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曦治先到了庶务殿中,将玉令交还,负责的修士很是客气地点头,恭声道
“见过道人道人真是修行神速。”
李曦治略略点头,这人道
“只是这所得功劳,还要扣下先”
不得李曦治询问,他急忙道
“是宗内派了人过去,查了道人近大半年不在峰上,又查出来道人谋着自己私事,前去煆山采霞,便上报主峰了。”
“这事情被宏达峰的迟良哲道人报上去一直捅到了宗主面前,说是要治道人的罪”
李曦治本就明白会有人拿着这事情说事,并不意外,问道
“好,可是去远刑峰”
这人连连摇头,轻声道
“这事情之所以没有传开,是因为被宗主压下来了,他在我这处留了话,请道人回来时去主殿拜见他。”
李曦治点头,并不多说,驾着霞光飞至青池主殿内,玉砖上的白气翻涌,殿中站着一人,李曦治在雕龙画凤的大殿前等了片刻,终于得以入内。
他慢慢走到殿中,先是拢了袖口,朗声拜道
“曦治拜见宗主”
上头的人已经站起身来,快步下去,两手将他搀扶起来,温声道
“不必多礼。”
李曦治顺势起来,与他对视,见了张眉眼端正、蓄着短须的面孔,两眼满是和气,垂眉道
“曦治待罪之身不敢多言”
迟炙云却趁机打量他,见了一双俊眼微阖,修眉轻挑,仪态端庄,心头想着
果如传闻,不是好招惹的角色。
他只笑道
“我早听闻曦治的名声,已经盼望许久只是曦治一直在外奔波,时常错过,至今才得一见。”
李曦治拱手,迟炙云摆手将他的话堵回去,顿了顿道
“你那煆山事务,乃是紫府所指派,本不是私事有些小人要以此攻讦”
他仰头一笑,答道
“若是换做他们自己,紫府一招,都恨不得把身家性命都奉上,哪里有脸说你我自然是不会信得”
李曦治作感激状,微微拱手点头,迟炙云则拉着他,很是热切地上来,沉声道
“我明白你听了不少风言风语,也说我迟家想加害于你害这事情到底怪我。”
“我家族人到头还记得当年之事,记恨在心,觉着是尺泾落了我的脸面这是什么道理他们不识大体,前些时候趁着我闭关,便故意把你支出去夺了青穗之位。”
迟炙云很是尴尬,显现出悔恨的模样,面上皆是悔色,那双眼睛却不动声色地观察着李曦治的表情,叹息道
“机缘巧合,你也未去那群夷反倒害了那韩家兄弟”
李曦治疑惑道
“群夷这是怎么了只听闻韩家人在那处噢是替我青池寻找师尊的踪迹。”
迟炙云叹息道
“那韩家主仆都死了在那搜查正好撞入了龙属手中你当时还不在若是你在,出示青池身份,自然能保那两人全身而退可惜了”
“这几个的蠢货想支开你夺青穗之位,倒是把韩家人害了”
李曦治显得很讶异震惊,心中为他鼓起掌来
“好一个避重就轻好一个保得两人全身而退,若非我真去过还真被他唬过去了”
面上只流露出哀色,低声道
“倒是我害了他们两人”
迟炙云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道
“这事情到底是我的疏忽,这次特地寻你过来,也是为了补偿一二,主持公道,把这峰主之位还给你”
“不敢”
李曦治哪里还肯心中冷冷,若是他真就这样把位置要回去,和袁家可就不是什么分道扬镳,那就是结下了大仇了
袁家今后也不是什么为了划清界限而与李家分割,是真刀实枪地恨上,到时腹背受敌,可不是什么好事,当下浮现出愧疚之色,哽咽道
“曦治也想明白了,抛开那些恩怨情仇,师尊生前最注重宗族,如今袁家处境困难,若是让她来选也会让师弟来的我在东海忙碌这样久,始终不曾救出师尊,连个消息都没有打听到再无脸面当这个峰主”
迟炙云连连摇头,哀声道
“曦治世间多少无奈,还须看开当年当年尺泾之事也另有隐情我也无能为力”
李曦治面上浮现出恰当好处的探寻之色,迟炙云立刻转了话题,沉声道
“既然你不愿作这青穗峰主,三十六峰却还有空余,那长天峰的张灵舒才死在东海,断了道统,便交给你了”
迟炙云话才完,李曦治并没有立即道谢,而是作出怦然心动的模样道
“不知是哪家道统”
“嚯,本是散修,张灵舒是独女。”
李曦治连连点头,感动道
“宗主多谢宗主”
迟炙云正笑着抚须,李曦治却被下头的人打断了,却是上来一人,衣着很是华贵,恭声道
“宗主东边”
他这才见了李曦治在内,骇然一惊,顿时闭嘴,李曦治便发觉此人是那宁家宁和远,如今面对迟炙云很是恭敬。
迟炙云很是亲密地道
“曦治先下去吧我弟弟已经等在下头,你跟着去便好。”
李曦治恭身退下,宁和远低眉不语,迟炙云则心中一笑,摆摆手,听着宁和远道
“宗主赤礁岛与大鸺葵观出了事情林沉胜在东海岛上杀了郭红迩满天都是红雨,事情闹得很大,似乎有紫府出手。”
迟炙云似乎早已经晓得,静静把握着手中的玉符,轻声道
“赤礁东西两岛本就不对付,郭神通又迟迟不现身早晚的事罢了。”
宁和远禀报了些小事,很快慢慢退下去了,留下迟炙云端坐其中,他静静望着李曦治离去的方向,面上的笑容渐淡。
都不是让人省心的本以为唐摄都已经够让人头疼了,这个李曦治还不如唐摄都好把控。
他心中微动
孔家确实有霞光之需,长奚也确实来求过隋观李曦治还没那么大的面子
迟炙云思虑片刻,把手中的玉符放下了
若是唐摄城、于羽楔未死,萧元思、余修贤在内如今也不用非要倚仗谁
诸多紫府之中,他其实喜欢元素的行事,更是不喜欢迟尉这样竭泽而渔,可又转念一想
“等我自己紫府,兴许想法又不同了。”
李曦治这头驾风下去,一青年男子正等在山中,他的容貌与迟炙云颇为相似,却有些阴沉,此刻面上满是真挚的笑容,笑道
“炙烟见过峰主”
李曦治听闻此人名声,不敢大意,连连摆手,他却很热情,絮絮叨叨说了许多。
李曦治轻轻点头,拱手相送,与他一同到了这长天峰。
长天峰并不算高,有些崎岖陡峭,因为常年没有什么人居住,满山都是荒草,李曦治驾风落下,只有山顶一小居,很是别致。
李曦治本想打听这张灵舒的事情,却信不过迟炙烟,客客气气与他打了招呼,将之送出峰外。
迟炙烟拱手告辞,犹自打着包票道
“曦治兄弟我哥哥日理万机,很难管到手下的那些兄弟但凡你受了什么为难,尽管来找我迟炙烟这些东西就包在我身上绝不会让你长天峰受半点委屈”
李曦治颔首微笑,心头是一点不信,驾风落回峰上,仔细收拾起来。
这阁楼的各类阵法大多还能使用,看起来清雅漂亮,他一边整理着山,等了一刻钟,果然有人来拜访。
这人身材高大,才进了山,很是兴奋,朗声道
“曦治如今算是有个好山头了”
“兄长好灵通的消息。”
李曦治微微一笑,总算是带上了点真诚,眼前这人是妻子杨宵儿的兄长杨锐藻,也是筑基修士,与李曦治有过几面之缘。
杨锐藻只环视一眼,与他聊了几句,甚至不等他发问,便笑道
“我也知道些情况,只是所知不多,已经差人去整理这峰的消息,当夜便送过来。”
望月湖。
北岸的山雪皎洁,李曦峻在湖上默默观察了几日,已经见了十几次打斗痕迹。
“费家真是遭了殃了。”
望月湖北岸接壤徐国,费家便是首当其冲,这些释修魔修出了徐国,便被西屏山分为两股,分别往吴越去。
也就费家的大阵是古代传下,能够抵御筑基,外加这些修士刚刚逃窜入境,急于抹除踪迹,不愿在此处停留,这才算是没什么大事。
纵然如此,费家依旧有外出几人死在魔修释修手中,如今已经吸取教训,龟缩在山中不动了。
李曦峻等了许久,越过湖中洲,便见一前一后两道流光飞驰而来,前一道明显是法光,很是狼狈,后一道灰暗低沉,看不出跟脚。
李曦峻看了看方向,十有八九是从徐国过来的,心道
“修越这才收缩回去,徐国的修士马上逃到越国来了,随便一飞便能撞着可见徐国已经乱成什么模样了”
他在这待了几天,当面撞上的就有五六道,李曦峻有心抓一人问问情况,却迟迟没有挑到合适的下手。
第一,释修善算,又喜好落子,与我家有纠葛,定不要释修至于魔修仙修,也要挑着修为低,看起来没什么功法背景之人。
他等了几日,终于等到这两人,遁光都不甚高明,左右也不过是魔修仙修,便驾着清风白雪,瞬息之间就挡在了前方一人身前。
李曦峻伸手一捉,顿时破了他法光遁光,这人丝毫没有反应过来便如同待宰的羔羊落入他手中,被他封住修为,丢在风雪中。
这人竟然还是一老头,身上披着一件破破烂烂的道袍,手中拿着一浮尘,满脸惊骇,却又被封了修为和口唇,说不出话。
虽然说不出话,他却蜷缩在风上,两手合十,不断用动作求饶。
后面那人反应却快得多,几乎是在那清风白雪出现的一瞬间便掉头就走,升腾起一阵血光,显然是用了什么折损寿元血气的法术。
李曦峻微微颔首,手中掐诀,两指一并,对着他的背影轻轻一指。
如同白色匹练的屠钧葵光喷涌而出,如丝如缕,如闪电一般窜上去,在这遁光上轻轻扫过,便听一声痛呼,诸多法术被扫了个干净,坠下湖中。
后头倒是一年轻人,因为刚刚用了秘术而面色苍白,一身黑衣,血气升腾,也不知是因为功法还是因为法术。
李曦峻上前一勾,径直将这人封了修为捞起,两个练气在他面前如同砧上鱼肉,毫无还手之力,他也不开口说话,立刻驾风离开,往南飞去。
过了半盏茶功夫,便见李周巍一身甲衣,持戟而立,身后的陈鸯已经突破练气,驾风跟在后头。
年岁渐长,李周巍的异状越来越淡,如今驾着风站在空中,看起来已经与寻常人无异,除了眸子微动之间有股莫名叫人挪不开眼睛的力量,其余之处已经藏得结结实实了。
他的五官渐渐长开,肩膀更加宽厚,有些父亲的味道,刚出生时那股妖异的味道变得很淡,陈鸯却依旧规规矩矩地站着。
李周巍已经是练气三层修为,他并不急着提升修为,太过骇人,引人怀疑,把更多时间放在修炼戟法上。
他等了一阵,便见李曦峻驾风过来,一阵清风白雪,这位执掌青杜的年轻筑基修士有些忧虑之色,身旁的法风上蜷缩着两位修士。
李周巍如今已经上了青杜修行,李曦明长年闭关,李清虹在海外,李曦治与李玄锋又都在青池,青杜山上渐渐只有李曦峻和李周巍两人商讨家中之事。
李周巍略微看了两眼,已经明白,低声道
“叔公,方才有小动乱,这已经是此月第七个飞越过来的释修了”
北方的天空阴沉沉,李曦峻方才去了一趟费家回来,这几天已经是看得明明白白,闻言道
“不错,我从北岸回来,费家已经折了三位练气,顺手抓了这两个,仔细问一问北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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