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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八章 小院
    司徒郴面容还算俊俏,鼻梁高挺,看起来与那司徒末有几分相似,一身火焰升腾,缠绕着一阵阵黑红之气。

    他这一身火焰很是少见,在身侧幻化为种种鸟雀之形,威力颇大,硬生生将那一道道雷电击溃,两把长刀舞的虎虎生风。

    周围几人见状面露迟疑之色,这苗邺与司徒郴都不是好惹的货色,两人争夺起来,恐怕也捞不到什么好处,很快就各自散去,留着两人在空中对峙。

    司徒郴更坚定了态度,那枚沉云宝珠是他打造法器的关键,当下只道

    “我却不想在此与你浪费时间,道友不如开个价格,你我协商妥当”

    “呸”

    苗邺冷笑一声,骂道

    “你娘的,你当你身上一道焰中乌是怎么来的乃是司徒镗在兜玄山夺了我祖上机缘,这才得去这功法如今敢来惺惺作态,遑论什么协商妥当,我呸”

    司徒郴刚刚流露出的笑容迅速阴沉下去,冷声道

    “竟敢直呼真人名讳,自家输的机缘反倒怪罪在他人身上,你也是个不讲理的。”

    苗邺很是愤怒地笑了一声,道

    “老东西死都死了,当着你的面骂他你又能如何”

    两人一言不合,顿时战成一团,李玄锋一身乌金灵甲缓缓收敛着光芒,隐匿在云层之中,细细地查看着。

    “原来是你焰中乌,果然是焰中乌”

    在黎泾镇民的记忆中,梨川口有一场大旱,引得十室九空,当年的徐老汉全家为人所食,只余下他一人,陈二牛则奔到了李家底下做佃户。

    徐老汉当年死在李玄锋面前,道出辛秘,乃是镗金门为少主练气准备一道焰中乌气,引妖杀人取火。

    “焰中乌气。”

    这些事情时隔太远,天地灵气往往是一缕一缕的采集,要花费数年乃至数十年,镗金门想必不止在此处取气,只是无人在意而已。

    凡人寿短,无暇顾及伤痛,徐三死前拽着六岁的李玄锋的裤腿,却让他足足记了七十余年。

    李玄锋微微拨动长弓,玄箭颤抖,从腰间的箭筒之中一跃而起,落在弦上,金色的流光凝聚而出,在弦上飞速汇聚。

    他持弓而立,隐而不发,手中蓄势,反而是慢慢拉开距离,潜伏在云层之中,以待时机,仔细将司徒郴的相貌记下来。

    在洞天之中,这俩人必不会真的打得你死我活,那便是捡了芝麻丢了西瓜不过是相互试探罢了,这人是镗金门少主,绝不是个轻易对付的,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要置他于死地,绝不能打草惊蛇,让他有了防备

    深色云海之中的司徒郴两手持刀,一身黑红火焰升腾,随着他手中的长刀挥舞,甩出一道道黑红色的烈焰,一旁的苗邺不甘示弱,两手之间的铜钵中雷光流转。

    两人掐诀施法,相互试探了几十回,渐渐打出了真火,声势越来越浩大,黑红色的火焰和雷霆相击溃散,传遍远远的天际。

    果然,两人见对方都不肯松手,渐渐流露出顾忌之色,这洞天不比外头,只怕两人相互攻击,让他人捡了便宜,很快就默契地停下了手。

    司徒郴收起长刀,也不多说,只冷哼一声,驾风飞向远方的山脉,苗邺也向着他背影吐了个唾沫,转了个方向,往截然不同的方向飞去。

    等到两人分开,李玄锋这才隐匿灵甲,足下驾着风,一声不响地默默跟在司徒郴后头往北而去。

    李玄锋在云雾中穿行,身侧流光明显渐渐多起来,在深灰色的云雾中破空前行,不加掩饰的就有这般多,若是算起那些法光暗沉,低调前行的,恐怕有十余人之多。

    云海之中也不知怎么个分布法,若是粗略估算,恐怕有四五十人,其中的身具命数之人就有十位,倘若真的打起来,有一阵好戏看

    他略略一望,闷头飞着,很快山脉就渐渐显露在面前,深褐色的山脚从云层之中拔高,直往天际,最多的还是各式各样的灵松,荟萃闪烁,吹出一股股浅青色的风。

    这风呼号不止,将那云海吹得向四处散去,又如海浪一般靠近过来,反复来去,当真如同海里的一座岛屿。

    而在这一大片松林之中点缀着碧绿色的石板,如同一条青色的大蛟,从山脚上一直延绵上升,通往山顶,一路上亭台楼阁,仙气飘飘。

    他只是微微靠近这山脉,环绕身体的法风便被这青风一股脑地吹散,在空中一个踉跄,不得不落脚在山脚。

    李玄锋辨别一息,认出这灵风乃是重渊大风,能够散法风、落灵舟、鼓风沙、引法器,算得上是一种不错的灵物,连筑基修士都会眼馋。

    此风现世之中已经极为稀少,只有在西方大西塬才有一些踪迹,偶尔能寻得一丝一缕,可以用来炼制打落他人法器的法宝,放出去足够这一群散修争得头破血流。

    然而眼前这风如同无穷无尽,围绕着此山四处盘旋,众人被这风打落下来,并没有人停下来去收集着灵风,而是急急忙忙的往山上赶。

    李玄锋这才落脚下来,又有一黑衣男子落在在前头,眉毛粗且浅,两颊消瘦,拱手道

    “我刚才在空中就见了玄锋道友,山上危险,不如一同结伴。”

    此人正是大鸺葵观的林沉胜,李玄锋受他提醒,对此人印象不错,挑眉点头,轻声道

    “好。”

    两人迈开步子,运起身法,踏着石砖上前,忽略身旁的一棵棵灵松,只朝着最近的阁楼快步上前。

    这阁楼不过寻常人家的小院大小,门前摆了两尊石狮,李玄锋定睛一看,已经有人先来一步,站在这院前。

    这人是一女修,一身红衣,披着红袍,仔细地盯着这阁楼看,怀中还抱着一把小戟,不过手臂长短,遍体红黄色,分为三叉,顶端三叉聚拢,如同一片花瓣,不像是兵器的模样,倒是像件礼器。

    李玄锋两人才驻足,这女修立刻回过头来,戒备地看了他一眼,轻声道

    “道友此处我先来一步,还请往他处去”

    她目光扫过李玄锋身后的林沉胜,猛然一顿,两眼微弯,流露出惊喜的表情来,唤道

    “沉胜兄”

    林沉胜同样有些讶异,答道

    “原来是钰妆道友”

    他浮现出真心实意的笑容,向李玄锋介绍道

    “这是衡祝道的毕钰妆道友,与我自小交好”

    林沉胜看向毕钰妆,笑道

    “这是李玄锋,乃是元素真人的得力干将。”

    毕钰妆答了一句,态度转变许多,笑道

    “我正愁打不开这法阵有些不知所措,两位来得正好,不如一同分了,省得多做纠缠,耽误了时间。”

    林沉胜有些尴尬地拱手道

    “你知我素不通阵法,玄锋道友也不善此道若是阚紫玉在此倒是能试一试。”

    毕钰妆忖了一息,答道

    “我看了一阵,这阵法很是奇特,很有些古味,不设六章,不点九纹,而且经历了多年变幻,世道变迁,果位隐遁变幻,已经失去了许多威力。”

    她一翻手,从储物袋中取出几枚碧玉楔来,尾端各系着几根细长的锁链,轻轻抛出,尾端的锁链一齐攥在手里。

    这些玉楔灵动地落在阵法之上,各自游走,毕钰妆解释道

    “这阵法布置之时应该是千余年前,渌水未复,明阳厥阴皆在不说,太阳与太阴也许也存世,故而阵点采取的阴阳定阵,最是稳固。”

    “如今之世早已经变动太多,当今世人喜好用五德三金来布阵,几乎没有采用阴阳的,虽然洞天之中所受的影响减轻很多,可终究是有了破绽。”

    她轻轻拨动这几条锁链,阵法上慢慢浮现出一道道游走的光点,毕钰妆点出几道,轻声道

    “两位只要按照我灵识指引,击破这些缺陷便好。”

    林沉胜翻腕,取出一道符箓来,符箓一片乌黑,默默流淌着彩光,握在手中,等了片刻,掐诀施法,祭起那符箓,砰然一声砸下去。

    林沉胜显然有所保留,并没有用上全力,只听一声闷响,这大阵明灭一阵,又重新亮起。

    李玄锋挽起弓来,并不曾搭箭,仅仅凝聚出一道长长的金芒,一箭射在那阵上,他同样收着力,打得那大阵一阵摇晃。

    这大阵本就不是精心布置,更像是随手用来看家护院,又有了缺漏,几人合力之下顿时将其击得支离破碎,院门口两只石兽慢慢暗淡下来。

    三人各自收手,毕钰妆复又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枚璀璨的白色圆珠,轻轻一掷。

    这法器一落地,即刻升腾而起,化作一白衣甲士,不过是练气巅峰的修为,面上五官端正,一声不吭地站起,迈步便向那院中走去。

    倒是与袁湍的青宣岳有几分神似之处

    李玄锋看了两眼,这白衣甲士已经推门而入,大大方方地迈步进入其中,庭院之间正正好好倒塌着一堆碎石。

    这碎石还算完整,依稀能辨认出曾经立着一尊石兽。

    这石兽非狼非虎,地面上留下的那颗脑袋上有着三目,獠牙锋利,显得很是凶狠,那第三目上还镶着一块宝石,不知是何等宝物。

    李玄锋只觉得眼熟,辩论了一息,猛然间想起元素真人的门前同样有这石像。

    果然,身旁两人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林沉胜低声道

    “三目岹山兽此兽能护阵招财,古时候还有些踪迹,人们常常以此兽相镇守大阵,最近一只害”

    李玄锋听说过元素曾经有过这灵兽,被镗金门的司徒镗杀了,当下问道

    “这宝石是”

    林沉胜与毕钰妆皆认不出来,李玄锋便用法力先将之收下,轻声道

    “此物关乎灵兽,我要收回给真人,便先取下。”

    两人自然点头,看着那白衣甲士将里面的几栋厢房全都洗劫了一遍,取出一堆东西来,轻轻松松地搬到门口,一一呈列开。

    古籍数十本,玉瓶十余枚,还有些玉枕玉蒲团一类的物品,兴许这院子的主人根本没有想到洞天之中还会被人闯入,临走之前没有一点收拾。

    林沉胜并不拖延时间,先将那些古籍取过,递到两人手中,按照平素的规矩让三人都读了。

    李玄锋看得仔细,有十三本是阵法,七本是功法,余下十几本都是些传记、妖兽图录,大多数都是围绕海里的龙属。

    一旁的毕钰妆把这些阵法的图录通通看完,叹息道

    “可惜了,可惜了这些阵法属实精妙如今天地变迁,大部分都已不再有参考的价值”

    李玄锋则将这几本功法看了,三本是胎息功法,两本四品的六章寻仙和鳞兽问法,一本五品的胎息功法,叫作观太华经所得。

    这些古人起名字倒都古朴老实,从不起些花里胡哨的名字。

    这三本之中,鳞兽问法修出来的六轮只能续修水德功法,稍有些局限,其余倒是大多数都能通融,只有六章寻仙末尾特地接了一句,不能续修并古法。

    什么并古法从未听说过如今哪里还能见得到

    这三本胎息功法对他并无用处,却对自家的晚辈着实不错,虽然他不晓得自家晚辈除了修行太阴吐纳养轮经之外,修行的是哪种胎息功法,可怎么想也够不着五品。

    如今也唯有洞天之中能寻到这样高品的功法了

    把这三本功法记下,余下的四本中三本是练气功法,都是些前篇的章节,想必是这院子主人原本用来选择的节选篇章,而最后一本能修到筑基,乃是其中一本练气功法的完整版。

    看来这院子主人最后就是选择了这一本了。

    几本练气的用处不大,李玄锋草草掠过,仔细端详着这本筑基功法,这部古书材质特殊,摸起来坚韧无比,上首的几个大字干脆利落:

    太越晗北书。

    他翻开首页,想要细细读一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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