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丽娜在埃莉的背后垫了一个大枕头,方便她更加舒服地躺坐在床上。
“谢谢小姐。”
埃莉坐正后,一边思索着自己的经历,一边娓娓道来。
“那天上午,小姐出门后,我照例在府中做着自己的工作。当我忙完后准备在自己的屋内小憩时,却发现窗台边飞来一只白鸽。虽说枫丹的很多贵族都喜欢养一些信鸽,但我们小姐却并不喜欢摆弄这些,因此格兰德公爵府是没有鸽子的。”
莱欧斯利问道“白鸽而已,在枫丹随处可见,你当时大可不必去管它吧”
埃莉与奥德丽娜对视一眼,道“对那时的我而言,它是不是白鸽确实不是我关注的地方,我关心的是它之后会留下的痕迹。”
莱欧斯利还没听出埃莉的话中之意,他此刻想到的依旧是这是否与案件有关,他点出自己听到的重点“痕迹什么痕迹”
埃莉轻咳一声,解释道“鸟这种生物,要是在窗台待久了,很难不会留下它的羽毛和排泄物。”
“”
奥德丽娜低头遮掩了一下自己的笑意,没办法,谁叫我们的典狱长大部分时间都是待在水下,这方面的细节一时想不起来也很正常。
不过莱欧斯利却并不在意自己的失误,只是点头示意埃莉继续往下说。
埃莉道“我那时担心它弄脏窗台,所有才打开窗户想要赶走它。但我却在它的腿上看到了装信用的竹筒,担心是错过什么重要信息,于是我取下了竹筒中的信。”
莱欧斯利“信上写了什么内容”
“信是用粘贴印刷字的方式写的,当然也没有说明来信人。但我可以看出,它原本的寄信目标是小姐。”
“怎么说”
“信上向小姐问好,并要求小姐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格兰德府邸的秘道出来。他还将秘道所在位置告诉了我,我不清楚对方的底细,但又因字字提及小姐,实在放心不下,于是便只身赴约。”
奥德丽娜皱眉道“那日我分明一早就跟着朱丽亚她们出门了,这幕后人难道连自己寄信目标的行踪也不先弄清楚的吗”
莱欧斯利却摇摇头,推测道“作为菲尔庄园事件的幕后人,这种常识我觉得他还是有的,但这中间的环节肯定出了问题,才导致他得到的信息是错误的。”
奥德丽娜“难道是传话人背叛他了”
莱欧斯利走至窗边,靠着墙轻笑一声,道“背叛应该不至于,毕竟人家本来也算不上是他的人吧”
奥德丽娜眼前一亮,道“你的意思是,朱丽亚”
莱欧斯利点头。
“莱欧斯利公爵的话不无道理。那天,我按着信中的方法去往秘道后,遇到的接头人就是朱丽亚。而且看她的反应,似乎并不意外来的人是我。”埃莉回忆道。
奥德丽娜与莱欧斯利对视一眼,朱丽亚从未说过她还担任着幕后人眼线的职位,但其实也并不意外。在菲尔庄园里,奥德丽娜最亲近的人就是朱丽亚,至少从外人眼里看来是这样的。
有这一层关系,幕后人不可能不用。
莱欧斯利无声点头,看向埃莉“你那时只见到了朱丽亚一人吗”
“在秘道见到的是只有她,但她带着蒙眼的我走了十来分钟的山路后,把我交给了一个男人。”
“朱丽亚就算了,那个男人难道也没认出你不是格兰德公爵吗”莱欧斯利感到疑惑。
埃莉道“很遗憾,他确实没有提出过疑问,而且一路上也没有说过话。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能动的木头人。”
很奇怪的描述,这是只对毫无生气的人才会有的评价。
“大本营中的其他人也是这样吗”
埃莉点点头。
莱欧斯利沉思着,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窗台上敲出有节奏的轻响“联系到那本只记录庄园里神之眼拥有者的名册,我感觉这个幕后人可能搞了什么大动作。”
而后他突然想到了什么,问道“埃莉小姐,你与那些人交手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使用草元素力的人”
“很遗憾,我并没有看到使用草元素的人。”
“果然,这家伙真难找。”莱欧斯利叹口气,“没事,你先讲讲是怎么与他们交手的。”
提到这一点,埃莉无奈地笑笑“这个倒是很简单的原因,小姐在枫丹多少还是有一些名气的,那位幕后人自然是见到我的第一眼,就认出我不是小姐了。他似乎并不想与小姐以外的人交涉,并对我的到来感到非常惊愕,几乎是第一时间,就下令让人攻击我。”
“那么埃莉,你还记得大本营在什么地方吗”
“当然。”
经过这一番交谈,莱欧斯利对幕后人的实力有了一个大概的认知。他虽然不清楚对方到底有什么目的,但既然埃莉能够从那么多人手中逃离,说明至少目前他的武力还没多强。
可埃莉刚从那个地方逃出来,幕后人势必会搬离原位,另寻佳所。
莱欧斯利向埃莉与奥德丽娜道了谢,便返回自己的住处安排下一步的计划。
奥德丽娜虽然也想跟着去,但奈何如今埃莉受伤需要休养,她总不能让埃莉带伤工作吧,于是府邸中的事务一时间都往她身上堆了。
浴室窗户的修缮问题、格兰德公爵府的安保问题、埃莉和朱丽亚的伤情
忙完这些,已近傍晚。
奥德丽娜马不停蹄地往莱欧斯利的住处跑,丝毫不在意此举在普世意义上有多暧昧。
她心知莱欧斯利不派人来找她,那就是事情并无进展。可有了昨晚的经历,奥德丽娜觉得哪怕是待在自己的宅子里,也没有安全感。而且菲尔庄园的事一天不解决,她这个庄园主就当不安稳。
何况,明明就是她的庄园出了事,总不能把困难都交给莱欧斯利去做,而她自己却在被窝里呼呼大睡吧
她只身跑到隔壁的门口,正想敲门,却见希伯低着头急匆匆地从里面出来。
奥德丽娜向他打了个招呼,希伯才闻声抬头,见到是她,露出笑脸“格兰德小姐,下午好,您是来找公爵的吗”
“是的,他现在方便吗”
希伯赶紧殷切点头“方便方便。”你来找他,那他可真是太方便了。
奥德丽娜莫名有些局促“那他现在”
希伯抢答道“公爵他现在还在书房里,您是知道位置的,直接去就行。”
“谢谢你了。”
道过谢后,奥德丽娜径直朝莱欧斯利的书房走去,完全不知身后的希伯嘴角上扬得有多离谱。
门卫看希伯无端傻笑,一脸怪异地问道“你你笑什么呢这么开心。”
希伯拍拍门卫的肩,道“没什么,我就是给铁树开花助了一下力。”
门卫依旧一脸懵。
“听不懂唉算了,你就当我在傻乐吧。”
另一边,奥德丽娜顺顺利利地走到了莱欧斯利的书房门前,一路上除了希伯外再没看见旁人。
莱欧斯利的书房门一向是关上的,但这次不知为何,微微敞开,留下一道缝,暖黄色的夕阳光晕从其间逃逸出来,撒在走廊上。
他会不会刚巧不在书房会不会书房里就只有他一个人
明明奥德丽娜就是来找莱欧斯利的,此刻却忽然对要不要进去这件事犹豫起来。手放在门前,是敲也不对,不敲也不对。
但最后还是敲了,毕竟进都进来了,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跑回去吧。
“欸”
不知是什么原因,她只是用了能在木质门上敲出声响的气力,可原本虚掩着的门却借着她的力缓缓跑向墙壁,让那道门缝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屋内的男人听到自己书房门口的动静,并未反应过来是谁,只大声吼了一句“谁”
木门敞开,露出奥德丽娜因尴尬而僵直的身躯,她的动作甚至都停在了敲门的那一刻。
“是、是我”
在看清此刻的莱欧斯利后,奥德丽娜突然大脑里的血液如烟花般炸开,留下一片空白。
书桌前的莱欧斯利并未穿上衣,饱满的肌肉不加掩盖地呈现在奥德丽娜面前,本该缠在身上的白色绷带也被他尽数拆在地上,凌乱不堪,药瓶倒是整齐划一地放在书桌上,看样子,他是在给自己的伤口上药。
说来也是难为情,奥德丽娜在看到这副光景后,脑子里的第一个想法不是担心莱欧斯利的伤势,而是
他没穿衣服而她出现在了这里他没穿衣服而她出现在了这里他没穿衣服而她出现在了这里
反应过来的奥德丽娜,大叫一声对不起,然后赶紧捂住通红的脸转过身背对着莱欧斯利。
但是根本不管用
那个画面它就像是印在脑海中了一样,哪怕闭上了眼,也还是会反复出现。
而且,莱欧斯利也没打算放过她。
他看着奥德丽娜的反应,忽然起了小心思。
莱欧斯利轻轻笑了一声,朝背对着他的奥德丽娜道“奥德丽娜,我好像需要你的帮助。”
他这声“奥德丽娜”就像附带有魔力一般,勾得名字的主人心痒痒的。
奥德丽娜不敢回头,但也不能不回话“上药的话,你自己是可以的吧。”
“大部分是没什么问题的,但有一道新的在背上,不巧还有些严重,难以忽视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