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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章
    小鸡仔军军被舅舅交还给妈妈,落地后只感叹舅舅力气好大,拎着自己像是自己捉小鸡似的。

    前几天还担心自己吃太多长得太敦实的军军又充满了信心,他也得长舅舅这么厉害,一身腱子肉。

    顾康莲一大家子离开,苏茵扶着老太太冲着小轿车挥挥手,等回到家里,见偌大的小楼空荡荡,一时少了阵阵热闹,倒是有些不适应。

    老爷子面上不说,眉眼间还是染上些许落寞神色。到底是自己闺女一家,几年不见,待了这么些日子又离开,分别总是让人惆怅。

    “爷爷,您坐着。”顾承安搀着老爷子到沙发坐下,拿起茶饼子给冲了一盅茶,放到茶几上。

    老爷子口味重,吃饭喝茶都不喜清淡,冲茶也是浓郁的茶香四溢,吹开茶沫子砸吧一口,犹有回甘。

    放下茶盅,带着满嘴茶香,老爷子看着高高大大的孙子,瞬间警惕起来,“怎么犯什么错误了”

    “哎”顾承安坐到爷爷身旁,啧啧两声,一脸无辜,“爷爷,您这话说得多伤人哪,我是那样的人吗我这么孝顺的人可不好找了。”

    “就你贫”淡淡的忧伤被冲散,老爷子忍俊不禁,吹胡子瞪眼呵斥一声,心头倒是又敞亮起来。

    看着爷孙俩斗嘴,老太太拍拍苏茵的手,冲她使个眼色,两人嘴角微扬,偷摸看起热闹。

    大姑一家在三天后回了东北,打来电话报了平安,老太太听着大闺女的信儿,一个劲儿念叨好,“行,妈知道保重身体,你们也是,好好的啊。”

    顾家就这么着冷清了几天,倒是又让人适应起来。

    十月下旬,萧瑟寒风刮过,气温又降了一头,一大早起床便感觉到阵阵寒意。

    苏茵换上浅蓝色双股羊毛衫,手腕拴着一根黑色皮筋,一边往楼下走,一边编辫子。

    楼梯上,顾承安下楼看见在自己前方的苏茵,眼睛看路,手上动作,嚯,还真是够可以的。

    “你这辫子不看着镜子编啊”

    快走下楼梯的苏茵闻言回头,左边编好的麻花辫甩出个漂亮的弧度,稀松平常道,“不用看。”

    麻花辫编多了,早不用镜子,随手就能编个漂亮的。

    顾承安印象中街头巷尾的女同志确实人人都是两条麻花辫,只从来没注意过是怎么编的,等早饭的功夫,他盯着苏茵翻飞的手指,还真是神奇,三两下就把披散着的一撮头发变成了辫子。

    天气冷,苏茵给顾家人织的毛衣也派上用场,她针脚织得细密,不太漏风,在这个温度刚刚好。

    一大早,连顾康成都难得夸了几句,钱静芳看向苏茵,也感叹这姑娘手巧,“我这辈子都没学会织毛衣。”

    “每个人会的不一样。”顾康成倒是维护爱妻,“你学不来也不用硬学。”

    钱静芳嘴角一弯,穿着绛红色新毛衣和苏茵一块儿出门上班了。

    厂办最

    近忙碌,钱静芳简直忙得团团转,其他私事儿都放一边,只专心工作。她主持召开的随军家属名额分配敲定后,新一批家属工也正式入职。

    牛大姐负责给家属工们做军区和家属工厂的宣讲,一人发了一本大领导语录,秉承着上头的思想政策方针滔滔不绝。

    游芳冲对桌的苏茵使个眼色,下巴冲牛大姐那头抬了抬,“牛大姐口才是真好啊。”

    苏茵忙着写稿的功夫也听了一耳朵,当真是口若悬河,怪不得之前游芳提起牛大姐,说不愧是姓牛的,会吹。

    等宣讲结束,游芳又忍不住分享起隔壁财务室的八卦。

    听说没辛梦琪最近好像是转性了,见谁都客客气气的,今儿我去二楼盖章,她见到我竟然亲热叫我芳芳,吓得我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苏茵两耳不闻窗外事,自然不知道,只后面路上碰到辛梦琪,这人当真还对着自己微笑,属实是让人有些吃惊,还真转性了

    厂办热热闹闹,不一会儿,邱雅琴过来叫走苏茵,让她跟着参加会议。

    “一会儿你就多听多看,顺便记下纪要。”邱雅琴抱着一沓资料和笔记本,脚步匆匆往会议室去。

    忙完分配的工作名额问题,新一期的扫盲工作终于提上日程,会议上,钱静芳、邱雅琴和尹芝燕几位家属院的主要负责人聚拢,正式商讨工作。

    苏茵翻开自己的笔记本,刷刷刷开始记录。

    “小苏,这两天你整理下今天的会议内容,琢磨琢磨有没有符合实干的。你有实际经验,我还是很看好你的,尤其是扫盲教学这块儿,比我们家属院里不少人都强。”

    邱雅琴想起领导视察家属院时,提及扫盲工作的重要性,不自觉又提高了要求。

    “邱主任,我明白,明天下午之前给您。”

    傍晚到家,苏茵吃了晚饭便上楼关着房门奋笔疾书,结合过去几年自己在大队的扫盲经验,为家属院的扫盲出谋划策。

    看着二楼最左边紧闭的房门,顾承安盯了两眼,耳边又想起军军临走时说的话。

    真是个小屁孩儿,才四岁懂个什么,人走了,那些话还阴魂不散地在自己耳边回想。

    “茵茵说工作忙呢,要写报告。我给她端盘苹果上去。”饭后,吴婶把勤务兵半个月前送来的国光苹果削皮切块,一瓣一瓣摆在盘里,一家人边看电视边吃水果。

    只苏茵上楼了,吴婶还惦记着。

    “行,你给她端上去。”老太太嘱咐一句。

    “哎,我也上楼了。”顾承安伸手又从茶几果盘里拿起一瓣苹果瓣扔嘴里,撵上吴婶上楼的步伐,听着吴婶突然想起锅里炖的银耳莲子羹,惦记着火候,忙开口。

    “吴婶儿,火可别烧过了,到时候莲子羹不好喝,这样吧,您快去厨房看看,我替您送苹果。”

    “那感情好。”吴婶将果盘递给顾承安,转身下楼直奔厨房去。

    咚

    咚咚

    苏茵将报告写好,还没来得及检查精修,便听到敲门声,这个时间,估摸是吴婶。

    “吴婶吗门没关。”

    门把手被人拧开,苏茵听到进屋的脚步声时便觉得不对,明显厚重许多,抬头一看,顾承安正将果盘放在自己面前。

    “喏,吴婶让送来的。”

    “哦,谢谢。”苏茵道了谢,拇指与食指夹着钢笔埋头检查报告,顺手往果盘里拿起一块苹果瓣送入嘴里。

    以前在大队没有机会吃国光苹果,顶多吃到山上的野果,酸涩,个头小,运气好能摘到甜的,运气不好,入口便面露难色。

    勤务兵送来的国光苹果却是甜得人唇齿生津,水分又足,当真是美味。

    苏茵小口咬着苹果,心情不错地歪了歪脑袋,因着坐了快一个小时,忍不住抬手伸个懒腰舒展一下。

    手刚往上,嘴里喟叹一声“唔”

    她这才发现不对劲

    书桌前,来送苹果的男人怎么还没走

    小脸一红的苏茵忙收回手,扭了扭身子端正坐姿,用清清嗓子的方式掩饰,“顾承安同志,还有事吗”

    顾承安嘴角噙着淡淡笑意,目睹了苏茵难得的俏皮一幕,竟也心情愉悦起来,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他点点头,“有事想跟你说。”

    苏茵见似乎是有正事,也严肃地看去,第一句话竟然是听他提起两人之间最禁忌的话题娃娃亲。

    “我们的娃娃亲”

    “怎么了”苏茵忙打断他,她内心坚定,听到这个话题便有些着急,忙表明自己的态度,“是顾爷爷发话了,要解除娃娃亲了吗”

    顾承安剩下的话被堵回嗓子眼,眸色一深,手撑在黄木书桌上方,曲着指节轻叩两下,“你很想立马解除我们的娃娃亲”

    苏茵黑曜石般的眼珠转了转,一时拿不准顾承安的态度,大佬是很着急还是一般着急

    会不会是最近辛梦琪转性了,两人终于看对眼,顾承安着急想摆脱娃娃亲了

    她试探着开口,“你和辛梦琪”

    “我和辛梦琪”顾承安两根指节叩在桌面,发出脆响,眉头一皱,疑惑看向苏茵,“你怎么老把她和我扯上关系”

    苏茵见顾承安像是要发火,缩了缩脖子,“她不是喜欢你嘛,我以为你也喜欢”

    “我喜欢她别开玩笑了”顾承安否认得斩钉截铁。

    “哦。”苏茵心里嘀咕,现在不喜欢,早晚也会喜欢的吧,只是看出顾承安这会儿心情不大好,她没敢说出口。

    顾承安一眼看出来苏茵没相信自己说的话,咬着腮帮子啧叹两声,收回手握成拳,一时却又不知道再说些什么,最后带着股闷气转身离开,下楼时的脚步声咚咚咚,踩得震天响。

    苏茵望着顾承安离去的背影,忙起身关好门,这才松了一口气,终于送走了一尊大佛,不容易啊。

    检查报告,吃苹果,放松

    下来的苏茵又快乐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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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问你们个事儿啊。”

    夜里九点,家属院里大部分人已经回家歇着,夜色渐浓,深沉如墨,唯有一抹银钩高挂。

    顾承安把韩庆文何松平胡立彬和吴达叫出来,一脸煞气,双手环胸,明显心气不顺。

    “安哥,咋啦”何松平这阵子少有见到老大这幅生气的模样,可要说是和谁结仇那样生气又不像,倒像是在生闷气。

    “是不是孙正义又来惹事了”胡立彬联想能力丰富,就差撸起袖子开干。

    “没有,你激动个什么劲儿。”顾承安薄唇张合,琢磨着怎么开口,最后眼一闭一睁,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沉沉开口,“你们说,就比如何松平,要是有个姑娘非说你喜欢另外一个女的,这是什么意思”

    啊

    对面的几人一脸便秘模样,大晚上老大把一帮兄弟叫出来就为这不是去打架不是去玩儿

    “不是,承安,你这是什么问题”韩庆文摸了摸脑门,一头雾水,这能是顾承安问出来的问题真是太阳打西边不对,抬头一看,现在空中只有月亮,月亮打西边出来吧。

    “咳咳,是我一同事,我不是在房管局上班嘛,我们单位一姓刘的男同志,苦恼得很,非要问我,我哪懂啊。”

    “哦哦。”吴达嗤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天大的笑话,“哈哈哈哈怎么会有人问安哥这种感情问题,他是不是瞎了眼了”

    问谁都不该问他啊,大院里谁不知道,顾承安是最无情的。

    看着顾承安目光沉沉盯着自己,默默不语,吴达说话的声音渐小,笑声也弱了下去,只改口,“那也是问对人了,安哥虽然你没有经验,但是人聪明,总能想明白的。”

    “害,这事儿多简单啊。”胡立彬大言不惭,拍拍胸脯发表见解,“很简单嘛,那姑娘喜欢那男的呗”

    “真的”顾承安微微躬身向前,盯着胡立彬差点把人吓着。

    胡立彬咽了咽口水,接着道,“当然啊,你们想,不喜欢,她管别人谁喜欢谁呢肯定是自己喜欢才关心这个嘛是不是这个道理就说比如我,我关心关心谁呢,对了,关心李念君喜欢谁吗压根不关心跟我一点儿关系没有,对吧”

    吴达听着不住点头,眼睛一亮,“有道理啊,那肯定是试探呗,那姑娘喜欢你同事,但是姑娘家要面子,脸皮薄,故意说你同事喜欢别的女的,就等等看你同事反应怎么样。”

    “那要是否认了呢,坚决否认。”顾承安越想越不对劲,自己否认了百八十回,怎么还被误会。

    “那就是那姑娘还在考验他试探他”胡立彬朗声道,一个激动又滔滔不绝起来,“感情这种东西很麻烦的,全是拉拉扯扯,你试探我我试探你,现在什么时代了,和咱们爷奶爸妈那辈相亲一回就结婚不一样”

    顾承安若有所思,又听着胡立彬下了最终结论,“安哥,记住一点,那姑娘喜欢你同事,这是考验是试探她越这么说,说明心里头越在意还有啊,如果那姑娘想管着一个男人,肯定会偷摸注意你同事出去做什么,就老爱偷看你懂吧兴许还想管他钱,那更是喜欢我妈就这样”

    等顾承安沉思着离去,在一旁听得一愣一愣的韩庆文和何松平看向胡立彬,“彬子,你这么懂啊没见你谈恋爱,怎么说起恋爱经验来一套一套的。”

    “害,瞎说的,我懂啥啊我连女人的手都没拉过”胡立彬叹口气,这大晚上的真有些冷,“不这么打发了,咱们几个还得陪着安哥在这儿吹冷风啊走了走了回家睡大觉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