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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第十九时间
    长时间的早起导致江会会的生物钟得到固定,六点准时睁眼。

    虽然周晋为给她准备了房间,可她看着精致华丽的屋子,始终没有勇气跨进去。

    似乎担心会损坏里面的一切,索性抱着被子来了客厅。

    反正客厅的沙发看着也挺舒服的。

    就这么睡了一晚上,意外的很踏实,连梦都没有做一个。

    她醒的时候,天甚至还没亮。周宴礼也没醒。她小心翼翼地过去,伸手在他额头上摸了摸。

    确认不烫之后才松了口气。

    “还好退烧了。”

    厨房有动静传出来,她闻到香味,好奇地起身过去。

    看见穿着毛衣,背对着她,站在料理台前煎蛋的周晋为。

    他熟练地单手颠锅,将煎蛋翻面。

    而他手边的盘子里,分别躺着两个已经煎好的鸡蛋。色泽金黄,火候把握得很好。

    江会会愣了一下,妈妈在这边帮工,所以她是知道的。

    这里光是厨师就有好几个。

    居然还需要他亲自下厨

    周晋为早就听到身后有动静,但他没有回头,而是指了指旁边那些碗碟,让她端出去。

    江会会回过神来“哦。”

    周晋为的早餐做的很简单,煎蛋和烤吐司。

    她将碗碟端出去,站在客厅发了会呆。不知道该放哪儿。

    完全看不出哪里是吃饭的地方。

    周晋为出来的时候,见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知道她在想什么。

    “右边。”他说,“那里是饭厅。”

    江会会的脸一下子就涨红了,她家吃饭都是直接在客厅,还没听说过饭厅。

    她有些窘迫地跟着他一起进去。

    长条形的桌子,上面铺了桌布,很长,边缘坠下来。

    仔细看才能发现上面的光泽是利用针线一针针绣出来的。

    桌上甚至还有烛台,烛台上放着蜡烛。

    很有欧式审美的味道,精致又华丽。

    但显然,周晋为并不喜欢,所以在看到这些时,他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

    江会会将手里的碗碟放上去,想了想,还是鼓足勇气“昨天真的麻烦你了。”

    “没事。”他过去开了灯,整间屋子顿时明亮许多,“把那个人叫进来吧。”

    那个人应该指的是周宴礼了。

    她点了点头,出去喊周宴礼起床。

    他睡相到底是有多差,被子一半在沙发上,一半在地上。

    江会会过去的时候,替他将被子重新盖好。又拍了拍他的肩膀,人还是没醒。

    她只能凑到他耳朵,轻声喊他“周宴礼,起床啦。”

    她连续喊了好几声都没反应。

    周晋为走出来“这么温柔有什么用。”

    她愣了愣,就见周晋为狠踹了

    几下沙发。

    周宴礼被这股冲击力弄醒,满脸阴云“操”

    周晋为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模样,站在沙发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起来吃饭。”

    周宴礼不爽“老子说要吃饭了吗”

    他也不勉强,仿佛出来喊他吃饭只是走个过场,淡淡撇下四个字“那就饿着。”

    江会会有些手足无措,这两人怎么每次都唉。

    周晋为握着她的手腕“走吧,不用管他。”

    江会会顺着这股力道起身,被他握着的地方像是被火灼烧了一样,异常滚烫的触感。

    明明他掌心的温度并不高。

    安静的饭厅,两人分别坐在餐桌的对面。江会会洗漱的时候担心头发会被打湿,所以简易地扎了一个丸子头。她皮肤白净,脸也小巧。

    是很典型的小白花长相,看着人畜无害,线条柔和。

    尤其是周晋为还有周宴礼在一起时,就像是一只掉进狼窝里的小白兔。

    这两人一个冷一个狠。在外人看来,都是不好惹的对象。

    可和她这只软弱可欺的小白兔在一起时,反倒没那么凶狠了。

    大概这就是传说中的以柔克刚

    周宴礼没有继续赖床,被周晋为踹醒后,他坐在沙发上独自生了会闷气,然后就上楼洗漱去了。

    周晋为提前替他们把洗漱用品都准备好了。

    周宴礼进来的时候,头发半干,应该是洗漱的时候顺便洗了个头,没完全吹干。

    又嫌额发碍眼,所以随意地往后抓了抓。没了额发遮掩,他整张脸一览无余。线条锋利,看着刀削斧凿的。

    他动作自然地拖出江会会身旁的椅子落座。

    身上穿的衣服不是昨天那件,意外的合身,就是有点不像他平时风格,反而更像是

    “你身上的衣服是”江会会心中的猜想在听到周宴礼的回答后得到证实。

    他两口就吃完了一整个煎蛋,下巴朝对面的周晋为抬了抬“在他衣柜里拿的。”

    后者面无表情。

    相比他的大咧咧,周晋为吃饭有种赏心悦目的慢条斯理。

    江会会听到周宴礼的话,心脏猛地下沉,在她看来,周晋为这人应该有着极强的领地意识。这样的人最是厌恶有人未经允许乱翻乱动他的东西。

    结果他居然什么也没说。

    江会会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又升起了一丝疑惑。他居然都不生气吗

    和这两个人在一起,她总是提心吊胆,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就会打起来。

    吃完饭,她下意识就要去将碗洗了。

    她的这番行为明显让周晋为和周宴礼都感到不理解。

    “放着吧,会有人收拾。”

    周晋为语气很淡,扔下这句话后,替她拿起放在角落的书包。

    又看了一眼那个散发不明气味的酸菜坛,和

    她确认,“这个需要一起拿走”

    江会会从他眼里看出了几分看垃圾的眼神。

    他估计也和周宴礼一样,把它当成

    她急忙解释“这里面装的是泡菜,我妈妈亲手做的,很好吃的。你如果不介意的话可以尝试一下。”

    周晋为点头“多谢。”

    面对他毫无波澜的道谢,她居然有些受宠若惊“不客气的。”

    外面在下雪,她把帽子戴上,帽子边缘的毛领很大,她的半张脸很轻易就被遮住了。

    周宴礼打着哈欠在旁边告状“他不会吃的,他最讨厌这种气味大的东西。”

    他明显还困着,外套也没穿,就这么随意搭在肩上。

    当然不是昨天那件,那件拿来包泡菜坛了,一股子味道。现在这件也是他从周晋为的衣柜里拿的。

    那天去到学校后,整个班都很热闹,早读课也没人早读,而是忙着各种讨论。

    原本因为天气问题一直推迟的运动会要重新举办了。

    日子都定好了,就在下周三。

    占彤跑来找江会会“班主任说大家都得参与,你想好要报什么项目了吗”

    江会会对体育一窍不通,她有点为难“必须得参加吗”

    “当然啦。”占彤说,“班主任说了,每个人至少得报一个项目。”

    在旁边睡觉的周宴礼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单手撑着脸,身子侧坐。浑身上下都透着一种懒散的玩世不恭。

    那支粉色的笔在他修长的手指间流畅转动“你这身体就是得多运动,给她报个五千米。”后半句是和占彤说的。

    听到他的话,江会会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五千米”

    她跑五百米都够呛。

    占彤也挺震惊的,只不过她的震惊中带着一种扭捏,就连说话的声音也不像刚才那样,明显变轻变低许多“五千米对女孩子来说还是太远了点啦”

    话里的抑扬顿挫格外分明。

    周宴礼盯着她看了会,没有立刻接话。

    反倒是占彤,被他看的心跳加速。

    她的内心此时有个小人在疯狂叫嚣好帅啊啊啊啊啊啊,近距离看更帅了这眼睛这鼻梁,还有这脸型,啊啊啊啊啊怎么能有人长得这么完美,痞中带点野性,但又不是那种很糙的类型,反而像是家境很好的大少爷,在没有管束下野蛮生长。

    周宴礼坐正了身子,眉头微皱“你该不会也被我传染了吧,怎么感觉说话有点咯痰。”

    占彤“”

    她收回自己刚才在心里对他的所有夸赞,心如死灰地回到座位上。

    周宴礼有些莫名,问江会会“真感冒了”

    江会会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说,女孩子的心思,有时候就是敏感多变的。

    周宴礼的上课日常就是睡觉,有时候江会会把他叫醒,让他认真听课。

    他也就勉强听个十来分钟。二十年前的课程和二十年后不同,他虽然在平江这边读了快半年,可之前就读的一直都是国际学校,学习模式不太一样。

    他爸打算让他高中一毕业就直接送出国留学。随随便便捐几栋楼,哪怕考零分,照样能拿到名校学历。

    所以他听现在的课程,宛如摇篮曲,越听越困。

    下课时间的男厕挺热闹,不少人蹲在那儿抽烟。

    周宴礼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呛人的烟味。

    他眉头微皱,让他们把烟掐了。

    敢在学校抽烟的也都不是什么好学生,一听他这个说话语气,顿时不爽了。

    其中为首的那个黄毛用夹烟的那只手指着他的鼻子叫嚣“你他妈是什么玩意儿,也敢吩咐你爷爷不想活了”

    两个人身高明显不对等,他长得矮瘦,还非得把校服改成紧身版,整个人看着就是细窄的一条。

    周宴礼肩宽腿长的,哪怕穿着冬天的衣服,也能看出他并不瘦弱。

    他是体育生,之前还在省泳队待过,后来因为频繁打架才被开。

    身上的肌肉并不夸张,属于那种极具少年感的薄肌。轮廓线条都很明显。

    典型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别说身高了,光是气势就压了对方一头。

    他眼里透着几分克制的戾气“我不想动手,趁我还在好好和你说话的时候把烟掐了。”

    旁边有人认出了他,过来拦那个黄毛“算了,这人是上次把李澳揍进医院的新生,还是别和他起冲突了。”

    周宴礼凭借长相在学校所有女生中间迅速走红,同时也凭借上次打架的事情,在男生里也出了名。

    李澳是出了名的混混,成日和校外那些地痞流氓在一起,学校没人敢得罪他。

    结果这人倒好,刚来就把人一顿揍。那脸肿成猪头,听说鼻骨和下巴都揍碎了。

    被揍的人还在医院躺着,揍人的反倒屁事儿没有。

    也不知道是哪里传出来的,说他和周晋为还有点关系。

    综合上述几条,这人简直就是一个大写的不能惹。

    靠。

    黄毛在心里骂了一声,只能认怂把烟给掐了。

    周宴礼用看垃圾的眼神扫了眼众人,阴沉沉的警告道“再让我看见有人在学校抽烟,我立刻让他去和那个傻逼当病友。”

    所有人心知肚明,他口中“那个傻逼”自然指的是李澳了。

    孙矩回到教室,兴冲冲地说起转校生还真是有够嚣张的,这才转校不到一个月,就把学校那群混混全给治的服服帖帖。

    周晋为听到后,眉头微皱“他又打架了”

    “那倒没有。”孙矩说。

    周晋为的神色又恢复到往常的冷淡,仿佛刚才细微的变化只是孙矩眼花看错了。

    他好奇“怎

    么感觉你对转校生很在意。”

    周晋为冷笑“有吗”

    孙矩这下突然又不确定了。周晋为这人他也算是从小就认识,都是帝都的,家里的阶层也差不多。只是孙家肯定比不上周家。

    如果不是他有着超乎常人的自制力,孙矩都要怀疑这人是不是什么反社会型人格。

    他就没见过比他性子还冷的人。

    “对了,听说对面要搞什么运动会,到时候要去看热闹吗”

    他们虽然在这所学校就读,但教学资源和平时的课程都和他们是区分开的。

    “没空。”周晋为面前的笔记本开着,屏幕内是各种曲线图和眼花缭乱的数据。

    孙矩看不懂。

    虽然不知道这人的智商到底有多少,但肯定是异于常人的天才。毕竟像他们这样的二代,哪怕从小接受着最好的教育资源,但和他相比,简直就是幼儿园刚毕业的小儿科。

    孙矩两手一摊,耸了耸肩,道“那行吧。”

    晚上十点,周宴礼又被隔壁弄出的动静给吵醒,他气到捶了下墙,朝那边吼道“靠声音能不能小点”

    前天隔壁住进来一对情侣,连续开了四天的房,一到晚上就是这个动静。这儿的隔音又差到离谱。

    他实在忍无可忍了。

    隔壁的动静短暂停了一下,之后像是故意挑衅一般,声音更大了。

    周宴礼穿上衣服,直接过去踹门“特么的,给老子滚出来”

    里面的人慢慢悠悠穿好衣服出来,把门打开。对方身上就裹了件外套,里头的纹身都能看得一清二楚,纹了一条龙,龙身上还有几道红痕,估计是里面的女人刚挠的。

    他看踹门的只是个高中生,笑容猥琐“爷爷玩点刺激的,让你听个声响撸两发,你不感恩戴德,发什么脾气”

    周宴礼上下扫了眼他这白斩鸡一般的身材,嘴角适时地往上勾了勾,露出一个讥诮的笑来“狗发情都知道歇一歇,你连续发四天,怎么着,嗑药了”

    明晃晃的挑衅。

    大概是被戳中痛处,那人笑容全无,满脸怒气,直接给了他一拳。

    连拳头都是软绵绵的,看来嗑药也没什么用。周宴礼被这一拳揍得连头都没偏一下,舌头顶了顶被揍的那侧脸颊,低低地笑了笑。

    然后朝走廊尽头看了一眼。

    正对着这里的,是一个闪着红点的摄像头,确认刚才那一幕都拍下了,他一脚将人踹飞三米远,对方撞翻了两把椅子一张桌子。

    躺在地上疼的哼哼唧唧,足以可见周宴礼刚才那一脚力道有多大。

    他走进去,嫌对方身上的外套碍事,直接动手脱了。

    拳拳到肉,一下比一下狠“那爷爷就和你玩点更刺激的。”

    房间里面顿时传来男人的惨叫,以及女人惧怕的尖叫声。

    响彻黑夜。

    与这里相距一个多

    小时的西平路倒是分为安静。

    周晋为刚洗完澡出来,桌上的手机屏幕亮了,是帝都那边打来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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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低着头,用毛巾擦了擦湿发,按下接通和免提。又走到冰箱那,拿出一瓶水。

    电话里,对方和他说了检测的结果“概率999999,这板上钉钉的亲子关系了。”

    亲子鉴定是私下做的,毕竟这事儿太过荒谬。

    尤其是信了这件事的自己更加荒谬。

    对方是周晋为在帝都的发小,父亲在医学研究所工作。所以周晋为才会找他帮这个忙。

    听到检测结果,周晋为动作顿了许久。片刻后,他将瓶盖拧上,随手放在一旁“准确吗”

    “当然准确,我爸那研究所是帝都最大最权威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人好奇他做这个鉴定的目的,“难不成平江还有你爸的私生子”

    “不是。”他揉了揉眉心,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头疼。

    听到他否认,对方更好奇了“不是你爸那还能是谁”

    周晋为不是那种会操心别人家事的热心肠。

    既然他主动开这个口,事情必定是和他有关。

    周晋为没有回答他,他心里莫名烦躁,直接撂了电话。

    事情的荒谬走向让他开始质疑自己的精神状况。

    他十七岁,居然有一个同样十七岁的儿子

    怎么可能。

    偏偏亲子鉴定的结果直接捶死了这个荒谬到有些可笑的事实。他感觉自己十七年的认知得到了瓦解。

    他站在那里,至少沉默了半个小时之久,依旧没有找到一个值得让他去信服的答案。

    最后终于忍无可忍,出去抽了根烟,后院池塘里的鱼不分冬夏都在这里头游来游去。

    今天没带鱼食,那群锦鲤游到他跟前,没等来投喂又四散游走了。

    周晋为一言不发地看着远处雪景。

    灰白色的烟雾在他面前腾升,他在这片烟雾之中眯了眯眼眸,不知道想到什么,又将烟给掐了。

    他其实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戒烟了,虽然一直觉得周宴礼口中那些话是疯言疯语。

    可想到他说六年后的江会会死于肺癌,哪怕没信,但他还是下意识不去碰那些东西。

    但是今天,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没法纾解,他急于找到一个宣泄口。

    眉头皱了皱。

    数十分钟后,他罕见地爆了一句粗“操。”

    等他再次回到屋内,放在桌上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显示有五条未接来电,全都来自同一个人。

    他刚将手机拿起,对方的电话又打了过来。

    按下接通,那边语气严肃“请问是机主本人吗这里是平江派出所,你儿子打架斗殴,麻烦过来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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