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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8 章 扶苏识稚唯
    “阿唯又没有做对大秦不利的事,嬴政怎么能这样对你”

    分析出大秦君臣让夏家落户新安里的深意后,系统愤怒得连尊称都不要了。

    [此事多半是蒙恬的提议,他虽然不会瞒着君王,但以秦王政自负的性格,神仙来了都得给他干活,他应当不会在意我这什么得天所授。]

    稚唯拿着章媪送来的糕饼细嚼慢咽,随口道。

    系统见状气结“你怎么还替对方说话还有,你一点都不着急啊,阿唯”

    [急什么,你换个角度想。

    论安全方面,我进出过大秦的军营重地,在来咸阳的路上,我一直与军队朝夕相处,而马上这支军队就要进入都城;论交情,我救过重伤士卒的命,对军医们有半师名义;再论国别,夏家与楚地牵连颇深

    要是以蒙恬为代表的大秦君臣对此什么反应都没有,反而对我放任自流,那才可怕吧]

    稚唯手指轻微用力,捏碎糕饼的一角,抿入嘴中,哼笑一声。

    [如果真是这样,那只能说明我离死不远了。]

    “。”

    系统卡顿了一下,哼哧哼哧道“别说这么可怕的话。而且,道理是这个道理,但”

    稚唯安抚它。

    [我早就猜到他们会想要掌控我,或许还会限制我的自由,现在的情况最多是严重程度比我想得还要深,但本质上并无不同。先别慌。]

    在不知道蒙恬到底对新安里透露了多少夏家的情报时,稚唯还有些心浮气躁,拿不准对方想要做什么,然而当她把握住事件的真正核心,整个人反而淡定下来。

    碰到阻力、难题不要紧,但只一味去解决问题,不仅会把自己弄得身心俱疲,还会丧失主动权,最后只能跟在别人身后疲于奔命。

    当确定对方各种搞事的目的一直只有一个,自始至终没有改变时,她对蒙恬、或是其他抱有同样目的的人会做些什么,就能心里有数了。

    稚唯甚至还有心情开玩笑。

    [蒙恬让我住在退役士卒的聚集地,或许是想把狐狸关进警犬窝里,但谁说他这不是在引狼入室呢]

    系统听后哭笑不得。

    “哪有把自己称为狼的那你现在要做什么呢,阿唯”

    稚唯反问它[你觉得双方对棋博弈的时候,我最擅长什么]

    系统想了想,迟疑答道“以退为进”

    稚唯笑而不语。

    〈56〉

    自回咸阳那日见过一次长公子扶苏外,蒙恬就一直忙着安顿军队的事。

    从秦楚战场撤回来的士卒要尽快安排回乡事宜,不能耽搁秋收;同时要再调拨其他郡县的士卒,入驻都城补充防卫兵力;同时,他作为中郎将,既然回到咸阳,就得把王宫的守卫职责重新担起来,哪怕秦王政还没回来。

    就这么忙忙碌碌了小半个月,蒙恬才终于有时间再去拜见长公子。

    扶苏也一直没闲着。

    他留守咸阳,哪怕军国大事仍是由父王决断,依旧有一些政令是需要从都城下发,还有些不太重要但很琐碎的公务,用不着告知秦王政的,就全都送到他这里来了。

    除此之外,他作为长兄,父王不在家,他对底下的弟弟妹妹便有监护管教之责虽然父王在家的时候还是他来管,哈。

    不管怎么说,蒙恬来拜访,扶苏都是高兴的。

    “长公子。”

    aaadquo快坐。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唯。”

    蒙恬作为扶苏的伴读,一人自幼相识,很熟悉彼此的性格,除了必要的礼仪之外,他们之间的相处更像是朋友。

    只简单的见礼过后,蒙恬便直接坐到长公子的书案旁,动作自然地接过对方递来的杯盏。

    然后。

    “啪”

    扶苏将一摞竹简摆在两人面前,温笑道“恬来得正好,先跟我一起把这些处理了。”

    正要喝水的蒙恬“”

    默默看向侧眸浅笑,眉目疏朗的清隽公子,没办法,蒙恬只能重新把一动没动过的杯盏放下,任劳任怨地翻开竹简。

    反正是长公子允许的,那这里面就没有他不能看的。

    蒙恬先将公文按重要程度分类,让扶苏优先处理最要紧的事,其他的,他就依次将处理意见写在空白竹简上,同原公文一并放在扶苏手边。

    扶苏阅看过后,如果觉得没有问题,便直接按照蒙恬的意见提笔誊抄;若是觉得哪里不妥或者还能进一步完善,就与蒙恬谈论后再下决定。

    两个人观念接近,极少有事情能让他们意见相左,兼之配合默契,显然是往日没少干类似的事,没一会儿就将案几上的文书扫荡一空。

    扶苏重新招侍者上食水,这才真正与蒙恬闲聊起来。

    “你带回来的那户人家,就打算这么不管了”

    “夏家”蒙恬轻松笑道,“没有不管啊。”

    扶苏挑眉,从旁边书架里抽出一张已经加盖官府公章的帛书,用指尖点了点,提醒他道;“夏老丈的爵位我已经帮你压了半个月,再不向下落实,可就不合适了。”

    蒙恬“嘶”了一声“已经半个月了啊。”

    扶苏好笑道“你以为呢”

    按大秦律法,爵位发放必须由县政府在三天之内落实。

    如果不是建章乡隶属咸阳,如果不是夏家刚刚搬来不久,户籍入册需要时间,哪怕扶苏作为长公子,也不好做出这种以权谋私的事情。

    蒙恬收敛笑意,拱手请罪道“原本公子没必要为此承担责任,是恬之过。”

    “这都是小事。”扶苏摇头,表示并不在意,“我主要想知道,你到底是如何考虑的”

    蒙恬犹豫了一下,正色反问道“公子觉得,夏稚唯是个什么样的人”

    “你与她共处多时,她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要清楚才对。”

    未曾谋面亲眼见过,扶苏不会对人轻易下定论。

    但察觉到蒙恬藏在内心的些许纠结,他思考过后,回道“你所述全部与夏家小女子有关的事,我都仔细看过。虽然她身上的确是有些奇遇,但我并不觉得她有能力威胁到父王,甚至是大秦。”

    长公子说这话时很是淡定、肯定,言语间并非轻视或者看不起夏稚唯,他只是基于自己的综合判断在陈述一个事实。

    蒙恬听后哑然失笑,自我怀疑道aaadquo公子和王上意见一致,或许真是恬多心了。℅℅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扶苏“哦”了一声,好奇问“父王怎么说的”

    蒙恬眼神飘忽,匆匆拱手回道“王上没有多说,只在回信时言多此一举。”

    顾及着好友的面子,扶苏清清嗓子,忍着没有笑出声。

    然笑意过后,扶苏静思片刻,忽而浅淡蹙眉,斟酌着措辞,委婉问道“恬,是什么让你觉得,一个满腹学识,却毫无势力的小女子,以后会在我们眼下引生出令人无法忽视的力量”

    “可是公子,”蒙恬微眯眼,低声道,“若是这股力量已经诞生了呢”

    扶苏闻言,双眸定定看着好友,似是一种询问,又似是在确认什么。

    “我说不上来。”青年武将无声叹气,坦诚道,“连我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我会这样想。”

    “单凭直觉吗”

    扶苏静静阖目,并没有斥责蒙恬危言耸听,或是一笑而过,他在脑海中重新整合着所有夏稚唯的情报,进行假设推演。

    蒙恬知道正常说话不会打扰长公子,便想到什么说什么,为他更多信息。

    “夏稚唯所做之事,不论是医药还是农具,亦或是简单的吃食,都利于黔首,本心并无疑意。”

    “但她很谨慎。”

    蒙恬不太确定道。

    “有时,我能感知到她对一些事物是有自身考量的,或许只是单纯的看法不同,或许是想要做出什么改变可她很少将这些考量诉之于口,取而代之的,是总在顾虑重重。但,凡是她提出的建议,和要做的事情,无不是经过多番思考的。”

    “除此之外,她的情绪太稳定,明明还是个稚童,却看不到她气怒、失望的一面。不论是成功还是失败,都能迅速恢复平静。”

    “她的确心念黔首,但从不失去理智,直至现在,她的软肋好像就只有夏家人,安丰县勉强也能算得上。如果从这方面分析的话,可以说她是个重情的人。”

    蒙恬深呼吸一口气,仿若自言自语道“明明她没有做错什么,也并无不良之处,但我偏偏就是觉得她危险。”

    扶苏睁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我明白了。”

    蒙恬迷茫追问“什么”

    “你觉得夏稚唯并无不妥,但引动的某种力量却又让你觉得危险。”

    扶苏简单总结完蒙恬的意思,却是莞尔一笑,几近无声地问,“恬,你真的不知道吗还是不

    敢说”

    蒙恬张了张口,又沉默下去。

    扶苏却毫无顾忌,替他答道“是民心。”

    “而你之所以觉得危险”

    这次不等扶苏说完,蒙恬急声打断他“长公子慎言”

    “别紧张,这里只有你和我。”

    扶苏端正坐在案几后,身形纹丝不动,淡然道,“况且真让父王听见了又有什么他又不在意。”

    正是因为秦王政对民心不重视,所以身为忠君良臣的蒙恬才会潜意识里觉得“民心”有威胁。

    多明了的事。

    见扶苏差不多把真相全给点破,蒙恬登时死死抓住案几,强忍着表情不要太挣扎痛苦,最后没辙,只能一把捂住脸。

    外人盛赞长公子扶苏温雅守礼,宽厚仁爱,文武双全,堪为良君。

    可只有朝堂上的诸臣知道长公子他的倔强执着也是无出左右啊

    “扶苏公子,答应下臣”蒙恬气短虚弱地用了敬称,“可千万别随便为此事向王上进谏”

    要是让王上知道起因在他这儿

    他受罚只是小事,扶苏公子怎么办

    而且,让天底下最为尊贵的一对父子为他吵架

    蒙恬在心里疯狂咆哮。

    他配吗他不配

    扶苏不以为然,但顾念着好友的心意,他从善如流转开话题“那继续说夏家小女子吧。你把她安置在新安里,意欲如何”

    蒙恬“”

    他不想说

    他现在听不得“夏稚唯”这几个字

    但见扶苏认真发问,蒙恬只好诚实回答“将她安置在都是伤退士卒的陌生地界,压后夏翁的爵位,不让夏翁入工籍而入民户籍,却暂时不予他们分田我便是想逼她一下,想知道在这样的限制条件下,她能做出些什么。”

    扶苏了然。

    确实,一个人只有身处绝境之中,方能显露出最真实、不加掩饰的本我。

    鉴于夏稚唯年岁尚小,蒙恬的本意也不是要把她毁了,如此做法稍微试探一下,倒是没有什么可置喙的。

    而且新安里乃至建章乡一带皆是熟悉可靠的老秦人,便是夏稚唯承受不住压力做出什么出格的事,甚至发疯、破罐子破摔,也会被老秦人飞快拿下,闹不出什么大动静。

    可是

    “我觉得你试不出来。”扶苏轻笑道。

    蒙恬愣了一下,回道“虽然我是想过会失败但公子又是如何这般肯定”

    “你不是说了吗,”扶苏抿了口清水,轻描淡写道,“她本心皆利于黔首难道新安里的乡民对她来说,就不是黔首了吗”

    蒙恬反驳道“可那里住的老秦人绝不是她一个年轻小女子能够轻易博取信任的,她更不可能指使老秦人做事。”

    “她不需要。”

    扶苏回得含糊不明,对蒙恬的疑惑没有过多解释,反

    而抚了一下衣摆,笑着起身。

    “天色还早,不如我们干脆一道去新安里看看”

    蒙恬愣愣地道“啊也行。”

    长公子没有出行限制,他将身上典雅但不宜骑行的深衣换成胡服,带着一队近卫,与蒙恬直接策马出行,不消半个时辰便来到建章乡。

    一进入乡界,几人便敏锐觉察到此地气氛有异。

    只是这气氛并非是危险,而是莫名有种热火朝天的热闹。

    “看来此行不虚。”

    扶苏和蒙恬对视一眼,在黑甲近卫伴行下径直朝新安里而去,远远就看到闾门大敞,而守门的里监门不见踪影,反倒是门内传来阵阵嘈杂人声。

    “嚯,”蒙恬忍不住上身微向前倾,想要看得更远,“该不会,整个建章乡的人都聚在这儿了吧”

    扶苏简言道“走。”遂即轻踢马腹。

    众人加快速度进入新安里,果然见乡民们都聚集在某处似乎是河边的位置。

    “公子,那边人太多了。”

    蒙恬再是好奇,也必须考虑长公子的安全问题。

    他打眼一扫周边地形,马鞭指向附近一处不远的山坡高地,“不如我们去那儿”

    扶苏点头“好。”

    居高临下,就不用往人群里挤了,况且他们暂时也不想惊动旁人。

    临走前,扶苏不忘点了两名近卫,让其悄悄混入乡民中探听消息,看是发生了什么。

    不过真等他们抵达高地,辨清被人群包围在当中的东西后,就只剩下了满心震惊。

    “那是什么”蒙恬喃喃道。

    只见临岸河水边被乡民齐心架起了一座圆轮状的东西,可是分明没有人在操作,圆轮却是在自发旋转,搅动着流水

    “像是某种机关。”扶苏推测道。

    其中一名打听消息的近卫火速回来,带着同样的震惊回报。

    “听当地章乡夫所言,此物名为水车,可以借助河水流淌时的推动力自行运转,并将河水运送到与之相连的水槽中,再通过沟渠运送,达到汲水灌溉农田的作用”

    扶苏眼光波动,下马走到山坡边缘,仔细观察着那辆水车,询问重点“谁做的”

    另一名近卫回忆答道“好像是一户外地新来的人家,当家人是个秦墨。”

    扶苏偏头看向蒙恬,后者喉咙滚动,微一点头,肯定他没问出口的想法。

    扶苏拍拍他的肩膀,略一思索,又问“建章乡最近出现了多少新农具”

    近卫哪里知道,只能再去探听,过了半晌,汗流浃背跑回来,惭愧道“属下没有记住所有的名字,但听乡人们言谈间,提到的起码有三四种的样子。”

    蒙恬“”

    行,三四种新农具接连出自建章乡,他却一点儿风声都没听到。

    说好的老秦人忠诚不一呢

    发现蒙恬被点燃的恼怒,扶苏语气不轻

    不重提醒道“虽然我们不知道,但咸阳官府未必不知,或许是还在核查阶段。”

    蒙恬闻言却更加心塞。

    这话的意思不就是,夏稚唯是故意不告诉他吗连章翁都

    蒙恬顿时气笑了,又想不通“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扶苏挥手令近卫暂且退远,浅笑问道“恬,你知道问题出在哪儿了吗”

    蒙恬微愣“什么”

    扶苏视线放远,目不转睛望着河岸边某个矮小的身影。

    “你的试探计划本没有错,但前提是,你得成功将夏稚唯和新安里置于对立面。”

    虽然他不知道夏稚唯长什么样子,但渴求人才的潜意识仿佛能自主从庞大人群中锁定对方。

    “可在那个小女子眼里,黔首就是黔首,并不是一定要给他们戴上aa039秦人aa039aa039士卒aa039的名冠。而且很显然,她也没有把自己当成aa039非秦人aa039。”

    扶苏意味深长道。

    “而不管这些乡民是老秦人还是伤退士卒,他们都是人,只要是人,都难以抵挡真诚相待。”

    他笑了笑,调侃问蒙恬“你想借新安里与她对弈,可如果连棋盘都变成了她的aa039自己人aa039,你要怎么办呢”

    “”

    蒙恬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是恬狭隘了。”

    蒙恬同时在想,这样的道理,在没被点破前他自己堪不破。

    王上呃,王上根本不屑一顾。

    而公子扶苏能仅凭只言片语的情报就意识到,是否是因为他跟夏稚唯是同类人呢

    哪怕夏稚唯有她的心计与狡诈,长公子意志坚定,不缺强硬手腕。

    可在他们眼里,似乎大秦统一所在,所有人就真的能被自然而然视为一国人了。

    〈57〉

    “新安里进外人了。”

    听到夏媪的提示,稚唯瞄了眼西侧的山坡,确是有几个影影绰绰的骑士。

    “不管我们的事。”她不在意道。

    反正咸阳腹地不可能进来敌军,若是秦人,那还有章老丈顶着呢。

    趁着乡民们注意力都在水车上,稚唯悄然离开,跑走躲闲。

    系统到现在都觉得很惊奇“好奇怪啊,感觉阿唯并没有做什么啊,为什么”

    [是心态问题。]

    稚唯伸了个懒腰,松散笑着。

    [别管我跟大秦君臣之间的拉扯有多复杂,我要解决的第一件事,就是如何获取乡民们的信任。

    既然这些老秦人很警惕,那就放下功利目的之心,把他们当成安丰县的同乡人看待。试想,我看不下去安丰县缺粮,就去搞农具;那么新安里呢

    转变心态,不是绞尽脑汁想着aa039如何获取乡民们信任aa039aa039要怎么借助乡民完成限时任务aa039,而是aa039我想让大家生活变得更好aa039aa039我想让大家不再缺衣少食aa039]

    系统目瞪口呆问“可你才来几天跟这里的老秦人都没有感情基础,真的能拥有这种心态吗”

    稚唯无所谓地耸耸肩。

    [所以,你可以认为,我这是aa039想骗过别人就要先骗过自己aa039;也可以把它归结成那句经典的政治语录,aa039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敌人搞得少少的aa039。]

    稚唯说到最后忍不住冷笑。

    [蒙恬不是想把新安里当成我的阻力吗那我就把新安里当成自己人。]

    系统被噎住,不禁控诉道“那之前你问你对弈时擅长什么,我说以退为进,你还笑”

    稚唯微笑。

    [我笑的意思是退个屁。]

    系统“”

    [我擅长的分明是砸棋盘。

    但没办法,这张棋盘我还不能砸了毁了,那就只能端走喽。]

    稚唯笑容可亲地问。

    [懂了吗]

    “懂、应该是懂了吧。”

    系统呆滞无神。

    哈,它懂个屁。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