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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触碰
    漆黑的雨夜中落下一道闪电,轰隆一声,暴雨骤降,“噼里啪啦”的雨点砸在车顶形成一种噪音,雨刷器在车前头摆动。

    夏思树低着头,坐在邹风身侧,洗完澡的发丝还未干,潮湿地搭在肩头。

    她垂眼靠着车座椅背,看着自己放在腿上的双手,思绪游荡地抠着拇指的指甲缘。

    刚从颐和公馆离开时,还听见了夏京曳和邹洲有所争吵,只是不知道在吵些什么,只大概听见些资金的字眼。

    两人距离挨得近,出租车行驶下一个高架缓坡而轻微晃动,衣物之间摩擦出窸窣声响。

    车内沉默,邹风没开口,也没无聊地拿手机,只手插在冲锋衣的兜里,下颌轻微压在领口,等着车到。

    “冷吗”他忽地低声开口,偏过额头,目光看向身侧的人。

    她身上还是刚才在公馆的那件睡衣,只临时拿了件开衫套在身上。仿佛多耽误一秒,他就能直接不管她走了一样。

    听见声,夏思树抬起眼,褐色的眼睛在雷电交加的昏暗中看着他,随后木然地摇了摇头。

    间隔两秒。

    邹风“嗯”了声,也不再说话,只静默地坐在那,陪着她让她自己消化。

    车是在十分钟后到的,雨夜车速减缓,漆黑中还是能见到路面上行驶往来的几束灯光。

    邹风打开房间内的灯,看了眼站在玄关处好像还没反应过来的夏思树,没说什么,只将还低着水的伞放置在一旁的伞架。

    他“喀”一声关上门,抬步进了客厅,边往前走,边习惯性地拽着一点领口,图方便似地,一手拉下拉链,脱下外头的那件冲锋衣。

    两人只带了一把伞,从停车场出入口到老大厦的那点距离,伞面几乎全偏向夏思树那边,自己身上那件冲锋衣沾了不少雨水。

    外面黑夜雷电交加,暴雨如注,室内隔着雷声,只闷闷地传递过来。

    夏思树在门口踌躇了一会儿,只垂着眼,安静地在门前鞋架上拿了双邹风的男款拖鞋,换了鞋进去。

    “就在这待着就行”邹风转过身,语气随意地看了她一眼。

    好似就是善心大发地收留她,给她个待的地方,边问边抖了下沾着水的外套。

    夏思树点头,看着地面上的水痕,“嗯”了声,手插着开衫的衣兜,缓步走到前方的沙发上坐下来。

    见她脚上穿着他那双明显大出许多的拖鞋,邹风不动声色地收回眼。

    随后撂下外套坐在沙发扶手上,垂眼拿出手机,在a上下单了些其他夏思树大概要用到的东西,包括一双女生码数的拖鞋。

    “有热水吗”夏思树忽地问他,坐在沙发的一角,抽了下鼻子,眼睛有些迷茫又有些谨慎地打量了四周一眼。

    邹风偏头看着她,“嗯”了声,随后收了手机,去了厨房一趟,给她倒了杯水过来。

    接过那杯水,指尖温热,夏思树眼睫低垂,轻轻吹了吹那层氤氲热气,才捧起

    来喝了一口。

    直到缓慢地喝下去大半杯,夏思树才觉得游离的状态稍有回来。

    她轻轻撂下杯子,对上一眼前方表情有点看戏的邹风,忍不住抿了抿唇。

    “我今晚睡在哪儿”

    dquo”

    邹风坐在她斜前方的位置,人有些懒怠散漫,手机在手里慢悠悠转着“我这儿,像是有多余地方的吗”

    “”

    夏思树不好意思得寸进尺,想了几秒,于是好声好气道“我可以睡沙发的。”

    话落,邹风看着她那卖惨的样,轻嗤笑了声,从位置上起身,往房间走“我去把床单换了,你睡卧室,我睡沙发。”

    卧室门锁轻微一声被推开,夏思树看着邹风走进去的背影,收回了眼。

    外面的雨势丝毫不见减弱,闪电不时交错。

    不知道这场雨要下到什么时候,夏思树拿出兜里的手机看了眼,犹豫了会,下了沙发重新穿上那双拖鞋,拖着步子往厨房的方向走。

    卧室门没开,夏思树往里面看了一眼,随即便收回目光,拉开走道另一侧厨房的移门,把灯光打开。

    厨房很干净,不是那种被收拾的干净,而是那种长期没人动过的干净,没一丁点的烟火气。

    夏思树还记得那次发烧,邹风给她煮的红糖圆子。虽然那几颗糯米圆子是秦之桂提前做好放在冰箱的,但邹风的动手能力看上去还是比她强很多。

    现在从这厨房看来,邹风虽然有点这方面能力,但并不进厨房。

    总之也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公子哥,成天把时间消磨在厨房里更像是天方夜谭。

    夏思树站在厨房门前,目光往里梭巡了两秒,才抬脚进去。

    她垂眼,拉开冰箱门,发现里面有排还没拆封的新鲜无菌蛋,另外就是一些简易的即食食材。

    “上回秦妈过来放的。”邹风倚在她身后的卧室门口,嗓音不咸不淡“一周前的事了,她偶尔会来一趟,要吃先看看日期。”

    夏思树拿着那排鸡蛋,听见声音后回过头,脑子里慢半拍地过了一遍他的话,才点头“嗯。”

    她将那排无菌蛋放到一旁的小型岛台上,在昏淡的灯光下弯腰,将无菌蛋缓缓转了个方向,想看从哪个方向开口更方便些。

    正研究着,手边的无菌蛋忽地被人拿过去,邹风一言不发地挑开一侧的边缘,“咔嚓”一声将盒子打开。

    “谢谢。”夏思树说。

    邹风把无菌蛋重新放回岛台,看了眼外面的暴雨,挽了下长袖t的袖口“晚饭没吃”

    夏思树点头“吃了。”

    只是月考成绩差,没胃口,吃得少又饿了。

    随后,像是回忆起上一回夏思树的动手能力,邹风看了她一眼,路过她,问“煎个蛋和火腿”

    除了这些,冰箱里也没什么其他的东西

    。

    夏思树点头,“嗯”了声。

    其实她生存能力不是太差,只是以前有段时间活得有点潦草,习惯性地敷衍,吃片面包,或者一碗麦片,饿不死怎么样都行。

    没让她插手,邹风让她去客厅等着。

    夏思树在餐桌前老老实实地等了二十多分钟,直到客厅中弥漫了一股火腿和无菌蛋的煎香气味。

    “雨太大,点的单送不过来,先将就吧。”邹风把小煎锅放到她面前。

    夏思树点了头,看着煎了双面的蛋和火腿,焦黄香脆,一点都不挑剔地拿起筷子慢慢吃了起来。

    她那会儿还不知道邹风试了半排的无菌蛋才做出来,只觉得这人做饭天赋真的挺高。

    吃完,夏思树自觉地去把锅洗了。

    回到客厅的时候,邹风正坐在沙发扶手上。

    扶手的位置高,腿长,姿势也轻而易举地轻松,袖口还是半卷着的,露着一截清晰手腕。

    夏思树目光瞄到他的脖子,发现平时那边挂着的黑色绳子吊坠今天不在。

    “挂坠呢”夏思树忽地问。

    邹风抬起眼,右手手背贴了下脖子那块,想了两秒,才想起傍晚洗澡时丢在了公馆“放在颐和府了。”

    “哦。”夏思树点头,随意地在他身侧的位置坐下来,又想问“那上面挂的是什么”

    闻声邹风垂眼看她,嗓音低“一个牌子,我妈在佛寺求的,保平安。”

    几秒后。

    夏思树又点了下头“噢。”

    或许是长夜无聊,邹风低眼看向她清瘦的那只脚踝,语气拖着点笑“你呢,脚上的是什么”

    听见他问,夏思树随着他的目光低眼,而后低着眼,不自然地把脚往后收了收,不想被看见一般,说道“没什么,自己随便买的。”

    看着她那遮遮掩掩的样,邹风神情似笑非笑,也不再问,只起身去冰箱里拿了瓶汽水和两罐冰啤过来,打算睡前调场球赛看会。

    他开了瓶盖,把那瓶汽水递给夏思树,随后在沙发上重新坐下来。

    夏思树握着那瓶荔枝味汽水,喝了一口,仰起头的瞬间,视线瞄见前方墙壁橱柜里的几座奖杯。

    她放下汽水,默默地看了一会儿,忽地问“邹风,你觉得我成绩还能提上去吗”

    室内缄默。

    “你要是真想在国内上个好大学,就让你妈带你回澳洲。”邹风撂了遥控器,指节勾上拉环,开了面前的那罐冰啤酒,给她指了条路“把这个阶段的读完,混个合格毕业,随便是国际生联考还是华侨生联考,到那时再回来也不迟。”

    全a的成绩,即便是不回来,好的高校也一抓一大把。

    “嗯,我知道。”夏思树轻声开口,把那瓶汽水放在脚底,眼神有些空洞“但我回不去了。”

    她刚回来在海通的那段时间就尝试过了,夏京曳不允许,她不回去,也不让她回去。

    邹风看着

    她,

    差不多不用她说也大概知道了,

    遂也没再说什么,只握着啤酒自顾自地喝了一口。

    空气中渐渐涌起一股麦芽发酵的气味,喉结轻微滚动。

    “邹风,你能不能帮我”夏思树轻声问,忽地扭过头。

    邹风握着易拉罐的手没停,眼神看着她,示意了一下继续说。

    夏思树想了想,卷翘的睫毛微颤,坦诚道“在西港的那个时候,江诗说你喜欢我。”

    “”

    话锋转得突然,邹风喝酒动作一顿,目光重新瞄向她。

    客厅的白亮光线轻微透过窗户,看着雨水在玻璃上汩汩划过。

    夏思树后脑勺靠着沙发,看着他,唇边弧度微弯“哪怕不是喜欢,只是简单的男孩对女孩,生理上的那一类”

    手中的啤酒还在往外丝丝冒着凉气,邹风定定地看着她,这一秒忽地想起来,邱渡有一回跟他说的。

    夏思树这女孩,身上有点邪气。

    这一会简直是邪门到家了。

    “然后呢。”邹风看着她,早就在她刚苗头就看破一切般“想让我主动”

    夏思树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没可能。”邹风哼笑一声“你死了这条心。”

    谈个恋爱东窗事发,原本上一辈的事就已经够被戳脊梁骨了,他再来掺一脚,想想都热闹。

    所以家里边不仅不认同,还要避嫌断个干净,到时候夏思树就能拍拍屁股直接走人。

    他面无表情地撂下还剩半杯的啤酒罐,站起身,不准备还继续在这,打算去外面开间房睡一晚。

    他刚抬脚,身后夏思树便从沙发上站起来,喊住他,像是慌不择路一样,出声道“即便我们在一起你也没什么好损失的,你家里不会把你怎么样,最多是对我闭口不提。”

    “你对我有意思,我也可以和你在一起,正常女朋友做的我都会努力做好,不行吗”她还在说。

    沉默了会。

    听完,邹风还是背影对着她,微偏下头,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也包括上床”

    “”

    见身后的人默不作声了,邹风转过来,有点好笑“难不成你是觉得我谈个恋爱跟搞慈善似的,只谈素的”

    他看着她,边扬了下眉边倒着往后走了一步“夏思树,警告过你这么多回,你就该听一听,我这人挺烂的,少搁这做你的梦。”

    “”

    邹风说完,不再看她,拎上旁边那件微潮的外套,打算直接走。

    也就是这时,夏思树忽地轻声说,语气麻木“那要是可以呢”

    拿外套的动作忽地一滞,邹风拧了下眉,抬起头,“你说什么”

    夏思树“我说要是”

    “操。”邹风低声骂了句。

    “砰”地一声巨响,不知道是哪句话惹怒了他,邹风忽地暴怒

    地狠踹了一脚沙发前的玻璃茶几,“刺啦”一声刺耳的噪音

    想看树延的夏风长吗请记住的域名

    夏思树不敢动弹,邹风的脸色已经完全阴沉下来,看着她“你有种就再给我说一遍。”

    夏思树有些紧张,喉咙吞咽了下“我说,要是,可以呢。”

    “”

    各自沉默了大约半分钟后。

    “好啊。”邹风轻飘飘地笑了笑,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语气淡,垂着眼浑身都是明晃晃的危险气息。

    他掀了掀眼皮,看着她,直来直往道“那就今晚吧,我挺想的。”

    夏思树愣住。

    十几秒后,夏思树没答,好似突然回过神一般,她直接抬起脚,从茶几的一旁迈了过去,下意识地想离开这儿,心跳声剧烈作响。

    没走两步

    领口忽地被一股大力扯住。

    夏思树蹙眉,偏过头往后看“干什么”

    夏思树被他拽住,往后拉“你说干什么”

    形势变化来得陡然,刚才那点谈判的沉静瞬间荡然无存,只有身体上下意识地想逃。

    夏思树皱眉,手扯着前领,朝相反的方向挣脱。

    指尖指甲因为用力都呈现着泛白。

    但没用,她那点力气根本算不了什么。

    邹风一只手从她腰侧过去拦住她,轻而易举地环住她的腰,夏思树攥着他的手腕,紧接着她整个人直接腾空双脚离地,不受控制地被扔到了沙发上。

    “嗯。”夏思树轻哼一声,被身底沙发晃得几秒后才缓过神来。

    她皱着眉,看着邹风过来,发丝散在沙发光滑的针织缎面上。

    “这是什么眼神苦大仇深的。”邹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淡得人心里发紧“不是你要的吗”

    夏思树看着他,半躺在那没说话,只是喘着气看着他,心脏跳得控制不住地剧烈。

    这半分钟的对视中,邹风就这么看着她,嘲讽似的笑了笑,忽地右膝盖跪到沙发边缘,握住夏思树的腰,把人往自己的身前拉

    “邹风。”夏思树终于有些绷不住了,手肘小臂抵着男生硬邦邦的腹肌,慌张起来。

    见他没反应,夏思树咬着牙,慌张之中又喊了声“哥”。

    “喊什么。”邹风停了,攥着她的手腕,把她自上而下打量了一眼,反问道“指望我良心发现放了你”

    不等夏思树说话。

    “我也想啊。”邹风混不吝地笑笑“可我又不是你亲哥,哪儿来的良心发现。”

    夏思树头皮发麻,已经后悔提这事了。

    “我错了。”夏思树抬起眸子,小声开口。

    不知道是在为哪件事道歉,又或只是求饶。

    话落的同时,抵在腹部的手松了松,像是放弃了反抗般。

    邹风面无

    表情地看着她。

    下一秒夏思树抬起脖颈,咬住了他的手臂。

    她仰着脖子,头发落在肩后和沙发缎面,带着点破釜沉舟又带着点决心,牙齿咬着血肉,口腔里都是血液铁锈的味道。

    咬他的那一瞬间,夏思树甚至已经想好了。

    就这样,开始,结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

    “还以为是有多大的胆子。”

    dquo”

    “”

    血液沾上夏思树的双唇,连着下巴也蹭上了一抹血痕,衬着冷白的皮肤,糜艳极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几秒后,腰间紧扣的手缓缓被松开。

    邹风起身,坐到她身侧的沙发,外套就在身下,衣物摩擦发出窸窣的声音。

    室内又恢复了那种死气沉沉的寂静。

    夏思树缓缓撑着沙发坐起来,发丝微乱地散在肩头,神情却静谧安然。

    他手腕搭在膝盖间,血液还在缓慢地从手臂的伤口里往外冒。

    坐在那垂着头,像是在思考着夏思树的话,想着两人在一起的情况,以及家里的那些人要有多难摆平。

    他抬眼,朝着窗外看了眼,闪电打下来,照进了客厅一瞬,笼罩在两人身上,不知道这场雨要什么时候才能停。

    “想过没”邹风忽地开口,笑了笑,那种有些受伤意味的感觉从他的神情中透露些出来,说话的声音低“万一,我要是真喜欢你呢,哪怕就一点。”

    “夏思树,你这样,会不会对我有些残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