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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如今费家
    几人出了密室,李玄锋一身乌金甲走在前头,先在上首坐下了,其余两旁站开,他端坐着问道

    “可曾得了体悟”

    几人皆点头,方才一阵波动,皆有感悟从符种之中浮现而出,气海之中符种的颜色变得更加明亮,并有数道口诀浮现在脑海之中,众人能通过符种感应到太虚之中的仙鉴,默念口诀,从而得到感应。

    李玄锋见众人皆点头,轻轻一顿,沉声道

    “是好事,曦治在宗内应有感应。”

    下首众人都点头,只是丧期未过,众人兴致都不是很高,并没有流露出太多的喜色,李玄锋略微一顿,轻声道

    “如今郁慕仙虽死,可湖上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等我回了南疆,通过宁家的手笔了解一下宗内的利益妥协,回一封信回来,再行此事。”

    李清虹点头,答道

    “我等在族中等消息,只是当年郁家有一人,好用剑法,唤作郁慕剑。”

    她说起这事来,殿内有印象的人寥寥无几,李玄锋略微点头,李清虹转而向几个晚辈解释道

    “郁家正鼎盛之时,几个兄弟各有其能,郁慕仙天资聪慧,郁慕高手段阴狠,还有一人叫作郁慕剑,曾败在大父手中,一心往北求道,从此不知所踪。”

    “此人若是在世,兴许已经突破筑基,还需提防一二。”

    这话一说,一直在山下持家的李曦峸明白过来,答道

    “这些年,仲父、季父等人先后持家,皆有派内应过去,促使郁家散乱,我这去查一查有无通信,或是去了何处。”

    李玄锋略微点头,觉得几人都算得上能干,便摆手让人下去,留下了李清虹。

    他问道

    “我听闻近年来费家与我家不甚亲近,或是因为那费清伊在元乌峰修行”

    李清虹点头,把情况大体说了说,轻声道

    “也是费家已经多年不曾与我家来信,当年的恩情,早些时候便忘记了。”

    当年费家少主费逸和同他一同去了南疆,李玄锋手中还有费逸和托他带回家的信件,听了这话,眉头一挑,沉声道

    “我去一趟费家。”

    李清虹有些担忧,连忙道

    “我也一并去一趟。”

    李玄锋并未阻拦,两人驾风飞起,从山上的大阵之中飞出,一路往北去,正正好飞过一座布满废墟和阵法的大洲。

    “当年的湖中洲坊市。”

    李玄锋略微看了一眼,这坊市已经被来往的散修光顾了不知道多少回,禁断大阵还在时不时的发挥效用,他道

    “估摸着算着再过个十来年,叫上几位筑基,配合一位阵法师,应该能把这湖中的残阵一扫而空,并可以取来落脚,湖中洲富庶,可以供养修士。”

    李清虹点头,自家也早就打着这主意了,一齐飞过,望月湖北岸地势更高,灵脉荟萃,山川富丽,断崖、石壁、雪峰浮现在眼前,李玄锋打量一眼,与他一起向寒云峰落去。

    正面直直地迎上来一白衣中年修士,一身寒气,抬眉来看,心中暗跳。

    眼间的女子足踏雷电,乃是筑基中期修为,柳眉杏眼,大约二十八九的模样,看起来有股熟悉之感。

    看着女子模样已经不是寻常筑基了,另外一人更是身着乌金铠甲,看上一眼就叫人两眼酸痛,面如刀割,心中有了判断

    “是仙门子弟。”

    一时间腰弯到了最底下,恭恭敬敬地垂头道

    “此处是寒云费家,不知两位前辈。”

    李玄锋并不说话,李清虹还算客气,温声道

    “青杜李清虹。”

    此言一出,面前的男子如遭雷击,面色一白,双唇微颤,一时间竟然不知道如何作答,踌躇了一息,低低地道

    “原来原来是贵族在下费桐财,见过两位前辈。”

    费桐财这才明白为何有股熟悉之感,当年李清虹来费家待了三年,她也是与费桐啸等人见过几面,当下暗暗吸气,垂头道

    “不知两位”

    李玄锋终于开口,低声道

    “两家是故交,如今来访,是寒云峰也进不去了么。”

    费桐财汗流浃背,不知该说些什么,只能稍稍躬身,答道

    “晚辈人微言轻还得请家主亲自来迎。”

    他急忙退下去,一旁的李清虹则低声答道

    “费家当年被命着不许修行间道锦,几百年的一套功法体系彻底作废,一切要从头开始,这几十年来,连个筑基都不曾修成。”

    李玄锋负手而立,答道

    “世人趋利避害,费家的选择也算不上错处,只是我每每想起仲父一剑留下整个费家,却得了这样回报,总有些不适。”

    李清虹还要开口,脸色却微微一变,只见下头的寒云峰上升起一道亮光,费家仰仗了多年的云拢天南大阵赫然升起,绽放出白莹莹的色彩,将整座仙峰笼罩其中。

    李玄锋挑眉,远远的便见飞来一人,长得与费逸和有七成相像,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只是如今面色难看,驾风过来,低声道

    “在下费家家主费桐玉,见过两位前辈。”

    费家开了大阵,几乎把不信任摆在了台面上,而李通崖还救过他一族的性命,此举可以说冒犯之至,偏偏家主费桐玉又亲身来迎,以身犯险,显现出自相矛盾的举动来,让李清虹暗暗摇头

    “兄长曾说此人是一只忙着过冬的白鼬,果然是一个模样,千防万防就算了既然得罪了也得罪得不干净,是个墙头草的性子”

    李玄锋则仔细看他,面上浮现出几分意义不明的笑容,沉声道

    “你就是费桐玉好”

    他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来,神色淡漠地道

    “这是你父亲让我带来给你的今后好自为之”

    他随手一掷,这封信连同一枚储物袋,啪地一声砸进费桐玉的怀里,径直转身驾风离去,李清虹自然配合着上前,有些急切地道

    “道友怎么能这样未免太过无礼了”

    费桐玉几十年来头一次听说父亲的消息,被砸的头晕脑胀,又受了李玄锋瞳术睥睨,早已经方寸大乱,从上到下乱了阵脚,口中只道

    “我这害”

    李玄锋这一砸一去,已经把对方的冒犯结结实实砸了回去,李清虹唱起红脸来,轻声道

    “道友这事情可做得没意思”

    费桐玉像是做梦一般,在空中顿了顿,略显迟钝,紧紧攥着手中那份父亲写的信,两眼垂泪,用一种恳求的语气道

    “我只是怕罢了还请道友去峰上坐一坐。”

    李清虹知道李玄锋并未走远,微微点头,与他一同驾风落下去,费桐玉急急忙忙要引她入洞府,李清虹却不打算多待,只道

    “你我在这峰上走走便可。”

    李清虹如今是筑基中期的高修,费桐玉哪敢多说什么,弯腰就带起路来,这才落脚在满是白雪的峰上,举目便见了一间封了顶的大殿,显得怪模怪样。

    李清虹也在费家呆过几年,了解费家的习惯,从来都是要敞着庭院赏月看雪的,有些疑惑地瞥了一眼,费桐玉连忙解释道

    “那是我弟弟生前所住,他从不赏月,还特地把大殿顶上给封了起来。”

    “生前”

    李清虹神色一震,反问道

    “如今是个什么情况你弟弟费桐啸何在”

    费桐玉低头弯腰,面色通红,显现出很低的姿态,答道

    “他突破筑基失败,已经化为寒风与寒雪,消失不见。”

    “费桐啸死了”

    李清虹当真顿了顿,不曾想这男子竟然真的有心气去冲击筑基,一个故交就这样离去,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费桐玉垂泪道

    “前几年的事情”

    李清虹默然,两人去费望白的墓前走了走,那墓碑已经长满了紫色青苔,在雪中显得格外寂寥。

    毕竟行过师徒之礼,李清虹稍稍祭拜,两人这才缓缓走上那满是松雪的寒山,翻过这山岭,一眼就望见了那座熟悉的阁楼。

    当年她在那楼中练枪,费桐啸一天天来寻她,回回都要从山腰爬上来,如今几十年过去,这座小阁楼竟然一直还留着。

    费桐玉带她进去,门前的那两盆腊梅养得甚好,挂满了白霜,门板用白漆刷得干干净净,石阶被磨的光滑蹭亮,只是有些时间不曾有人踏上,结满了厚厚的霜。

    两人在庭院之中的石桌前坐下,费桐玉坐着便开始流泪,显现出中年男人饱受岁月折磨的颓废,轻声道

    “我那弟弟三年前坐化,留了封信给我,要我交到你手中,我受了清伊交代,一直不敢派人过去。”

    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封小信,不过巴掌大小,李清虹杏目微垂,上头简单地写着几行字

    “师姐,桐啸愚钝,不能功成,年少时莽撞扰乱,只幸不曾误了师姐道途。”

    “可师姐,四十八年寒山松雪,我心顽如青山,不曾动摇。”

    费桐啸曾经与他一起拜在费望白门下修行,可几人都明白不过是两家的交易,费望白也不曾教过什么真东西,离开后再未提过。

    这一句师姐,已经几十年不曾听到了。

    这笔迹是简简单单的墨色,李清虹仔细看了两眼,偏过头去,低声道

    “你弟弟可有子嗣”

    费桐玉答道

    “他不曾娶妻,也不曾纳妾。”

    李清虹将之收起,偏过头去,露出雪白的脖颈,声音有些干涩,答道

    “这是何必”

    费桐玉闭目流泪,手中紧紧拽着父亲的信,却始终不敢打开,只低着头盯着地板上的砖缝,两人齐齐沉默下来,各怀心事。

    李清虹良久才如同惊醒一般抬起螓首,轻声道

    “贵族”

    好自为之四个字在喉咙里徘徊了一阵,李清虹并未说出口,拱手告辞,轻轻扬起纤手,在门口的陶盆腊梅上摘了一朵梅花,驾起雷光远去。

    费桐玉则跪在原地,一点一点的打开那封信,看着信上熟悉的字体,发出低低的哭声。

    李清虹驾风而出,李玄锋正站在湖边,愣愣地看向湖心的景色,见着李清虹落下来,喃喃道

    “你们说仲父黑发白衣,持剑而来,又是怎样的景色。”

    他抬眉看了看李清虹,见她神色似乎有些低落,问道

    “如何”

    “无事。”

    李清虹摇摇头,答道

    “有一故友突破失败身死了。”

    李玄锋与她一同驾风南归,顿了顿,开口道

    “不必想太多我等寿命长,这些事情还要见上很多。”

    李清虹默默点头,两人一同落在峰上,李玄锋开口道

    “我还要去寻上几家,你自去修行吧。”

    李清虹早也已经没了心情,点头应是,强打着精神落回峰上,复又见到大雨落下,滴滴答答落着满山都是。

    她才走了几步路,李曦峻正在山顶等着她,见姑姑落下来,向前一步,轻声道

    “家中的事情大都安排好了,李乌梢的性灵也重新摄出,交到了月湘手里,这几年家中的事情,还要月湘和姑姑多看一看。”

    李清虹一听这话,立刻就明白了,果然见李曦峻道

    “侄儿这就闭关修炼,准备突破筑基了。”

    李清虹问道

    “可有备下灵丹”

    李曦峻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一枚白色玉瓶,答道

    “遂元丹,明哥儿当时的那一枚留给我了。”

    李清虹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

    “算他还有点良心”

    李曦峻哈哈一笑,似乎心情不错,踌躇了几息,轻声道

    “倘若我不能成功还请长辈对曦明多宽恕些家中承辽是精明能干的至于承淮天赋虽然不如他父亲,却也算得上不错了,要好好对待”

    他啰啰嗦嗦重复了许多,李清虹仔细听完,这才道

    “去去去,尽说这些不吉利的”

    李曦峻莞尔而笑,两手一合,深深地鞠了一躬,李清虹则望了望天空之中的雨云,掐指算了算,暗忖道

    “也不知这雨何时能散去,今年的冬天会不会推迟”

    她出言道

    “你毕竟是突破筑基,还是去玉庭山好些,那处有松有雪,意象甚合。”

    李曦峻自己突破筑基,肯定是想过这些的,皱眉道

    “可那一处灵机不够浓厚”

    “来。”

    李清虹一拍储物袋,从中飞出一青色的玉瓶,柔声道

    “这是筑基灵物羽娲灵液,本是老祖带回来的,我在东海学了一术法,能够雾化此灵物,用来增长几年灵机,正好给你突破。”

    李曦峻哪里看不出这本是留给李曦明的,只是他也能分得出轻重缓急,也没有顶嘴,恭声应道

    “那便麻烦姑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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