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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忘却一切烦忧”颂徵不以为然地笑了声,拎起酒壶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瞳眸微睁,狐疑开口,“我怎的感觉,好像喝过的”

    “你喝过”宣羽纤长的指尖勾绕着垂下来的两缕细辫,好整以暇地看着颂徵,眼中兴味渐浓,“莫不是在梦里”

    颂徵抿唇,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

    宣羽乐得笑出了声,双肩止不住的发颤。

    颂徵被笑得有些恼,不想再搭理她,将酒壶递到唇边,浅浅酌了一口。

    清酒入喉微甜,酒香清醇幽绵,唇齿间些微刺激的口感于颂徵而言算得上怪异,她砸吧了下嘴,回味着残留在唇齿间的奇异味道,越发觉得自己在哪喝过。

    宣羽支着下颌,半侧过上身,一双灰眸微弯,饶有兴趣地问“如何可是同梦里的味道一样”

    颂徵“”

    宣羽凑得过于的近,再加上她衣衫薄得过分,倾身间,领纱滑动,胸前大片白皙就这么明晃晃地闯入颂徵眼中。

    淡淡的沉木香萦绕在鼻尖,颂徵不自在的往旁边挪了些,随即解下身上大氅,径直扔了过去。

    宣羽抱着大氅,受宠若惊道“小徵儿,竟这般怜香惜玉”

    颂徵没接宣羽的话茬,目光落到湖面上,往嘴里灌了一大口清酒,拧眉问道“你怎又来了”

    宣羽总是神出鬼没,整个公主府就跟她家后院似的,来去自如。

    宣羽慢悠悠地披上大氅,晃了晃踝间的银铃,神情慵懒,语调也漫不经心的,好似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听闻你今日落水了”

    颂徵眸光寻到了那根掉入湖中的鱼竿,那尾鱼早已挣脱钓线逃掉了,鱼竿此刻正孤零零地飘在水面上;又想起江沅故意推她时的狠厉怨毒眼神,颂徵心下烦躁,声音也多了几分不耐“你知道的倒是快。”

    宣羽慢慢敛了唇角的笑,正色问道“所以小徵儿,你有何感想”

    喉咙微动,颂徵将含着的清酒咽下,蓝眸渐渐弥上层薄雾,她垂下头,语气不解“她为何要推我下水”

    宣羽还未发现颂徵的不对劲,嗤笑一声,语重心长道“小徵儿,这京中可没你想得那么简单。”

    颂徵低着头,没说话。

    宣羽抿了口酒,轻叹口气,继续道“自你迈入公主府起,他们就已经盯上你了。”

    “江沅,只是一个开始。”

    银铃晃动,发出清泠的响声。

    宣羽吞了吞喉咙,终是问出了自己最好奇的问题“小徵儿,你伴侣呢”

    鲛人成年后都会经历发情期,但发情期因鱼而异,起始时间各不相同;有伴侣的鲛人在发情期分外黏人,鲜少会离自己的伴侣过远。

    那日秦瑾昭身上全是颂徵的气息,显然,颂徵的发情期应当是她帮忙渡过的。

    宣羽近几日并未刻意去打听公主府的事情,她顾忌着颂徵的占有欲和领地意识,本计划循序渐进同她拉进关系。

    不曾想,今日在无意间听见月娘提了嘴公主府的近况,宣羽这才知晓秦瑾昭将颂徵安排进公主府后,便回了宫中,直至今日都未曾来过一趟。

    宣羽说不出是何感受,但更多还是担忧身处发情期且伴侣还不在身侧的颂徵。

    “伴侣”颂徵抬起头,眸中尽是迷茫,眼尾泛红,声音绻着丝喑哑,“我何时来的伴侣”

    “哈”这下轮到宣羽茫然了,都这样了还不是伴侣

    但很快,宣羽便发现了颂徵的不对劲。

    她咽了口唾沫,伸手在颂徵面前晃了晃,不确定地喊了声“小徵儿”

    颂徵轻轻将宣羽的手薅开,粉意攀上两颊,薄雾在蓝眸中晕开,纤眉微蹙,盈盈眼波流转,尽是撩人意味。

    宣羽“”

    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两下,宣羽默默裹紧披着的大氅“你这酒量也忒差了罢。”

    颂徵偏了偏头,呼吸微沉,拎起酒壶就往嘴边送。

    宣羽可不敢让她再喝,忙倾身将酒壶抢了过来。

    颂徵撇撇嘴,睁着湛湛蓝眸,不满地看着她,近乎控诉道“我想吃鱼。”

    宣羽不禁扶额,甚是头疼道“你还想吃鱼”都快成条醉鱼了,居然还想着吃鱼

    “吃那种通体金黄的鱼。”颂徵说着还用手比划了下。

    宣羽只觉得颂徵是在为难她,想吃鱼就算了,居然还想让她去抓龙鲤这不是强鱼所难是甚

    湖中龙鲤本就没放几尾,只怕是今夜要被颂徵全霍霍完。

    耳尖微动,宣羽敏锐捕捉到公主府门外的动静,起身潇洒抚了抚衣袖,灰眸漠然,好心提醒道“小徵儿,让你伴侣给你抓罢。”

    话闭,宣羽便没了身影,临走前还不忘将两壶清酒顺走。

    颂徵觉得莫名,反驳道“我没有伴侣”

    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

    颂徵心下烦躁难忍,抬手扯了扯衣领,站起身定定地瞧着湖中一圈圈漾开的波纹,轻声呢喃消失在了夜风中“那我自个儿抓罢。”

    水声溅起,颂徵化出鱼尾,深潜入水中,只觉通体舒畅,任由冰凉的湖水慢慢将身体的热意压了下去。

    颂徵泡在湖水中缓了片刻,才睁眸去抓心心念念的龙鲤。

    “殿下。”雪雁有些意外秦瑾昭的突然到访,忙躬身行礼。

    秦瑾昭一身宫装还未来得及换下,眉眼绻着疲倦,甫一迈下踏凳,便快步朝府内走去。

    两名宫女小跑着跟在后面,悉心为她整理裙摆。

    “阿徵何在”秦瑾昭开门见山地问。

    雪雁如实回道“颂姑娘说想自个儿散散步,此刻应当是在翠湖。”

    秦瑾昭捏了捏眉心,脚步不停“今日之事”

    “是奴婢的疏忽,未照顾好颂姑娘,望殿下恕罪。”说话间,雪雁已经跪了下来。

    秦瑾昭顿下步子,敛眉看着她,淡声道“此事怨不得你,日后莫要什么人都往府内放。”

    雪雁垂首应道“是,殿下。”

    “起来罢。”秦瑾昭叹气,督了眼司琴,示意她将人扶起,“府内你管理有功,也算是功过相抵。”

    雪雁头埋得更低了,受之有愧道“谢殿下恩典,雪雁感恩不尽。”

    秦瑾昭未再说话,裙摆曳动如流水般飘漾开来,绽出好看的模样。

    在快至翠湖时,秦瑾昭步伐又渐渐慢了下来。

    “殿下。”司琴顿住步子,拧眉从翠湖收回目光,踟躇开口,“颂姑娘,好像在湖中。”

    “怎会”雪雁率先出言反驳,“司琴可是你看错了”

    雪雁觉着司琴的话简直是无稽之谈,颂姑娘水性虽好,此刻怎么可能会在湖中。

    秦瑾昭抬手,神色清冷,不容拒绝的口吻道“下去罢,本宫想一个人过去。”

    司琴同雪雁对视一眼,默契领着身后跟着的宫女退了下去。

    等人都离开,秦瑾昭轻舒口气,缓步朝湖边走去。

    颂徵抓着尾龙鲤,指尖扣住鱼鳃,水下银尾轻甩,准备游去湖心亭享用。

    秦瑾昭站在湖边,看着湖中那抹最熟悉不过的身影,稍提了些声音喊道“阿徵。”

    颂徵微愣,听出声音主人是谁后,登时将所有事情抛至脑后,忙不迭转过身,抓着鱼快速朝岸边游去。

    “锦意,你看我抓了甚。”还没游到岸边,颂徵就冲秦瑾昭展示手里抓住的龙鲤,邀功意味明显。

    看见晃眼的明黄色,秦瑾昭眼皮一跳,却还是夸道“阿徵真厉害。”

    银尾化成双腿,颂徵一上岸,身上水珠簌簌落地,转瞬便成了颗颗莹润饱满的珍珠,在银色月光下,泛着迷人光泽。

    颂徵的笑容一如当年,蓝眸氤着薄薄水雾,面容倾世绝尘,美得摄人心魄。

    “锦意,这鱼可好吃了。”颂徵道。

    秦瑾昭“”

    无声地叹了口气,秦瑾昭解下绛红色外袍,披到颂徵肩上,声音很轻亦很温柔“阿徵喜欢便好。”

    颂徵“嘿嘿”地笑着,绝美的眉眼显现出几分不合时宜的娇憨,她抱住秦瑾昭的胳膊,娇声道“锦意,你为何现在才来”

    地上,珍珠聚了一地。

    离得近了,秦瑾昭也发现了颂徵的异样,她身上有些发烫,连同心口处的逆鳞也热了起来。

    鼻息间萦绕着撩人心魄的酒香,秦瑾昭凝视着那双迷离温柔的蓝眸,失神道“阿徵,你喝酒了”

    此刻她只以为颂徵身上的烫意是喝了酒的缘故。

    颂徵不明所以,偏头问“酒是何物”

    “我只饮了几口忘忧物。”

    忘忧物

    可不正是酒。

    秦瑾昭知晓颂徵稀碎的酒量,此刻也不想同一条醉鱼争辩什么,只能附和道“是,忘忧物。阿徵你醉了,我们回去罢。”

    淡淡水雾从地上升起,如纱般缠在颂徵四周。

    “那鱼”颂徵垂眸看着手中抓着的龙鲤,面露不舍,默默咽了口唾沫。

    秦瑾昭放柔声音问“阿徵,你现下要吃”

    颂徵摇摇头,犹豫几息,抿唇将奄奄一息的龙鲤放回了湖里,然后紧紧住秦瑾昭的胳膊,恨不得整个人都挂上去“锦意在。”

    龙鲤翻着肚皮在水中扑腾了几下,才艰难游远。

    没走几步,秦瑾昭便感觉到心口处逆鳞的热意在一点点升高,一同升高的还有颂徵身上的温度。

    颂徵难耐地扯着衣衫,眼尾红意渐深,蓝眸也浸上了朦朦水雾,声音糯糯的“锦意,我热。”

    秦瑾昭脚步微顿,逆鳞不正常的烫意让她有了不好的预感。

    这种感觉,像极了那晚

    “锦意”颂徵缠得更紧了,呵出的气息裹着炙热,嗓音低哑魅惑,“我好热。”

    微湿的衣衫被颂徵扯得凌乱不堪,但秦瑾昭为她披上的外袍未乱分毫。

    “阿徵,你且忍忍。”秦瑾昭不由得加快步伐,一路扶着不安分的颂徵回了寝屋。

    一进屋,颂徵便揽过秦瑾昭,将头埋进了她脖颈间,半眯着眸子蹭了蹭。

    “锦意。”颂徵抓住秦瑾昭的手,搭到自己腰间,两人贴合得更近了。

    颂徵晃了晃脑袋,身体深处的躁意快要将她的意识消磨殆尽,此刻的行为动作全凭身体本能在操控。

    秦瑾昭身上的凉意正是颂徵所渴求的,蓝眸清明不复,被隐忍的难耐迷茫替代,她满意嗅着自己留在秦瑾昭身上的气息,红唇翕动,呵气如兰道“锦意,我难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