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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危实验体
    荆榕只等了一小会儿,随后感到玦特别用力地上来抱住了自己。

    玦的声音崩得很紧“我带你回去,哥哥,我给你上药。”

    荆榕被他勾着一只手,小心翼翼带往营地区的帐篷。

    玦是首领,他有一个单独的帐篷联络点,外边守着好几名红发的守卫。

    荆榕能感受到玦的手指因为紧张而沁出冷汗,他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摸了摸他的后颈,像安抚一只小狼一样“对我来说问题不大,休息几天就能好。你不要担心。”

    玦没有吭声。

    帐篷外的守卫见到他,纷纷敬礼说“首领好。”

    玦面色忧虑,连话都没来得及回,就掀开帐篷的帷幕,带着荆榕在行军床边坐下。

    荆榕特别顺从,一句话都没说,跟在他身后,半分裁决者的样子都没有。他不战斗的时候,永远像个年轻的学生,那个地理探索协会的名称都要比裁决者的称号适合他。

    玦扶着他的背,将他放倒一些,拿来枕头垫在他身后。

    荆榕也从来没有这么被对待过,他低声笑笑“首领的帐篷,我也是第一次进,可惜看不到里面的样子。”

    以往,玦会因为他的玩笑话抬起蓝眼睛瞥他一眼,或者飞快地耳根泛红,但是今天什么都没有。

    今天一片寂静。

    荆榕察觉玦的情绪异常,他微抬起头,伸出手触摸,摸到了一截柔软的腰。

    腰的主人一动不动,军容肃穆。

    荆榕顺着这截柔软的腰,将眼前这位硬邦邦的首领揽入怀中“今天发生的都是很好的事情,不要难过。”

    玦坐在他怀里,声音很低“你没有告诉我你经历的风险,我绝不会再让你冒那样的险。”

    荆榕的指尖轻轻抚上他的脸,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但片刻后,他说“好。”

    他作为执行官的岁月实在太长了,除了他的本我意识意外,一切都可以修复,骨头断了修复骨头,血肉碎了便修复血肉,对他而言和其他武器一样,只是一个工具。

    他一向不怎么把工具的损耗放在心上。

    荆榕放低声音,很温柔地说“我没有这么想过。下次我不会让你担心了。”

    玦低声说“哥哥,我的心是肉长的,它会为你疼。”

    油灯在旁边轻缓地燃烧着。

    玦将脸紧紧地贴上荆榕的脖子,仿佛小狼寻求温暖。

    荆榕沉默片刻,将他更紧地抱住,轻轻说“我知道。”

    玦在他颈窝里靠了一会儿后,平复了情绪,他低声说“我给你上药。你做了应急处理吗,哥哥”

    荆榕不太确定地说“做了一些。”

    他被炸伤后,因为游提尔队伍里的伤员情况紧急,只进行了简单的止血,破碎的弹片还嵌在他的皮肤表层,他没有多在意。

    回来后时间紧迫,荆榕本身也是想晚上自己处理一下伤口,只不过提前被玦发现了。

    玦在他面前半跪下来,声音还是有些紧绷。

    荆榕眼前一片漆黑,只能感到玦把他的手拉了过来,放在膝上,给他很轻很慢地解袖扣。

    荆榕的外衣是黑色的,但翻到里边的衬衫时,就能看见不对劲的地方血迹已经干涸变成暗红色,黏在皮肤上。

    “疼吗,哥哥”玦注意着荆榕的表情,手里的动作放慢了。

    荆榕说“不疼,你放心做。”

    这对话属实有些暧昧奇怪,但是眼下顾不得那么多,玦全神贯注地用剪刀剪着他的衬衣。

    十分钟后,荆榕的衬衣被完全脱下来,上半身皮肤光裸地暴露在空气中。

    荆榕说“你的手很稳,被你急救的人很幸运。”

    玦没理他,他专注细致地查看着他的伤口。

    爆弹的碎片波及到了荆榕的整个手臂内侧和腰腹,都是外伤和灼伤,淡红的血痕留在苍白的肌肤上。

    玦停顿了一会儿,起身去拿来了镊子和消毒布,对他说“哥哥,可能会有点疼。我帮你把碎片夹出来。”

    荆榕说“好。”

    他仍然没有声音。

    荆榕微闭着眼睛,靠在床尾,玦仍然半跪在他身前。

    碎片被拔出时,牵动伤口,陆陆续续又流了一些血。

    玦并没有系统地学过医疗手段,他所有的急救知识都是在战场中学来的。

    这个过程应该非常疼痛。揭克镇物资短缺,所有的麻醉药都用在了危重伤员身上,普通的外伤,他们一般都是直接缝合。

    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更长,玦尽力稳着自己的手,将所有的弹片夹出来,放在一边的消毒盘里。

    荆榕不发一言,不过微闭的眼睫上已经沾了一些冷汗,乌黑湿润。

    荆榕能察觉到玦在看自己的眼睛。

    等荆榕微动一下时,玦忽而倾身向前,仰头吻在他的眼上,舌尖轻轻舔过他的冷汗。

    “哥哥,你要是以后都看不见了,我把我的眼睛给你。”荆榕听见玦说。

    玦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荆榕说“好,如果真的那样,我很乐意接受世界上最漂亮的眼睛。”

    他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平静随意,玦反应了一会儿才听出他在哄他,他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有点担心和着急,耳根却又红了。

    战场上长大的他,从未与人调过情,也根本招架不了荆榕随口的几句话。

    玦给荆榕上好药,随后用绷带系紧。

    他检查了自己的成果后,仰头对荆榕说“哥哥,你就在我这里休息,接下来的几天都不要出去了。”

    荆榕想了想,倒是没有意见“好,需要我时让我知道。”

    玦点点头,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荆榕又笑了笑“是不是已经在想怎么瞒我,使用精神力了”

    玦的手僵了僵。

    荆榕将指尖插入他长长的红发,轻轻抚摸着。

    玦太过高兴了。

    解救了同族的战犯,与游击队重逢,封死战争列车向西的通路,接下来的整个冬天,西线的战火都将无人支援每一件事情都是好事,结束战争的时机仿佛就在眼前。

    他不确定自己还能活多久,他想要尽快地完成一切。

    荆榕说“好,你想用就用。”

    玦怔了一下。

    荆榕声音很随意“我来养。”

    他来养他的精神力。

    而且他明确地知道怎么养他的精神力。

    他家的这只小红狼不是别的生物,拘禁会遭反抗,驯化会遭粉碎,安乐会养成痛苦。只有真正的自由才能解救他的精神力,让他从现实的镣铐中挣脱。

    他喜欢一样东西,一向喜欢它们活着的样子,而且要最漂亮的样子。

    玦睁大眼,定定地看着他。

    荆榕双眼微闭,身上的气息内敛而深沉,好闻得像带着金属甜香却又冷冽的冬天。

    玦翻身,伸手扣住他下巴。

    他的声音微微哑“哥哥,怎么办。”

    “我想现在就上了你。”</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