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啼鸟临涧19
    得了这么一句,赵明洵喜笑颜开,身后护卫轻咳一声,他才收敛神色,客气有礼道“有真人一言,真乃我大梁的幸事。不敢打扰真人,请。”

    他言谈守礼,目光清正,两个护卫同样如此,并不乱看。叶回生又不是什么无赖,对方客气,她当然也讲道理,颔首道“皇子客气了。”

    走了两步,她又转过身来,“皇子知道客房在哪儿吗”

    赵明洵抬手指向东南角,“我比真人早来两日,客房就在那边。真人好生歇息,赶路要紧,在下这就辞别了。”

    “好。”叶回生说,“有缘再会。”

    赵明洵三人又拱手行了一礼,才离开此地。

    叶回生仍旧牵着池无心朝前走,没走出去多远,就看到一个穿着红衣的女子怔怔靠在栏杆上,不知想些什么。

    红衣女人见到她们,便站起来恭恭敬敬地福了个身,面上似悲似喜,低声道“恩人是要去客房吧,小女愿为您领路。”

    能被槐老爷看中纳妾,还大办酒宴,面前的女子样貌自然不俗,仿若一枝春桃灼灼开放,只是她面色冷白,涂了胭脂也没有多少红润气色。

    她已经死了。

    “你是被槐老爷掳来的”叶回生问。

    “恩人明察秋毫。小女原本是湖畔村人士,一日去细柳城送绣品去卖,被槐老爷看中,硬掳了我做妾。”

    红衣女鬼蓦然流下两行血泪,轻声道“我不从他,他便要杀了我全家,我以死相逼,撞柱自尽,他反倒拘了我的魂魄,操控我杀了父母亲人,说要以此来压压我的性子。”

    “恩人大德,无以为报,只愿来世做牛做马,偿还恩情。”

    “你叫什么”叶回生说。

    “小女名京柳。”女子答道。

    “京柳,如此大恩,怎么想着来世再报呢。”叶回生用一种不赞同的目光看着她,“你现在就可以报。”

    “你会刺绣是吗除此之外,还会别的手艺吗”

    京柳愣了下,恭敬回道“我家境贫寒,为了赚银两维持家用,所以什么活都做过一些。刺绣女红是做的最好的,也做过妆娘,织过布,卖过货,做饭菜的手艺也还可以,摆过小吃摊子,只是,不识多少字。”

    “是吗我听你说话,条理清晰分明,不像是没读过书的样子。”叶回生有些惊讶。

    “家里没钱交束脩,但我偶尔会去学堂偷听,隔壁张家姐姐下学回来,也会教我一些。”京柳面色黯然,缓缓道,“只是她早些年急病过世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你来做我们两个的手下。”叶回生一锤定音,“再教教我刺绣裁衣,买的书真是一个字也看不懂,什么东西。”

    倒也不是她非要高人一等,但就京柳的状况而言,让她什么都不做才是害她。

    对方先是怔然,随后大喜,自行跪倒在地,对叶回生磕了两个头,哽咽道“奴婢定然全心全息伺候二位。”

    叶回生受了这礼,等她起身后才说道“以后就不要下跪了,我这里没有这样的规矩,也不用自称奴婢,口称我就行。”

    “你可以叫我叶姑娘,叫她池姑娘。”

    她从储物戒中拿出一柄纸伞,只是遮凉用的普通油纸伞,上面画了几根青竹,并不是法宝。她信手一招,古宅周边方圆百里的浓厚阴气汇聚而来,融入伞中。

    伞骨逐渐漆黑如墨,触手阴冷,寒气刺骨。

    她把纸伞递给京柳,说道“你是新生鬼物,没什么修为,就连日光也照不了。平时就拿着它,遮挡阳光,汲取阴气。槐老爷的宝库里应该有鬼修的功法,我得空了翻一翻,看看能不能找出来,届时你就能修行了。”

    “大恩大德,奴婢”京柳抱着油纸伞,惊喜交加,又要跪下,只是膝盖刚弯,忽然想起对方刚刚的话,犹豫着直起身来,垂首道“我多谢叶小姐赏赐。”

    “走吧,带我们去客房。”叶回生说。

    “是。”京柳应声。

    古宅极为安静,那些走动的婢女们似乎也跟着宾客们一起跑了,一点人声没有。

    阴气一扫而光,月光如水,繁星当空,庭院仿佛蒙了一层银纱。

    不得不说,槐老爷这人长得不错,审美同样不错,古宅被他布置的格外雅致,假山流水一应俱全。

    叶回生自觉没什么文学素养,只能夸出好看两个字来。

    京柳领着她们来到最大的一处小院,“槐老爷有一个友人,是平沙城无顶山的一个洞主,两人互为知交,这个院落就是为他而留。下人日常打扫,但从不给旁人居住。”

    “这位洞主今日并未来此,说是闭关有一段时日了。”

    叶回生点头。

    懂了,未来会送上门的外快。

    “你自己去找地方休息,我们不用伺候。”她说,“去吧。”

    京柳目送她们进了小院,才收回视线,她的心情复杂难言,无法言说。

    被槐老爷操控着亲手杀掉父母时,京柳心中的绝望已然到达了顶峰。槐老爷掌控着她的命门,让她做什么,不论她心里多么抗拒,崩溃,身体却只能照做。

    可恨她连死得彻彻底底都做不到。

    本以为自己今后只能被迫对仇人笑脸迎合,却不曾想峰回路转,槐老爷死了。

    京柳其实,已经没有想继续留存世间的念头,她打算第二天一早,就去太阳底下暴晒,直到魂飞魄散为止。

    杀父弑母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继续活着。

    但恩人要她报恩,她也不能不报。京柳脚不沾地飘过长廊,来到她身不由己,痛下杀手的大堂内,跪在地上,以头触地,久久不曾起身。

    槐老爷给挚友准备的地方,布置得十分精细。这位洞主不知道是什么跟脚来路,房间里花团锦簇,缤纷多彩,花香淡淡,屋内屋外像是两个世界。

    “这两天赶路辛苦,今晚总算能睡得舒坦一点。”

    叶回生拿出浴桶,聚气为水,招呼池无心过来,“来洗个澡,今天早点休息,好好睡上一觉。”

    池无心走过来,张开双臂,并没有自己褪下衣衫,不是她不想,而是叶回生一定要自己动手。

    她轻车熟路地解开衣带,将脱下的衣物扔到屏风上挂着,接着动作自然地环住这人的腰,又握了握她的胳膊、大腿。

    “总算长了点肉。”</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