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四百零九章 司徒末
    李曦治顿觉怪异,隐匿身形悄悄靠近,便看见一众乡人围在一座低矮的石坛周边,石坛上立着一个黑衣老人,面相阴邪,手里持着一剑,喃喃不止。

    下头的乡人同样念叨起来,声势浩大,一时间坛上黑气弥漫,李曦治看得皱眉。

    “区区一杂气修士,倒是弄得好排场”

    这黑衣老人真元驳杂、气息低微,一看就是散修出身,在越国修道界都是垫脚的,李曦治大宗出身,一眼就看得清清楚楚。

    阴气弥漫兴许是得了什么魔道传承,蛊惑了村民,行些血祭之事。

    果然,下头的村民已经牵上来一男孩,这黑衣老人举起宝剑,作法欲刺。

    李曦治静静看着,这老人宝剑刺到了男孩面前,却仿佛碰到了什么铁壁,铿锵一声,一动也不动了。

    黑衣老人面上闪过一丝惊疑之色,灵识来回查看,可李曦治的匿身之法又怎么是他个野路子出身的散修可以看破的老人察勘无果,颤颤巍巍地道

    “哪位前辈与小人开玩笑”

    李曦治身上的虹光浮现,在石坛上显出身形,盯着他看,黑衣老人只看了一眼,惊恐下摆,颤声道

    “小人袁护忠见过上宗仙人。”

    李曦治手中虹光马上要落在他身上,被他这句话阻了阻,皱眉道

    “你识得我这穿束也是个有见识的,哪个袁”

    袁护忠战战兢兢地道

    “本是蕈林之袁,已经多年未曾回去。”

    真是蕈林袁家

    这魔修与师尊袁湍扯上关系,叫李曦治有些难堪,沉声道

    “既然出自大世家,怎地做这腌臜事袁家脸面都给你丢尽了”

    他手中掐了个法诀,流淌出一道彩光,迷蒙沉浮,来去如电,“刷”地一声已经将袁护忠手中的宝剑与腰间锦囊取到手中。

    这一手乃是朝霞采露诀记载的浮光拣物,四品法术,最善拿人法器、夺人宝物,彩光一动已经卷了个干净,吓得袁护忠遍体生寒。

    下头的村民伸头看着,以为他动了手,顿时哀声漫天,苦苦求饶,听得李曦治疑惑不已。

    李曦治查看一番,此人确实是袁家人,这才耐着性子

    “说说看”

    袁护忠正准备开口,便见天地间黑风四起,一只房屋大小、满身羽毛的巨物落下来,口中哈哈大笑,叫道

    “袁道友今年的血食如何了”

    李曦治足下早就升腾起彩光,灵识一扫,这妖物也不过练气四层,比他练气六层的修为还逊色不少,这才敢驻足,打量这妖物。

    袁护忠哪敢接话,只低眉使眼色,低低地道

    “这这是青池上宗的大人乌道人速速拜见。”

    青迟魔门的人

    乌道人大骇,扑通一声倒下来,震得地面摇晃,闷声道

    “小妖见过上仙”

    李曦治是个不愿惹事的,见这越扯越广,一时间大为头痛,摆手道

    “我有要事在身,速速说清楚了结,省的我麻烦”

    袁护忠连忙道

    “大人,我确是出身袁家嫡系,只是小人天赋低敝,不过是勉强有个灵窍足足修了三十年,服了很多灵物,也不过胎息三层”

    这袁护忠年少时勤勉努力,奈何天赋太差,只能用父辈人情换取修炼资源,等到后来,渐渐耗尽人情了,袁家也不愿意把资源砸在这个无底洞之中,袁护忠只好无奈出走,游历天下。

    “后来小人寻到了一家散修庙观得了些传承这修为却终究成了这模样,再无长进,心灰意冷,路过此处,见一胎息妖物作祟,便除了妖。”

    “村人苦苦哀求,我心软,只好留下看护。”

    袁护远笑道

    “此处临近泉屋山,很多妖物往来,总是要落脚食人,我便投在了一妖将门下,每年只要特殊的血食,再无妖物骚扰了”

    他很是自豪地指了指下头的村民,笑道

    “我初来此处,这地方只有一千多人,如今五十年过去,已经有五千多人了”

    李曦治无言默然,看了看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的男孩,那男孩气息浮动,显然是从小服药的,是他口中特殊的血食了,不哭不闹,很是乖巧。

    一旁的妖物听他是魔门弟子,已经怕到瑟瑟发抖,不敢抬头,袁护忠说完也忐忑地望了一眼他,犹豫道

    “此处上供仙宗的灵物也是一年年供足了”

    李曦治望了一眼下面的村民,明白袁护忠说的大抵不差,手中的虹光闪了闪,勉强地道

    “原来如此。”

    他负手而立,默然不言,没有了攀谈的兴致,自顾自地驾风远去了,足下彩光翻涌,如同神仙中人,飘摇而去。

    余下袁护忠抹了抹冷汗,松了口气软倒在地,向着一旁的妖物叹了口气,这妖物同样也是恐惧不已,瑟瑟道

    “还好还好来的是青池宗子弟,若是修越门人,眼里容不得污秽,哪里还容得了你解释,一剑就杀了去,不止你我丢了性命,恐怕我家大王都要被斩了”

    “嗐。”

    袁护忠庆幸地叹了一句,道

    “如果是真的运气不好,还什么办法门人除妖除害离去,可怜这五千百姓,你我身死,只能被群妖瓜分了”

    李曦治这头驾风而起,心情微微有些低落,他虽然明白这事在江南很常见,却也是第一次亲眼看见,袁护忠一番说辞下来,他真就无能为力。

    好歹比海外好了毕竟是曾经的仙府治下,如今的仙宗忌惮也好,还存着些道义也罢,不敢明目张胆,魔门也要套层皮更不说有些道统都算不错。

    李曦治自嘲地笑了一声,若将他放进袁护忠的处境,多半也就这些处理方法了,自己初时还动了杀心,倒显得可笑。

    李曦治自己和李家的压力还大着,没有心情悲天悯人,很快将之抛之脑后,驾风在泉屋一带飞行着,腰间的玉佩却突然发热起来,放出温润的白光。

    “嗯”

    李曦治顿时大喜,暗道

    “竟然有自家兄弟长辈在附近”

    李曦峻等人在泉屋山脉中行走一段时日,得了几样灵物,有空衡带着,并没有遇见什么筑基妖物,只在山林中晃荡着。

    李玄宣两人掐着法诀,勘察地脉,渐渐摸到些线索,在一处深谭边勘察了一阵,李曦峻道

    “叔公,按着寒雪集的描述与法诀勘察,这潭中应有一灵水。”

    李玄宣还抱着一堆山果,挑挑拣拣,还是递过来一枚李子,轻轻点头,掐诀算了算,低声道

    “恐怕还要等些时日,这水脉深得很,不是一时半会能取得出的。”

    李曦峻随手放进怀中,两人掐诀施法,合力牵引起来,时而一人歇息另一人维持,交替了五六日,天空中却远远地落下来一金光。

    这金光一落地,变化为一人,身着金光满满的羽衣,手中持着一金环,乃是筑基修为,威势颇大,这方才落下,顿叫几人面如刀割。

    这男子看了看这潭面,没有什么表情,好像是为了这灵水而来。

    他手中持着金环,长得还算俊俏,身上的衣物特征明显,挂着金钩金环,羽衣上也是菱石纹路,一看就是镗金门之人。

    “见过前辈”

    这镗金门修士神情倨傲,隐隐有些激动,撇了一眼三人,故作懒懒地道

    “三位哪里来的此处的灵水归我镗金门了。”

    李玄宣与李曦峻对视一眼,空衡却皱眉了,沉声道

    “先来”

    李曦峻连忙拉住他,客气地道

    “我等来自青杜李家,既然是前辈想要,便留给前辈,我等自去。”

    “非也。”

    这男子似笑非笑,很刻薄地道

    “我要你等替我取出来灵水,方可离去。”

    李玄宣看着他的面容,只觉得一阵熟悉,这才想起多年前曾与这人见过一面,那时候请孔玉搬山,便在路上遇到过这镗金门的跋扈公子。

    “司徒末”

    这司徒末是个恶脾气,逮着孔玉好一番奚落,拿他一炷香世家的笑话骂了一阵,李玄宣这才得知其中缘由,当时他还是练气巅峰,如今已经初入筑基了。

    这种人也就靠着家世罢了

    李玄宣心中大骂,这司徒末也是满面戏谑,盯着李玄宣看,遮掩不住的厌恶之情,李玄宣立刻反应过来

    “遭了他认出我来了原来是被玄岳孔氏拖累了这司徒末到底与孔氏什么仇怨,竟然恨到这种地步”

    果然,李曦峻好声好气地应了一句,司徒末却冷笑两声,低声道

    “我却认得贵族当年我家长辈也是在贵族地界上采过气的引了只妖雀,前后折腾了许久,诸位的长辈那时还是凡人,兴许还叩拜过。”

    李曦峻先前只当他是个纨绔,后头这一段话一说,立刻明白来者不善,说不准就是仇敌,客气的笑容消失得干干净净,面色冷下来。

    李玄宣心中愤怒之余,更是疑惑了

    “这年轻人哪里来的这样大的恨意,恐怕不是因为玄岳门”

    他实在搞不懂这司徒末哪里来得这样大的仇怨,外加这人说话最是恶毒难听,听得他心火沸腾,老人面上也没什么好表情了。

    司徒末冷冷地打量着李玄宣,低声道

    “那日山野相逢,若是早知你这个面目可憎的老东西是李家人,就该打杀了去你”

    他咬了咬牙,阴狠地道

    “那安家卢家与虎谋皮,终究被你李氏所灭,倒是大快人心,当初你等做的好事害得我母亲绝望自尽终于等到这一天,叫你家也受一受我母族之苦”

    李曦峻听愣了,空衡更是瞪大了眼睛,李玄宣脑海中如雷霆轰鸣,闪过一幕又一幕,最后停留在了曾经让李项平与李通崖担忧不已的某一张面孔上

    “汲登齐”

    李玄宣失声道

    “你你是那汲家女之子”

    “哈哈不错”

    他这话说到一半,李曦峻早已经反应过来,蓄势已久,狠狠地拽了拽空衡的袖子,腾空两步,拉出一道血光飞速远去,就连司徒末都愣了愣,暴躁道

    “果然都是李通崖的种奸诈如蛇”

    空衡与李玄宣心神巨变,都还愣在原地,这才反应过来,空衡正准备拉着李玄宣飞起,却见着谭边已经升起一道金光,隔绝天地,将两人笼罩在内。

    司徒末冷笑地看着李曦峻的背影,道

    “你以为我废话个什么劲”

    远处李曦峻驾着血光,堪堪穿过阵法,正面却飞来一金剑,埋伏多时,硬生生穿膛而过,将他钉在地面上。

    血光乍现,少年扑通一声倒下,李玄宣看的遍体发凉,他法力贯目,见着这孩子怀里滚落出一枚沾血的李子,圆滚滚,足足蹦了两蹦。

    “小的倒是跑得快,中了定廪锋,早死一步”

    司徒末面上浮现出一抹快意,这才看向两人,阴冷地道

    “你这老东西倒是有些阅历,我母亲是汲登玉当年的汲家家主汲登齐正是大爷的亲舅舅卢思嗣、安鹧言屠了我汲家,以为我父亲被杀,却想不到我母亲已经怀了我”

    “本以为你等会原路返回,不曾想拐来拐去,还到这泉屋山脉来了,我一顿好找,可算没有让你们逃出去”

    他脸上的表情残忍凶戾,又带着几分报仇时特有的快意,哈哈大笑,冷声道

    “我晓得你李家最是狠辣,李通崖又是剑道筑基,故而母亲从不敢提这事情,与我寄养在他人篱下如今我已经筑得仙基,多年的仇怨,也该好好算一算”

    李玄宣心中大震,脑海中过了几转,两眼赤红,咬牙掩饰道

    “当年汲家灭亡,两山分别为安家、卢家所据,与我家并无关系”

    “并无关系”

    司徒末冷笑一声,胜券在握,并不急切,忍不住要反驳他,恨声道

    “当年我汲家在那卢远陆身边安插了人,他是个大嘴巴,又暗自嫉妒李通崖,早就说得一干二净了你以为能骗过谁”

    原来是那蠢货原来是那蠢货

    李玄宣心中冰凉,有些喘不上气来,胸口仿佛有火焰在燃烧,满脑子都是外头的李曦峻,面上的伤口隐隐约约开裂,浮现出金色的丹丸来。

    老人一时间七窍流血,六道伤口也喷涌出血来,他瞪着眼睛,说不出话。

    一只手却扶在了他肩膀上,放出温润的金光,迅速将他的情绪控制下来,伤口也慢慢合闭,空衡微微垂头,温声道

    “长老施了仙法,莫要动怒,此间有小僧在不必担忧。”

    本章完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