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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
    隔着薄薄的衣料,感受到傅岭南的体温,沈关砚有了一丝真实感。

    这不是虚幻的梦境,而是一个真真实实,对他很好的傅岭南。

    随之而来的就是不好意思。

    沈关砚松开傅岭南,垂着头说,“哥,谢谢你。”

    傅岭南将手搭在沈关砚露出的雪白后颈,像撸一只乖巧漂亮的猫似的,看他眼睫一颤一颤的,耳廓慢慢染上粉,傅岭南声音还是四平八稳,不疾不徐

    “早点睡,晚安。”

    因为离得近,他的音色显得特别好听,低沉磁性。

    晚安这两个字小电流似的灌进沈关砚耳中,他跟着说了一句晚安。

    回到房间,心口还在发烫。

    沈关砚藏在被子里,消化了很久这种情绪,心脏才跳得没那么快了。

    临睡前他看了一眼手机,沈书雅还是没回消息。

    沈关砚带着淡淡的担忧入睡了,想着明天一早就给她打电话,要她过来跟他们一块住。

    因为心里藏着事,这一觉睡得很浅。

    凌晨六点沈书雅给他回消息,沈关砚一下子就醒了。

    沈书雅作息良好,每天早上六点雷打不动地做瑜伽,做瑜伽前她给沈关砚发了一条信息。

    信息很简单别担心,我没事。

    沈关砚立刻给沈书雅打去电话,响了七八秒那边接通了。

    “妈。”沈关砚迫不及待把好消息分享给沈书雅,“哥说你要是想搬来住,今天就可以过来。”

    沈书雅坐在瑜伽垫上,舒展着四肢,反应出乎意料的平静,“我不过去。”

    她这个回答打了沈关砚一个措手不及,讷讷地问,“为什么”

    沈书雅“地方太小,住得不舒服。”

    沈关砚“哥还说,如果你住不惯可以换一套房子。”

    沈书雅直接道“那你让他换吧,我住不惯。”

    沈关砚不说话了。

    虽然傅岭南确实是这么说了,但这里住得好好的,沈关砚怎么真好意思让他为了他们母子换套大房子

    沈书雅早知道沈关砚会是这个反应,换了一个姿势道“没事就挂了。”

    “妈妈。”沈关砚连忙叫住她,“跟我们一块住不好吗”

    沈书雅收回了动作,把手机拿了起来,“沈关砚。”

    听到她叫自己全名,沈关砚神经高度紧绷。

    沈书雅问,“知道我为什么要你跟傅岭南走吗”

    “因为他对我很好。”沈关砚不是在回答沈书雅,他心里真是这么想的。

    “好”沈书雅笑了一声,那双凉薄的眼饱含世态炎凉,又阅尽千帆,“你知道什么叫好吗”

    沈关砚没说话。

    沈书雅冷声道“给你做顿饭,在你心情低落时陪陪你,说几句漂亮话哄哄你,这都不叫好。所谓的好,要实实在在

    地落到你身上,切实地解决你的麻烦。”

    “你要记住,男人的嘴会骗人,但钱不会。”

    “如果一个男人不能为你身上的光环添砖加瓦,还要你牺牲自己的光环,这种男人就算有再多钱也不能要。”

    因为他会消磨你的意志,剪断你的利爪,让你退化成一个只会能接受他哺喂的寄生虫。

    等一旦他厌弃你了,就收回给你的一切。

    到时候你什么都没了,连基本的生活能力都丧失了。

    沈书雅放心让沈关砚跟傅岭南走,不是相信他的人品,而是看到他的实际动作。

    男人最爱说一套做一套,所以不要听他说什么,要看他做什么。

    沈书雅看到的是

    沈关砚长胖了、要与国际交响团公开演出、最近网上慢慢流出沈关砚弹琴的视频,炒响了他的名声。

    在京杭市的时候,沈书雅要沈关砚参加各类钢琴比赛。

    后来遇到傅启卿,他没有限制的金钱资助让沈书雅产生错觉,所以没有再让沈关砚频繁比赛刷名气,打算走豪门钢琴小王子这个路线。

    谁知道她看走眼了。

    傅启卿是打算圈养沈关砚,他压根不想,或者说不会让沈关砚获得社会名望,从而脱离他的掌控。

    傅岭南不同。

    他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帮沈关砚打响名声,为他的未来铺路。

    “我让你跟他走,是为了你的前途着想,你以为我让你跟傅岭南过日子去了要我过去,是打算成立一个甜蜜的三口之家”

    “沈关砚,你脑子清醒一点,别整天糊里糊涂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给我好好练琴,少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嘲讽完,沈书雅就挂了电话。

    沈关砚拿着手机半天都没回过神儿,肩膀慢慢塌下来。

    沈关砚出去时,傅岭南正在打电话叫楼下的餐厅送两份早餐上来。

    挂了电话,转头就见沈关砚一脸沮丧地走出来,见他看过来,顿时停在原地。

    沈关砚艰涩地开口,“书房先别改了,我妈怕打扰你,说过段时间再来。”

    说这番话时,他没敢看傅岭南的眼睛。

    “好。”傅岭南没多问,“去洗漱吧,一会儿早饭就来了。”

    沈关砚连忙进了洗手间,在里面待了很久,听到门铃声才出来。

    傅岭南给沈关砚点了一份鱼片粥,掰开一次性筷子给他,提醒道“流沙包凉了就不好吃。”

    沈关砚从食盒里翻出一个淡黄色的圆团子,外表跟以前吃的流沙包不太一样,可能是做法变了。

    沈关砚没太深究,低头小心咬了起来。

    流沙包馅料很烫,沈关砚不敢用力咬,一点点地吃。

    吃到中间都没发现馅儿,沈关砚纳闷地夹起来看了一眼。

    傅岭南问,“怎么了”

    沈关砚说,“这个流沙包没有流沙。”

    傅岭南夹起水晶虾饺,淡然道“可能是打架输了吧。”

    沈关砚愣了一下,许久才回过味来。

    傅岭南讲了一个冷笑话,这个笑话的原版本是说厨房有三大家族包子家族,面条家族,米饭家族

    有一天手擀面出去溜达时被馒头给揍了,回去后就跟方便面说了这件事。

    方便面问它,揍你的东西长什么样子

    手擀面回答,白白胖胖的,又大又圆。

    方便面听完上街去找馒头算账,半路遇见豆沙包,一看人家白白胖胖又大又圆,上去就把豆沙包揍了。

    回去后方便面跟手擀面说,哥给你报仇了,我把它内脏都打出来了。

    沈关砚刚才吃的根本不是流沙包,而是黄油包,里面没有馅儿。

    因为傅岭南这个冷笑话,沈关砚眼睛弯了一下,笑意驱散了眼底的忧愁,他又夹了一个打架打输的“流沙包”。

    吃完早饭,沈关砚比餐前活泼了不少。

    在傅岭南开车送他排练的路上,沈关砚跟他讲了讲昨天交响乐团发生的趣事。

    提及最多的名字自然是赵子煜,因为他跟沈关砚的交集多。

    傅岭南开着车,沉默地听着沈关砚的话,一直没开口。

    讲了许多之后,沈关砚自己也觉得太琐碎了,不好意思再说下去。

    到了地方后,沈关砚解开安全带往下走时,傅岭南说,“今天中午我没事。”

    沈关砚听懂了他的画外音,眼睛有一点亮,“那要一块吃午饭吗”

    傅岭南说了一句“好”,又道“把你那个朋友也叫上吧。”

    见到赵子煜,沈关砚就把傅岭南要跟他一块吃饭的事说了。

    赵子煜也有些惊讶,“你哥请我吃饭”

    沈关砚点头,“嗯。”

    赵子煜欣然同意,“可以啊,替我谢谢你哥。”

    隔了一会儿又开玩笑,“咱俩这算不算是官宣友谊了改天我也带你去见我妈,让我妈给你包个大红包。”

    沈关砚抿唇笑起来。

    他的笑清浅又好看,带着沈关砚独有的清雅气质,看得赵子煜心情也很好,又说了一些玩笑话逗他开心。

    跟沈关砚真正熟悉之后,赵子煜才发现他其实很爱笑,哪怕自己讲了一个老掉牙的冷笑话,沈关砚都会给面子。

    正式排练时,赵子煜也就不打扰沈关砚,在一旁摸鱼看他练琴。

    中午傅岭南换了一辆崭新的奔驰大g,停在门口非常吸睛,腿长肩宽的傅岭南也很吸睛。

    这辆车不是傅岭南的风格,沈关砚看到后有点惊讶。

    傅岭南解释,“车是裴云斯的,他上午开我车去见顾客了。”

    开这样的车去谈生意,的确让人觉得太过张扬了。

    赵子煜性格外放,品味跟裴云斯倒是惊人的雷同,满目欣赏地看着这辆吸睛神“汽”。

    沈关

    砚为他俩介绍,“哥,这是赵子煜,我新认识的朋友,这是我哥。”

    在沈关砚称呼自己为朋友时,赵子煜不自觉挺了挺背脊,笑着朝傅岭南伸出手,同样喊他哥,“经常听关砚说起你。”

    傅岭南跟他握了一下手,“麻烦你照顾我们家小砚了。”

    我们家小砚。

    沈关砚耳尖动了动,有些不好意思地垂垂眼。

    赵子煜开朗健谈,傅岭南虽然话少,但见多识广,一顿饭下来宾主尽欢。

    中途赵子煜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时沈关砚跟傅岭南不知道在说什么,气氛很融洽。

    沈关砚脸上挂着笑,那是赵子煜没有见过的笑容。

    卧蚕堆起来,在眼角拉出一个细细尖尖的弧度,眼眸揉着细细碎碎的浮光。

    既漂亮又灿烂。

    赵子煜忍不住感叹,沈关砚跟他哥是关系真好。

    吃饱后,傅岭南又将他们送了回来。

    赵子煜跟沈关砚并排朝排练厅走,对傅岭南赞不绝口。

    “你哥人真不错,诶,我记得你说过他比你大四岁,那就是比我大三岁。三年后我要是像他这么成熟稳重,事业还有成,我妈做梦都得笑醒。”

    沈关砚弯唇笑着听他的赞美。

    赵子煜转头看过来,“怎么感觉夸你哥,你这么高兴”

    沈关砚认真说,“因为他真的很好。”

    赵子煜搓搓胳膊,用受不了的夸张口吻说,“你哥控啊。”

    见沈关砚不否认,赵子煜继续开他玩笑。

    沈关砚始终不说话,要不是看到他耳朵红了,赵子煜还以为他不稀罕理自己。

    赵子煜用肩膀撞了撞沈关砚,“不是吧,说你哥控你也害羞以后叫沈羞羞得了。”

    “说话啊沈羞羞。”

    “沈羞羞”

    “对了,你不是说过了昨天准备追你的心上人”

    沈关砚脚步微顿。

    “怎么,你还没想好”赵子煜提高音量,“你这么磨磨唧唧下去小心人跑了,到时候有你哭的。”

    赵子煜这番话像投入湖面的一枚石子,沈关砚心里荡起涟漪。

    晚上沈关砚一个人在房间,想到不肯过来的沈书雅就心情低落。

    低到一个阈值时,傅岭南又会闯入大脑把心率拉高。

    沈关砚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拉扯着,裴云斯在这时发过来消息。

    裴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裴你哥那天什么反应

    沈关砚犹豫几秒,慢吞吞戳着手机屏回复裴云斯。

    裴云斯看到沈关砚用简短的文字复述那晚的事,忍不住咋舌。

    还挺能忍,天鹅肉都送到嘴边了,竟然没下嘴去吃。

    啧,傅岭南是不是不行

    裴云斯直接给沈关砚发过一条语音我心里有谱了,剩下的全都交给我吧。

    沈关砚隔了好几秒,问裴云斯没反应是不是不喜欢

    在沈关砚看来,傅岭南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到这条过分单纯的信息,裴云斯忍不住笑了,摁住语音键说

    放心,你哥绝对是喜欢你的,只是性格太闷骚,你等我想办法帮你揪出他的狐狸尾巴。

    裴云斯又开始给沈关砚打鸡血,灌鸡汤。

    那股诱人下海的老鸨子味太浓,听的坐在一旁的周盛直皱眉。

    等裴云斯放下手机,周盛冷冰冰道“我看你的工作量还是少,太闲容易出事。”

    裴云斯懒洋洋翘起二郎腿,“我这是在助人为乐,帮助弱小。”

    周盛“我看是你搅混水。”

    裴云斯“你说咱们的傅大少爷那么聪明的人,能看不出人家弟弟的心思”

    裴云斯自问自答“必定是能的,对吧”

    周盛看着他没说话。

    裴云斯继续道“明明看出来了,却什么表示都没有,还放任这种行为,说明了什么”

    周盛挑着眉“哦”了一声,“说明什么”

    裴云斯嘴角缓缓拉出一个笑,“说明这骚东西乐在其中”

    那么漂亮的一个人,穿着你的衣服,黏在你身边,全身心信赖依恋着你,满脸都是爱慕。

    试问谁会不心动,不喜欢

    傅岭南肯定心动,肯定喜欢

    裴云斯义正言辞“可怜的弟弟都不知道他仰慕的哥哥是这种人面兽心的人,你说我能袖手旁观,不管不问,任由他被欺负吗”

    周盛淡然看着他,“不行,你找个戏班去吧,那儿能满足你的戏瘾。”

    裴云斯摊着手长叹一声,“所以说好人难做呐。”

    周盛懒得搭理他。

    裴云斯也不再磨这种无意义的嘴皮子,开始琢磨下一步的举动。

    傅岭南越是在这里装圣人,他越要搞破坏,让他装不下去。

    刚才裴云斯说了一大堆,但沈关砚听到耳里的只有那句,你哥喜欢你。

    傅岭南真的会喜欢他吗

    沈关砚就像寓言故事里的那蛙,坐在井底琢磨着这件事。

    “小砚。”傅岭南站在门外,“睡了吗”

    猛地听见傅岭南的声音,沈关砚有种被戳破心事的慌乱,“没有。”

    他撩开被子正要下床,傅岭南已经将房门打开了。

    卧室只开着一盏壁灯,随着傅岭南走近,那张俊美的脸越发清晰,沈关砚看着他。

    傅岭南走到床头,身子微微倾低,将沈关砚一颗快要滑开的扣子扣好,又给他折了一下衣领。

    等傅岭南收回手,站直身体,沈关砚才慢半拍地张了一下嘴。

    他现在穿的这件衬衫,好像是上次傅岭南喝酒穿的那件,衣服的第三颗扣缝有点大。

    沈关砚脸颊忍不住发热。

    傅岭南似乎什么都没发觉,开始跟沈关砚说正事,“马上就要开学了,刚才我已经打电话给学校帮你请了一段时间假,你好好准备交响乐团的演出。”

    沈关砚点点头,“我会的。”

    见傅岭南要走,沈关砚忍不住叫他。

    傅岭南回身,沈关砚有一些不自在地问,“哥,你明天晚上有空吗”

    傅岭南没给沈关砚明确的答复,“应该不忙,怎么了”

    沈关砚抓了一下被角,“也没什么,就是绿皮书,哥,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傅岭南“听过。”

    沈关砚终于抬起一点头,飞快看了一眼傅岭南,“那,你要看吗”

    傅岭南点头,“好。”

    沈关砚声若蚊蝇,“有一个主角,他喜欢同性,哥,你会别扭吗”

    他穿着傅岭南的衬衫坐在床头,泛红的面庞融在暖灯里,眼睫绒绒软软的,看起来有些局促。

    傅岭南很轻地笑了一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