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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危实验体
    626关闭了电台“继续来下五子棋吧,不知道这次的行动还有多久结束。”

    今夜626下棋状态不佳,被荆榕数次反杀,两人难分胜负,一直到深夜来临,一人一统才各自睡去。

    荆榕睡得不沉。

    凌晨时分,他听见窗外的风声变大了,披衣起身,走到窗前。

    今夜首都彻夜明灯,将天幕照成遥远的灰色。下了两天的雪忽而在此刻变作了雨,雨点冲散尘霾,激打在透明的窗上。

    “睡不着么”626今夜睡在他的电台里,朦胧中翻了个身,“你的心绪还是被高危实验体牵动了。”

    荆榕没有回应,他望着外边的雨幕,从烟盒里摸出上次那根抽了一半的粗烟卷,忽而转身往外走去。

    他门口守着一个皇家近卫兵,见到他出门,有些惊讶。

    “您睡不着么是不是晚上的风声太吵了”

    近卫兵说道,“顶层的房间太高了,晚上就是会吵一些。”

    荆榕的目的却并不在他的话里,他问他“天气预报说今天晚上下雨吗”

    近卫兵愣住了,显然对他的问题有些迷茫。

    几秒后,近卫兵才不确定地说“我现在打开内线电台天气频道,为您确认一下”

    荆榕摇摇头,抬手示意他不必了,自己沿着走廊走去。

    走廊中雨声更大了,气温升高,甚至让人感觉有些热。

    荆榕放慢脚步。

    空荡荡的走廊里只回荡着他身后卫兵追来的脚步声“大人,我陪您下去转转吧,您还没参观我们的实验室呢,我”

    荆榕忽然在楼梯前停下脚步,手抬起,示意他噤声。

    卫兵的话也戛然而止。

    往下是通往各层实验室监狱的旋转楼梯,宽阔得一眼望不到边。

    此刻,血浸透了青黑色的地砖阶梯,越往下,蔓延越深,这一层的楼梯尽头,躺着几个无声无息的皇家卫兵。

    抬眼往深处望去,只见到一片血海漂泊。

    跟着荆榕来的卫兵彻底被骇住,浑身僵硬,一动不动。

    荆榕踏过血迹蔓延的阶梯,俯身试探其中一个人的鼻息。

    “没有死,但精神力遭到了粉碎。”荆榕视线扫过其他几个人,语言简短,“武器也遭到高能共振,被毁去了,如果三小时内不得到急救,人会废掉。”

    他身后的卫兵一个激灵,飞奔就要去联络急救队,跑了几步后,卫兵猛然回头,语气中充满了惊恐与无助“大人,那您”

    而荆榕已经走出很远了。

    透过血雾,卫兵陡然惊觉,眼前这个青年并不是他之前见过的任何人。

    他们接到的命令很模糊,只知道是这个青年是一位地位极高的裁决者。他们不明白为什么这种级别的裁决者会来这个地方,这座监狱的高危犯人和重要档案早已被转移。

    卫兵手指剧烈颤抖,抱着电台联络内台,他的声音都吓得无比颤抖。

    “呼叫军部,监狱监狱堡垒,高危实验体在监狱堡垒”

    “所有,所有近卫兵都丧失了战斗力,急需医疗队支援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了”

    这条信息闯入无数个人的信号频道,在遥远的地方掀起惊涛骇浪。

    “报告你的位置,卫兵,请冷静,所有人都丧失了行动力,对么”总台接入了他的信号,声音里也带着强压下的紧张,“我们会立刻派来医疗队请不要贸然接近敌人,保护好自己的安全”

    “不、不是的”

    卫兵意识到自己话里的错误,他的声音清晰地出现在每一个作战人员的频道中。

    “还有一个人,他朝实验体的位置过去了”

    卫兵努力回想,终于记起了那个人过来报道时的编号。

    “他是裁决者,裁决者十一号”

    荆榕沿着走廊,一层一层查看。

    他是从五层下来的,从上往下,费时不少。唯一能确定的是这个城堡里除了他以外,已经没有任何一个神志清醒的人了。

    所有守卫,不论属于皇家近卫团,还是选调过来的精锐军人,全部都遭到了精神力的粉碎,而地上大量的血迹来源于他们的武器自爆。

    “高能共振型的精神力冲击。”

    626还在五楼睡觉,没人回答他的话。

    荆榕将一个军队士兵放倒至便于血液循环的体位,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的雨。

    越靠近下层,雨水越热,甚至开始升腾蒸汽。

    从目前的情况可以判断,莱恩斯率领的军部没有一个人预料到现在的情况。

    堡垒监狱的守卫兵力全灭,而主力部队和防线还在非常遥远的地方。

    城堡里安静得只剩下他一个人的呼吸和脚步声。

    这也是荆榕第一次认真看监狱古堡的构造,每个囚牢都用五道沉重的机扩锁住,留着送饭的小孔,里边是一丝光都没有的昏暗室内。有的牢室里摆满了镣铐和刑具,还有注射针筒。

    他已经走完了四层楼,将能简单处理的伤患都处理了一下。

    最后一层的入口处,标了清晰的几个字

    实验样本处。危险请注意可能遭到精神力污染。

    荆榕停顿了一下,踏上档案处的地面,漆黑的战术靴碾上地上的碎玻璃,但没有发出任何响声。

    每一扇门都是打开的,室内的陈列架上放满了各类精神标本,或者精神造物。

    所有的精神力造物都已经碎成了粉末,只有标本被泡在提取液里,剧烈沸腾着。

    所有的房间都没有人。

    而空气中的灼热提示着,他已经来到了离实验体非常近的地方。

    尽头的门虚掩着。

    荆榕伸出手后,忽而改了主意。

    他敲了敲门,随后等待。

    房门内传来一声清晰的试管落地的声音。

    下一瞬,一道灼热的赤芒自门后透出,直接熔化了厚重的铁门,劈面斩来

    那是一截被精神力煅烧加固的钢管,被人从桌边随意拧断,用作武器,红热的高温穿透了一切,但最后一击落空之后,手持它的人再也没有力气握稳它。

    钢条重重地飞了出去。

    一枚极薄的刀片抵在荆榕的脖子上。刀片很凉。

    荆榕背靠墙壁,低头看见一抹极其漂亮热烈的赤红。

    玦穿着一身洗白的斗篷,散发着好闻的肥皂清香,看得出洗衣店里的人们用心对待了这件衣服。只是现在它上面沾满了血污、烟尘和灰烬。

    “哑巴了,裁决者先生”

    玦的声音十分沙哑,因为脱力,他的声音压着急促的喘息,只有按着那枚薄薄的锋刃的手是稳定的。

    他抬起眼,认出面前的人后,眼神变得耐人寻味。

    “11号先生。”

    荆榕说“很漂亮的颜色。”

    玦“”

    荆榕喉咙被抵,无法低头,只能垂下眼注视他。

    “头发的颜色,还有眼睛。”

    那是照片拍不出来的一种颜色,亲眼见到时,才会为这种仿佛熔岩与霞光流淌一样的红震撼。

    还有很少见的,荆榕注意着他眼睛的颜色。

    拥有仿佛能烧起来一般赤红色长发的人,眼却是极度静谧深远的蓝,仿佛冰封雪原之上的天空。

    荆榕一时失语。

    他仍然对人的面部没有识别能力,但是他已经看到了他想要知道的全部。

    “裁决者先生。”

    玦眼底浮现出一丝笑意,“有人说过,你有病吗”

    荆榕说“我有一个同事经常这么说。”

    “那么他说得很对。”玦的手丝毫没有放松,“今天你还休假吗”

    荆榕仍然注视着他的眼睛“看情况。”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玦也看着他,和荆榕不同,他眼底是冷静到极致的审查与判断。

    眼前这个裁决者没有杀气。

    甚至过于没有杀气了。

    他看起来像个走错了地方的大学生。

    但玦不是冒险的人,他是领袖,自然知道如何做出判断。

    玦勾起一丝笑意,尽管嘴角沾满血污,他笑得仍然肆意“宝贝儿,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

    荆榕闷哼一声,因为玦的精神力瞬间进入了他的意识。

    那是无比强大、蛮横的一股精神力,可以将一切苦暗、迷障猛然照亮,也可以洞穿任何人的意识。

    当然,这个过程确实有点疼。

    荆榕皱起眉,脸变得苍白。

    “你没有精神力”玦在一瞬间收回精神力,语气里带着略微的诧异,“小可怜。”

    荆榕闷痛着笑了起来,他下意识想摸口袋里的烟,但一动就会面临生命危险。

    荆榕转而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玦又露出那副在思索的眼神,但表情上分毫未动“故地重游,怀念怀念。”

    荆榕“这里有什么你必须拿回来的东西吗他们已经把重要物品全部转移了。”

    玦没有说话。

    一方面是他并不屑回答,另一方面是没有力气说话了。

    荆榕看得出,玦受的伤不轻。能够突破那样天罗地网的围补,又闯入这个监狱堡垒,还活着几乎已经是奇迹。

    玦是一具千疮百孔的血肉,一个没有热度的无情代号,一切都将化成粉末,化成灰烬。

    只有那双静谧深远的蓝眼睛还在思索。

    荆榕看着他的眼睛,声音变得非常温和“请你尽快离开这里。现在逃,还能活。”

    玦看了他一眼,迅速收起了刀刃。

    眼前这个裁决者对他没有威胁这个裁决者只是看起来有病罢了。

    玦拖着步伐,虽然走得不是很稳,但走得很快,那一抹极漂亮的赤红色,片刻后就从荆榕面前消失了。

    626“卧槽卧槽卧槽”

    626“卧槽家被端了什么东西进来了你的意识领域”

    荆榕手指抚上自己喉结上的伤痕,跟他的同事打招呼“晚上好,626,睡得好吗”

    626开始迅速查阅系统运行纪录“卧槽你刚刚正面遭遇了sss高危实验体你居然没死他居然还没死可他回来这里干什么”

    “以他的身手,为什么不突破包围圈向外走,反而要回到这里呢”

    荆榕靠着墙壁说“我也不知道。”

    “我问了,他没有告诉我。”

    626“”

    好的,这哥们又发病了是吧。

    “你没有看见他。”

    荆榕回忆着那一抹漂亮的赤红和深蓝,声音淡静,“他真漂亮。”

    “”

    626彻底闭嘴。

    它熟悉荆榕的这种状态,尽管语气毫无变化,神色平静无波,但荆榕身上的气息显示着,他现在极度兴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