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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一抱还一抱
    照枫院忽然传唤了府医,李郎中睡梦里被叫醒,连忙穿上外袍挎着药箱赶来。

    夜深了,还以为王爷是突发疾病,没料到入内一看,竟然是王妃躺在里头。

    王妃进门短短时日,李郎中就看她三回了,对这位的传言他身在王府岂会不知。

    这会儿也没敢胡乱揣测,拿出脉枕往床前一坐。

    甭管怎么回事,都是王爷的家务事。

    李郎中一上手便知琥宝儿是感染了风寒,脉浮而紧,邪寒入体,这会儿发起高热,需要趁夜散温才好。

    李郎中当下开了药方,说了些退热的法子,青序立即接过,去命小厨房把药先给煎上。

    同时,还打发人去弄玉轩把婢女叫来,也不知是怎么伺候的,主子夜起竟然没人发现

    陆盛珂换了身常服,坐在一侧饮茶,问道“她有体弱之症”

    李郎中不明白他为何有此一问,摇头否认“回王爷,并无。”

    陆盛珂放下茶盏,“那还三天两头看大夫”

    他就没见过比她还娇气的。

    “王妃许是易发疹子的体质,”李郎中道“像是桃花廯,闻着那些花香果木就能发疹子,或是有忌口之物。”

    李郎中见陆盛珂在听,索性多啰嗦几句“王妃脉搏强而有力,日常身子应是不错的,人的脉象与心境也脱不开干系,心怀磊落,恢廓大度,自然双目明亮气色红润。反之,若是郁结于胸”

    “本王知道了,你回去歇着吧。”

    陆盛珂不想听,可别说进了他王府就郁结于胸了

    他看她每日开怀得很,一张嘴就挺气人的,还学会了动手打架。

    跟林子里的那头狼崽子没两样,明明弱小,但不肯示弱。

    李郎中刚走,外头月萝就赶来了。

    她和桃枝负责近身伺候,梨枝会忙活些院里洒扫琐碎。

    今夜桃枝不守夜,月萝没想到她在外间似乎没察觉动静,娘子自己就跑出去了

    她连忙入内谢罪,因祸得福能进入王爷的照枫院,指不定是娘子的造化呢。

    月萝心下想了不少,然而尚未靠近床边,她的脸色陡然一变。

    香,满屋子的异香,是二小姐散发出来的

    月萝以前听说沈府二姑娘生来体带异香,还觉得稀罕好奇,直到后来接触到了,她顿时明白为何老夫人容不下二姑娘。

    这香味太好闻了,有别于花香,更不输于那些精心调制出来的香料。

    正是因为好闻,才叫人心生恐惧和忌惮。

    府上说她是不祥之人,别是什么妖精鬼魅转生来的

    寻常人都没有,就她有,她便是异类。

    再说,当年沈家接连不顺,老太爷去世时还很年轻,老夫人摔了腿,这么多年一瘸一拐的,都不爱出门参加宴饮。

    这些确有其事,才把二姑娘给送走了。

    月萝强装镇定,道“天色不早,王爷去歇着吧,奴婢在此守着娘子。”

    她生怕他看出什么,都不敢抬头。

    落陆盛珂眼中,就是偷懒心虚的表现。

    “看来关押柴房,还真罚对了。”

    那次他以为是这对主仆二人唱双簧,故意弄出红疹,闹出动静引他过去。

    若非如此,那就是这个婢女的问题。

    沈家如此宝贝这个女儿,纵容得无法无天,陪嫁就随了这么个蠢笨丫鬟

    实在寒酸得很。

    月萝已经跪下了,脑门磕在地上“奴婢知错,奴婢一定会更加上心”

    “你无需对本王认错,你的主子是她。”

    陆盛珂不想干预沈若绯的任何事情,冷声道“明日她醒了,立即回去。”

    说罢转身出去。

    这是把自己的卧室让出一晚的意思。

    人走了好一会儿,月萝才敢大声喘气。

    王爷没有发现端倪,定是因为每日香粉和熏香的缘故,他估计以为是换了某种香露。

    有此做掩盖,寻常人也不会往体香去想,毕竟太罕见了。

    再说,二小姐平日里香气没有那么浓,这会儿是因为发热,才这样明显。

    说来说去,都怪她大半夜不睡觉四下乱跑

    差点就惹出祸事

    琥宝儿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她深夜被摇醒灌了药汁,脑袋晕晕乎乎的没留下印象,喝完药倒回被窝就陷入昏睡。

    睡得沉,体温降了下去,身子恢复得很好。

    一觉醒来,整个人轻松了不少。

    如李郎中所说,琥宝儿的身子骨不弱,莫约是吹了山风才染上风寒,没有什么大问题。

    她打量照枫院里陌生的摆设,全然想不起昨晚有出现过陆盛珂这人。

    “是王爷带我到这的他还叫府医给我看病”

    琥宝儿多少有些意外,这是陆盛珂会有的举动么

    月萝为了将功折罪,守了她一晚上,这会儿精神不大好,回道“是王爷没错,他恰好遇着娘子你深夜乱跑,莫不是为了这个”

    她都不信她有这般心机城府,故意去偶遇。

    “我没有乱跑,”琥宝儿抿了抿柔软的唇瓣,低声道“我想奶娘了。”

    她又梦见了奶娘,奇怪的是,看不清面容。

    但是她很想她,非常想,尤其是昨日夜里。

    月萝的神色复杂起来,二姑娘在庄子里是柳婆子带大的,她即便失忆了,心里惦记的人也不会是夫人

    可惜这人都死了好几个月了。

    “吕婆子能得娘子这般惦记,真是好福气。”她笑了笑,道“只是她不愿意陪嫁到王府来”

    琥宝儿鼓起脸颊,有些失落,奶娘不愿意跟着她,用年纪大做借口留在沈家了。

    月萝怕她琢磨下去想起过往,当下话头一转“王爷搭救了娘子,咱们不妨想想如何致谢”

    琥宝儿不懂“要做什么”

    “炖汤送小食估摸着王爷不吃,不若就缝个荷包香囊”月萝寻思,小物件随身佩戴,指不定能睹物思人呢。

    她这么一提,琥宝儿就想起陆盛珂说要给她安排绣娘,当即摇头道“我不想做,我嘴上道谢不行么”

    “这也太没有诚意了,”月萝道“王爷既然亲自抱着娘子住进照枫院,便是生出亲近之意”

    琥宝儿唉了一声打断她,撑着脸颊慢吞吞嘀咕“可见平日里他有多糟糕,昨夜没有见死不救,就感天动地了。”

    换做她,就算是遇到萧阳,也不会因为记仇就任由她昏倒在外头。

    这难道不是生而为人该做的么

    琥宝儿这话把月萝给噎住了。

    陆盛珂从外头进来,好巧不巧听个正着。

    高大的身影自屏风后转了过来,他轻嗤一声“醒了就快些离开,本王不需要你致谢。”

    她当他稀罕他还恐她借此由头图谋不轨,顺着杆子就往上爬。

    “你又不高兴了”琥宝儿歪着小脑袋打量他,“我没说不感激你,就当欠你一回,下回你生病了”

    “你在诅咒本王”

    “不是,”琥宝儿改口“那下次你受伤了我就”

    “沈若绯,闭嘴。”没有一句陆盛珂爱听的。

    “哦。”

    琥宝儿不说了,瞅着他那不好相处的冷脸,好声好气道“改日你懒得走路了,我也给你扛回屋,如何”

    “什么”陆盛珂不明白她这小脑袋瓜是怎么长的。

    琥宝儿“一抱还一抱哦。”

    “”陆盛珂上前两步,杵到她跟前,健硕的身躯几乎笼罩住娇小的她,“就凭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