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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看运气的
    “你说,喀万驿陷入了内乱,然后我们直接就取胜了”

    罗摩少见地有些诧异,“你们培养间谍和刺客了还是用了别的什么手段”

    芭别尔双手环抱,神色复杂,“没有,是他们自发的行动。”

    “他们的答案都是我们是沙漠民,你们都快要成功了,我们当然要帮你们。”

    喀万驿是两地沟通的桥梁,但它的管理者常年偏向于雨林。

    因为沙漠民的出身失去了很多的机会,早期很多人是不服这种偏差对待的,不过统治的时间长了,很多人也就认命了。

    他们开始怨恨自己的出身,怨恨自己为什么是一个沙漠民而非雨林人,而不是怨恨教令院的偏差对待。

    重复描述,罗摩和部落的任何一个高层都知道,这不是歧视,只是常规的等级区别对待。

    歧视是双方具备同等的价值,但因为某些特殊的因素,一方得到了更高的酬劳,而一方甚至不具备得到酬劳的资格。

    等级区别对待是基于双方不同的价值划分不同的等级,高等级的人享受高待遇,低等级低价值得到低待遇。

    沙漠是等级区分制度的另一端。

    教令院从来都没有给予沙漠民须弥民的权力,他们是须弥的统治者,统治者只认可雨林作为须弥民的基础。

    当你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当然就知道这并不是歧视或者偏见了。

    对方甚至都不愿意给予你最基础的公民权,你当然得不到更加优质的资源和更加公平的对待因为沙漠民在教令院眼中,压根就不是须弥人。

    异国人都知道须弥有雨林和沙漠,但教令院只认可雨林。

    他们是统治者,他们的规矩才是规矩。

    罗摩深知这一点。

    “在教令院的观念之中,沙漠民其实就是异国人。”

    国家政权保证本国民众的权力,在这个过程之中伤害了异国人的利益,这不叫歧视和偏见。

    “教令院的所有行为,都是基于雨林民的利益,他们只负责保障雨林人的利益,也确实只需要负责雨林人的利益。”

    “但我们仍旧需要打响反对不公的口号,并且这个口号确实是正确的。”

    “当然,我一直都只当这是个口号而已。”

    罗摩哭笑不得,“原来很多人已经把它当真了么”

    残酷的现实是,你的行为正义与否,和它能否成功其实并不具备绝对的关系。

    所谓得道多助,失道寡助,只能说你的行为符合大众对于正义和平等的追求,所以想要站在你这边的人更多。

    人也许会困窘于认知和信息差做出错误的选择,但绝大多数人是不蠢的,最多最多,他们只是很坏,所以做出了外人认为愚蠢的事情。

    然而提瓦特的环境并不是人多就算力量大了。

    把海祗岛的所有人算上,将军一刀砍出去,这些人的血条加在一起还得倒欠祂两管血条。

    罗摩习惯性的争取正义,但他其实并不看重这个行为。

    这是纯粹的习惯性选择,任何掀起斗争的人都会为自己的行为冠以正义的大名。

    但正义并不决定胜负手,它只能让你的反抗稍显合理。

    不过其他人似乎并不这么想。

    只是一次简单地进攻,喀万驿内部的镀金旅团几乎全部选择了反叛。

    看起来他们确实饱受压迫,一旦看到了希望,立刻就选择了反抗。

    “自从赤王死去之后,沙海就没有酝酿过哪怕一次的反击。”

    “但这并不是因为他们不想要反抗,只是他们知道赢不了而已。”

    芭别尔神色复杂。

    她不是因为这些人的反抗而有任何情绪。

    芭别尔看到的是胜利的契机。

    须弥城内的沙漠民其实一点也不少,总有一些基础的工作是学者们不愿意弯腰去做但又不得不做的。

    这部分工作,过去一直都是被沙漠民所包揽了。

    如果喀万驿是这个情况,那么须弥城呢

    会不会也不攻自破

    拿下了须弥城,他们就是真正的须弥统治者了。

    一想到这样的未来,芭别尔的面色狂热,开始幻想未来的美好。

    罗摩“泼”了一盆冷水。

    “教令院只是最简单的敌人,提瓦特认可的是尘世七执政和依附于执政们的七国统治。”

    时间也差不多了,该给底下人的灌输一下神权的重要性了。

    尽管草之神已经被迫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这件事情实在有失尊严。

    但没有人知道啊。

    没有人知道,就等同于没有发生。

    芭别尔的快乐顿时僵住了。

    不想玩辣

    “神明呵,从来没有管过我们沙漠民,从来没有在乎过我们的未来,可我们想要做什么,都要得到神明的认可”

    芭别尔咬牙切齿。

    这就是草之神在沙漠民心中的形象。

    虽然草之神其实并不需要负责沙漠民的未来,但大慈树王这样的神明是真的过于仁善了。

    三神同盟划分好了,沙海归属于赤王。

    赤王惹下麻烦之后一死了之,听上去很壮烈,其实就是留下了一地的烂摊子没办法收拾而已。

    树王可以不管的,这并不是祂需要负责的部分。

    人要为自己的行为负责,神明也是如此。

    因为赤王的麻烦,而树王付出了牺牲,这件事情本身就没有道理。

    但祂这样仁善的神明,当然是不会放弃在须弥生活的任何一个普通人的。

    神爱世人是提瓦特魔神在剧情之中表现出来的通性,即使是将军颁布的眼狩令和锁国令,核心也是祂认为永恒和不变才能够给民众带来美好的生活。

    道路是错的,但这确实是雷电影在多次失去之后,反思了不断失去的经历之后,为稻妻人选择的“美好”道路。

    而赤王当初接触禁忌的行为,显然是违背了这样的通性。

    祂不可能不知道接触禁忌会带来什么,寒天之钉甚至已经砸在了祂的面前,然而祂还是走上了这条路,最后的结果惨淡,留下了一地鸡毛。

    难道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回忆了一下赤王和花神的故事,罗摩摇了摇头,将有关爱情这种东西的考量收拾起来,然后扔到了垃圾桶里。

    看起来除了招惹麻烦,这种感情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的。

    前车之鉴,当引以为戒。

    罗摩面无表情地附和芭别尔,“确实麻烦。”

    “但七国都认为须弥应该归属于草之神,我们必须得到草之神的认可。”

    “小吉祥草王也许并不如其他的执政强大,到底也是神明,总要比我们这些凡人强大。”

    芭别尔表情古怪。

    我们这些凡人这种话从罗摩的口中说出来,听着是多少有点尴尬的。

    “可你已经拿下了喀万驿,你不会没有思考过如何应对神明吧”

    芭别尔发出了合理质疑。

    他们都相信罗摩能够解决一切的麻烦,信任来源于过去不间断的成功。

    “我相信部落的大多数人都没怎么读过书,但你应该看过不少书吧。”罗摩叹气。

    他不擅长表演,但偶尔演一下也大概够用。

    “在各种有关历史的记录之中,你能不能看到人类的作用不太好说,但你一定能够看到神明的出现。”

    罗摩轻轻摇了摇头,“与其说提瓦特是人类的世界,不如说是神明选择了人类成为这个世界的主人。”

    芭别尔无力反驳。

    在不清楚内情的情况下,他们对于纳西妲唯一的猜测全部基于各种历史记录。

    这些书籍通常详实的描述了神明的作用,简化了人类在其中的价值。

    当然,这不是春秋笔法,这就是事实。

    人类就是没有神明有用。

    畏惧神明,将畏惧转化为信仰和崇拜,以信仰作为枷锁,保证神明不会做出恶行。

    毕竟,民众如此恭敬地侍奉您,您应该是不会对他们施以暴行的吧

    这就是信仰唯一的价值。

    它不能从神明手中保护民众,但会让民众觉得自己得到了保护。

    当然,提瓦特的神明确实不是什么恶神,所以人们的恭敬崇拜得到了更多的好处。

    提瓦特人一般是可以在和神明有关的事情保持放松的心态的,可惜芭别尔没办法放松。

    你恭敬地侍奉神明,在当前的大环境下也许是安全的。

    但他们正在做的事情,就是在反抗神明的统治。

    芭别尔顿时头大。

    有关神明的问题,永远是最棘手的一部分。

    更何况,他们做的还是违逆神明的事情,这样难度就更大了。

    罗摩强调了一个概念,继续加重纳西妲所拥有的价值。

    “尘世七执政实际上是一个整体,祂们未必利益相关,但至少在大的方向上保持同盟。”

    “草之神如果不认可我们,整个提瓦特也不会有神明认可我们。”

    “上一个失去了没有神明庇佑的王国,是坎瑞亚。”

    这种说辞颇有些牵强,就好像坎瑞亚的覆灭是因为没有神明一样。

    但芭别尔不可能知道内情。

    她只能够思考罗摩给出来的条件,然后颓然承认这些话语是合理的。

    “那我们该怎么办”

    芭别尔的话语迷茫。

    她刚刚还是对未来的畅想,转眼之间有一个人当头两棒子敲了下来。

    她迷茫了,不知道该做什么好。

    这就是罗摩想要的。

    “向草之神求取认可。”

    这是一早定下的基调。

    罗摩面色平静地执行着预期的计划,话语低沉而又平稳,给予了芭别尔信心。

    你又考虑就好啊,老大。

    你思考了,我们可就放弃思考了嗷。

    “煽动仇恨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因为沙漠民确实内心忿忿不平了很久,但想要平息仇恨就很麻烦了。”

    “他们毕竟不是掌中的玩偶,随你的心意而动。”

    和纳西妲的交谈是这样的。

    “想要平息仇恨,就必须要让他们知道保持仇恨的话,他们所需要付出的代价。”

    罗摩如此解释自己的行为,“你让我操控人心,让他们悲喜愤怒,我没有绝对的把握。”

    “但我相信权衡利弊是多数人的常态,人一旦得到了好的东西,就会因此而患得患失,失去抗争的勇气。”

    因为他们不想失去了。

    光脚的时候是一个人最勇敢的时候,家庭和睦儿女乖巧懂事的时候,反而没有随便动怒的底气了。

    纳西妲没办法平息沙漠民的仇恨。

    这是千年以来的偏差对待带来的结局,毕竟沙漠民确实乖顺而没有得到乖孩子应该得到的糖果。

    如果不为恶却要遭受为恶之人才遭受的惩罚,他们很快就会选择为恶,避免被误判了身份。

    我不做坏事要被当成做过坏事来打,那我肯定得做坏事,不然对不起你的判断。

    这种忿忿不平的情绪沉淀了很久,当他们要赢的时候,仇恨就会站出来蛊惑所有人。

    罗摩能够引导仇恨,却无法控制仇恨。

    想要压制仇恨,只能够用他们即将得到的美好生活来作为威胁。

    除非你完全没有亲友,不然你就一定要顾虑这些。

    顾虑就是思考代价,权衡利弊。

    然后做出补偿,仇恨就此被暂时压制。

    至于说更多的东西,这就要看纳西妲之后的理政水平了。

    罗摩稍作回忆,继续开始灌输神明的价值。

    芭别尔会把这个消息带回到部落的权贵那里,而权贵正是稳定政权内部得到利益最大的一批人。

    他们是最不喜欢失去,最不喜欢变化的一群人。

    只要他们不想要失去,他们自己就会选择压制沙漠民的复仇情绪。

    “我们可以将教令院和草之神做出分割,然后单独向教令院复仇,向神明求取公平。”

    “复仇仅止于教令院,同时对草之神献出信仰和忠诚。”

    芭别尔面色艰涩,“一定要这么做”

    “或者你可以复活赤王,让祂来和草之神沟通。”

    罗摩两手一摊,“你不该不懂的,任何的交流和沟通都建立在双方的实力相差无几的基础上。”

    “如果实力差距太大,那就只是通知,而不是沟通和交流。”

    他的面色沉静,“所以说,你认为我们可以挑战神明的统治”

    芭别尔讷讷无言。

    她不怀疑罗摩的判断。

    所以一切问题的根源其实是赤王的死

    “这样做就能够成功吗”

    她已经有了妥协的想法。

    输给神明,也不算什么问题。

    “你对求取有认知的话,就不会问我这种问题了。”罗摩话语沉重,“这种事情得看运气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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