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新房子这里没有水井。
要吃水用水,得能去大队部的院子里挑。
初夏脸上洋溢着欢喜的笑意,抿唇想掩也掩不住。
这样站在外面稍等了一会,林霄函从他的宿舍里出来了。
林霄函碰上初夏仿若闪烁着阳光的笑眼,下意识愣了一下。
不过只是一瞬就回了神,他出声说“走吧,去挑水。”
“好。”初夏笑着应声,跟着林霄函往大队部去。
她走路的步子也比刚才轻盈,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开心和喜悦。
这样来回几趟给水缸里挑满了水。
初夏和林霄函又出去树林乡野之间捡柴禾挖野菜。
这会是秋天,树林子里掉落的枯枝多,捡回来烧火是最好的,野菜虽然不如春天时候的鲜嫩,但也都是能吃的,喂鸡更没有问题。
因为初夏力气小挑水有一些费劲,所以挑水的时候林霄函出了主力,于是到捡柴禾挖野菜的时候,初夏就让林霄函拎着竹筐,自己负责捡和挖。
林霄函也不跟她多客气,就手拎竹筐跟着她。
初夏捡树枝的时候也很开心,捡到一大把就往林霄函的竹筐里放。
林霄函拎着竹筐又跟初夏在树林里走了几步,忽出声问她“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怎么突然这么开心”
从收拾完宿舍出来开始,就没见她嘴角落下来过。
从她做事的行为状态中也能看出来,她心情不是一般的好。
初夏又捡了一把树枝,过来放到林霄函手里的竹筐里,看向他笑着说“终于从知青点搬出来了,你不开心吗”
林霄函语气平淡道“还行吧。”
这也不是什么突然的事情,并不至于让人有惊喜感的高兴。
初夏从知青点搬完东西到新房子里的时候,确实能看出来她有解脱感和轻松感,但并没有这么欢欣雀跃,所以他才会疑惑。
初夏习惯了林霄函这副对什么都很平淡的样子。
她继续捡树枝,又问他“你不会因为什么人或者什么事而高兴吗”
林霄函道“当然会。”
初夏转头看向他,好奇道“比如呢”
林霄函“比如,看到我厌烦的人倒霉遭殃。”
初夏“”
她翘起嘴角冲他硬笑一下,“就没有因为喜欢的人或事开心过吗”
林霄函“没有。”
初夏又冲他笑一下,没再继续往下问。
作为一个了解他性格和人设的人,她觉得自己是有些在明知故问。
他哪有什么喜欢的人和事,他毕生追求就是站至巅峰,把所有的人都踩在脚下。
初夏从不跟林霄函深入聊观念上的话题,免得观念不同,聊不好影响他们之间的相处,所以每次都是点到为止。
初夏继续开心自己
的,在树林里捡好树枝以后,又去挖野菜。
野菜也挖好了,她和林霄函背着背篓,在夕阳中并肩回新宿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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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的地方不同了,但做的事倒是和往日没什么差别。
回到新宿舍,仍旧是喂鸡做饭吃饭。
因为晚上这顿饭是搬家后吃的第一顿饭,为了庆祝乔迁之喜,初夏和林霄函商量好了吃饺子,所以两人喂完鸡后就忙活起了包饺子。
饺子准备包两种馅儿的,一种猪肉芹菜,一种韭菜鸡蛋。
夕阳的最后一丝光线中,两人一起坐在厨房的门外打理韭菜和芹菜。
理好韭菜和芹菜,进屋点起油灯照亮。
初夏和面做饺子皮,林霄函剁猪肉切韭菜芹菜做饺子馅儿。
两人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下来,虽然在关系上一直保持着应该有的距离,没有太多的亲近,但在生活上,早就搭出许多的默契来了。
饺子皮和饺子馅儿都做好了,两人又一起包饺子。
因为只有两个人吃,所以包的饺子并不多。
两人包好饺子正准备烧水煮饺子的时候,忽听到门外传来汪小燕的声音“唐老师、林老师,我们回来了。”
初夏拿着盆水瓢正准备舀水。
听到声音她便放下水瓢,往外看出去“感觉怎么样进来说。”
汪小燕和李喜生先后进了厨房来。
她把傍晚赚的钱,还有李喜生记的账,送到初夏面前说“没出什么差错,这是卖面的钱和票,还有我们记的账。”
初夏没有伸手接,叫她“你给林老师吧。”
汪小燕看到林霄函仍会下意识紧张。
她应上一声,动作麻利地把手里的东西送去给林霄函,然后立马往后退两步。
林霄函自然不关心她是不是紧张局促。
他接下钱票和账目,直接在桌子边坐下来,就着灯光对起来。
初夏也没闲着,舀了水到锅里,到灶后生火烧水。
林霄函对好了账目,出声说“嗯,没有问题。”
听林霄函这么说,汪小燕和李喜生一起微微松口气。
事情都交代了,他们自然也不再多站着,忙又说“唐老师、林老师,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回家去了。”
初夏客气叫他们“要不留下一起吃饭吧”
汪小燕连忙摇头道“不用,我们回家吃就好了。”
就是在其他邻居家里,他们也不敢留在人家吃人家的饺子,这是一年也吃不上几回的东西,更别提是在初夏和林霄函这里了。
尤其他们还都怕林霄函,在他面前连喘气都感觉有压力。
“唐老师再见,林老师再见。”
汪小燕和李喜生齐声说完这两句话,便匆匆忙忙走了。
两人前后出了厨房,一直走过了旁边学校的大门,才松了口气。
在初夏和林霄函眼里,汪小燕和李喜生跑得
比兔子还快。
初夏收回目光,笑着说林霄函“他们被你给吓跑了。”
林霄函把钱和票都卷到记账的纸里,明知故问“我有这么吓人”
初夏点头道“有啊,尤其是上一秒还满脸热情客气,下一秒脸突然冷下来。”
林霄函看向初夏,“那你还缠着我”
初夏嘴上嘟哝着否认“我哪有缠着你啊”
心里想她这不是形势所迫嘛,不然也不会舔着脸跟着他。
林霄函没再跟她多掰扯这个。
听到锅里水开的声音,他装起钱和票起身,到灶台边掀开锅盖,先把猪肉芹菜馅儿的饺子放进热水里煮。
猪肉芹菜馅儿的饺子煮熟了,捞出来分开放到两个盘子里,然后再把韭菜鸡蛋馅儿的放进锅里接着煮。
煮好后捞出来,一样分开在刚才的两个盘子里。
饺子煮好后,初夏灭了灶底的火起身,洗手准备吃饭。
去灶台上拿筷子的时候,她又拿了两个碗,倒了两份醋,端过来放到桌子上,自己一碗林霄函一碗。
坐下来正式吃饺子之前,初夏忽端起醋来,送到林霄函面前说“来,我们来干一个,庆祝我们终于有了自己的单人宿舍。”
“”
林霄函看着她默一会,出声疑问“喝醋庆祝”
初夏愣一下笑出来,“当然不是啊,就是碰一下意思一下。”
林霄函这便也端起了面前的醋碗。
两个人的醋碗在半空相碰,发出叮的一声响。
因为这一晚上的轻松和舒适,以及往自由接近了一大步的开心。
晚上洗漱完躺在床上,初夏连续打滚翻了好几个身。
打完滚之后心里感觉更加舒服了,她躺平在床上眨着眼,稍想了想自己下乡这半年多走过的日子,想一会就在夜色中闭上眼睡着了。
初夏和林霄函搬过来住到了学校边上,除了能摆脱知青点的人以及沉闷压抑的居住环境,上班下班也方便了很多。
早上起来以后,时间充裕,初夏还能放会鸡读会书。
她平时虽然忙工作忙出摊又忙日常生活,闲余的时间不是很多,但还是有带着复习中学知识的,以防时间长不看给忘了。
因为和林霄函之间早就相处出了默契,在生活上没有需要再磨合的地方,所以搬到新宿舍以后,生活轻松顺意,感觉时间过得也快。
时间在上课与下课的铃声中匆匆滑过。
十一月份入了深秋,秋收结束了,进入了储藏食物的阶段。
今年潭溪大队各个生产队的收成依旧不错。
交完公粮以后,生产队也按人头给各家各户分了新一年的粮食。
他们十二个知青年初刚下乡的时候,由于当时没有生产队愿意要他们,主要是不愿意让他们分粮食,所以他们是直接归属于大队来管的。
和
上一次一样,他们的粮食也仍是由大队来分。
分的粮食自然也还是那些,主要粮食是红薯和高粱,玉米少一些,这些用于温饱,剩下用于改善伙食的细粮则更少。
为了入冬存储粮食,初夏和林霄函提前在宿舍外面挖了个地窖。
到了大队通知的时间,他们拉着架子车,一起去大队的粮仓领粮食。
傍晚下工以后,梁有田、秦学和武昌明在粮仓那等着他们。
初夏和林霄函拉着架子车到的时候,知青点的其他七个人比他们先到,已经围在梁有田和秦学旁边了。
搬离知青点这一个多月,初夏和林霄函没再见过李乔她们七个人。
这会再看到他们,只觉得他们变化更大,个个都面黄肌瘦的。
看他们围着梁有田和秦学,初夏和林霄函就没过去。
听他们七嘴八舌说了一会之后,又梁有田抬起手来压了压,在他们安静下来后出声说“武队长说了,你们最近表现都挺不错的,但我说话还是要作数的。工分你们实在补不齐的话,那就这样,我还是给你们分半年的粮食,你们缺多少工分,就扣多少粮食,领到的粮食省着吃。”
这已经算是对他们的通融了,他们自然都同意。
他们生生熬过来两个月,现在天气已经冷了,野外能挖的野菜都不多了,如果接下来还是没粮食的话,他们肯定是要饿死的。
看他们都同意,梁有田也就这样给他们分粮食了。
他们这大半年挣了多少工分,需要补多少工分,秦学都已经提前算好了,这会只需要从粮食里扣就行。
每个人挣的工分不一样,需要扣的粮食也不一样。
梁有田按照秦学这边算好的账,挨个给他们称粮食。
梁有田称粮食的时候,武昌明又出声说马上入冬了天冷,红薯是不经冻的,拿回去之后,要么挖地窖给窖起来,要么切一切晒成红薯干。晒成红薯干会更好,因为地窖窖的话也有可能会冻坏。你们可都别再稀里糊涂的了,再把粮食糟蹋了,全都喝西北风去”
经过这两个月,李乔他们哪还敢再糟蹋粮食啊。
吃了两个月的稀饭野菜,他们现在比谁都知道粮食有多重要。
也因为知道了粮食的重要性,知道了土地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们手里分到的自留地也都不再荒置,全都利用起来了。
除了种一些经冻的蔬菜,还种了片油菜。
以及地块的边边角角,种上了蚕豆。
他们之前什么都不乐意学,这些都是武昌明后教他们的。
当然因为已经过了合适的时机,武昌明还没有教他们养猪养鸡,这些都是搞副业赚钱的好办法,都得来年开春再教了。
听完了武昌明的话,他们从梁有田手里领完各自的粮食,把粮食搬上借来的架子车,拉上架子车准备回知青点。
转过身的时候刚好看到初夏和林霄函。
看到初夏和林霄函的瞬
间,他们全都愣了下,然后也都很快回过神,收了目光只当什么都没看到,拉着架子车径直走了。
看他们的相处状态,苏韵仍然是被孤立的那个。
没有人帮她一起搬粮食,她没办法只好请武昌明帮她搬。
粮食搬上了架子车,她也便拉着架子车走了。
走过初夏和林霄函面前的时候,她用余光快速扫了初夏一眼。
而他们七个人全都走后。
梁有田自然也就看到了初夏和林霄函。
面对初夏和林霄函,他脸上的脸色就好看很多,直接招手道“怎么不过来你们不用等,粮食都是称好的,直接拉走就是了。”
听到这话,初夏和林霄函忙拉着架子车过去,笑着说“看你们都在忙,就想着等一会,反正也不着急。”
初夏和林霄函的粮食确实提前称好了。
没让初夏动手,武昌明过来,和林霄函一起搬到架子车上。
因为李乔他们七个人刚走,梁有田很自然地说起他们,“现在啊,总算是像点样子了,还是得下狠手让他们知道厉害。”
初夏和林霄函自然也看出来了。
初夏接话说“以后应该不会再惹什么麻烦了。”
武昌明出声道“那也不见得,不知道韩霆那三个小子在工地上劳教得怎么样了,歪点子最多胆子最大最不踏实的,就是他们三个。”
初夏和林霄函这段时间没见过李乔她们,自然更没见过韩霆三人。
他们三个人在小说里是没有经历这一遭的,所以初夏也不知道这三个月的劳教会对他们造成什么样的影响。
初夏自然也不担心他们,这段时间也没有打听过他们的情况。
她现在只等着彻底摆脱原小说设定,彻底和韩霆撇清所有关系,自由自在真真正正地做自己。
初夏和林霄函没出声说话,梁有田接话说“我就不信他们的骨头能有多硬,这样还不能治服他们。三个月要是治不服,下回把他们送过去呆上个一年半载的,我看到底能不能知道好歹。”
天色已经不早了。
梁有田和武昌明说了几句也就没再说了。
他们收拾账本桌子和称,初夏和林霄函跟他们打声招呼先走了。
领了粮食回来,接下来自然就是储存粮食准备过冬。
为了能让红薯更好地保存下来,初夏和林霄函也把大部分红薯晒成了红薯干,剩下的放到地窖里,想吃鲜红薯的时候就拿一些出来。
秋意深浓之后,下了两场雨,天气一日冷过一日。
粮食差不多储存好了,也到了十二月份冷空气扑面的时节。
教室里。
初夏站在讲台上,和学生们一起等放学铃声结束。
铃声结束后,初夏看着教室里坐着的学生说“最近天气冷,生病请假的人比较多,大家要多穿衣服多注意保暖啊。”
学生们口头上齐声答应。
但背了书包到院子去排队,又互相说
“我还想生病呢”
“我也是,生病了就不用干活也不用上学写作业了”
“是啊,直接睡被窝里不用起床”
“还可以吃水果糖喝糖水”
孩子们嬉闹着说话,排队出学校院子大门。
初夏和林霄函目送他们走远,仍旧回到办公室里坐下来,把今天没有做完工作,再收收尾给做完。
除了天气变冷,工作的时候有些冻手冻脚,其他的没什么变化。
初夏和林霄函做完工作回到宿舍,做的也还是那些事情。
吃完饭趁着身体正暖和,赶紧洗漱一番上床。
初夏倒是想找点借口和林霄函多呆在一起,但是现在天冷,干什么都没在被窝里舒服,所以她这段时间选择多呆在被窝里。
当然如果时间早的话,她也并不会很早就睡下。
她会点上油灯,直接放到床头的桌角上,在灯光下看看书学学习。
以前在知青点住的时候,五个人住一个房间,油灯不能自己一个人用,离得远光线比较暗,看书费眼,现在自己用就好多了。
今晚睡觉之前,初夏仍旧是看了一会书。
看得开始忍不住打哈欠,便就把油灯放到桌子里面,吹了火苗,脱掉身上的棉衣和毛衣,盖好被子睡觉了。
初夏不是体质寒凉的人,被窝在躺下睡觉前就焐热了。
这会躺下来,整个人包裹在温暖中,闭上眼睛很快也就睡着了。
而睡觉的时候很舒服,起床就很痛苦了。
和被窝里比起来,外面哪哪都是冷飕飕的,起床要费半天劲。
躺在床上醒了以后,初夏和往常一样又稍微捱了一会。
觉得不能再捱了,她牙一咬心一横,坐起来立马拿衣服过来穿上,然后把被褥收拾一番,用水壶里的热水洗漱。
初夏洗漱完扎好辫子,发现林霄函的房门还紧闭着没有动静。
平常林霄函都是比她更早些起来的,所以她疑惑着到林霄函的房门外,敲门往里叫了一声“林霄函,起床啦。”
叫完里面仍是没有动静。
照理说是不应该的,于是初夏又敲两下门问“你醒了没啊”
林霄函仍是没有出声回答。
初夏又想敲门的时候,忽看到他的房门没有插门栓。
于是她犹豫一下,抬手把门推开一个缝,伸头进去看了看。
看到林霄函还在床上躺着,她便又看着他叫了两声“林霄函”
林霄函躺着没有回应,看起来好像睡得特别死。
在初夏的印象里,他可不是睡觉这么死的人。
初夏又尝试着叫了他两声,但他仍是躺着不回答。
初夏看着他又犹豫了会,然后索性推开门进了他的房间。
她走去林霄函床前,还没再出声叫他,便先看到了他烧得通红的脸颊。
初夏心里蓦地一沉,忙伸手在他被子上推两下,叫他“林霄函”
林霄函看起来是连喘气都费劲的样子,但好在还是在喘气的。
初夏心里下意识忍不住紧张,忙伸手放到他的额头上,而刚放上去就被烫到了。
以他这副状态和额头上的温度,这自然是高烧生病了。
他这么大的个头,让初夏把他扶起来去看医生是不可能的,再说扶去卫生室也不过就是吃点退烧药,于是初夏忙转身出去,跑去卫生室买药。
卫生室就在大队部旁边,离得很近。
初夏跑到卫生室,进门就说“周大夫,麻烦您给我拿点退烧药。”
然后她刚说完这话,忽和卫生室里的另一个人对上了目光。
目光对上以后,初夏蓦地愣了愣,因为这人是韩霆。
三个月不见,韩霆变化很大。
他这三个月应该受了不少的磋磨,身上少了很多的少年意气。
初夏正愣神的时候,听到周大夫问“谁发烧啊”
初夏听到声音回过神来,没有和韩霆打招呼,看向周大夫回答道“林老师生病了,发烧烧得很厉害,您这有退烧药吗”
周大夫听完给初夏拿了两片退烧药,用小方纸包起来。
初夏付了钱拿上药包,避开韩霆的眼神,连忙转身出去跑走了。
她跑回到宿舍,林霄函还在床上躺着。
她把药包放到桌子上,去厨房拿了碗过来,倒上半碗热水,又尝试去叫林霄函,但他看起来仍是睁眼的力气都没有。
没有办法,初夏只好又去厨房拿勺子过来。
然后她直接把药片塞林霄函嘴里,用勺子舀热水往他嘴里倒。
大约是药片太苦了,林霄函很快就蹙起了眉头。
初夏又给他喂了一口热水,跟他说“你发烧烧得太厉害了,不吃药不行,这是退烧药,你千万别吐出来啊,赶紧咽下去。”
林霄函眼睛没睁开,但是皱着眉把药片给咽下去了。
看他咽了药片,初夏连忙又给他多喂了几口水,想让他嘴里残留的苦味快一些淡下去。
给林霄函喂完了药,初夏稍放松了些。
然后她也没闲着,忙又去厨房里生火烧饭,在灶底烧着柴禾时,她又抓紧时间把鸡喂了一下。
饭烧好了,她把锅里的白米粥盛出来。
盛到碗里把勺子放进去,她端着碗又去到林霄函的房间里。
林霄函还是躺着没睁开眼,但脸色和呼吸状态看起来好了一些。
初夏把碗放到桌子上,又伸手去探他的额头。
额头还是烫,但好像比刚才好了些。
初夏探完他的额头收回手,想要叫他起来吃点饭。
但话还没出口,林霄函忽然伸出手来,抓住了初夏的那
只手。
因为发着烧,他手心里的温度也非常高,贴在初夏的手背上烫热她的皮肤。
初夏被烫得心头一跳,忙抽手往回缩,结果手在缩的瞬间被他给握紧了,没能抽得出来。
初夏感觉自己的脸都烧起来了。
在她再次准备用力往外抽的时候,忽听到林霄函出声说“妈。”
他声音很虚脱,带着一点可怜巴巴的孩子气。
初夏看着他愣了下。
她看着他眨眨眼,不自觉想起他的身世。
他在很小的时候妈妈就去世了,后来他爸爸对他也很不好。
他人生中唯一的温暖,大概就是他妈妈在世的时候吧。
想到这,初夏便任他握着自己的手,没再往外抽了。
林霄函紧紧握着她的手,又叫了一声“妈”
看林霄函这样,初夏心里酸酸胀胀的,同情心忍不住有些泛滥。
轻轻吸口气,她又用另一只手覆上林霄函的手,用哄孩子的语气看着他说“诶,我在这呢,函函你想要什么”
“我想要”
林霄函接着话说一半,忽慢慢睁开了眼睛。
他眼神无力,慢眨着眼看着初夏。
初夏也仍是用看可怜娃娃般眼神看着他。
看他不说话了,她又软声问“是不是想要吃饭米粥吃吗”
林霄函看着初夏又无力地眨了两下眼睛,然后声音异常虚弱地出声说“唐初夏,你想死吗”
初夏“”
她脸上蓦地滚过一片烫热,连忙收回自己的两只手,任林霄函的手砸在被子,哈哈干笑两声说“你你醒啦”
她都入戏了,搞得人怪尴尬的。
因为尴尬,然后她也没给林霄函再说话的机会。
她忙拿了他的衣服过来,硬扶着他坐起来,让他套上棉衣扣上扣子,端了桌子上白粥过来坐在床边,送到他面前说“我给你煮了粥,你吃点。”
林霄函看看碗里的粥,又看看初夏,虚着出声“白米粥”
初夏冲他点点头,“你这不是生病了嘛,所以给你弄了点好的。”
林霄函一副没力气的样子。
他靠在床头,又闭上了眼睛说“等会”
初夏看了他一会问“你是不是没力气吃啊要不我喂你”
听到这话,林霄函忽又睁开眼睛看着初夏,但没出声说话。
初夏不知道他什么意思,又说一句“天气冷再不吃就凉了”
林霄函还是看着她不说话,眼神里好像带着火。
初夏觉得他肯定是烧坏了,连看人的时候视线都烫人。
他平时看人的时候眼神里冒的全是冷气,这会冒的全是火。
初夏被他看得不自在。
心里想着,他这会正虚弱,可能还是在看着她想妈妈吧。
于是她迎着林霄函的目光又说“你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是不是在我身上看到了你妈妈的影子啊我知道,人在虚弱不舒服的时候都是会想妈妈的,我也是这样。你烧得这么厉害,现在肯定很难受,你要是想把我当成你妈妈的话,也可以的,我不介意”
初夏话刚说到这里,林霄函忽伸手捏住她的嘴打断了她。
他是上下捏住她嘴唇的捏法。
捏住后他看着初夏,声音虚弱道“我介意”
初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