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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保姆
    呜哇呜哇救护车的声音由远及近,光是听着就能感到扑面而来的急切

    很快,省医大附属第二医院的急诊科门口,一辆救护车风驰电掣般的冲了进来。

    哗啦一声,救护车车门打开,几个医护人员推着几台血肉模糊的平车疯狂往里冲

    “让让前面让让”

    “急危重症快快快”

    救护车声音呼啸,省医大第二附属医院急诊科里的挤挤挨挨的病人和家属,顿时像受惊的鱼群,呼啦啦地乱窜了起来。

    急救担架飞快向前,两边的人群为了避开担架,忙不迭的向两边后退。推着轮椅的廖小月吓得半死,赶紧抓住轮椅的把手连连后退,生怕人群冲过来,把轮椅上的老爷子掀翻了去。

    好不容易退到个安全的角落,就见急诊科前院又接连冲进了两辆救护车和一辆出租车。紧接着医护人员从救护车上跳下,推着急救担架,双腿几乎跑出了残影般的飙进了急诊大厅。

    一个身着白大褂的医生从里接了出来,大吼着确认“肋骨断裂,血气胸是不是”

    “是已经紧急开胸了快出血量太大,血压快测不到了”

    一张苍白脆弱且年轻的脸,从廖小月眼前迅速晃过。廖小月脑子里有什么画面一闪而过,使得她的眼皮狠狠一跳心里不自觉的浮起个念头是我小时候的记忆吗

    可等她努力回想时,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唯有那不成曲调的、碎裂的旋律一直盘桓在脑海,十几年来,不曾忘怀。

    血液滴滴答答的沿着救护担架的路径,形成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线。又被后来的担架轮子压得不成形状。

    “怎么了嘛高速又发生连环车祸了”急诊大厅内有个大妈探着头好奇的问。

    “什么连环车祸”一个穿着的士制服的师傅一边抹着脑门上的汗,一边气喘吁吁的往角落里走,试图躲开人群休息一下。

    他刚巧站在了廖小月旁边,随口跟那位好奇探头的大妈搭上了话,“不知道哪来的神经病开着台布加迪,猛冲进人家的院子里当场把好几人个撞天上去了我看那些富二代,统统该枪毙”

    大妈惊呼“那不是死人了”

    的士师傅抹了把脸,道“那可不是死人了我送个老头儿去那,正准备停车,那个布加迪就跟疯了一样擦着我车头撞了进去。有个女的,反应快得很,把边上的靓仔推了一把,自己跟另一个男的一起上了天。

    那个靓仔砸在了门口的石墩子上,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我车上的那什么老院长看见,当场厥了过去。好在离医院近,我顺手跟着救护车送过来了。”

    的士师傅说着火气蹭蹭地往上飙“踏马的,人老头儿都翻白眼了,我那200多块的车费也不知道跟谁要去。一下午尽白忙活去踏马的富二代我看他不是酒驾就是毒驾一家伙撞死了好几个,赶紧抓起来枪毙了”

    大妈撇撇嘴“枪毙想得美不搞个精神病证明无罪释放就不错了。”

    的士师傅噎了噎,好半天后,忍不住叹息道,“那是个什么高饱和的研究院,都是高材生吧。可惜了的。”

    廖小月垂下了眼睑,还在努力的想抓住点什么。

    的士师傅原地转了好几圈,他不熟这家医院的布局,自己的钱怕是真要不回来了。只好呸了几声,骂骂咧咧的走了。

    眼前的的士师傅一阵风似的刮过,廖小月回过了神,赶紧看了看轮椅上的老人。老人不知何时没了气短的症状,已是呼吸均匀的睡了过去。廖小月轻轻吁了口气,没被吓到就好。

    作为一个专职看护病人的小保姆,廖小月再无心关注医院里的悲欢离合。推着轮椅,往呼吸内科去了。

    轮椅上的老人叫蔡业崧,今年79岁,是个老慢阻肺病人。慢阻肺这样的慢性病没什么好看的,呼吸内科的医生给做了常规检查,没恶化,也没好转。中午起床引起的心慌气短实属典型症状,只能吃药养着,治不好的。

    一番交流后,廖小月又推着轮椅往外走。蔡业崧自从六年前,慢阻肺发展到4级后,就隔三差五的跑医院。他儿子倒孝顺,索性在第二附属医院长洲分院的隔壁小区买了套房,一家人都住了进来,又请了专门的保姆照顾老人。

    奈何现在保姆市场一片混乱,想请个好保姆那真不是有钱就够的,还得看有没有足够好的运气。蔡家一连请了四个保姆,都是丢三落四没半点责任心,全混日子那种。老爷子好悬没被照顾的蹬了腿。

    直到蔡家因缘巧合找到了廖小月,家里才安稳下来。

    廖小月16岁来蔡家,至今已经有5年。不仅跟蔡家大大小小混了个精熟,跟医院的急诊科和呼吸内科的医护也全成了老熟人。

    只因医院隔壁是个成熟小区,很多医护人员为了上下班方便,或租或买的在此安家。

    所以廖小月跟医护们,可谓低头不见抬头见。来医院跟回娘家似的,熟门熟路的给老人捡了药,就推着轮椅走出了医院大门,连马路都不用过的,往小区里走去了。

    老人家的睡眠总是断断续续,刚进家门,蔡业崧又醒了过来,幽幽叹息了一句“我看到那个后生了,长得好靓的,不知道救不救得活。”

    廖小月柔声安抚道“放心吧,附二多厉害的医院。只要进了医院还有气,总救得回来的。”

    “唉刚才那个的士师傅,说得是附近那家高饱和凝聚态物理研究所吧都是国家的栋梁啊那些人,怎么能开车撞研究所”蔡业崧说着一个激灵,“怕不是外国的间谍吧快小月你快打个电话报警”

    “好,好,我马上报警”廖小月一边在入户花园处换鞋,一边哄着老人家,“我报警了报国安了一定不让帝国主义的阴谋得逞”

    听到廖小月的话,蔡业崧又放松下来。他年纪大了,难免有些迷糊。等廖小月换好鞋,他自己刚说了什么,又全忘了。

    但刚才急诊科血淋淋的景象让他印象深刻,于是他开始了脑补“那个厥过去的是后生的阿公吧要是我看到孙子血糊糊的,怕是要一口气去了。”

    “爸,你又乱说什么呢去医院看了看,现在好些了吗”一个中年妇女从客厅里迎了出来,正是蔡业崧独生儿子蔡逢生的老婆罗润妹。

    蔡业崧年轻时趁着改革东风,白手起家,搞了个专做女装的服装厂。曾经也阔过一阵,但随着制造业的衰落,蔡家的静好服装也渐渐走上了下坡路,把现任总经理蔡逢生整了个焦头烂额。所以日常蔡逢生总忙得不见人影,家里全靠罗润妹照应。

    罗润妹是典型的越省家庭妇女,一辈子没出门工作过。从娘家嫁到婆家来,一口气生了仨闺女,足足受了婆家七八年的气,娘家还不好说什么。

    直到宝贝儿子蔡立林降生,才总算挺起了腰杆,从典型的家庭妇女,变成了个经典的网络名梗太子妈。

    天下所有的太子妈都差不多一个造型,到了儿子要找对象的年纪,但凡看见个母的都宛如坐镇九重宫阙的老太后,给太子爷选妃似的挑三拣四。至于不配为妃的贱婢,那百分百要严防死守的。

    譬如对长相甜美的小保姆廖小月,绝对要打点起十二分的精神,生怕这个在家呆了足5年的贱蹄子勾引了她家宝贝太子。

    正巧今天周五,罗润妹掐指一算,她那在农大数学与信息学院读研的宝贝儿子蔡立林要回来过周末。于是她毫不客气的对廖小月吩咐道“今晚立林要回来吃晚饭,他年轻人,爱吃麻辣小龙虾,你等下去菜市场买三斤小龙虾做了。”

    廖小月点了点头,把轮椅交给罗润妹,二话不说的转身出门,往菜市场买菜去了。

    罗润妹要廖小月做小龙虾,是带着一点点心计的。越省人不太能吃辣,只有太子蔡立林跟同学混得喜欢上了小龙虾。没有这道菜,廖小月做一套家常菜就够了。

    反正越省人的日常饭菜,蔡业崧那个病号也能吃。但添上个辣菜,且是小龙虾这种洗起来很麻烦的东西,不免要在厨房好一阵忙活。这样,能避免廖小月有机会凑到太子跟前,绝了贱蹄子想往上爬的心

    奈何事情总那么巧,今天菜市场的小龙虾品质属实不怎么样。廖小月找了好大一圈,才勉强买到满意的。等她再称上鲈鱼和芥蓝等家常菜,不免比平时晚了不少。偏偏太子蔡立林刚跟导师做完项目,提前下了班,两个人恰恰在小区大门口撞上了。

    刚从出租车下来的蔡立林,看到廖小月后,赶紧三步并作两步的跑了过来,伸手要接廖小月手里的购物袋。廖小月连忙避开,笑着说“不重,我自己提。”

    蔡立林想着亲妈日常的各种警告,讪笑一声“看着挺重的。”

    廖小月没说话,两个人安静且尴尬的一路往里走。直到进入电梯,蔡立林又忍不住问“今晚做什么好吃的”

    廖小月敷衍的道“小龙虾。”

    蔡立林立刻绽开了个笑脸“我最喜欢吃小龙虾了。家里还有没有啤酒回头我们一起喝两杯”

    廖小月笑了笑,懒得答话。心里十分可惜蔡家不够豪富,既整不出那种保姆有独立电梯和独立房间的居所,自然也摆不出世家大族的谱。家里老老小小带保姆,只得在一张桌上吃饭。可把可怜的太子妈委屈坏了。

    尤其是太子妈听见动静走出来时,亲眼看见她家太子正屈尊降贵嬉皮笑脸的跟廖小月说话,廖小月却爱答不理,差点没气出口老血

    廖小月面无表情的在心里念出了罗润妹未曾出口的台词尔等贱婢,竟敢不敬太子我看你不得好死

    换好拖鞋,廖小月拎着菜径直进了厨房。连太子带他妈齐齐无视了个彻底。再次成功把罗润妹气了个半死。

    哗啦,小龙虾落入了水池里。廖小月冷笑一声,要不是蔡老爷子待我不薄,老娘今天就辞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