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第 44 章 起什么标题好?
    净昀苍的语气里竟然带着虔诚,仿佛正在参拜信奉的神明,但除了毛骨悚然,沈离尘没有其他感觉。

    事实上,沈离尘浑身紧绷,出于本能地想后退,想跑,但

    无论他跑到哪里,都会被抓住。

    就算死亡,都阻止不了净昀苍。

    沈离尘想起来一句山盟海誓的话,直到死亡将我们分离,但在净昀苍眼里,却成了笑话。

    然而他眼神里的害怕和腿上的小动作,都被净昀苍看在眼里。

    “你为什么又要走。”净昀苍神情落寞地问。

    他不明白沈离尘为什么总要走,当时一走三年,再重逢时转身就走,现在也是一样。

    沈离尘道“我死了,你别来地府找我,我就不走。”

    净昀苍看了他一会儿,眼睫垂下来,卑微又小心“你不能再离开我,你不想见我,我可以离远一点,在你想见我之前,我不会出现。”

    “你这几天一直跟着我”

    “是,他带走你的那天我也在,我想你回忘忧山,但我不如他,你跟着他走更好,他会照顾你,倾整个魔界的力量为你诊治,而我没有,除了忘忧山我什么都没有”

    沈离尘没想到他昏迷的时候顾玄息和净昀苍都来了,还发生了这么多事,但他只庆幸是顾玄息带走了自己,否则去了忘忧山,估计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但净昀苍的话并没有说完“可只有我能追随你,你去哪里我去哪里,你让我做什么我做什么,一切都听你的。我说过,我是你的。我一无所有,只能用自己来偿还我欠下的债。”

    他期待从沈离尘脸上以及眼里看见欣喜的神情,却什么都没有。

    金色瞳孔刹那间黯淡无光。

    沈离尘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谢谢,但我不需要,我一个人挺好的。”

    净昀苍沉吟道“那我不让你发现。”

    沈离尘“”有区别么。

    “你灵脉的问题总之不能一个人。”净昀苍盯着他的眼神看了片刻,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什么,语气略有些急切,解释道,“锁魂链造成的伤只有地府能找到解药,我会去那里,为你寻来解药。”

    虽然沈离尘也很想恢复,但他却说“不必了,当个凡人也挺好的。”

    净昀苍想反驳,但沈离尘机智地打断他的话“你说你一切都听我的,那就不许去。”

    迫切地想治愈沈离尘的灵脉,但沈离尘却不允许他去,净昀苍剑眉微蹙“为什么,痊愈不好吗”

    沈离尘知道说不通,也根本无法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好,或许在净昀苍看来这些都是理所应当,是对他的补偿或是别的什么,但是就在几天前,净昀苍在他心底还是那个随时都可能杀了他、不把他当个人的仙尊。

    他还是怕得不行“我要去看比试了。”

    他没有说不许跟着,因为他清楚不管怎么说都没用。

    就冲净昀苍刚才说的话,他都知道,净昀苍一定跟过来了。

    沈离尘快步走到比试场,他看着比试,听着台下弟子们的助威呐喊,去发现无论场上的比试多精彩,他都没了看比试的兴致,他忽的很想回客栈,毕竟是住了几天的地方,有点像家了。

    另一边。

    宗主的的小徒弟带丹枫去见宗主。

    丹枫道“见过宗主。”

    这时候小徒弟自觉地退下,顺手关上了门。

    丹枫发现,自从他与宗主一同面见过仙尊后,宗主对他的态度就不一般了,不仅亲近许多,也不再看他这个前任宗主的徒弟碍眼。

    “丹枫啊,最近身体怎么样比赛就剩下十天了,这十天可要开始重视起来,千万不能马虎,说不定哪天就遇到难缠的对手,咱们凌阳宗上上下下都等着你拿第一。”

    丹枫拜师的念头虽然被仙尊狠狠浇了一盆凉水,但依旧蠢蠢欲动,不过他整个人沉稳了许多,不像当时那么激动“宗主放心,我会全力以赴。”

    仓韦焦急地问“我不是说这个,是问你,你有多少把握”

    丹枫眉头深深拧起来,为难道“我不确定。”

    “我可是在仙尊面前夸下海口你是得第一的人选之一,又是在我们凌阳宗举办,仙尊亲眼看着,这个第一拿不到凌阳宗还有希望吗。”仓韦唉声叹气,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你也知道你师父,上任宗主干的什么事。”

    丹枫当然清楚,整个修真界都觉得那几个宗主疯了,自己有几斤几两都不清楚,就敢跟仙族去围杀仙尊和魔尊

    无论是仙尊还是魔尊,他们修士哪个能惹得起

    虽然仙尊念及徒弟是修士,对修士难免偏爱些,但谁不想重获仙尊的青睐呢,至少别整日提心吊胆。

    仓韦压低声音“我告诉你,仙尊看了每一场比试,一个不落。他非常看重这一届扶摇大比,对于我们来说就是个机会。”

    仙尊

    丹枫脑海里全是刚才沈离尘连他是谁都不记得的样子,现在想想还是咬牙切齿,虽然在上一届被沈离尘踢下比试台的情景他已经忘得差不多了,但强烈的屈辱感他还记着。

    沈离尘有什么了不起的也仅获得第四凭什么眼高于顶不记得他

    说是仙尊的徒弟,但仙尊收徒之后闭关十几年,那他算什么徒弟

    更何况丹枫一度希望沈离尘已经死了,只有这样怪物级别的同辈不在了,他才能是同辈中最出彩的一个。

    他一定要拿下第一,把沈离尘踩在脚下,让仙尊看看什么样的人才能配当他的徒弟。

    想到这里,丹枫一狠心“宗主,我想拿第一,但你也知道,这次参加笔试的人数是上届两倍,大部分都是为了两位尊上而来,我不敢说一定能拿下第一。”

    仓韦面露愁色。

    “宗主,你还记得之前跟我提起过的”丹枫想了一下,才道,“火丹吗

    ”

    沈离尘找到江邵与他告别。

    江邵则依依不舍地拉着他的袖子,再三叮嘱他明天一定要来。

    沈离尘觉得他已经把沈微抛到脑后,眼里只有沈离尘,他们的友谊竟然如此脆弱。

    告辞后,沈离尘下山直接回了客栈。

    他轻车熟路地来到自己房间门口,竟然看见小二正在更换床上的被褥

    整个房间已经被打扫干净了,窗明几净,连桌上的水壶水杯都换,对着大街的窗户敞开,喧闹的声音传进来,而窗台上的小饭碗和小水碗赫然无影无踪。

    他没退房啊

    房费交到初十呢今天才初五

    还有他的被子、茶杯和拖鞋呢

    小二注意到有什么来了,转头一看,笑道“沈公子回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忘拿了但我记得没发现别的东西啊,是放哪儿了我找人我问问。”

    沈离尘疑惑不解“我什么时候走的”

    小二道“就今晨啊,有人来退房,还带了几个人把公子的东西全都带走了。公子不知道难道不是公子叫人来的可他手里确实拿着公子的凭证,掌柜的才信的。”

    他越说越紧张,该不会是冒充的吧丢了客官的东西,不知道要陪多少

    沈离尘摆摆手,差不多也拆到幕后主使是谁了,他问清楚带头的那个男人的样貌,除了顾火还能有谁

    他一手扶额“是我朋友,我把这件事忘记了。”

    小二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沈离尘无奈,只能回到顾玄息的豪宅,一进门只有无辜的魔将迎接他,带他去住处,而自知理亏的顾玄息不见踪影。

    不过沈离尘没想到的是连顾火都不在,以顾火作风,肯定早就来他身边伺候了,现在不来只能说明他也是同伙。

    沈离尘气得拿幻形丹准备吃,想想还是等晚上再吃,就放到桌子上。

    但这口气就是咽不下去。

    忽的一片阴影落下来,是有人挡住了门外落在他身上燥热的阳光,令他的火气顿时散去了三成。

    顾玄息一身玄色长衫,身上除了一条腰带什么都没有,是沈离尘从未见过的朴素简单,与自己这身月白长衫有些相像。

    但顾玄息脱下王袍换上长衫,反而比穿王袍更有唯我独尊的气质,更像一统魔界、睥睨天下的魔尊。

    而沈离尘穿月白长衫则脸色苍白,两片薄唇上没有半点血色,仿佛经不起风吹,随时会倒下。

    看见顾玄息这样,沈离尘剩下的七成怒意也没了,懒懒散散地“你挡我晒太阳了。”

    顾玄息走进来,在他身边坐下倒茶,心疼地不行“你脸色不太好,宣医师来诊脉”

    沈离尘清楚他用尽灵气就是这样虚弱,“不用了,晚上好好睡一觉就没事。”

    这时候窗被什么东西“砰”地从外撞开,沈离尘吓了一跳,等他看清楚在地上滚了不知道多少圈的东西,竟然

    是凤司命。

    离开客栈的时候,他在房顶上找了半天,也没看见凤司命去了哪里。

    凤司命坐起来,不顾浑身羽毛被滚得乱七八糟,翅膀指向沈离尘,怒道“你太过分了搬家都不告诉我一声一声不吭就走你眼里根本没有我”

    沈离尘已经习惯了“你这几天去哪了”

    凤司命扑腾着翅膀飞到桌子上,一边梳理羽毛一边道“不是跟你说了城外有棵梧桐树,我去那里睡觉了,凤栖梧桐啊,你不记得了吗”

    沈离尘“”

    谁知道城外还真的有梧桐树啊。

    顾玄息倒是不喜欢他对沈离尘这么不客气,何况他对凤司命一点好感也没有,虽然凤司命带沈离尘离开了那片海,但如果没有凤司命,他早就找到沈离尘,带他回魔界,何必叫他在疯魔的边缘徘徊了足足三年,上千个日日夜夜,无不在心如刀绞中度过。

    换做以前的他,一定会把凤司命千刀万剐。

    但既然凤司命是沈离尘的朋友,顾玄息清楚,就算再恨,都要供着这玩意。

    只不过

    顾玄息伸手把这玩意弹得滚了三圈。

    凤司命捂着脑袋,不干了,神气十足地冲他嚷嚷“你干什么欺负我是不是我告诉你,我可是凤凰”

    顾玄息双臂环抱,一言不发的盯着他,魔尊那能令天崩地陷的威压瞬间笼罩着他。

    凤司命哆哆嗦嗦地往沈离尘那边退“我警告你哦,你要是动我一下,我叫沈离尘不理你了我知道你现在怕他,他凶你一句,你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事实正是如此,沈离尘还愿意跟他说一句话,甚至一个字,顾玄息就满足了,但他冷冷道“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吧,第二天我就找到了那座岛,如果你不在,他已经跟我回魔界。”

    凤司命心虚道“那又怎么样反正你不能动我”

    顾玄息面无表情道“我是不敢动你,但有一个人敢,他会杀了所有让沈离尘离开的人,更何况你是凤凰,当年围杀,就是凤凰族和龙族的计谋,就算是杀光你们两族,都是应该。”

    他虽然在说净昀苍,但这些也是他的心里话。

    只不过比起净昀苍,他更有理智。

    “好了。”沈离尘打圆场,“你不要再吓唬他了,还有凤司命你也是,不要瞎胡闹,去睡觉去。”

    不用沈离尘说,凤司命就屁滚尿流地跑开,拼命煽动两只小翅膀,哼哧哼哧飞过窗户转瞬间就飞没影了。

    但顾玄息的怒火还没有消失,他竭尽全力藏着眼底的愤怒,再开口时只剩下无尽的温和“我是恨他。”

    沈离尘看他这样,像是一个想要玩具却知道父母没有钱而一遍遍看又一遍遍说我不要的小学生,竟然有些心疼。

    “你别怪他,是我求他带我走的。我救过他一命,他许我一个心愿,我就说”沈离尘小心翼翼地撒谎,“如果有天我有生命危险,就带我走,找个山清

    水秀的地方,我不在埋在华清宗。”

    他说完忍不住去看顾玄息的反应。

    然而顾玄息却盯着他,那双漆黑的眸子又一次可怕到深不见底,如果摔落其中就一辈子也没有尽头。

    许久之后,顾玄息才道“你说什么我都会信。”

    沈离尘心知肚明,这个谎言已经被他看穿了,只是不敢挑明而已。

    沈离尘不知道该说什么好,顾玄息已经站起来“我去找医师过来,你脸色不好。”

    顾玄息出门,顾火正好找过来。

    顾火看见沈离尘先是歉意地冲他一笑,在他心里分明已经把沈离尘排在第一位,然后他才禀告“尊上,严掌柜来了,他想见沈公子。”

    没等顾玄息说话,沈离尘已经站起来道“我见。”

    他松了口气,严掌柜来得真是时候,沈离尘已经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顾玄息了。

    事实上,顾玄息抱着沈离尘回来的那天,亲眼目的沈离尘回来的顾火也派人去把好消息传遍魔界,同时代替顾玄息大赦天下

    他清楚,顾玄息全身心都是沈离尘,根本想不起来魔界。

    沈记是魔尊在人间的投资,严掌柜当然也是其中一员,他现在也有一定的身份地位,忙不迭登上华清宗的飞行法宝,抵达凌阳宗山脚下的城镇,歇都没歇就问可否拜见沈离尘。

    严掌柜急得团团转,酷暑的天,额上全是豆大的冷汗。

    他听见脚步声,立刻走到门边,看清来的是沈离尘后,扑咚一声跪下,泪流满面“沈公子三年了三年了我终于见到你了”

    沈离尘受宠若惊,连忙去扶他“这是干什么,你快起来”

    严掌柜站起来,擦着眼泪,还是泣不成声“沈公子是我对不起你啊,当时我不该瞒着你”

    沈离尘不用想都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从最初顾玄息故意掺和,被他发现身份户籍还有房子,严掌柜全都知道也全都瞒着沈离尘。只是过去那么久了,他也差不多忘了,宽慰道“没事,我知道,尊上的命令没有人敢违背。”

    “不不不”严掌柜却固执地坚持,“是沈公子先来铺里帮我,铺子才能起死回生啊,沈公子你不知道,如果那天不是你来,我都准备关铺子了如果不是沈公子,哪里有现在的我沈公子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沈离尘还是无法适应这么热情,“是你的功劳,跟我没关系。”

    严掌柜又激动了好一会儿,才渐渐平静下来,擦干眼泪又想起一件更重要的事“对了沈公子,我已经知道我家那个孽障干的事了我这次来一是为了亲自感谢沈公子,二就是打死这个孽障沈公子放心,就算打不死也绝不放过他”

    沈离尘无奈地叹气,当年严掌柜对他的感谢出于真心,但现在称一下只值两毛,不能更多了。

    真要严惩严掌柜现在就该把儿子带过来,亲自赔罪挨罚,而不是嘴上说说,分明是为了儿子开脱免责。

    至于

    别的话,后悔估计也是假的,现在如果沈离尘还托他办户籍,不用想就知道出门就去找顾玄息告密了。

    沈离尘的家里经营生意,早就习惯这种演戏。

    而且过去那么久,沈离尘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何况严掌柜只是个领固定薪水的东家,看起来风光,实际上是个什么都不是的空壳子,不仅一个字都不敢说,还要时刻谨慎。但最致命的是,他明白魔尊是为了谁,偏偏他得罪的就是这位惹不起的祖宗。

    严掌柜清楚这一次魔尊可能会要他全家的命,沈离尘的态度就代表着他们一家老小的结局,但他们显然都没有儿子的命重要,不然直接把儿子带来领罪,就什么都没有了。但沈离尘能绕过他,魔尊能吗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被那两位尊上过于亲密的纠缠,沈离尘竟然觉得严掌柜这么不遗余力地算计他,还有些顺眼

    好人变坏很容易接受,离远点就是。

    坏人变好他只剩下本能的害怕和失措。

    想到这里,沈离尘已经不耐烦了。

    顾火简直察言观色的本事已经臻至化境,恭恭敬敬道“公子,再不回去喝药就要凉了。”

    “好。”沈离尘顺着他的话,迫不及待跟着他出去。

    顾火笑着问“公子,需要我来处理吗”

    严掌柜就算再油滑,但他永远都躲不过顾火精明的双眼,事实上任何人都躲不过。

    沈离尘微微摇头“不用了,再过几年他年纪上来,再换人吧。”想了想,他又急忙补充,“等别让他掺和就是,尤其是安插什么人进来。。”

    顾火道“我不该放他进来,惊扰沈公子了。”

    沈离尘道“跟你没关系,就是挺累的。”

    沈离尘不用喝药,但正是午饭时间,顾玄息没有出现,而顾火则一个字也未提,默默侍奉他吃午饭。

    吃完饭,沈离尘见院子里没有别人,就打开着门和窗通气,打着哈欠去睡午觉了。

    顾火则守在门口,一动不动。

    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站了半个时辰,他只敢偶尔转头看沈离尘是否无恙,只看一眼便迅速转回去,生怕冒犯。

    直到他听见身后的呼吸声越来越重,仿佛窒息,慌张地转头看,沈离尘毫无血色的脸已经变得通红。

    然而顾火根本不敢进去,立即传音顾玄息。

    他一句话没有说完,顾玄息就已经来了,三步并两步走到床边。

    门外顾火又继续传音,让人把府内所有灵医和医师迅速叫来。

    躺在床上的沈离尘脸色红得异常,像是一颗从树上掉下来的腐烂红苹果,身上更是滚烫,仿佛随时都能烧起来一般。

    顾玄息探他的灵脉,空空荡荡,没有丝毫灵气。

    他顿时慌了了。

    赶来的灵医和医师挤满了房间,他们诊断讨论,最终得出沈离尘是得了风寒。

    顾玄息蹙眉“那是什么东西中毒吗”

    其中一位医师道“回尊上,是凡人常见的小病,沈公子最近应该是受了风,现在虽然炎热只是一旦贪凉,就容易引起风寒。尊上不必担心,喝几剂药就好。”

    “还不快去”顾玄息的口吻听起来仿佛随时都要杀人。

    房间内一时又只剩下他和沈离尘。

    顾玄息坐在床边,摸着他滚烫的额头,这点烫和魔界那些连绵不断的火山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然而此时此刻,顾玄息却觉得太烫了,是要连他一起烧了吗,那也好,他们一起化为灰烬,你的灰烬中挑不出我,我的灰烬中也挑不出你。

    苦涩的药很快送来,顾玄息一勺一勺亲自喂下,他在床边坐到傍晚,焦躁的心随着沈离尘的呼吸渐渐平缓,才终于逐渐平息。

    火烧云染了半边天,给大地描了一层金红的边。

    沈离尘终于醒过来,感觉浑身骨头都要断了,他一睁眼就看见顾玄息略显憔悴和惊慌的脸,自己也察觉到什么“怎么了”

    顾玄息平静道“风寒,喂了药,现在怎么样”

    沈离尘也挺惊讶,他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得风寒,他几乎不生小病,他忍不住用一只手握另一只手的手腕怎么空了那么多,像是一折就断。

    顾玄息看在眼里,却没说什么,反而问“还难受吗”

    沈离尘摇头,事实上,他还有些饿,而且退烧后浑身都是汗,衣服黏黏糊糊粘在身上极其难受,“我想洗一下。”

    顾玄息摇头“暂时不能洗,不舒服就换身新衣服。”

    这里是顾玄息的地盘,他说不行,就绝对没有人送洗澡水。

    沈离尘接受现实,正想说些什么,结果喉咙痒地厉害,紧着着咳了半天,整个五脏六腑都在疼。

    顾玄息毫无办法,只能抱着他,给他顺了顺背,嗓音干涩道“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会好起来的。”

    沈离尘蔫儿了,换了身衣服,晚饭送来,他一点胃口也没有,全部原样撤下,没多久又泛困,他打着哈欠睡着了。

    顾玄息依旧没有走,给他掖了掖被角,一动不动地看着他渐渐睡着。

    害怕的事还是发生了,沈离尘烧得比下午还烫,无论顾玄息再怎么小心,都喂不进去药。

    医师说,如果是这样,只能要他自己挺过去。

    可很多气虚体弱的人,根本挺不过去。

    顾玄息撵走他们,心疼得几近崩溃,看着沈离尘因难受而皱起眉头的脸,每一眼都仿佛最后一眼“灵脉治不好,连输灵气都不成,这样下去,他挺不了多久。我要去地府,顾火你替我照顾他,我很快就回来。”

    顾火不可置信道“可是尊上”

    顾玄息骤然发火“闭嘴”

    净昀苍就是时候出现的,冰冷的气场让屋内瞬间宛如冰冻,甚至沈离尘的眉头都舒展了许多。

    他听见郑重道“你没去过地府,而我去过,我比你更熟悉,也更快能找到解药。你说我不懂什么是保护,我是不懂,但我能救他,这是我欠他的。”

    每一个字都在敲打顾玄息的心,他说的太对了,自己能怎么办呢

    这一刻顾玄息想只要能治好沈离尘什么都无所谓,他愿意失踪几年都行,愿意跟谁走都行。

    “好,你去。”顾玄息道,“我留在这边照顾他,万一有什么事,我给他续命,你尽快。”

    净昀苍的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就像他已经知道必然是这个结果“离开前,我有话要跟他说。”

    去地府,哪怕是他们,也真的是九死一生。

    顾玄息干脆利落地站起来,大步流星走出房间,头也不回。

    清幽的小院又只剩下两个人。

    冰冷的气场荡然无存,这几日天热得不行,只有这座小院能吹拂着凉爽而惬意的风。

    “我这就去找解药,你要等我。”净昀苍单膝跪地,抬手抚摸床上烧得苍白的脸,他的手心太过冰凉,沈离尘热得昏昏沉沉中不由自主地去追寻,用额头去轻轻地蹭,唇间吐出滚烫的呢喃。

    此情此景十分美好。

    做梦都没有这么美好。

    “原来你在听。”净昀苍柔声道,“我不求你待我如从前那般,至少给我机会,让我为你做一件小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