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明浠很是不解。
“他在你们男更衣室这有什么好惊讶的吗你喊这么大声干什么”
江弛赶紧摇头“是没什么惊讶的,我们没看见温老师,是吧”
他看向陈向北。
陈向北眉头微蹙,不知道在想什么,但也点了点头,他们确实没在更衣室看见温礼。
贺明浠疑惑眨眼,那他去哪儿了
此时胡珠咬着手自语道“不会走了吧”
但是她已经明确跟温老师说明白了啊。
“什么走了”贺明浠耳朵很灵。
“没有没有。”胡珠赶紧说。
贺明浠扫视了一圈,她觉得这三个人都有点奇怪。
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个都怪怪的。
陈向北说“你确定温老师在更衣室吗我去找他吧。”
刚要去找,胡珠忽然指着雪场入口的方向喊了声“哎温老师来了”
虽然只露出了一张脸,不过还是能一眼认出来。
贺明浠望去,眼睛一亮。
要不怎么说时尚的完成度看脸,这句话是有道理的,穿着那么厚重的滑雪服,居然一点都没挡住他绝佳的比例和长腿。
贺明浠抱着雪板就往他那儿跑,跟风似的。
胡珠又撇嘴,陈向北神色不明,旁边的江弛拽了拽他的袖子。
“北哥,你说温老师会不会听到我们说的话了”
陈向北摇头“不知道。”
贺明浠把温礼带了过来。
“你去哪儿了”她问。
温礼说“去了趟洗手间。”
男人的表情看上去很正常,是一贯淡然平静的样子,陈向北盯着看了会儿,并没有察觉出什么。
他们这个小团体,也就陈向北稍微上点进,再勉强加上贺明浠今年也开始上进了,其他都是成天无所事事的二世祖,有家里养着,正经班不上,每天到处玩,有钱又有闲,因此个个都会滑雪,而且技术都还很不错。
所以当贺明浠理直气壮地在温礼面前说自己不会滑雪要人教时,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很微妙。
但他们还是很配合地表示自己不会教,而且技术也不怎么样,默契地把贺明浠推给了温礼。
贺明浠朝众人无声比了个k,拉着温礼去了新手场那边。
一帮人看着远去的两人,终于有个人忍不住把抱怨说了出口。
“你们觉不觉得贺明浠有点太重色轻友了”
胡珠扯唇“你居然到现在才看出来吗”
贺明浠怎么说也算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骨干成员,大家一起泡吧喝酒,一起不学无术,一起建立了深刻的二世祖友谊,然而就在今天,他们几个全成了她的电灯泡。
本来以为她今年回国了,几个人能更有时间聚在一起玩,结果她跑去上学,还是真上学的那种,连他们的聚
会都不怎么来了,现在好不容易考完了,她一门心思又扑在了联姻老公身上。
其他人各自有对象的时候,为了和对象二人世界,平时确实免不了会忽视朋友,但贺明浠这还是第一回。
不过理解是一回事,感觉又是另外一回事。
“贺明浠这是真的陷进去了吧,我看她以前喜欢北哥的时候也没这样啊。”
一句随意的话又让陈向北的脸色微微变了变。
本来心情就复杂,偏偏一人还一句地提醒他,搞得他心情更复杂了。
滑雪的兴趣也完全被破坏,陈向北说“我去买点喝的。”
胡珠这会儿当然也看出来了陈向北心情不太好,但她不确定陈向北心情不好的原因是不是跟她一样。
是处在朋友的位置上不高兴,还是处在男人的位置上不高兴。
但不论是哪种,始作俑者都是贺明浠这个重色轻友的女人。
也不知道那个女人现在怎么样了。
于是胡珠悄悄跑到新手场那边暗中观察,发现贺明浠这会儿正被温礼手把手指导怎么握住滑雪杆。
两个人都没发现胡珠,因为温礼正低着头一根一根地给贺明浠掰手指,而贺明浠正出神地看着温礼低垂的眉眼。
他戴着雪镜,雪镜下还有一副眼镜,但即使隔了两层,贺明浠还是能清楚地看见他藏在两层镜片下那英俊而温润的眉眼。
她看得实在入神,以至于温礼抬头问她会了没有的时候,她的目光还来不及收回,被他抓了个正着。
贺明浠下意识想挪开眼,但这样反而显得心虚,于是她索性说“你戴雪镜的样子还蛮好看的。”
似乎是没料到她能如此直白,温礼微怔,眼神闪烁,对于她的走神,他也只是提醒了一句让她认真点听。
贺明浠仿佛找到了他的某种弱点,又乘胜追击道“你穿这身滑雪服也很好看。”
“你今天从头到脚都帅呆了。”
她甚至还比了个大拇指,眼里对他惊艳的目光一点都不掩饰。
眼见着她的眼神都快把他吃进去了,温礼叹了口气,淡淡问她“明浠,你到底要不要学滑雪”
贺明浠咧嘴,油嘴滑舌地说“学学学,当然学,但是滑雪我要学,你帅我也要说。”
胡珠实在听不下去了,转身离开新手场。
也得亏贺明浠是个女的,还是个长相不错的女的,但凡换个人这么说,那就是妥妥的调戏了。
回到平时他们滑雪的大本营这边,陈向北买喝的也不知道买哪儿去了,胡珠这一来一回都回来了,他居然还没回来。
“回来了明浠那边怎么样啊”
胡珠抽了抽嘴角,说“装新手装得不亦乐乎呢,也难为她连滑雪杆都不会握了。”
贺明浠只知道温礼以前是学过滑雪的,但他究竟学得怎么样,以及现在水平如何,她是不知道的,所以为了确保温礼无论哪种水平
都能教她,她只能装成一个彻底的滑雪白痴。
好在温礼信了,并且教的很耐心,几乎是从零开始教她。
即使他说的那些滑雪知识她早就知道了,可她一点也没觉得啰嗦或是不耐烦,反倒是又认认真真地听了一遍。
反正只要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都好听。
他越是耐心,她越是喜欢,觉得这个男人简直太完美了,不论是长相还是脾气,还是对她耐心的程度。
除了喜欢之外,还有些小小的心虚,因为他教了她那么多,结果说的全是她早就知道的东西。
于是贺明浠心疼起了温老师的嗓子,并殷勤地表示要请他喝饮料。
“你等我一下,我去给你买饮料。”
生怕温礼渴着,为了节省时间,等走远了后,贺明浠迅速利用长板和斜坡直接滑出了雪场。
完全不知道温礼就跟在她后头,目睹了她上一秒还在笨拙地踩着长板前进,下一秒就立马熟练地滑走的动作。
再看一眼新手场上那些真正的新手们,别说滑了,能把两条腿打直都是个难题。
某个人还以为她装的天衣无缝。
某个人还以为她的套路有多高明。
温礼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小公主虽然学习不行,脑子可灵光着,转特别快,他不信她真傻到连手把手教她握滑雪杆都学不会,只是他不清楚她究竟是认真地在套路他,还是像她朋友所说的那样,所谓三分钟热度。
喜欢了陈向北那么多年,甚至就连结婚那天都在想他,可因为单恋迟迟得不到回应,所以才将注意力转移到了他这个联姻的老公头上。
说实话,在更衣室里听到他们的那些过往时,温礼本可以打断他们的对话,或者说直接从里头走出来吓他们一跳,然而都没有,他默默地听完了墙角。
等人走了,温礼才走出更衣室,坐在长椅上换滑雪鞋。
换好后,他没急着出去,而是又坐在椅子上发了会儿呆。
温礼必须得承认,自己心里确实挺不爽的。
不但不爽,甚至还有些嫉妒,嫉妒这个不学无术的小公主,这辈子目前为止唯一做过最耐心和认真的一件事,估计就是喜欢陈向北这件事。
温礼是个情绪稳定的男人,但他不是木头,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贺明浠这些日子对他的亲近和示好。
她以为自己的撩拨有多高明,不过是他在默默纵容。
大概也确实是很吃她的这一套,温礼也觉得有趣,想看看她到底还能玩到什么程度。
不管她对他是否只是三分钟热度的好感,反正现在贺明浠明显越来越过分,看起来是要撕毁那份口头上和他这个联姻老公的约法三章。
约法三章从一开始就是她定的,他尊重她对这段婚姻的态度,选择遵守,然而现在她却要反悔。
就是不知道这她心里还有没有那个单恋了很多年的陈向北。
要真还有的话,那她挺欠打的,心里还有个男
人,就来招惹他。
他也知道自己其实大可以直接去问贺明浠,可他始终没问。
这很不像自己的作风。
但确实也是有些害怕从她嘴里听到,她还是忘不了陈向北的回答。
说起来也是有些无奈。
明明他比她年长,平时在生活上他照顾她、包容她,手把手看着她一点点的进步,如今牵涉到感情,大胆的反而是她。
贺明浠兴高采烈地去给温礼买饮料,跑到自动售卖机那儿发现个熟悉的身影。
陈向北正坐在自动售卖机旁边的长椅上,手边是两罐已经喝空且被捏扁了的啤酒。
贺明浠走过去,拿起一罐啤酒晃了晃,还真喝光了。
“你没事吧,出来滑雪还喝酒,你不怕出事啊。”
陈向北抬头看了她一眼,淡淡说“放心吧,既然喝了酒我就不会再滑了。”
贺明浠更不理解了。
“那你跑滑雪场来干什么干脆直接回家喝不更好。”
说完她也没再管陈向北,站在自动售货机面前给温礼挑饮料,然而挑了半天也没挑出来。
走太急了,应该事先问问温礼想喝什么饮料的。
她冲陈向北晃了晃手“哎,问你个事,你们男人一般喜欢喝什么饮料啊”
陈向北“干什么要给我买饮料”
“想多了好吧,我给温礼买的。”
一听到温礼的名字,陈向北眉眼一垂。
见陈向北不理自己,贺明浠也不指望他了,自言自语道“茶和咖啡应该选哪个呢”
算了,干脆都买吧,让温礼自己挑。
一顿操作,贺明浠抱着几罐饮料准备回去找温礼,临走前她看了眼还坐在椅子上的陈向北,还是提醒道“你喝了酒,待会儿可千万不能滑了啊,否则出事了我们还得扛着你去医院。”
陈向北没回答,贺明浠不放心,又走过去踢了踢他的腿。
“你听见没啊”
陈向北这才抬起头来,看到贺明浠怀里抱着这么多饮料,忽然问“你给温老师买这么多,不怕把他撑着吗”
“我这不是不知道他喜欢喝什么,索性都买了拿过去让他挑吗”
陈向北一扯唇,朝她伸手“反正也买多了,给我一罐呗。”
“不给。”
贺明浠抱紧了饮料“万一给你的正好就是温礼喜欢喝的呢,你又不是没钱,自己买去。”
看着她连一罐饮料都不肯给他的样子,陈向北终于有些破防了。
“贺明浠,你也太不给面子了吧,好歹你也喜欢了我那么多年,给我一罐饮料能要你命吗”
说完,他叹了口气,捂着额说“你们女的怎么都这样,喜欢我的时候没见对我怎么用心,换成别的男人就对他掏心掏肺。”
喜欢他的时候不见对他有多用心,一旦喜欢上其他男人了,眼里就彻底没别
人了,转头对他要多无情就有多无情。
贺明浠是这样,他前女友也是这样。
本来就失恋了,现在每个人又都在提醒他,贺明浠移情别恋不喜欢他了。
而且比起当初喜欢他时的那种年少情愫,她对温老师明显程度更深。
贺明浠不明所以,不过是一罐饮料而已,怎么就上升到了掏心掏肺的程度。
陈向北自己犯贱,不想多跟她解释什么,反正解释了也是徒增尴尬,还破坏他们之间的关系。
但他喝了点酒,心里不爽,说他犯贱也好,幼稚也罢,今天他还非要拿到她手里的饮料不可。
他伸手“给我饮料。”
贺明浠不给。”
陈向北也不废话,直接起身去抢,贺明浠觉得他有毛病,压根不想理他,转头就要走。
陈向北从后面拉住她,贺明浠哎呀一声,没站稳,撞上了他的胸口,手里抱着的饮料哐啷几声全掉在了地上,立刻引来周围人好奇的目光。
“陈向北”
贺明浠生气地吼了他一声,陈向北也心虚,揉了揉眉心,低下身要去帮她捡起那些饮料。
接收到周围人的目光,贺明浠简直觉得丢脸死了,狠狠锤了陈向北几下。
“你是不是有病啊发什么疯”
贺明浠是真生气,用的劲儿也大,隔着滑雪服陈向北都被捶得生疼,他忍了两下实在没忍住,只能跑。
“别打了,你个丫头下手能不能有点轻重。”
然而他越是阻止贺明浠,贺明浠就越是生气,追着他打,结果一脚踩在了还没来得及捡起的饮料灌上,饮料喷溅而出,贺明浠整个人往后一倒,狠狠朝后摔在了地上。
即使她戴着帽子,穿的衣服也够厚,那一瞬间也还是摔得脑袋都空白了,紧接着是巨痛和伴着晕眩的呕吐感。
人还没反应过来,眼泪已经哗啦哗啦流了出来。
陈向北整个人也瞬间慌了,脸色煞白,再糊涂这会儿也清醒过来了,喊了几声明浠没回应,他将她从地上横抱起来。
陈向北和贺明浠因为买个饮料去了太久,胡珠那帮人和温礼都找了过来,正好撞上陈向北抱着贺明浠的场景。
胡珠一脸震惊“明浠我靠你这是怎么了”
陈向北没来得及解释,手上忽然一轻,温礼已经从他手里抢过了贺明浠。
完了,是不是误会了。
陈向北张口“温老师”
男人紧紧绷着脸,表情极冷,没忍住怒意,朝陈向北剜了一眼。
“你要解释也等明浠没事了再说,”温礼压着嗓音说,“陈向北,别逼我揍你。”
温礼收紧手臂,牢牢将贺明浠抱在怀里,大步抱着她朝雪场的医务室走去。
不止是陈向北,包括胡珠几个人都愣了,他们也是第一次听见温礼说要揍人。
原来温老师也会揍人。
虽然脑子痛晕了,但贺明浠能感受到抱着她的是谁,她本来就痛,如今知道自己是在谁怀里后,眼泪更是收不住了。
等终于躺在医务室的床上后,她虚弱地拉住他的衣服,嘴里可怜巴巴地嘤咛道。
“痛死我了”
温礼心疼地拧起眉,伸手揩去她的眼泪,细心哄着她说“不哭,没事的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