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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6 章 晚会
    “你这破计划真的可行么,要是主角他不乐意出门咋整”

    “对啊,宋达说他基本不怎么出门,美名其曰有那时间不如多写两道题”

    “比我厉害的人还比我努力,不让人活了。”

    “要不然我看还是在学校好了,找个夜黑风高的晚上,在天台或在教室给他一个惊喜”

    “但不是当天还有啥意义啊”

    “嗨呀,放心吧,出门这个这我都想好了”

    舞台下方,许棉枫骄傲地挺了挺胸膛,在数道目光投掷而来的时候,胸有成竹道“等回头我再找贺哥,让他加入我们,再成为那个鱼饵,岂不就是大功告成了”

    “鱼饵那要钓哪条鱼”

    “他还能钓哪条鱼,当然是他同桌那条大鱼啦”

    许棉枫信誓旦旦地说完,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哪里不对。

    他猛地转头望去。

    只见狭窄的走道上,消失一夜不知去了哪里的贺止休此时正站在身后,俊美面庞带着几分若有所思地疑问。

    “卧槽”

    短暂愣怔后,许棉枫不自主地高喊了声,刹那间四面八方无数目光转头望来,连台上的主持都不由扫来视线。

    他连忙捂嘴弯腰,等视线纷纷扭回舞台后,才往旁侧挤了挤,压低嗓音道“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你说回头找我让我帮忙钓鱼的时候,”

    贺止休在腾出的空位上坐下,旋即抬头看向身后的路炀,拍了拍自己大腿“来吧大鱼,我来钓你了。”

    路炀“”

    许棉枫这才发现路炀居然也在但其实并不算意外,毕竟一学期下来,班长与转学生早已是公认的形影不离。

    贺止休能消失一夜不见,路炀自然也会随之一起。

    但这也意味着方才的话路炀基本也听了个全。

    刹那间许棉枫只觉尴尬的慌,恨不能原地刨个坑把自己埋进去。

    出乎意料的是,路炀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曲腿用膝盖在贺止休并拢起来的长腿上轻轻踢了踢,冷冷道“滚,往里挪点。”

    “寒冬腊月冷风萧瑟的,我的大腿难道不比这硬邦邦冷冰冰的不锈钢板凳更吸引你吗”

    贺止休边往里头挪,边不消停地说“路炀炀,你会不会选。”

    路炀早已彻底习惯了这人嘴上的跑火车,闻言只居高临下冷冷警告“再废话一句我走了。”

    “”

    贺止休哪里敢说,立刻乖顺地给路炀腾出位置。

    等人坐下后,他才满脸遗憾地转头“钓鱼没成功,要辜负你们的期待了。”

    所有人“”

    舞台上元旦晚会进度已然过半,此刻上个班地表演节目刚刚结束,下个班的还在后台做准备。

    中场时间,特意换上礼服的主持人一左一右走上台。

    男生路炀不认识,女生则是宋达喜欢许久的花依依。

    俩人并肩站在中央,灯光倾斜洒落,乍然望去,颇有点金童玉女那味。

    换成其他时候许,棉枫早联合姚天蓬一起拍照给尚还在后台待机准备的宋达看。

    但此刻他们纷纷腾不出心神,俩人拥挤在一块儿挤眉弄眼,试图用脸商量出一个对策。

    短短数秒沉默宛如过去半个世纪。

    俩人终于决定好说辞,只见许棉枫低咳一声,转过头,满脸郑重地准备开口。

    就在这时,远处陡然奔来一道熟悉身影。

    只见武子鸣边跑边气喘吁吁地说“我靠啊方佩佩的架子鼓可真特么沉,几步路差点没把我累死。”

    他一屁股在姚天蓬身边坐下,仰头灌了两口可乐,继而像是又想起什么,立刻兴致勃勃道“你们讨论的怎么样,班长的生日到底要怎么弄啊”

    姚天蓬在他开口说第一个字的时候就试图阻止,但武子鸣俩大绝活就是黝黑的肌肉,与比宋达还快、甚至还要能嘚啵嘚的嘴。

    话音落下的瞬间,四周陷入难以言喻的沉默。

    姚天蓬心如死活地捂住脸,许棉枫仿佛看破红尘,茫然而空洞地望着舞台。

    “咋了没想好吗”

    武子鸣浑然未知,甚至兴致盎然地准备开始表达自己的计划,仰头清了清嗓子,正要开口,余光忽地扫见前方两道熟悉视线。

    他下意识定睛望去,然后猝不及防与计划中的主角视线对了个正着。

    武子鸣“”

    计划还没成型就被主角正面听见,算上刚刚那回堪称连环炮,一时间场面诡谲叵测。

    唯有路炀是因为愣怔而难得静默两秒,在武子鸣差点一口气把自己憋死在位置上,率先开口疑问“我的生日”

    贺止休也明白了,不禁问“所以你们是准备给路炀炀办惊喜生日会么”

    “”

    计划彻底败露,惊喜还没来得及准备就彻底漏气,许棉枫一面尴尬的想找条缝钻进去,一面想给自己掐人中。

    他搓着脸沉默了好半晌,才终于破罐子破摔地点头承认。

    “佩爷说,上次她帮老师拿学生花名册的时候看到你生日,一月十六,正好在咱们期末考结束后,我们就想着能不能给你一起庆祝下什么的,”

    许棉枫沮丧道“本来是想借着这两天一人出一个或几个点子,最后通过投票方式择选出最合适的方案,争取能给你一个惊喜。”

    然而现下看来显而易见没这个必要了,生日主角已经提前被剧透完了。

    路炀愣愣地坐在位置上,显见没料想过对方居然会计划这种事。

    “这种事怎么没人告诉我一起”贺止休不禁问道。

    “嗨呀,还不是因为全班都知道你俩形影不离,”

    姚天蓬拧着眉正经解释“本来就是为了惊喜,告诉你的话,你待会要是一

    不小心暴露给班长,那不是全白搭了嘛”

    贺止休不由扬起一侧眉梢,竖起食指指着自己“我看上去有这么不靠谱吗”

    对面仨人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点下了头。

    贺止休“”

    “行吧,”贺止休不禁失笑。

    他放下手,转身轻轻拍了拍身边路炀的大腿,意味深长地询问“怎么办班长,你要不假装没听见,选择性失忆一下”

    路炀“”

    其他几人“”

    然而失忆显然不过天方夜谭,路炀也没办法继续假装不知道。

    他从小到大都是个很独的人,性格冷淡与沉默寡言让他不论在哪个阶段、什么班级,都显得难以靠近。

    相熟认识的同学也不是没有,但几乎都如云烟,离开校园便记不起来要联系;微信列表躺着许多账号,但拥有聊天记录的屈指可数。

    尤其是转来应中之后。

    最开始因为与路苑柯年级第一的约定、也因为主角剧情定律,他极其刻意地让自己游离人群之外。

    高一转学来那学期,除了避免不了的接触以外,他几乎没与班上的任何一个人相熟。

    甚至一直到期末结束,他都没认清班上的每个人分别叫什么名字。

    他原以为这种情况会一直持续到高考结束,离开应中为止。

    万万没想到,有朝一日刻意躲避却依然会弄巧成拙,蝴蝶振翅,让他莫名被卷入其中,短暂的动荡与预料之外的落幕方式反成了生活的转折。

    时至今日,一切看似未变,其实又变了许多。

    至少与他最初想象中应该的模样大相径庭。

    许棉枫见路炀迟迟没有反应,下意识以为他并不想被这么对待,连忙开口“不过本来也还在计划阶段,我们都忘记考虑你可能还要和家里人一起过呢,嗐不过大冬天出门确实挺麻烦的,那几天天气预报还说要降温,不如在家睡觉舒服”

    他顿了顿,又对路炀说“不好意思啊,我待会去跟佩佩说下。不过你能不能把家里地址发给我们,期末周我妈不让我带额外的东西来学校”

    他话音未落,路炀终于在位置上轻轻动了动。

    只见他缓缓转过头,如墨般黝黑的瞳孔中倒映着远处舞台灯光,少见地没有冰冷。

    只听他淡淡打断“我期末考完一般不回家,而是暂时寄宿在我姑家里。一般不怎么收快递,太多的话后面拿回去不方便。”

    霎时间几人面面相觑,武子鸣不仅挠头“那咋办送去你家门口”

    “反正隔不远,当面给不就好了。”

    路炀把脸转向舞台,主持早已下台离开,下个班的相声讲了个开头,快板拍起来,四面八方全是阵阵嬉笑。

    路炀将外套拉链拽至最上,灯光映出他轮廓俊挺漂亮的侧脸,漆黑双眸一眨不眨地凝望前方,在其他几人的注视下,声音清冷道

    “也没有完全暴露,我只知道你们要给我开,具体在哪,怎么搞,我也不知道。”

    “”许棉枫张了张嘴,隐约明白什么,但又有点无法确定。

    他咽了口唾沫,不由自主地看向班长他同桌“啥意思啊”

    “就是可以继续偷偷计划的意思,”

    贺止休活像路班长钦定的发言人般解释道,继而转头眉眼含笑地看向路炀,故意道“是不是啊路班长”

    路班长缓缓地点了下头,旋即不引人注意地抓住那只仗着座位下方昏暗,就在大腿上捏个没完、作乱又揩油的手,用力丢出。

    继而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咬牙警告道“再乱搞,期末奖励作废。”

    贺止休顿时倒吸一口冷气“这么严重的吗”

    路炀还没说话,另一头仨人在得到确切回复后,突然自顾自地欢呼起来,动静还不小。

    好在舞台上的相声也在同时讲到高潮,四周笑声吵耳,也没显得突兀。

    “那计划可以继续进行了明天开始放假,元旦回来咱们各自提交一下方案,到时候按照之前说好的来,内部投票制,谁的票数高就选择谁的”

    许棉枫说完,忽而想到什么,又看向贺止休“你要一起来么”

    贺止休唔了声,笑道“那也可以。”

    “那就这么决定了”

    清脆快板透过话筒响彻整个夜空,相声落幕,主持人再度从两侧迈步走上。

    短短两个节目的功夫,就经历了被发现、被揭露、彻底破灭,再到重拾计划准备的大起大落,以至于眼下,许棉枫仨人情绪堪称前所未有的热情高涨。

    一时间晚会也顾不上看了,脑袋挤在一块儿,七嘴八舌地嘀嘀咕咕起来。

    “不想加入可以拒绝,”

    路炀忽然悄声开口“用不着非得跟着他们一起计划。”

    贺止休顿了下,反应过来路炀什么意思,失笑道“没有不想。想什么呢,这可是你生日,我看上去是那种会在重要节日里马虎带过的人”

    重要二字擦过耳畔,路炀不自觉地抬手刮下耳廓,而后道“那你愁眉苦脸什么”

    贺止休讶异“我有愁眉苦脸”

    路炀转头,眯眼道“没有么”

    “”

    贺止休也眯眼望回。

    俩人对视半晌,台上的下个班表演都开始布置场地,他终于忍不住伸手在路炀领口处地拉链上拨弄了下,以此作为宣泄。

    “黑漆嘛唔还没镜子,我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了,”贺止休难得咬牙切齿,指尖故意在路炀下巴扫过。

    接着他又话锋一转“但我确实是有些不太满意。”

    路炀微怔“为什么”

    “因为我早就想好了那天要干什么,跟你去哪里,吃什么,玩什么,选什么样的蛋糕,插什么样的蜡烛;赴约时我要穿什么样的衣服,几点起床几点去见

    你;见到你后的第一句说什么,告别时应该说再见、还是问你下次约会是什么时候;更想零点想做第一个对你说生日快乐的人,”

    贺止休略微向前倾身,侧目,由下至上地对上路炀视线。

    四面八方是人谈,舞台上是音响躁动,整座学校没有一个地方的安静的,仗着无人窥见,他伸手勾住路炀垂落的手。

    指尖交缠中,他无所顾忌地表述真实想法

    “路炀,我想在你最重要的日子里单独占有你。”

    “哎呀路炀你区赛是不是马上结束了”武子鸣忽然咋呼道。

    路炀被陡然唤醒。

    他抬起脸,难得反应了几秒才点头“下周六最后一场就结束了。”

    “区赛结束了就是市赛吧”

    “我靠,那不是马上晋级了”姚天蓬一脸激动道“啥时候公布成绩啊这不得好好庆祝庆祝”

    “每个区赛还要进行成绩排名,正式公布应该是一周后。”

    “也就是说两周后”许棉枫飞速翻查日历,猛地抬头“卧槽,那不就是你生日那两天公布正好可以一起开庆功宴了”

    “妙啊看来我的方案要掏出杀手锏了,接招吧你们”

    “切,谁怕谁啊”

    几人兴高采烈,字里行间俨然已经把生日会转移向了庆功宴。

    路炀难得无语凝噎,忍俊不禁道“还没定的事,用得着这么认真准备”

    哪知仨人立刻严肃转头望来。

    “什么叫还没定的事,你现在成绩就是区赛第一,官网上挂着呢,晋级市赛那不是板上钉钉的吗”

    “就是就是,”武子鸣点头附和“体育竞技,就是要当自信大魔王,不要自卑知道吗”

    姚天蓬更是一拍大腿“贺哥,说说你同桌”

    于是贺哥用膝盖轻轻碰了碰同桌小腿“性感同桌,在线为你注入自信能量,”

    旋即他趁着没人看见,又悄悄将五指挤入路炀指缝,扣住,故作严肃道“感受到了吗感受到了就再回答一次,这难道不是铁板钉钉的吗”

    路炀“”

    舞台上,花依依宣读结束的同时,宋达与方佩佩、以及其他三班的熟悉身影相继出现在中央。

    架子鼓与二胡搭配属实前所未有,刹那间引起无数诧异与困惑,甚至有人举起手机拍了张照。

    四面八方热闹异常,唯独这方位置难得安静。

    几道目灼灼光紧盯下,路炀终于绷不住,露出一个很浅的失笑“是。”

    他略一停顿,缓缓补充“板上钉钉。”

    “滋啦”

    “咳,大家好我们是高二三班的,今天我们班带来的是二胡加入摇滚的可能性,希望大家喜欢,谢谢”

    舞台上,方佩佩一脸社恐地说完,连忙将话筒放到一旁。

    她正捏着鼓棒深呼吸平复心跳,旁边的宋达

    忽地叫了她一声。

    “武子鸣好像在比划什么”

    方佩佩下意识抬眼望去,只见台下,不止有武子鸣在比划,还有姚天蓬和许棉枫也在高举双手挥舞不断。

    好像在说些什么,又好像在为他们鼓舞。

    “你确定这样他们看得懂我们想表达的么”姚天蓬忍不住吐槽道。

    “管他呢”武子鸣心大道“反正比划就对了这个方案我势在必得,你们谁也别想比过我,这可是我幼儿园就压箱底的超级计划”

    “你幼儿园的生日愿望不是摇摇车从早做到黑吗”

    “卧槽,武子鸣我死也不给你投了这也太社死了”

    “许棉枫你他妈答应过我不说的”

    喧闹声中,伴奏前摇伴随着鼓棒倒数击打的声音缓慢响起。

    人海中,武子鸣像是憋不住了般,直接原地站起,远远冲舞台上望来的方佩佩与宋达用手臂比了个勾。

    灯光汇聚之下,方佩佩似乎眼睛有一瞬亮起。

    下一秒架子鼓震颤,吉他与二胡共鸣,激昂音过音响震颤空气,朝夜空盘旋而上。

    远处霓虹划破深蓝天穹,遥远天边,隐约间有烟花绽放后弥留的火光。

    世界热闹沸腾,路炀无声扣紧贺止休即将松开抽离的手。

    他在对方疑惑的目光中,倾身靠近。

    猎猎冷风拂过前额黑发,少年干净的眉眼终于在这一刻尽数暴露在空气中。

    “一月十五给他们过,一月十六给你。”路炀忽然说。

    贺止休一怔“可以么”

    “当然,”

    路炀睫毛阖动,舞台顶部灯光旋转,倾斜着映入他眼底,碎光与笑意交汇,凝出一片浩瀚银河。

    他说“谁让你比较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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