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人,我丢大人了”
周醒一路往回走,一路跟冯念讲电话,“出门时候,竹子姐问我眼睛怎么怪怪的,我还在那谄呢,说想她想的。”
冯念“嗯嗯”敷衍,“那她怎么说。”
周醒捶胸顿足,“她让我好好休息呗,她还笑呢,出了酒店,被她那个姓孟的朋友好一顿嘲。”
冯念叹气,“这么丢人的事,还专程打电话来跟我说,你也不容易。”
周醒说是啊,“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好朋友呢。”
电话挂断,隔了两分钟,又打来。
冯念接起,耐着性子,“怎么了呢。”
周醒喜滋滋,“刚才竹子姐给我发消息,跟我说回家洗把脸再睡,带妆睡觉对皮肤不好。”
冯念无言以对。
周醒嗲声,“她真体贴,对我真好。”
除此外,孟新竹还附了份物品清单,拜托周醒帮她带到酒店。
回住处,周醒见门垫上搁着周凌的拖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大概去车行了。
工作狂带伤也不给自己放假,跟老婆吵架却是积极,凌晨两点还爬起来找人麻烦,不该用劲儿的地方瞎用。
房子里静悄悄,大概是小时候偷周凌东西偷惯了,周醒不自觉又开始贼眉鼠眼,换了拖鞋往里走,脚步很轻。
四处检查完毕,确定没人,再看一眼手机上物品清单,周醒试着去开主卧门。
没关
竹子姐睡的半边床腾空了,周凌睡觉倒是挺老实,本分待在自己的位置,因此床很明显空了一大块,孤单单的被褥和枕头,略显寂寞可怜。
她到家第一天,她们就分居,直到现在还没和好,战火甚至愈烧愈烈,周醒还挺有成就感的。
找到竹子姐说放电脑和书的柜子,周醒把东西装帆布包,又取了几件衣服,临走前看到床头柜上双人合照,她脚步一顿,思索片刻,把相框带走。
回到客卧,她从行李箱里把卡包翻出来,夹层摸出一张证件照,拆了相框,用证件照把周凌的脸替换成自己,相框复原后放回主卧。
生怕周凌看不到,还特意把相框摆在周凌睡的这边。
捂嘴偷笑一声,便要转身离去,周醒又倏地回头。
大眼咕噜转,挠挠腮帮,她甩了拖鞋爬上床。
躺在周凌的位置,周醒伸手去摸另一半空空的床,幻想竹子姐就睡在旁边,手虚空抚,“姐姐,你的头发真顺。”
小时候她也干过类似的事,不过是把枕头被子幻想成周凌,骑在上面暴打一顿。
癔症发起来就没完,周醒翻个身,腿搭上去,“周冰冰那个死鬼,哪里比得上我。”
感觉还不够真实,她把枕头扯来搂怀里,凑上去闻,“姐姐好香的,嘿嘿”
横躺打滚,周醒像只主人不在家偷偷上床玩的宠物狗,时而“嗷呜”,时而“咿呀”,好不快乐。
正是忘形之际,房门豁然被推开,周凌脚步一顿,凝眉望来。
始料未及,周醒呆住,连逃跑都忘记。
“孟新竹呢怎么没看见人,我们来了也不知道去接一下,是不是还在睡懒觉。”
话音还没落地,俞书华从门外挤进来,抬目便见周醒四仰八叉躺在周凌的床上。
“你你你”俞书华登时尖叫出声,颤着手,在周醒和周凌之间来回指。
“哎呦我的天爷呐”她拍着大腿开始嚎,“家门不幸啊,真是家门不幸”
“妈你听我解释”周凌无力辩驳。
“我不听,眼见为实,我不听”俞书华甩开她手,连连跺脚,“冰冰你也太不知轻重了,她可是你妹妹”
周凌转而怒视周醒,“你怎么回事赶紧给我滚下来”
周醒愣愣从床上坐起,见门口周贤斌也探个脑袋,先是震惊,再是愤怒,最后摇摇头,没眼看地走开了。
俞书华泪流满面,“我前面只当你们是胡说八道,不是亲眼所见,我还被蒙在鼓里。”
“妈,你先休息,等我处理一下。”周凌把俞书华扶到沙发。
周醒嘎嘎乐,又是打滚,又是蹬腿,扯脖喊“妈,待会儿我给你泡茶,八宝茶,西北特产”
周凌满身如有实质的红蓝火焰杀回房,甩上门,一把将周醒拽起,“你在我房间干什么”
“我睡觉呐。”周醒无辜眨眼。
“为什么不在你自己房间睡”周凌质问。
“你的床比较大。”周凌顺口接。
眼角余光瞥见什么,周凌松开她,一把抓起床头相框。
周醒立即凑个脑袋上来,“我们般配吧”
“阴沟里的老鼠。”周凌给出评价。
懒得跟她扯淡,周醒双手撑床,翘起腿,“我以为你多大本事,破个脑袋也把爹妈抬出来。我是阴沟里的老鼠,你是什么你还没断奶巨婴晚上是不是还得拍着你后背讲个童话故事才能睡得着”
周凌不理,相框拆开,把周醒照片直接扔地上。
“我还要呢。”周醒弯腰捡回,呼呼吹干净灰,揣兜里,“用一张少一张,洗照片不花钱呐”
“滚出去。”周凌横臂指。
周醒不走,起身在她面前站直了,“我问你,你是不是又要把爹妈抬出来,威胁竹子姐回到你身边。”
周凌垂眼,默然盯着相框里的孟新竹。
照片有些年头了,边角微微泛黄,还有小块斑驳的水印和无法清除的黑黄霉点。
那时她们还很年轻,住在郊外的出租屋,周凌短暂爱好过摄影,春节时,孟新竹用加班两个月换来的奖金买了相机送给她,照片便是用那台相机拍摄。
毕业没多久,又跟家里决裂,她们经济状况并不乐观,相机远不如一张舒适的床垫来得有用,为此两人大吵过。
但最后相机还是留下来,裹着毛
毯坐在小沙发,她们拍下这张照片。
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脸颊贴着脸颊,面对镜头,展露笑容,人生为数不多的、由衷的幸福时刻定格。
从一台相机,其实就可以看出两人性格上的巨大差异。
孟新竹追求浪漫,更趋向满足精神上的快乐,而周凌始终以实用为标准。
后来她们常常因为这个吵架,孟新竹喜欢购置鲜切花来装点房间,而鲜切花保质期太短,周凌不喜,她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打理、换水,也不想看到花朵凋亡,枯腐灰败。
孟新竹曾经问,这世上真的存在不需要打理,而永远保持新鲜活力的事物吗
周凌回答是,有假花,做得很精致漂亮的假花。
纵使缺乏灵魂、流水线生产、千篇一律,没有生,也没有所谓死。
“我在你眼里,也是一束假花吗你不需要打理,也不用担心凋亡,想起来的时候,才看上一眼。”
“可即使是假花,也会蒙尘,也会失色。亲爱的,这世上没有一劳永逸。”
所以她离开她。
指腹细细摩挲她的眉眼,那些好时光终究是回不去。
周凌抬起头,“你倒是提醒我了。”
纵是死物,她没有主动丢弃,它烂也得烂在这间屋子里,哪儿也别想去,更不允许有人夺走。
周醒恼怒,咬牙低声,“同样的把戏,用一次就够了,你别太卑鄙”
“那你教教我”周凌挑眉。
周醒强压怒火,“我凭什么教你,我巴不得你们快点分手。”
相框重新组装好,搁在床头,周凌淡声“我卑鄙,你也没多光彩,挖人墙角,破坏人感情,千方百计跟别人的女朋友制造机会独处,是遗传你父亲吗”
她凉凉道“你去周存伟家一通打砸,好不威风,实际呢,你跟他不过是一丘之貉,基因里的劣根性。”
周醒脸霎时红透,仍不甘示弱,“你光彩她早就不喜欢你了,你还想方设法把她留在身边,道德绑架她,精神压榨她,甚至用父母和阿嬷来威胁她,别太爱了我说。”
“不管她还喜不喜欢我,我们相识十五年,共处七年,都是事实,她之所以还没有下定决心离开,说明对我还是无法割舍。”
顿了顿,周凌继续道“而你,不过是仗着新鲜感,在她面前耍些拙劣的小把戏,你的爱慕就是趁虚而入,拐人女朋友的话,未免太廉价可笑。”
对方字字若刮骨钢刀,言语刺激下,周醒羞愤至极点,一时哑口,只克制攥紧双拳。
“还想动手打人吗”
周凌谑笑,“你是不是觉得自己还挺快意恩仇的,满身江湖绿林气,豪情万丈。”
逼近,周凌拍拍她的脸,“牢记身处法制社会,妹妹,也不是小时候了,还一堆人惯着你哄着你。你是不是觉得你这副样子在竹子面前很威风得意,你有照过镜子吗看看你的脸吧,红鼻子小丑,真是丢人显眼。”
用力挥开她的手,周醒低吼出声“我怎么也比你光明磊落我会讨她欢心,比你高高在上装得二五八万强,你以为你很拽吗你更可笑,你以为你是谁,大清早就亡了,还活在唯你独尊的精神世界里,你才该好好照照镜子”
“我可笑,我丢人,竹子姐就喜欢我,她连做梦都叫我名字。”
周醒得意哼声,“实不相瞒,我这趟回来是帮她拿东西,她特意嘱咐,现在的住址不要告诉你。”
“随便你怎么讲我,也随便你怎么看我,觉得我怎么显眼都没关系,有句话我想告诉你。”
默了几秒,周醒短促一声笑,“感情里面,不被爱才是原罪。”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这对从小一起长大的堂姐妹,接力将对方扎刺得鲜血淋漓。
晴朗的下午,阳光漫过窗台,毫不吝啬向人间泼洒炽热,春末夏初,南风正是热烈,搅树翻云,催动万物生长,挤进窄小的窗框,呜呜嚎叫。
狂意的风,卷起鬓边的发,犹如无形杀气。
周凌点头说好,“你现在是跟我摊牌了,彻底不装了,是吧。”
“你才发现吗”周醒挑衅扬眉。
周凌眉眼瞬间变得凛冽,“那走着瞧吧。”
“走着瞧。”
周醒就要离开房间,周凌叫住她,语气却诡异的亲昵
“暴暴”
转身,周醒等她下一句。
“我已经很让着你了,你犯的这些浑,我从来没告诉过长辈。”
周凌低头整理西装袖口,懒懒掀眸,“我知道你会说,你孤家寡人,什么也不怕,你天生洒脱,无所畏惧”
她默了几秒,镜片下一双狭长凤眼笑意盈盈,却感觉不到丝毫温度,“但不是所有人都跟你一样,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我觉得你应该也不是什么都不在乎。”周凌笑容大了,这次是真的在笑,嘲讽而怜悯的笑。
“而是没人疼,没人爱,装得不在乎。”
“你才是没人爱,你凭什么这么说”周醒被刺到,瞬间拔高音量。
周凌小幅耸肩,摊手,“干嘛那么大声,戳到你痛处了”
“根本没有”周醒到底还是年轻。
“那我说清楚一些,你也支起耳朵好好听。”周凌负手踱来,额角包裹的白纱一点没削弱她气势,她字字句句,是尖刀直往人心窝里扎。
“你父母离婚,你照顾你妈妈那么多年,如今她在异国组建了新的家庭,即使你们感情再深,你也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耽误人家两口子甜甜蜜蜜。再者,国外的生活,你终究是不习惯。”
“而你父亲呢,周存伟,情况也是一样,他有老婆孩子,比你妈妈更不需要你。阿嬷叫你回来,表面看是打算将来让你继承遗产,其实是可怜你孤苦伶仃,无父无母”
周醒咬紧下唇,死盯着她,满腔羞恼,却无法反驳。
冰凉的手掌抚上脸颊,
周凌凑近,在她耳畔低语,“作为姐姐,我当然也是心疼你的。所以你千里迢迢,异国返乡,我好心好意安排竹子去接机,还让你住进家里,无论你怎么作,怎么跳,都没有赶你出家门。”
她的呼吸近在咫尺,冰冷如蛇信舔舐,剧毒獠牙刺进动脉,淌出汩汩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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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你根本没地方去啊。”
“当然,你也有朋友,冯念,从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可人家已经结婚了,你能在人家里住多久呢”
“住酒店倒是行,就是有点可怜,酒店终究不是家。”
“买套房可以,我觉得你有这个实力,但你怎么甘心呢你妈妈走的时候,也完全没考虑到你将来会回来,几套房子,全都抛了急售。”
周凌笑,捏住周醒腮帮一团软肉,左右地拽,“你没车没房没家,什么都没有,拿什么跟我争呢你的一腔孤勇和一身赤胆吗多少钱一斤。”
“你喜欢竹子,我很理解,她温柔善良,对谁都宽容,尤其是你这种没爹没妈的小孩。”
“你妈是女强人,很厉害,酒店的今天她有很大的功劳,但她也是感情里的失败者,她没教你什么好东西,就教会你一身臭脾气哦,还教会你打人。”
周凌指腹按压在她颤抖的眼皮,感觉到皮下滚烫的温度,叹息,“别哭啊,小时候,你不是一直说,你是最坚强的小孩,你不需要妈妈爸爸。坚强啊,不过是弱者的自我安慰,可怜你对你妈妈那样掏心掏肺,她还是不要你了。”
有湿热的眼泪流出来,周凌指腹抹去,“你自己都这么惨了,怎么给别人幸福啊,坚强的宝宝,不应该只会索取。”
五指抓牢她肩膀,周凌打开房门,推着她往外走,手缓缓滑到她后脖颈,掐陷进肉里去,朝前用力一推,将她扔进客卧。
“好好哭一场吧。”
客厅,俞书华急切迎来,“我不准你跟竹子分手,不管你心里怎么想的,在我眼皮子底下,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说出去像什么样子
她痛心疾首,“你怎么就看上了周暴暴,整天疯疯癫癫的”
莫须有的事情,周凌不多费口舌解释,只平静道“不会分。”
“哎呦,伤又是怎么弄的,快坐下来给妈妈好好看看,你也太不小心了”俞书华拉着周凌嘘寒问暖。
周凌只说是不小心跌倒,俞书华马上说晚上不去吃酒了,要给她炖鸡汤。周贤斌不赞同,“人家结婚宴,发了请柬的,怎么能不去。”
“没关系的。”周凌柔声安抚。
周凌特意敞着门,周醒坐在床边,听她们一家人其乐融融,双眼空洞望着地板。
房门口像有墨绿色腐蚀的酸液淌进来,蛇般蜿蜒爬行,沾上她的脚,很快皮肉被溶解,露出里面森白的骨头,锥心的痛蔓延全身。
没有恨,没有怨,也不生气,不想对着谁大喊大叫。
一种巨大的无望包裹了她。
周醒想哭的,但绝不
是这种时候,于是强迫自己想些别的。
比如俞书华和周贤斌其实是来吃酒的,顺道看一眼周凌。而周凌还没有将昨晚发生的事告诉他们,虽然她几分钟前,确实以此为要挟。
这些都是很有用的讯息,打探到,要赶紧向竹子姐汇报,让她早做防范。还不知道周凌后面憋了什么大招。
睁大眼睛,用力地眨,把泪都风干,周醒收拾起东西,左右手各挎一袋,起身。
走到客厅,俞书华顿时梗直了脖子,浑身戒备,周贤斌在阳台打电话,拍着肚子不知道跟谁吹牛,周凌坐在沙发,百无聊赖把玩电视遥控器。
周醒冷哼一声,挎紧了包,转身离开。
“走了就别回来”俞书华喊。
压下门把,走出房子,周醒屁股关上门,心中默念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
电梯下行期间,她一直倔强地昂高脖子,告诫自己,绝对不能哭。
走出楼栋来到平台上,看到几位妈妈抱着孩子坐在树荫下,宝宝咿咿呀呀挥舞小手,周醒加快脚步,出小区的时候还是没憋住。
眼泪断线的珠子似噼里啪啦就往下掉,她把两只口袋换作一只手提,不停地抬袖抹脸,否则根本看不清路。
这样一个泪人,在马路上太过醒目,每一个从她身边经过的人,都忍不住回头看。
有善良的女孩犹豫要不要追上去递她纸巾,但她走得很快,表情倔强,明显抗拒关心。
周醒不觉得自己有多坚强,她眼眶很浅,总兜不住泪,甚至面对周存伟,都会没出息的哭鼻子,明明她那么恨他。
周凌固然恶毒,可她一句也没说错。
真话总是残忍的。
从周凌家到酒店,昨晚孟新竹哭喘着走过的路,周醒也走了一遍,到酒店,哭着进大堂,哭着进电梯,再哭着找到房间,终于见到她,周醒扑上去,用力地抱紧她。
被撞得往后退了两步,险些跌倒,孟新竹一手扶墙才堪堪站稳。
感觉到对方身上炙热的温度,还有滴进领口灼伤皮肤的泪,孟新竹慌忙捧起她的脸,“暴暴你怎么了,谁欺负你。”
周醒根本顾不得自己样子有多难看,她喘气都不匀,哑着嗓告状,“是周凌。”
“她打你了”孟新竹关上门,赶忙把她拉到床边坐下,抽了几张纸给她擦脸,“不要哭,慢慢跟我说。”
越是有人哄,越是止不住泪,胸口剧烈起伏,周醒上气不接下气,“她骂我,她骂她说我没爹没妈,没有人爱”
孟新竹浅浅吸气,心脏轻微浮动。
耳边啜泣声时高时低,女孩大概哭了一路,有点累了,耷拉肩膀坐着,张嘴大口喘息,眼睛红肿睁不开,皮肤下毛细血管膨胀,四处斑驳的红,万分可怜。
她手臂还挂着口袋,一只里面是电脑和书,一只是换洗的衣物和袜子。孟新竹帮她取下,挽起她的袖子,肘部的皮肤被勒出条鲜艳的痕迹。
“周凌怎么说你。”
轻轻抚摸她的手臂,孟新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刻意保持一种诡异的冷静。
其实她心潮起伏的速度加快,一重又一重扑来的,是隐秘不可言说的罪恶。
“算了。”孟新竹又听见自己说。
“她骂了我很多。”周醒手背揉揉眼睛,“特别特别多,我都、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
孟新竹轻轻“嗯”了声,“不重要了。”
“不重要吗”
低垂着脑袋,周醒无意识地抠手指,左手大拇指关节有道细小的伤口,不知什么时候弄的,每次结痂,她总忍不住去抠,总也好不了。
孟新竹握住那根手指,周醒抬起头。
“暴暴”她另一手随即捧起她的脸,凑近,轻吻过她湿润而滚烫的眼皮。
周醒慌乱地眨了下眼睛,睫毛扫过她的唇瓣。
“没关系,我们都是一样的。”她清甜的吐息扫拂过女孩面颊细小的绒毛,柔软的手臂拥住她。
你和我,像两只淋雨的小鸟,可以相依偎着取暖。</p>