”

    他们的对话江会会素来不参与的,但这会儿捕捉到话里的重点。

    周晋为。

    她抬起了头。

    一同被勾起兴趣的还有周宴礼,他将嘴里的棒棒糖拿出来扔进旁边的垃圾桶“周晋为他怎么了。”

    孙炬挑眉“你不知道他妈从帝都来了,他爸为了挑衅她,故意把小三和私生子带回了家,现在家里一团乱。”

    靠。

    周宴礼眉头皱起来了。

    二战都特么没这个乱。

    孙炬看热闹不嫌事大“怎么,要去看看”

    不等周宴礼开口,江会会说“不去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

    她终于整理好,走过来轻轻搭着周宴礼的臂弯“走吧。”

    周宴礼低头,看了眼她放在自己臂弯上,轻轻捏了捏的手。

    知道她是在提醒他,先走。

    他会意,散漫地举着手和孙炬挥了挥“走了。”

    从教室出去后,江会会的手才松开。

    既然周晋为不肯说,肯定也是不想让他们知道了,为他担心。

    如果他想说,会自己告诉他们的,而不是假借别人之口。

    周宴礼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临了,还不能夸她几句“你还挺善解人意。”

    江会会被他这句话逗笑“这就善解人意了”

    “这还不善解人意”

    江会会笑他“你就是对我滤镜太厚了,不管我做什么你都觉得我好。”

    周宴礼不肯承认“哪有。”

    江会会打了个比方“那万一我有一天不讲道理胡乱打人”

    他眼神欣慰“说明孩子长大了,终于知道靠拳头来保护自己。”

    江会会摇头,这滤镜厚到已经没救了。

    虽然有江会会的话,但周宴礼晚上还是打车去了周晋为家。

    不出所料的,家里真的一团乱。

    客厅里坐着好几人。

    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男一女,男的看上去和周宴礼同岁,女的保养挺好,看脸顶多三十出头,不过实际年龄应该也有四十了。

    至于另外一边,端庄优雅的女人穿了一身显身材的墨绿色旗袍,肩上则是一件水貂毛披肩。

    周宴礼站在门口,大致扫了一眼,也算是摸清楚了人物关系。

    左边的是他爷爷的小三和私生子,右边则是他奶奶。

    至于他们共同的亲儿子,明显不屑于出现在这里。

    这特么,雷雨都没这个关系乱。

    因为周宴礼的出现,客厅众人的目光都放在了他身上。

    他弯腰换鞋,站起身时打了个招呼“晚上好。”

    言语和动作都十分自然,仿佛是回到自己家一样。

    “都在呢。”

    他轻车熟路地走到冰箱旁,从里面拿出一瓶水拧开,喝了几口。

    视线往二楼瞥,也不知道周晋为在不在家。

    叶松微目光疑惑,不知道他是谁,将其上下打量几眼“你是我家晋为的朋友”

    周宴礼张口就要喊奶奶,生生给咽了回去。

    想不到以前最溺爱自己的奶奶如今居然认不出自己。

    从前他每次打架,大多都是奶奶为他善后。

    一叠一叠的钞票压的对方喘不过气,就是为了私了。

    她的宝贝孙子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污点。

    周宴礼按着肩膀活动了下肩颈“你是周晋为姐姐他这几天没去学校,我作为班长,怕他功课落下,所以过来给他划一划这天的重点。”

    “姐姐”女人轻笑,“我像他姐姐吗”

    周宴礼睁眼说瞎话“那不然还能是阿姨吗,您看上去这么年轻。”

    他哄爷爷奶奶向来有一套。

    果不其然,女人刚才那点剑拔驽张这会彻底荡然无存,眼里满是对这个小辈的喜爱“晋为在楼上,不过他不喜欢别人打扰,你可以把东西给我,我到时候转交给他。”

    “没事儿,我上去就行。”

    他转身往楼上走。

    客厅里,那个穿着素雅的女人轻声咳了咳,似是感冒

    了,旁边的少年紧张起来“妈,还是去医院吧,你这都病了多久了。”

    女人摆摆手不了,我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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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是”少年欲言又止。

    女人轻声斥责他“你也要分清场合,今天你叶阿姨也在,你安分一些。”

    叶松微冷笑“小孩不懂事,你也不懂事吗,小三生的野种也配叫我阿姨”

    周父眉头皱紧“叶松微,注意你的措辞”

    女人急忙过去安抚“好了好了,你最近血压本来就高,医生说了,轻易不能动怒。我没关系的,本身也是我有错在先。”

    她低垂眼睫,一副我见犹怜的小白花姿态。

    位高权重的男人最吃这套,当下就心软了“阿衡,你先送你妈妈回房好好休息。”

    一道轻笑声从楼上传来。

    将这诡异的家庭氛围给打破,客厅内的众人都抬头往上看去。

    是懒散地将手臂搭在楼梯栏杆上的周宴礼,他低垂的目光,淡淡落在那个女人身上。

    “阿姨的气色看着比我都好,也不像生病的样子啊。”

    女人被他的话刺了一下。

    旁边的少年极力充当起维护妈妈的角色“你谁啊,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儿”

    “也没你说话的份吧。”叶松微眼神凌厉。

    少年不敢和她对着来。

    他早就听说,周晋为的生母背景吓人,甚至比他爸还要厉害。

    不然这段貌不合神也不合的婚姻也不可能到现在还维持着。

    他也不用一直当见不得光的私生子。

    周父目光平缓,也落在了周宴礼身上。

    按照他以往的脾气,早让人把这个外人给赶了出去。可不知为何,他对他有一种非常异样的疼爱

    他收回视线“算了,今天也不早了,都坐在这儿也是浪费时间,回去吧。”

    叶松微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如果这个女人今天不来,她还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她今天和她的野种儿子来了,那就要细细算一算这笔帐。

    “当初就是这个贱人和她的野种儿子谋划的车祸吧,我家晋为差点丧命,你还留着他们”

    女人当即就将自己儿子护在身后,眼眶含泪“阿衡后来也在医院住了三个月,他现在左腿的骨头还缺一截,你还嫌不够”

    叶松微直接抓起手边的茶杯朝她砸了过去“你还委屈上了要不是你贪得无厌,我还能默许你的存在。怎么,以为我家晋为没了,你的瘸腿儿子就能写进周家族谱你倒是把你这个情人想得太好了点。你贱,他也贱。”

    叶松微无差别攻击,两个茶杯,一个用来砸那个女人,一个用来砸她名义上的丈夫。

    那女人敢怒不敢言,还得努力维持自己的懂事人设。

    至于周父,脑门被砸破了,正往下流血。他怒不可遏的伸手指着叶松微“你“

    叶松微过

    去又给了他一巴掌“这巴掌是替我儿子还给你的”

    打完他了,她又抬眸朝那女人看去。

    少年挡在自己妈妈面前,警惕的看着她你要干嘛”

    叶松微对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一屋子贱人”

    她手打疼了,欠那女人的那巴掌留着之后再打。

    随手拿着桌上的纸巾擦了。

    似乎很是嫌弃,这只手碰过他们的脸。

    周宴礼在楼梯上看完了这出精彩的戏码,简直想拍手叫好。

    奶奶不光老了彪悍,想不到年轻的时候也不遑多让。

    还记得小的时候,大概读初中,对方打架打不过就来阴的。找来一群人放学堵他。

    十几个,把他按在地上打。

    奶奶知道后,直接挨个上门抽耳光。

    奶奶的身份地位没人敢得罪,那些家长只能忍气吞声,看着儿子挨打还得主动赔罪。

    第二天一个个都顶着一张肿脸去了学校。

    奶奶对周宴礼是那种不分青红皂白的溺爱。

    天大的错,也是别人的错。

    她的孙子永远没有错。

    周宴礼转身上楼,也没敲门,直接开门进了周晋为的房间。

    他正在换衣服,上衣脱了,又重新套了一件毛衣。

    听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周宴礼自然地在他床上躺下,坐了一个小时的车,累死他了。

    周晋为微微皱眉,他有洁癖,所以受不了别人躺在他的床上。

    但也没说什么。

    他将衣服穿上,咳了几声,又去拿抽屉里的药。

    周宴礼看到了,清热解毒,止咳化痰。

    他坐起来“感冒了”

    他拿起水杯,和水服下“还好。”

    这人的臭毛病,说话永远模棱两可。

    感冒就是感冒,什么叫还好。

    难怪刚才下面闹成那样了他都无动于衷。

    “不过你也是真沉得住气,你爹的小三和私生子都上门了,你就一点反应也没有。”

    “无所谓。”他放下水杯,将窗户推开,“与我无关。”

    虽然已经记不清了,但事后他也从旁人的口中得知,私生子被他找人撞成了瘸子。

    那两个人,在他看来就是几个跳梁小丑。

    他没必要在他们身上浪费口舌,想让他们彻底从眼前消失,有的是办法。

    周宴礼进来的时候没关门,但叶松微还是非常尊重自己儿子的私人空间。

    房门大敞的房间,她还是站在外面敲了敲门“我可以进去吗”

    周晋为抬眸,不等他开口,周宴礼先一步起身“当然可以。”

    他体贴地拉出椅子,“姐姐,您坐。”

    叶松微被他的花言巧语弄的喜笑颜开“这小孩真懂事,叫什么名字呀”

    周宴礼对待长辈还是非常有礼貌

    的“周宴礼。”

    “真巧,都姓周。”她慢条斯理地点了一根烟,细长的女士香烟,一股淡淡的蓝莓薄荷味散开。

    她和他表示歉意,“刚才让你看到了个笑话,实在是不好意思了。”

    “没事儿,还挺有趣的。”

    有趣叶松微突然笑了。

    房间里没有烟灰缸,她用鞋尖拖来垃圾桶,掸了掸烟灰。

    按理说这话不该当着外人说的,但不知为何,她的潜意识里并未将周宴礼当成外人。

    她看着周晋为“我这次过来就是想告诉你,你高考之后就按照我的安排出国留学,到时候回国直接接手你外公的公司。还有你祖父的产业,我也会想办法帮你弄过来。那个贱人算不上什么,她的存在也就膈应一下我而已。你爸虽然色迷心窍,但他精着呢,除了房子车子,别的不可能给他们。”

    周晋为拒绝了“我有我自己的打算。”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主见,但这次就听妈妈的。”

    “我会待在国内。”他毫不退让。

    叶松微叹气,自己这个儿子也不知道随了谁。

    知道说不动他,她也就点到为止。

    “我后天回帝都,就不留在这儿过年了。你要和我一起回去吗你外公最近总念叨你。”

    “今年就不回去了,以后会抽空去看他老人家的。”

    叶松微点头,她揿灭了烟,起身时,目光又落在周宴礼身上。

    这小孩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细看之下甚至还和周晋为有几分相似。

    该不会他也是

    察觉到她此刻的想法,周晋为皱眉打断“他不是。”

    叶松微放心一笑“我说呢,可爱的孩子,那个人渣只能生出一个来。”

    周晋微眉头皱得更深了。

    叶松微走后,周宴礼实在没忍住,笑了出来。

    可爱的孩子

    这样的形容他无论如何也没想过会用在周晋为身上。

    直到他的视线冷冷的瞥过来,周宴礼才老实闭嘴。

    “不过奶奶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彪悍,你是没看见,她刚才抽人嘴巴那叫一个流畅。”

    周晋为早就见怪不怪了。

    他又咳嗽了几声。

    周宴礼嘲讽他“还真是林黛玉,怎么又感冒了。”

    他一年感冒不了一次,在他口中居然成了林黛玉。

    周晋为也懒得反驳。

    吃完药之后好多了,他问他“笔记呢”

    周宴礼被问住了“什么”

    “不是担心我没去学校,跟不上进度,过来和我划重点”

    这人居然都听见了。

    他理直气壮“我那是找的借口,我这不是担心你被欺负嘛,所以过来给你撑腰。”

    周晋为胸腔溢出一阵轻哼。

    给他撑腰

    周宴礼不乐意了

    “你哼什么,我可不是对谁都这么好。

    那就谢谢你的好意,天色不早了,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回去就回去

    周宴礼站起身,走了两步,又不放心的回头“你真没事”

    “嗯,没事。”

    不管他问的是那件事,他都没事。

    如果是家事,他向来无所谓,从小见多了的场合,稀疏平常到如同家常便饭。

    每年总有那么几个遗落在外的私生子女上门要认祖归宗。

    最后被一笔钱打发掉。

    如果是生病,大概是吹了冷风。

    他身体素质好,几乎不生病,哪怕偶尔生一次,睡一觉转天就好了。

    这几天没去学校主要是因为家里的事情。

    没事就行。

    周宴礼也没让人送,自己离开了。

    他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不能被其他人知道的事。

    小三和私生子没办法住进周家,似乎是为了故意膈应人,在旁边单独租了个房子。

    天色渐暗,装完了乖乖仔的周衡从家里出来,直奔网吧,打算通宵打游戏,出出闷气。

    结果刚走到巷口,就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给硬攥了进去。

    等他再出来的时候,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衣服和裤子全是被踹过的脚印。

    报警没用,凶手具有非常强的反侦察意识,专门找的监控死角,一点也没被拍到。

    甚至还戴着帽子和口罩,将自己遮了个严严实实。

    他看不清对方的脸,只知道他个子高大,力气也大。揍起人来拳拳到肉。

    他妈带他去了医院,拍完片之后,发现骨头都断了几根。

    这事最后也闹到了周父面前,但也不了了之。

    次日一早,江会会拿着妈妈给的钱出门置办年货,周晋为和他一起。

    周宴礼也在。

    江会会说她要买对联,还有香烛和纸钱,到时候是要去祭祖的。

    周晋为替她拎着东西,见她额头都有些出汗了,将她拉到自己身侧,让她躲进自己的影子里。避免被太阳晒到。

    江会会幼稚的用脚去踩他的影子“周晋为,你的影子被我踩到了,你现在不能动了。”

    周晋为那样的人,居然也有如此配合他人的幼稚时候。

    他果真站着不动了。

    直到江会会挪开脚,他才缓步往前走。

    路边有卖豆腐脑的摊位,想到她刚才没吃什么,他便要了一碗。

    如果直接问她,她十有八九会说不用。

    索性他就直接买了,反正如果她真的不吃,还有另一个清理“垃圾”的。

    他看了眼旁边负责拎包的免费苦力。

    周宴礼被他看的莫名其妙。走过去踩住他的影子“别动。”

    周晋为露出一个看白痴的眼神,走了。

    靠。

    周宴礼不爽,这人特么的还搞歧视。

    性别歧视

    东西全部买完后,人肉苦力周宴礼的肚子也饿了,三个人在附近的餐厅吃了顿饭。

    江会会胃口小,吃得不多。

    周宴礼风卷残云的为她解决了剩菜剩饭。

    回家之后,在小区楼下看到一辆嫩粉色的劳斯莱斯。

    和这个老旧的小区明显不相符。

    看着上面的京a车牌,周晋为眼神了然。

    片刻,车门打开,驾驶座下来一个气质高贵的女人。

    驼色大衣,内里是一条修身的长裙,浅色细高跟,细白修长的颈子,佩戴着一条澳白珍珠项链。

    她下车后最先看的不是自己的儿子,而是旁边的女孩子。

    长得乖巧漂亮,高马尾青春洋溢,哪怕素颜,仍旧清透白皙。小鹿眼懵懂又带着几分透亮。

    她笑着和她打招呼,话说的格外直白“你是我家晋为的女朋友”

    江会会原本还在疑惑,这个阿姨怎么一直盯着自己看。

    结果对方开口的第一句话就吓了她一跳。

    周晋为神情不悦地将她拉开“你怎么来了。”

    叶松微点了根烟“这不是要走了,特地过来和我儿子告个别。”

    她往后看“挺漂亮的,你倒是比你那个爹品味要好。随了我。”

    他眉头皱着,越发不悦。

    女人笑着点头“行行行,不说了。”

    她打开车门,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拿出自己那只鳄鱼皮的bk25

    她从里面取出三个红包“还好多准备了一个,要不然还不够了。”

    周晋为明白她要做什么,淡声拒了“不用。”

    “是我给,又不是你给。”

    叶松微轻轻哼了一声,拿着红包过去,一人递给他们一个“阿姨有点急事要回帝都,不能留下来陪你们过年了,这两个红包你们收着,就当是提前给的压岁钱。”

    江会会第一反应就是拒绝“阿姨,还是”

    周宴礼替她把红包收了“压岁钱是用来压不吉利的东西的,是长辈的祝福,你不能不收。”

    他说的有理有据。

    叶松微在一旁轻笑“对呀,你要是不收,阿姨可就认为你是在看不起阿姨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不收显然也不行了。

    江会会将红包接过来,礼貌的道了一句谢“谢谢阿姨。”

    叶松微没有在这里久待,她赶时间,帝都那边一大堆事情等着她回去处理。

    周晋为的红包她让周宴礼帮忙转交一下。

    因为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他肯定不会收。

    果不其然,周宴礼给他的时候他没要。

    周宴礼心安理得的私吞了。

    距离过年越来越近,需要准备的东西很多。

    江会会想

    的是,大年夜她在自己家里吃完年夜饭,然后去隔壁和周宴礼还有周晋为再吃一顿。

    需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

    加上外出务工的人都回来了,街上人头攒动,到处都在堵车。所以周宴礼特地把秦宇的电动车给借来。

    “用这个方便,不怕堵车。”他将唯一一个头盔给江会会戴上。

    江会会有些担心“你会骑吗”

    他试了试“我只骑过机车,这个应该差不多吧。”

    他自己无所谓,但是出于江会会的安全考虑,他先单独骑了一段。

    还行,比机车更简单。

    他拍了拍后座“上来。”

    江会会坐上去,搂着他的腰,不忘叮嘱他开慢点。

    “我的车技你放心。”

    他骑着这辆小电动,行驶在车流当中,丝滑到一点阻碍也没有。

    江会会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你好厉害,什么都会。”

    周宴礼这个人,典型的不经夸。

    一夸就得瑟,如果他有尾巴,这会估计早摇成螺旋桨了。

    “还有更厉害的。”

    “是什么”

    他说“急什么,以后慢慢给你看。一次性全拿出来就没神秘感了。”

    江会会小声笑他“臭屁。”

    他听到了,故意问“又偷偷说我坏话呢”

    “没有。”她忍着笑否认,“我说你厉害,数一数二的厉害。”

    他不爽“厉害就是厉害,什么数一数二,我要当就当一。”

    “是是是,周宴礼最厉害,天下第一厉害。”

    他满意了“这还差不多。”

    前脚刚夸完他厉害,后脚就因为没戴头盔被交警拦了。

    “有没有电动车行驶证”

    “这玩意儿还要行驶证”

    “废话。”交警一看他这样就知道没有,“车扣了,让你家大人来赎。”

    周宴礼看了眼身后的江会会“赎吧。”

    江会会低下头,避开他的视线,没说话。

    交警看到他们身上的校服“一中的校服,你们两这是在早恋吧”

    周宴礼不爽“关你屁事。”

    这种刺头他见得多了,交警也不恼,反而觉得好笑“小伙子脾气别太爆,哪个班的,叫什么“

    他面不改色“高三一班,周晋为。”

    交警在上面写下这个名字,随口一夸“名字不错。”

    周宴礼漫不经心“还行吧,没什么内涵。”

    “那你说个更有内涵的。”

    周宴礼张口就来“周宴礼,这名够内涵吧。宴,安也。克己复礼,讲礼貌的礼。”

    交警点头,毫不犹豫地划掉上一个名字,在下面重新写下“周宴礼是吧”

    反应过来的周宴礼眉头不爽的皱起。

    靠,玩儿呢。套路我

    那车被扣了,需要家里的大人来赎。他们回去的时候,江会会让他礼貌一点,对方不光是长辈,还是交警。

    周宴礼还挺不服气是他先调侃我的。你听那个语气,真把我当小孩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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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会会说“你本来就是小孩。”

    “我成年了。”

    “你就算成年了也是小孩。”

    周宴礼窝了一肚子火,又拿江会会无计可施。再多的火,在面对她时通通都会变成哑炮。

    得,还能咋办,自己的亲妈只能宠着呗。

    他们买好东西回去,周宴礼按照江会会的指示,在每扇门上都倒贴了福字。

    窗户也贴了红色的窗花,还有阳台也挂上了灯笼。

    老家这边的习俗,从除夕到十五,灯笼都必须亮着。

    上一个新年过的太仓促,这次提前准备好,一家三口肯定能过一个完完整整的新年。

    周晋为是开车过来的,果不其然,路上特别堵。

    从一个小时前堵到现在了。

    周宴礼拿着手机在问他的罪“我们这都贴完了,你还没到。你是故意的吧,为了偷懒。”

    江会会在一旁踮脚偷听。

    隐约听到低沉的声音透过电磁波传来。

    “傻逼。”

    江会会一愣,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晋为怎么可能会骂人。

    直到周宴礼气到跳脚,她才顿悟,原来自己没听错。

    她笑道“这叫近墨者黑吗周晋为都和小礼学会骂人了。”

    他本来就在暴怒当中,听到她的话更怒了,像一只炸毛小狗“他就是闷骚,腹黑,蔫坏,他这个人本质就不是什么好东西。江会会,我觉得你还是需要慎重考虑一下和他的关系。你迟早被他吃的骨头都不剩。”

    江会会捂着嘴巴一直偷笑,生怕笑的太明显,让他更生气。

    周晋为这一堵就是三个小时,临近天黑时,他终于到了。

    距离过年只剩下一周,他带了些换洗的衣服还有日用品过来。

    这段时间打算就待在这边。

    周宴礼还在气头上,说要收他的房租,不许他白住。

    周晋为点头,既然他要算的这么清楚,那他就好好和他算一算。

    “学费暂且不算,我给你的那张卡里有三十万,以及买下这个房子的全款也是我付的,还有你身上的衣服鞋子,屋子里的电器家具,房间”

    “行了。”

    周宴礼闷声打断“不收还不行吗。”

    周晋为不再理他,过去替他们整理残局。

    贴完窗花、挂完灯笼之后,地上乱七八糟堆放着还来不及收拾的东西。

    那天晚上,江会会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未来,有她,有周晋为,也有周宴礼。

    他们会在一起,他们会一直在一起。

    周晋为答应过她,周宴礼也答应过她。

    她平安无事的活下来了,所以他们一定会永远在一起。

    早上起床,平江开始下雪,今年的雪比往年要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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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三天就是除夕。

    妈妈包饺子的时候,江会会也在一旁帮忙。

    她将自己包的悄悄分开,有的饺子里面包了硬币。

    他们这边的习俗,除夕节吃到有硬币的饺子,来年都会福气满满。

    她将包了硬币的饺子做上记号,打算到时候盛给周晋为和周宴礼。

    周晋为一个,周宴礼两个。

    她摇头,不能厚此薄彼。

    周晋为两个,周宴礼三个

    饺子包好了,她将自己包好的放进冰箱里,给周宴礼发消息,问他吃饭了没有。

    平时都秒回的人,今天却有些反常,迟了好久才回。

    他说还没。

    正好。

    我也没吃,你现在在家吗,我们一起吃吧。

    好。

    江会会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但她也没多想。

    妈妈包好饺子就去了舅舅家,舅舅生病了,她过去照顾,这两天应该都会在那边待着。

    除夕才会回来。

    江会会过去的时候,周宴礼正坐在沙发上发呆。他神色不是很好看,有些憔悴,双目无神。

    “怎么了”

    江会会担忧问道。

    他摇头,挤出一个笑“没事,昨天没睡好。”

    江会会不放心,伸手去摸他的额头,确定没发烧之后才松了一口气。

    “如果觉得吵的话,我待会给你一个耳塞,睡的时候戴上就行。”

    “好。”他从沙发上起身,声音沙哑。

    她往屋里看了看,没看到第二个人的存在“周晋为呢”

    “帮我赎电动车去了。”

    那车好歹也是找秦宇借的,所以不能不管。

    江会会点了点头,打开冰箱。

    周晋为不在的时候,冰箱永远空空如也,土豆能放到发芽。

    周晋为来之后,才开始被塞满。

    食材按照种类存放,井然有序。

    光是从冰箱就能看出,周晋为不光有洁癖,还有严重的强迫症。

    她取出需要用到的食材,问他想吃什么。

    周宴礼走过来“我来吧。”

    江会会笑他“你那个厨艺,我怕吃了进医院。”

    他也笑“放心好了,今天肯定行。”

    他卷着袖子,说要给她露一手。

    后来江会会总在想,如果能早点发现异样就好了。

    能早点发现他的异样就好了。

    那顿饭的确很难吃,但也不至于进医院。

    算是周宴礼正式为他们做的第一顿饭,虽然难吃,可他们还是吃完了。

    晚上回家,周宴礼叫住江会会,说最近总是失眠,能不能和她一起

    睡。

    江会会面带难色“虽然我们可男女有别。”

    他笑道“又不睡一张床,我在旁边打地铺。”

    思忖一番后,江会会还是心软点头。

    她拒绝不了周宴礼的任何要求。

    周晋为没说什么,他敏锐的观察力似乎察觉到什么。

    那个晚上,在过去之前,他和周宴礼在阳台坐了半个小时。

    江会会从衣柜里取出被子和床单,在旁边的地板上给他打了一个地铺。

    床垫铺了很多层,因为担心他着凉。

    “要是冷的话,就和我说。”

    他点头“好。”

    关灯之后,黑夜安静的只有江会会入睡后,趋于平稳的呼吸声。

    她翻了个身,手臂垂落。

    周宴礼伸手,勾住她的指尖,然后慢慢握住。

    她总是温暖的,不管何时何地。

    家里那张全家福,她的笑也是温暖的。

    在年幼的周宴礼心中留下深刻的烙印。

    他质疑过爸爸不爱他,却从未质疑过妈妈不爱他。

    在他心目中,江会会是全世界最好的江会会,也是他最爱的江会会。

    他早就知道,她的命运发生改变,他就会消失。

    可他还是隐瞒了她。

    是因为知道,一旦告诉她,她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治疗,让命运回归原位。

    她想让他活着,他又何尝不想。

    在他看来,比起自己,江会会活着才更重要。

    反正,他的命也是她给的。

    从前是她在天上保佑他,现在轮到他去保佑她了。

    那场雪从昨天一直下到第二天,江会会说早上吃松饼,她最近新学的。

    周宴礼拖着长音夸她“这么厉害啊,我们会会。”

    她被他夸的不好意思,脸有点红。

    她在厨房准备食材,周宴礼突然抱住了她。

    如果能发现他泛红的眼眶就好了,如果能发现他偷偷抹泪的动作就好了,如果能发现他带着哭腔的声音就好了。

    可惜没有如果。

    她愣了愣,问他“怎么了”

    他笑“没怎么,就是快到新年了,突然有感而发,有些话想和你说。”

    她认真等着“你说。”

    沉默持续了很久,他也安静了很久。

    一改往日的桀骜与玩世不恭。

    现在的他,成熟,稳重。

    “从我降生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生命的本能就让我爱你。江会会,我体内流着你的血,不管我去了哪里,你只要记得,我最爱你,我永远爱你。”

    愣怔之后是一阵慌乱,江会会神情焦灼“小礼要去哪里吗”

    他笑容温柔“我哪儿也不去,我会一直陪着你。”

    她终于放下心来“拉过钩的,所以不许骗人。”

    “嗯,不骗人。”

    他松开她,提醒道“快糊了。”

    江会会连忙关火,并递给他一个盘子。

    她将做好的松饼小心翼翼地盛了出来。

    身后突然传来盘子打碎的声音。

    她转过身,想问他怎么了。

    可是身后空无一人,只有地上静静躺着一个四分五裂的盘子。

    站在那里的周宴礼不知所踪。

    外面起了风,窗帘被吹开。

    阵阵寂寥被吹了进来,寒风刺痛她的骨头,和她的眼睛。

    仿若雁过无痕,什么也没留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