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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兴奋
    来到刘老爷为他们准备的客房,闻容絮说要和霁一怜商量对策,打发走随行的下人。

    下人们也很识趣地退走。

    霁一怜端起杯热茶,慢慢酌饮,升腾的热气氤氲了他的眉眼,增添的朦胧白雾化柔开眼波流转间的冷凝,显得温柔起来。

    闻容絮坐在他对面,看着他从容悠然的姿态,心中生起自己被对方勘破的无所遁形感。

    踌躇间,雾气淡去,露出抬起眼睑的霁一怜,对方深邃的黑眸幽幽渗出闻容絮的模样。

    他在等你开口

    遇上霁一怜总是出问题的旁白,居然跳出来体现存在感。

    闻容絮被旁白分散了些注意,没再那么紧张,他悄无声地嫌弃了下旁白,然后清清嗓子,与霁一怜道“你是不是早就发现刘府有问题”

    霁一怜盖上茶盏,他会突然来刘府,却是前生听过一则神仙眷侣食子的故事。

    当时的他一心沉迷于修炼和仇恨中,听过也不曾入心,如今重来一次,他倒是忽然有了点闲心,想要去凑凑沿路的热闹。

    要不然,整日都是围绕着修炼资源或几角恋,未免太没意思了。

    “为何不信我是因为你才来此的”霁一怜带着质问的口吻,仿佛是因闻容絮的不信任而显得凌厉。

    他想看你慌乱无措,最好面红耳赤要哭了

    闻容絮若不是有旁白注解,我真要掉沟里去了,反省自己是不是太多疑,伤到人心了。

    霁一怜换了种表现,眼睫微垂,透出几许伤感“你不信我为你而来,是怀疑我对刘府另有企图”

    他在兴奋

    闻容絮的杏眼泛起盈盈涟漪,他不想再和对方待在一起了。

    感觉碰到变态了。

    闻容絮的沉默,让霁一怜稍稍收敛刻意外露的情绪,觑到闻容絮似是不开心下撇的嘴角。

    霁一怜沉默须臾,拿出一条手链。

    这手链是之前闻容絮一直盯着看的那条。

    闻容絮依旧没说话,以为凭一条花里胡哨的手链就能让他开口吗

    然而,他才下定的不搭理对方的决心,很快就被打破原则了。

    一枚熟悉的铁块放到他面前,是他厚着脸皮跟摊主砍价,还向霁一怜借钱都要买的不知名铁块。

    霁一怜修长的指尖点了点铁块与手链“不要吗”

    “要。”闻容絮不会与钱过不去,迅速将两样东西塞到自己储物袋里,颊边露出两个小窝窝。

    霁一怜看着他高兴起来,似是抱怨“明明是该我生气的”

    “你才没生气。”闻容絮脱口而出,“只是想戏弄我。”

    霁一怜垂眸一笑,低不可闻地呢喃了声“总是被你看穿。”

    闻容絮收到霁一怜递来的台阶,他很快就把方才的不愉丢掉,放轻音量道“你会驱邪吗”

    由于旁白的存在,闻容絮知晓霁一怜修为肯定很高,驱邪自是会的,但他不能表现出自己知道吧,虽然也可以说,有霁一怜轻松教训邱铮的例子,他相信霁一怜的实力,可问一句也不会有什么不是,还能顺其自然地进行下一个话题。

    闻容絮迎着对方戏谑的眼神,脸边的酒窝被对方使力戳陷。

    「呜痛,我好像自作聪明了。」

    「脸要被戳秃噜皮了」

    「怎么办」

    “你再想想你要说什么”霁一怜好整以暇道。

    闻容絮抓住作怪的手指,拯救被戳得发酸的脸蛋,快速地瞥了眼对面的人,垂头丧气道“我是想问你要怎么驱邪真的有邪物吗”

    「不行,今晚要想办法挨着霁一怜睡。」

    「正好完成一晚抱枕的承诺。」

    霁一怜眸中蕴起意味不明的底色“不确定。”

    “”闻容絮。

    「你怎么能不确定」

    「要是搞不定,会被打的」

    尽管心里张牙舞爪地吐槽对方不靠谱,表面上闻容絮却小声道“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霁一怜“等到入夜吧。”

    闻容絮心里一紧,吞吞吐吐道“那个,我能和你待在一起吗”

    霁一怜不语,只似笑非笑地望着他。

    “”

    闻容絮委实从心“怪事发生的时间不分白日夜晚,你等到入夜也不一定就能遇到,既然说是来解决邪祟的,总不能待在房间里啥也不做,我是帮不到什么忙,但打个下手总没问题,我与你待在一起,你有需要搭把手的,叫我也方便。”

    “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我全都听你的。”

    霁一怜沉吟一番,仿佛是在考虑他的建议。

    闻容絮紧张地等待结果。

    「快同意我很好使用的。」

    「之前不该跟人闹别扭的,被记仇了。」

    「霁一怜不会这么小气吧。」

    「算了,不同意,我就直接回宗门,哼。」

    闻容絮紧张着紧张着,赌气起来。

    一个清泠的“好”字,打断了闻容絮的胡思乱想,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地愣了瞬,即刻变得欢喜。

    “你说的有道理,不能只等着入夜,先出去看看。”霁一怜直接起身,未松开拉着闻容絮的手。

    霁一怜行至一半,回头端详着跟上来的人。

    “全都听我的”霁一怜自喉腔里咀嚼出强调的意味。

    闻容絮却从这五个字里品味出几分对方方才无动于衷是故意的成分,故意等着他主动加强筹码。

    霁一怜平直的薄唇勾起,肆意且毫不掩饰。

    闻容絮后背的寒毛顿时竖起。

    「被坑了。」

    闻容絮颇有些抓狂,一时心绪复杂。

    “你,要做什么”闻容絮注意到霁一怜有目的地往某处走着,脑子里转瞬闪过自己被拐,遭受各种折磨的画面。

    霁一怜“你饿吗”

    刘府日常做晚食的时间,由于新到来的两位客人,厨房的厨娘掂量着做哪些菜才不会惹麻烦。

    因着府内怪事,每人都绷紧起皮,气氛相比以往要严肃许多,几乎无人交谈闲聊。

    黄昏降临,山林投射的婆娑碎影,照映于浮纹诗意的石壁。

    梳着随云髻的女子在穿山游廊中漫步,她的神态间满是无措茫然,仿似对于自己此时的处境十分的不适应,可她无人可谈起,只能将一切压抑在心头慢慢消解。

    一位穿着粗布麻衣,胖胖的中年大婶满头大汗地提着水踏入游廊,打破了女子周身的娴静。

    女子瞧见大婶,眉眼间盈起惊喜,本就隽秀的脸,在余晖里显得光芒四射,她急急走到大婶面前,自然地接过那桶七分满的水桶。

    “雅娘子。”大婶看到她,却不见喜色,反是眉头一皱,略带责备,“你怎么出来了”

    女子瑟缩地低下头,她一个瞧着身材纤细的弱女子,居然稳稳地提着水桶,不见吃力。

    她嘴唇蠕动两下,传出沉闷的“啊啊”声,原来她是个哑巴。

    “把水提到影壁那里。”大婶当然不指望她回话,怄气指使,“到了影壁,你就赶紧回去,夫人瞧不见你,怪罪下来有你好受的。”

    雅娘子的衣饰比大婶华丽昂贵,两人的地位却反过来了,她安静地提着桶,犹如大婶的仆人跟在身侧后方。

    “你要好好听夫人的话。”临近影壁,大婶言语谆谆,“你看,跟着夫人日子过得多好,吃饱穿暖,力气也大了,长得也越来越美,你个死丫头真是修了八辈子福,万不可忤逆夫人,惹夫人生气,知道吗”

    雅娘子习惯性的低头含胸,乖巧听训。

    结果,一巴掌就扇到她背后,她一个激灵,赶忙挺直站好。

    大婶便更加清楚地看到雅娘子细腻雪白的肌肤,感叹“怎么养的,这才过了多久就养得这么娇嫩”

    雅娘子眼眸深深地描摹着大婶的模样,像是想将大婶牢靠地记在脑中。

    旋即,她从袖子里拿出一支玉簪和包得严实的银子交给大婶。

    大婶立马眉开眼笑地收起,嘴上念叨着“家里的情况你应当清楚,日后我、你爹和你弟弟都需要依靠你。”

    “把你养这么大,你须得懂回报。”

    “可不能私藏银钱,得的赏,你可以留一部分傍身,余下的都要交给我,娘给你保存。”

    雅娘子沉默地听着。

    “快回去。”到了地方,大婶催促女儿。

    雅娘子确实听话,干完活、交完钱,就老实地离开,她行走在打理整洁的石板路中,做了刘府十几年的仆从,她十分熟悉府内的布局,夫人给她安排的房间,有三条可通达的路线。

    她没再往游廊去,而是绕过布置雅致的小山林,前面是一洞圆门。

    自然生长的草丛响起窸窣的声响,雅娘子下意识停住脚步,下一刻,茂盛草丛里钻出一位瘦小的少年。

    雅娘子立时做了个礼,她不能说话,唯能从动作间表达出自己的尊敬。

    那位少年的视线扫过她,神色里满是淡漠平常,像是没看见她般,清理起自己身上沾染的叶片。

    雅娘子注意到少年后脑上的碎叶,表情有些犹豫。

    少年倒是举止自然,示意她帮忙打理。

    雅娘子小心地靠近两步,轻轻地取下少年头上的碎叶,紧接着两人便站在一个疏远的距离。

    少年拍拍手,准备迈步,可他迟疑了下,又看向目送自己的雅娘子。

    少年停驻在雅娘子俏丽脸庞的目光,清透干净,不夹杂丝毫杂念。

    “如果我是你,就不会吃夫人的药。”少年的声音带着稚气,许是有着难言的遭遇,透出一股成熟稳重。

    少年话音落下的瞬间,清朗的男音忽然插入,这个声线失了稚气,却仍能咂摸出是位极为年轻的男子。

    “什么药”

    闻容絮还真以为霁一怜要拉着他去刘府厨房打秋风,结果兜兜转转就目睹了雅娘子之前的所有行动。

    她是哑娘,经过夫人调养,样貌变得光鲜亮丽,实则内里逐渐化为腐烂的白肉,改名雅娘后,经夫人送给老爷

    “你们”少年对于闻容絮二人的出现,似不太欢迎。

    姓名刘子筠

    年龄12岁

    刘琮山酒后临幸的丫鬟之子,生母早死,爹不疼夫人忽略,因为老夫人挂念才活下来的庶子

    他知道许多藏在刘府富丽堂皇下,肮脏恶臭的秘密

    “我们是接了刘老爷委托,解决怪事的人。”闻容絮善意道,“原是想向府中人了解怪事具体事宜,凑巧路过听到你们的谈话,非是故意偷听。”

    闻容絮“那个药是怎么回事,可否告知”

    瞧出雅娘子仍未消退的戒备,闻容絮补充道“你的身体因着那药已经亏空严重,如若继续服用,于你的寿数有碍。”

    他说的着实委婉,实则是再吃下去,随时会猝死。

    然而,他还是想的简单了些。

    霁一怜微微拧眉,来自雅娘子身上恶心的气味,叫他感到熟悉,他曾经遇到过散发相同气味的人。

    那人是远近闻名的花魁,虽是年级较大,依旧美得鲜嫩,时常有客人为美人一掷千金。

    后来,美人皮下是脓液发蛆的烂肉,在热闹的夜里,变成怪物屠戮了青楼中全部的活物。</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