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你的白皇后,也不是你的棋子。”
周济慈冷漠地开口道“我不属于任何人,是你先背弃我,你希望我永远做不会动的人偶,但我不是,我不是。我只是我自己的,现在,我要离开,哪怕是是死,我都不愿意回到以前的那样的状态。”
现在回想起过去,除去和希尔德童年互相取暖的温暖回忆,他惊讶地发现,他其实一点儿也不了解希尔德这个人。
就像罗伊德所说,他并不知道希尔德曾经遭遇过怎么残忍的对待,所以他也不能真正地救赎和理解希尔德。
即便是他能看到希尔德的一部分阴暗面,但希尔德却并不相信自己能完全接受他。
所以才造成那样惨烈的悲剧。
他救不了希尔德,希尔德也无法真正地敞开心扉,因为他不相信有人能接受自己的阴暗面。
但如今的希尔德不懂这些,他的表情近乎狰狞,用枪指向江恕,大声道“为什么,亲爱的,我和你从小相遇,我们有过那么美好的过去,我记得你跟我说过的所有情话。”
“你说过,过去是我,以后也是我,永远没有别人。这些难道是都是在骗我的我们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还比不过这个男人”
周济慈摇摇头“和他没有关系,我们的事你不要牵扯到别人身上。”
希尔德瞪了一眼江恕“和他没关系那他不惜跨越千里来救你,我在新闻上看过你们的事,别跟我说你们没有睡过”
这一点所有人都是反驳不了的,周济慈也不自然地抿唇,这也让希尔德愈发恼火。
一旁的江恕忍不住笑出声“真是好笑,原来是天降竹马,啧啧啧,那么好的牌居然也能弄成这个场面,我的天呐。”
他简直要笑出声,这个黄毛简直是个极品。
如果说希尔德是天胡开局,那他简直就是地狱开局,换算成好感,那他一开始在济慈的心里肯定是负一百分。
结果希尔德却把牌打得稀烂。
“你闭嘴你以为你真的得到他的心吗他是个爱情骗子,哪怕你在他面前伪装得再好,但只要你表现出自己的阴暗面,他就会毫不留情地离开你。”
最让希尔德受不了的就是江恕的嘲讽,他其实能敏锐地感觉到keats对眼前这个男人是不一样的。
尽管江恕和周济慈撕破脸后经常表现出针锋相对的局面,但两人对于彼此是比较了解的,清楚地知道对方的本质和阴暗面。
这一点和希尔德是完全不一样,他过去完全不敢在周济慈面前表现出阴暗扭曲的一面。
这让希尔德隐隐约约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其实是比自己更近的。
江恕冷静道“这算什么不就是骗一下吗他也不是没骗过我,但我依然爱他,你连这一点小事都受不了吗”
希尔德不可思议道“小事你居然以为这是小事,我那么爱他,他却欺骗我,不顾一切地想离开我”
江恕大声反驳道“别自以为是,什么天降竹马,王炸的牌都能被你打成这样,真是笑死人了。这还不能说明你们根本不适合在一起吗都自认为对方是自己的白月光,把彼此的地方在心里捧得那样的高,结果呢一地鸡毛”
说到这里时,周济慈仿佛也想起那些痛苦不堪的记忆,表情痛苦地站在原地。
江恕继续大声道“你能多爱他你不过是更爱你自己而已。至于济慈”
他看向一旁的周济慈,语气平静道“我早知道他的,他就是这样的人,非常容易心软,他是需要有人陪伴的,但凡有个正常人追求他,时间一长他就心动答应了,我当然能理解你的不安。”
“我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骗过你,但他确实骗过我,哈,好一个爱情骗子,老子纵横情场十几年,居然还真被他拙劣的演技骗过去了。但那很重要吗寻常人他都懒得骗,建议反省一下自己为什么会被他骗”
“被骗又怎么样你就不会装可怜吗时间一长他就心软了。我的天,你和他认识那么久,居然还没有我了解他。”
乔西一脸无语老板,你这个样子真的很像舔狗唉。
江恕非常淡定至少气势上要压过去。
希尔德冷笑道“说得好听,我就不信你来这里是没有私心的。”
江恕理所当然道“我当然承认我有私心,英雄救美虽然俗套,但有用就行。我也想过把他彻底变成只属于我的玩偶,但那样的我和我厌恶的父亲有什么区别我选择来救他,是因为我真的爱他,至于济慈会怎么选择,我不会逼他,决定权永远在他手里。”
他还特意去背罗密欧的台词呢。
周济慈不由地看向江恕,眼神里有种说不出的味道,有什么东西在挣扎地发芽。
神经敏感的希尔德立马发现周济慈的举动,激动地大声道“不准看他不准看他亲爱的,我才是世界上最爱你的人,你的双眼只能注视我一个人。”
“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你管人家想看谁,还是说,你害怕了你害怕被我比下去”
“闭嘴你算是什么东西”
这时,一旁的周济慈轻轻摇头“希尔德,已经够了。自从你说谎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结束了,即便我现在对你说,我爱你,愿意为你留下,你难道就会相信我吗”
他的表情伤心极了,江恕从未看见他露出这种受伤的表情,心脏也抽搐的疼。
希尔德大声道“那是因为你真的要离开我,我不允许,我绝对不允许。”
周济慈的语气很难过“我跟你说过,我只是想去寻找一个答案而已,那个时候,我从来没想过要离开你。即使我知道你一直在骗我,你总说我骗你,但是一开始说谎的人是你啊,把一切都搅合成这个局面的也是你啊。”
事到如今,keats完全没必要说谎。
听到这个回答,希尔德差点绷不住了,他的表情一片空白,满腔的悲愤几
乎要把他的胸腔撑破。
从他母亲的去世的那一刻起,就再也没有一个人愿意全身心地爱他,过往的遭遇告诉他,完全展露出自己的阴暗面是要被抛弃的。
他被抛弃过一次,所以再也不敢表现出自己的阴暗面,一直用假面和谎言伪装自己。
而这时,有人告诉他,有人曾经愿意包容他,包容所有的他,甚至是知道他全部的黑暗后,依然愿意包容他。
但是,这一切都被自以为是的他毁掉了。
只是因为他不愿相信。
“我想过和你永远在一起,哪怕你骗我一辈子也没关系,可一切都被你毁掉了。为什么我们从小相遇,我在眼里就是这种人吗”
希尔德的表情控制不住地抽搐,语气结巴道“亲爱的,你不能这样,不能这样。你说慌,你在说谎”
你不能在要彻底抛弃我的时候告诉我,你曾经想过接受我,接受我的全部阴暗面。
太残忍了,你这样对我太残忍了。
周济慈摇头“你要是不信,可以去找神父确认,他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一辈子恪守主的戒条,他那样高尚的人,是绝对不会说谎的。”
“不,你说谎你说谎”
他近乎崩溃地把枪口对准江恕“是因为他吗我打死他,你就会回到我身边,依旧是我的白皇后。”
江恕也不甘示弱地举起手里的武器“他不是你的白皇后,你真以为自己是皇帝大清,不是,德皇已经下台一百多年了”
乔西看了眼表德国警察怎么还没来
看着眼前针锋相对的局面,他偷偷地打开微型摄像头,开始录制。
周济慈也举起手里的枪,平静道“既然如此,我也不会让你伤害他。”
他选择了自己的站位,如同裁判一样,对这场做出最后的审判。
希尔德嘴角怪异地扭曲“是我教会你握枪的,但你如今却为另一个男人把枪口对准我。你太过分了。是他吗是因为他吗我杀掉他,一切都还可以重新开始。”
他手指痉挛似的抽搐,稍不注意就会擦枪走火。
这是希尔德第三次把矛头指向江恕,周济慈这次却选择了沉默,只是平静地把枪口对准希尔德。
“既然如此”
仿佛是理解他最后的选择,希尔德突然平静下来,伤痛似地喃喃出声。
不知为何,他刚才癫狂的表现虽然可怕,但却并会让江恕心生退意,但这样平静的表情却让人心里泛起寒意,并隐约有种不详的预感。
希尔德把枪放下,深深地看了周济慈一眼,语气平静道“你是下定决心不留下陪我”
“是,我不属于这里。”
“那,你也真的不再爱我”
这个问题,周济慈低头沉吟一瞬,江恕的心也提起来。
但不过一瞬,周济慈便坚定道“不爱。”
“好。”
希尔
德闭上眼,进而抬起枪,语气冷漠道“那,去死吧。”
“砰”
“济慈”
在希尔德掏出枪的那一刻,江恕原本以为他是想冲自己来的,但那颗子弹却直直地射向周济慈的身体。
子弹直接射穿他右腿的膝盖。
周济慈闷哼一声,直直地跪倒在地。
“砰”
紧接的第二枪直接打穿他的胸口,巨大的血花在他的胸口飞溅开来。
江恕两眼一黑,连忙扑过去抱住周济慈,捂住他的伤口,怒喝道“你疯了我是你情敌,你要打打我,你打他做什么”
周济慈似乎还没从枪声中回过神,他靠在江恕的怀里,呆愣地看向自己身体里流出的血,嘴唇白到发青。
希尔德颤抖地收回枪“对不起,keats,遇到你之前,我就已经彻底坏掉了。原谅我,我不能接受你变成别人的人,所以我要带你走,去一个别人找不到的地方。”
他眼眶猩红“你放心,我会陪你一起走,你不要害怕”
就当希尔德把枪对准自己时,安德里一把从身后抱住已经彻底疯狂的希尔德,连声对江恕呵道“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带他走。”
乔西连忙上去帮忙“老板快走,警察已经到了,赶紧送周先生医院。”
果然,古堡外的警笛声越来越响,警察到了。
希尔德的枪被打落在地,他不可思议地瞪大眼,大喊道“安德里,你居然敢背叛我”
“我没有背叛少爷,但您不可死在这里,德国警察马上会赶到这里,我必须带你离开,您是家族的希望。”
“哈哈哈,我会变成这样,是谁造成的,什么狗屁家族你放开我,让我和keats一起死”
眼看自己桎梏不住疯狂的希尔德,安德里连忙对一旁的保镖喊道“还愣着干嘛把少爷带回去,警察要来了,回去再说,大家长们会保住少爷。”
一旁的保镖连忙过来帮忙,有个大汉直接一个手刀劈在希尔德的后颈,直接把他打晕。
希尔德不甘地闭上眼,只能眼睁睁地看着keats被人带走。
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他悲哀地想何至于此青梅竹马,我这辈子最爱的,最想保护的人,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
怎么就落到这个地步呢。
回到奔驰车后,江恕一边用专业手法为周济慈止血,一边吩咐乔西“快,去最近的医院,快”
乔西快速启动车,一踩油门,飞快地赶向最近的医院。
“济慈,你坚持住”
希尔德的子弹口径不小,江恕甚至能看到他胸口处的白骨,心里怕得简直要哭出来这么深的伤口,真的还救得回来吗
周济慈的瞳孔已经有些涣散了,他伸出手,语气微弱“江恕”
江恕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济慈,你坚持住,你还看得清我的脸吗”
周济慈皱眉,小声抱怨道“你别晃我,我难受”
江恕哽咽道“好,我和你多说说话,你一直要保持清醒,千万别睡我能最后问你个问题吗”
“你说。”
他忍不住问出那个折磨他很久的问题“你和我做的时候,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希尔德”
前面开车的乔西差点听不下去了,喂喂喂,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问你有没有爱过我吗
周济慈似乎也对这个问题感到无奈,他轻笑地闭上眼“你可真是的,不过,这似乎才是你的风格”
江恕可怜巴巴地流眼泪“所以,到底有没有”
周济慈的眼皮忍不住发颤,他强撑地回道“没有”
说完这句话,他慢慢地闭上眼,把头靠在江恕的胸膛上,不动了。
江恕声线颤抖道“济慈”
没有任何回答。
那一刻,血液中像是有一股流火“嗖”地一下顺着筋骨和肌肉冲了上来,一瞬间,江恕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炽热的火炉中,满眼都是狰狞的血红。
“不,你不能死,这不公平,不公平”
他痛苦地抱住怀里的男人,神色扭曲狰狞,像只穷途末路的野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