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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7
    难得听他玩黑色幽默,陈清黎笑出声来。

    温礼觑他一眼。

    陈清黎轻咳,又问“你们不住一起,她家里人没意见吗好歹结婚那天她家老爷子还特意叮嘱了你,让你结婚后好好看着她。”

    温礼说“她应该没跟家里说。”

    “那你就这么帮她一起瞒着要是哪天被她家里发现了你们分居,小心连累你一起被骂。”

    温礼挑眉,漫不经心地笑笑。

    陈清黎懂了,人家压根就不怕老婆娘家。

    又聊了几句学校的事,温礼突然来了电话,简短说了两句后便要起身离开。

    “我去趟公司,你慢吃。”

    陈清黎“你下午没课吗”

    “没课,”温礼说,“明浠的饭钱多少,我转给你。”

    “哎不用,这才多少钱,还得让你付,我请她吃就行了。”

    温礼没再客气,只说“过几天我会去帮明浠开通饭卡,这几天她要是找你刷卡,你就拿我的卡给她刷。”

    说完,他将自己的饭卡交给陈清黎。

    栌大实行一卡通制度,饭卡其实就是校园卡,贺明浠没有在国内学校上学的经验,也不爱来学校,别说给校园卡开通线上功能,她连充钱的意识都没有,因此连顿饭都吃不了。

    陈清黎接过卡,卡上有温礼的一寸照片,轮廓英俊分明,唇角微笑,照片的右侧写着他的所在系别和职务。

    陈清黎有些哭笑不得“吃个饭还要操心,真把明浠当女儿养啊”

    温礼扯了扯唇,淡淡回“我可生不出她这么大的女儿。”

    把刚刚贺明浠背后吐槽他的话又对陈清黎重复了一遍。

    陈清黎哈哈笑了两声,揶揄道“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和明浠生个孩子,毕竟你们现在都不住一起。”

    “等她先完成学业再说吧,她还年轻,学习为重,况且”

    温礼眉间微锁,回想着这几天以来贺明浠的所作所为,下结论道“我感觉她自己就还是个孩子。”

    一边是他堂弟从小玩到大的青梅竹马,一边是和他相处得还不错的同事兼好友,两边都对彼此看不惯,陈清黎属实不知道该帮谁说话。

    而且他们现在这种情况,看起来也完全不像是夫妻。

    倒真像是头疼的老师和不听话的学生。

    关键贺明浠这种学生,打不得又骂不得,纵容不管的话又会得寸进尺,实在很难搞。

    还好贺小姐不是学文学的,不归他管。

    陈清黎在心里很不厚道地庆幸。

    就如那天监控室的保安大叔所说,温礼是有在栌大教课外的本职工作的。

    高校里卧虎藏龙,除非是一心扑在学术研究上,否则专业能力过硬的老师和学生不会只隅于学校一角。

    下午的时候有几个本科生来办公室找温礼,被其他老师告知温老师已经回公司了,要等下次有课的时候才会来学校。

    “有急事的话,你们直接打电话找温老师吧。”

    学生给温礼打过去电话,却占线中。

    温礼这会儿正坐在自己的另一个办公室里接电话。

    等他听完这个电话,才看到学生发来的消息,刚想回,下属的内线电话又打了进来。

    “温总,总部董事长找您,他说您手机占线,让您给他回个电话。”

    “好。”

    温礼给学生回复了句“稍等在忙”,直接用座机拨通了董事长的电话。

    一接起,电话里传来男人冷峻的声音。

    “在忙吗”

    “华东地区第三季度的财报快出来了,最近在处理这个,”温礼说,“等弄好了就会发到你邮箱。”

    “那个不急,到时候跟第四季度的一起交给我也可以。”

    温礼一顿,问道“那打给我有事吗”

    “嗯,贺明浠的事。”

    温礼沉默,那边又问“学校这会儿应该开学了,见到她人了吗”

    温礼嗯了声。

    那边也不废话,直接了当“她曾爷爷前几天又给我打电话了,说贺明浠回来这么久了,还没回去看望过他,他很不高兴,找个时间陪她回去一趟吧。”

    一听到贺明浠的名字,温礼摘下眼镜。

    他揉了揉起印的鼻梁,语气倒还算淡定“我试试看吧。”

    “怎么,跟她相处不来吗”

    温礼没说话,那边又严肃道“老爷子刚把董事长的位置交给我,我这边要处理的事儿太多,手还暂时伸不到那边,华东地区的生意又是你负责,只能辛苦你。贺家那边实在没人,贺明浠的堂哥ceo的职务刚被撤,弟弟又还小,他们家不肯放权给外人,内部乱成一团,要不然也不会对她赶鸭子上架。”

    温礼是燕城人,家里的生意重心在北方,其实早在他堂伯父那一辈就和贺家结过亲,只是结局并不好,两家的关系也就恶化了。

    好不容易近几年关系稍有缓和,合作了几回,温家的分公司总算开到了栌城这边,又把温礼派过来任职华东区域ceo,可亲家之间还是互相提防,贺氏是苏杭这边的一把手,从政比从商多,话语权颇大,更何况同地域的大企业之间喜欢拉帮结派,老总们之间的社交也有亲疏之别,生意做得不太舒心,让北方出身的温氏这边很头疼。

    最近几年,贺氏内外忧患,生意方面不太顺利,本来委以重任的继承人被踢出了局,内斗火热。政治方面也是,栌城前不久刚告破了一桩时间跨度长达十余年的贪腐案,严抓严打,祸及池鱼,贺家好几个厅级提前退了休,然而小辈又还没来得及培养出来。

    都说贺氏或许是气运到头了。

    “如果贺明浠扶得上墙,她接管了家里的生意,对我们也有好处。”

    这话说得利益太甚,但生意人哪有不以利益为先的。

    亲戚之间也是要明算账的,更何况他们从本质来说还是两个姓氏。

    贺明浠是可以混吃等死,反正贺家就算倒了,给她留的钱也足够她挥霍一辈子。

    但温家不养废物,新上任的温董事长眼光狠辣,做事雷厉风行,就算其他人不接手生意,起码也得学会自力更生。

    “我明白,”温礼说,“给我点儿时间。”

    那边说好,接着又与温礼商议道“如果实在扶不上墙,你们也相处不好,现在不是时机,过几年等各方面都稳定了,贺氏倒了,你们到时候再考虑分开也不迟。”

    温礼垂着眸,把玩着手中的眼镜,轻笑一声,语气里听不出好坏。

    “温董想得还真是周到。”

    “我只是做好假设,其余一切看你,华东就麻烦你费心了,至于贺明浠,”那边犹豫数秒,一改冷峻硬朗的语气,最终还是叹了口气说,“她毕竟是我表侄女,阿礼,你多担待。”

    挂掉电话后,温礼沉思片刻,叫来了助理。

    助理很快就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您找我有事吗”

    温礼问“我之前看过你的简历,没记错的话你的本科学历是栌大经管系”

    “是的,您记得啊,”助理笑着说,“如果我是晚几届毕业的话,说不定您现在就不是我上司,而是我老师了,那我每个学期的绩点估计会更高。”

    温礼言语温和“你能拿好成绩跟老师是谁无关,只跟你自身的努力有关。”

    助理摇摇头,对上司打趣道“有关系的,毕竟如果任课老师长得帅的话,他的课出勤率肯定会高一些,我们有时候想逃课都舍不得逃。实话跟您说,我在清大读研的时候,有一门课的成绩最好,就是因为教这门课的老师长得特别帅。”

    面对助理的恭维,温礼淡淡笑了笑。

    要是脸真的这么管用,那他起码还能对某些人少操些心。

    “把你叫进来,是想麻烦你帮我个忙。”温礼说。

    助理“您说。”

    “我需要栌大经管系大一到大四的所有专业书。”

    助理点点头,这件事不难,往栌大校友群里招呼一声还没毕业的学弟学妹就搞定了。

    “除了专业书,其他非专业的书您需要吗”助理体贴地问道,“比如高数、毛概之类的。”

    温礼想了会儿,嗯了声“都拿来吧。”

    助理离开,温礼终于抽空回了学生的消息。

    刚回完,又有新消息进来。

    是温桃发来的,上一条还是她让他去食堂给贺明浠刷饭卡的消息,温礼简单回了个好。

    温桃朋友圈帮我点个赞,最新的那个,学校门口新开了家餐厅,集68个赞打八八折

    给温桃点完赞,温礼顺带点进朋友圈,礼貌地给副院长孙女书法大赛荣获二等奖以及教务主任二十周年结婚纪念日和老公女儿一起庆祝的朋友圈点了赞。

    配图都是满满当当的,温礼没有一一点开,继续往下滑。

    刷到了贺明浠的,发送时间是一个小时前。

    贺明浠今晚剧本杀51,脱单必玩甜蜜情感本,帅气小哥哥来勾引勾引勾引

    上午旷课,中午颠倒黑白在食堂跟人告黑状,下午已经当什么都没发生过,发朋友圈组局玩剧本杀。

    很好,贺明浠。

    贺明浠是故意不屏蔽温礼的。

    食堂一遭有惊无险,让她自信地觉得自己或许还可以再试探一下男人的忍受底线。

    她要让温礼知道,不爱学习是她的人生态度,主打的就是一个气死人不偿命。

    想管就管呗,看他管不管得住就完事了。

    然而温礼并没有任何的动作,朋友圈也没给她点赞,一连几天,两人之间都没再联系过。

    直到这天贺明浠又有课。

    她本来不想去,但转念一想,这节不是温礼的课,她不去,就算温礼无权扣她的学分,其他老师也会扣她的学分。

    学分还是很重要的,真毕不了业,家里问罪起来,不死也得脱层皮。

    还是得去。

    贺明浠特意在这天设了闹钟,难得起了个大早,坐在化妆镜前就是一个小时。

    等从卧室出来后,阿姨的早餐也做好了,一见贺明浠的打扮,即使已经习惯了,但还是免不了被晃了下眼睛。

    一头艳丽的大波浪粉发,脸上的妆色和发色搭配和谐,紧身露腰小t恤,阔腿牛仔裤,再加上她自信到家的表情,时髦又张扬。

    比起去学校上课,更像是要去蹦迪。

    “阿姨,怎么样,我今天这身y2k风搭配得还可以吧。”

    阿姨不知道什么叫y2k,点点头说“好看,就是这几天下雨降温,小姐你肚子不冷吗”

    “没事,要风度就得舍弃温度,反正我开车去。”

    吃过早餐,贺明浠开着已经从4s店送回来的爱车出发去学校。

    当她把车子开进校园后,即使下着小雨,仍旧有不少人特意抬起雨伞围观她这辆车。

    贺明浠就这样招摇地下了车,走进教学楼。

    她本身的外观条件就很不错,从小富养,什么都是用的最好的,见的世面多,又不缺物质,品味和气质也就自然而然地培养出来了。

    国外留学期间,她跟一群白人女孩站在一起也丝毫不逊色,挺背站在那儿,就是只自信的小天鹅。

    国外又不打压炫富行为,一身的行头几十万,背着爱马仕去上学,换谁都自信。

    国内的环境毕竟和国外不同,大多数学生的校园穿搭走的还是朴素风格,更何况早上的课,愿意洗个脸已经是他们对早八课最大的尊重。

    然而一个穿着粉嫩张扬的年轻女孩以一种十分高调的姿态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皮肤雪白,那一头粉发,柔亮顺滑得仿佛抛了光。

    ba不强制住校,家里人也知道贺明浠是个没了保姆照顾就活不下去的懒虫,于是也没勉强她住校。

    贺明浠和同班同学的交流仅限于群,因此班里的同学她一个都不认识。

    班里人倒是都认识她。毕竟第一节课,贺明浠就旷了,老师在上面点了她的两次名,无人应答。

    反正是来混日子的,贺明浠也懒得管其他人怎么看她,自己找了个位置坐下。

    这节课是一个老教授上,老教授不爱点名,上课铃一响,端着保温杯和教案往讲台上一站,扶了扶眼镜,直接开讲。

    贺明浠颇为失望。

    起了个大早画了个全妆过来上课,结果老师不点名。

    因为起得太早,再加上刚刚开车又要集中注意力,手里的书是天书,老教授说的话是摩斯密码,半个字都听不懂,贺明浠很快就犯困了。

    半节大课结束,十分钟的课余时间,老教授趁时间回办公室打热水,温礼刚好也到了。

    温礼先是跟老教授说了声早,再问“贺明浠今天来上课了吗”

    老教授知道贺明浠,之前温礼特别跟他打了招呼,让他上课的时候多关注一下贺明浠。

    “那个粉头发的小女孩是吧”

    老教授视力不太好,认学生不看脸,主要看个人特色,贺明浠最大的特色就是她的头发。

    “来了,没旷课,就是睡了半节课,”老教授颇有些自我怀疑地说,“我还没讲十分钟她就趴着睡了,难道我的课就这么无聊”

    “不是您的问题,”温礼安慰道,“是她的问题。”

    老教授叹了口气说“这个学习态度不行的呀,她是你亲戚的小孩对吧,温老师,你得跟她父母好好说说,花这么多钱把女儿送到这里来学习,这样下去钱都打水漂了。”

    温礼点头“我会说的,她下半节课要是再睡,麻烦您叫她起来。”

    十分钟的课余时间眨眼就过,下半节课开始,贺明浠仍旧在睡。

    老教授受人所托,不能不管,只能敲敲讲桌。

    “贺明浠。”

    没反应。

    “贺明浠同学。”

    还是没反应。

    老教授深吸口气,摆摆手“你们坐在靠后面的同学,叫一下她。”

    一个女生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贺明浠旁边推了推她。

    贺明浠终于醒了。

    刚睡醒,她的眼神还是朦朦胧胧的,老教授说“贺明浠,我的课有这么好睡吗”

    贺明浠此时脑子还不是很清楚,听到老师这么问,她诚实地说“蛮好睡的。”

    教室里发出几声偷笑,老教授叹了口气,说“不准睡了,你坐到前面来,好好听。”

    上半节课她睡得昏天黑地,老教授管都不管,怎么后半节课就管起她来了

    贺明浠不明所以,但她还不至于叛逆到跟年纪这么大的老师作对,老师让她坐前面,她就坐前面了。

    最近天气转凉,也不知道是哪扇窗户没关紧,有风溜进来,睡了一觉的贺明浠感觉鼻子有点痒。

    前半节课她睡得很香,后半节课倒是没睡意了,贺明浠没再睡着。

    她吸了吸鼻子,一会儿盯着书发呆,一会儿又侧头看着窗外,一会儿又低下头把头埋进课桌,一看就是在玩手机。

    老教授从事教育行业几十年,学生上课走没走神,他一眼就能看出来。

    更何况像她这么明目张胆的。

    这已经不是发呆,这是已经魂游九天了。

    老教授还有几年就光荣退休,对学生的容忍度很高,要不是温老师嘱托他,他还真不想管。

    这不是给自己找气受么。

    下课铃一响,贺明浠起身就要走,老教授将她叫住。

    又被留堂

    贺明浠心有怨言,不情不愿地走到讲台边。

    老教授上下打量了一眼贺明浠,离得近了这才看清了贺明浠长什么样子。

    一看就没吃过苦。

    老教授语重心长道“我听温老师说了,你是温老师家的亲戚对吧”

    贺明浠一愣,温礼是这么说的

    也是,总不能说他们是夫妻,这不得吓死人。

    她点点头“对。”

    老教授继续说“你家里人把你安排到这里念书,肯定是想你拿个正经学位,以后好继承家里生意,是不是”

    家里人确实是这么说的,只不过她不信。

    因为她从小就知道,继承家业,根本轮不到她这个女孩。

    当着老师的面,贺明浠不好说什么,只说“是吧。”

    “你看你,家里人为你铺好了路,这么好的条件,你上课还睡觉,这合适吗”老教授说,“我小的时候想读书都没条件读,我父母和几个姐姐每天累死累活,砸锅卖铁才供得起我读书。”

    贺明浠皱眉。

    老教授看贺明浠表情严肃,以为她是听进去了,于是继续说“贺明浠,你要珍惜现在啊。”

    “老师,你说得对,但是我想问一个问题,”贺明浠直视老教授,“当年你父母为什么不供你的姐姐去上学”

    老教授没想到她的重点在这里,一愣。

    “家里穷,供不起那么多人上学啊,要是供我姐姐去上学,就供不起我了。”

    贺明浠又问“那既然一定有人不能上学,为什么那个不能上学的不能是老师你”

    “因为我是我们家里年纪最小的啊。”

    “你确定是因为老师你年纪最小才让你上学的吗不是因为老师你是男的”贺明浠假设道,“老师,如果当初送去上学的是你姐姐,那么现在站在讲台上给我上课的会不会就是你姐姐了。”

    老教授算是听明白贺明浠跟他抬杠的角度了。

    他自身接受过高等教育,贺明浠的话他自然听得懂,但贺明浠是学生,他是老师,老师怎么能被学生反将一军,于是老教授转移话题道“贺明浠,我跟你讲道理,你怎么说到我身上了”

    “我不是说到老师你身上,我是在阐述事实,”贺明浠挑挑眉,笑道,“重男轻女的事实。”

    老教授叹气“我承认这个思想很不对,但是”

    “老师,我不是想批判你家重男轻女,我想说的是,你家当年重男轻女,让男孩上学不让女孩上学,我家也是,我家重男轻女,所以上学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

    贺明浠仰起头,理直气壮道“反正在重男轻女的家庭,女孩子再努力,命运就只能是嫁人生子,家里再有钱也轮不到我继承,我还读书干什么”

    老教授被说得一愣愣的。

    他还是想试图跟贺明浠辩论“但是你看现在,条件困难的家庭不是没有,有些人想上学都上不了,很多寒门学子只能靠读书改变命运,你怎么能不珍惜呢。”

    “那我就更应该把读书改变命运的机会让给那些寒门学子了啊,这个社会多我一个不学无术的富家子弟,就多一个成功的机会,多一个可以改变命运的寒门学子,你说我说的对吗老师”

    说罢,贺明浠扑闪着长长的睫毛,真诚地对老教授眨了眨眼。

    老教授抽抽嘴角。

    从事教育行业数十年,还没见过不读书还这么理直气壮的纨绔子弟。

    说不过贺明浠,老教授回到办公室,叫上温礼。

    老教授一脸气结地说“温老师,你自己去教育你家那小孩吧,歪理一大堆,我跟她简直是秀才遇到兵,说不过说不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